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瞪大眼睛仔细看。橙子、香蕉、火龙果、菠萝、杨桃、蛇果……切割的漂亮,插著绿叶堆叠在椭圆形的玻璃盘中。
没有刀枪、没有白色可疑粉末、没有血淋淋的人体部位,这些人有什麽好瞪眼的?他左看右看。
唰地一声,椅子退後,安厨把穿著皮鞋的脚搭在桌面上,盯著漂亮的女服务生,另一个转身跑了。
依然的安静中金碧辉煌的包房门再次被打开,穿著黑色制服的经理鹌鹑一样进来。
安厨笑笑,掏出一支烟来,“啪”一声围过来七八个打著的火机。吸了一口烟,安厨问:“你认不认识我是谁?”
“认、认识!认识,您是康、康辉安、安少。”房间里冷气开得很足,可经理的额头、鼻尖眼瞅著哗哗地窜汗。
“很好!”安厨点头。
旁边一个年轻人把手里的烟灰弹在其中一个果盘上,把抽了两口的香烟捻灭在那个黄|色的水果上,问:“既然认识安少,那你认不认识这个是什麽?”
经理牙齿打战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刚开业,新招的员工他们不、不知道安少的规矩。”
尧未来伸长了脖子看,酒意上头很想吃水果,拿了水果叉从另一个果盘里叉了一块儿那种黄|色的水果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冰镇过又酸又甜。他看著安厨问:“菠萝?!菠萝怎麽了?你不爱吃也别浪费嘛。”
三、
尧未来伸长了脖子看,酒意上头很想吃水果,拿了水果叉从另一个果盘里叉了一块儿那种黄|色的水果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冰镇过又酸又甜。他看著安厨问:“菠萝?!菠萝怎麽了?你不爱吃也别浪费嘛。”
气氛有些尴尬,尧未来叉起第二块儿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虽然不知道那个经理为什麽会和只鹌鹑一样一个劲儿地抖,但是很明显自己和这家饭店犯了一样的错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先下手为强。
“怎麽?都看我干什麽?哪儿说错了?人家说了新来的不知道嘛!不知道你告诉他他下次不就知道了?多大点事儿!不能一棍子把人家打死。来来来,快快,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尧未来站起来,端起酒杯对坐在自己身旁,面无表情的安厨认真地说:“敬你一杯酒。”说著干了个底儿朝天。“你交的房租今天到期,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不耽误你们,我先走了!”
他转身就走,坐过的椅子被“砰”的一声踹倒,几个年轻人拉著架势站起来。尧未来回头看著安厨。
香烟在安厨的指尖燃烧,灰烬在烟头处越积越长,屋子里的人都等著他说话。
安厨把脚从桌子上收回来,弹掉烟灰说了一句:“行了,今天我高兴,你把我的规矩跟他们说一声,下去吧。”饭店经理一阵风一样地不见了。
潘建辉是这个城市跺跺脚黑白两道都晃的人物,他手底下年轻一辈最信任的两个人一个是贴身的小李,一个是旗下康辉集团的安厨。两个人的父亲都跟过潘建辉的父亲,从黑到白做过不少漂亮事儿。
从城东到城西场面上没有人不知道小李和安厨的规矩,小李的是不能当著他的面叫他的全名,安厨的是不能给他吃菠萝。至於为什麽?没人知道,就连当老大的潘建辉都从来不去动这条底线,别人当然也不敢随便触霉头。
僵硬站著的尧未来在房间里特别地显眼,心里犯著低估表面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神色点头说:“这就对了嘛,年轻人火气别那麽大,得给人家改错的机会是不是?那我先走了。”说著被鬼追著一样跑了。
“安少?”身边一个人小声叫了句。
安厨低低地笑一声说:“算了,咱们买单走。”
尧未来让出租车在自己的店门口停下了,下了车把门上的“出租启事”一把撕下来,赶紧地回了家。
长夜漫漫,夜生活刚刚开始,安厨带著前呼後拥的人分别上了车,直奔九斐做DJ的迪吧而去。
十点刚过,迪吧里人就逐渐多了起来。灯光缭乱旋转,放著劲爆的舞曲,几十个年轻人在场中随著音乐群魔乱舞一样地跳著。九斐左手夹著烟举著耳机,右手飞快地在搓盘,音乐在他的指尖流淌,变化莫测高潮迭起。
十几个人把舞池中的人分成两半,替安厨让出一条路,安厨径直朝九斐走过去,一跃而上跳上高台。
音乐的节奏更快,九斐的脑袋随著音乐摆动,紫色的长发飘来荡去,不时地吸一口香烟,看也不看安厨一眼。
安厨掏出名片举到九斐眼前。音乐换成了一首节奏诡异跳跃的歌:
“……我擦身而过你和他面前,
拨了你的号码约见面,
手心握著你送的幸福日光,
灿烂的一束正在失恋,
无处去充电……”
舞池里的人都在看著,人群骚动有人小声埋怨。
“今晚我等你收工!”安厨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大声喊。
九斐手指动著,音乐在歌词中前後重复“……我拨了电话约你见面,你见、你见、你见、你见、见、见、见、见……”九斐爱搭不理的态度正好衬上安厨的热络,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你贱、你贱、贱、贱……”
单调的曲声中传来哄堂大笑声,九斐这才抬起头放开手。音乐继续,双色的眼眸盯著安厨,嘴角浮起一丝挑衅的笑意,捞起放在一旁的啤酒开始吹瓶。
安厨转身跳下来,一摆手:“给我砸了。”
乒乓不绝的打砸声中,舞池中的人四散逃开。九斐一按台面跃出来,抓住一根钢管随著节奏强劲的音乐开始跳舞。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吹响口哨。他人来疯,索性连上衣也脱了,松垮的牛仔裤露著黑色T形裤边,柔韧的腰部疯狂地扭动,手也在身上抚摸,右锁骨上彼岸花的纹身随著身体的起伏怒放。
走到门口的安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越看越心痒,铁青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旁边的人小声说:“安少,要不要我们……”
“干什麽!”安厨呵斥道:“我是黑社会,又不是流氓!”
说话的人挠挠头说:“哎~这话……怎麽听著这麽耳熟呢?!”
尧未来睡得正香被砰砰砰地敲门声惊醒,摸索出闹锺看了眼,差几分就是十二点了,穿上拖鞋走到门口,连问了几声“谁啊?”都没有人应,门外的人只是不停地砸门。
尧未来有心不开门又怕吵醒邻居们。刚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安厨蹭地挤进来。
一身酒气的安厨回头一招手,进来长得很标致的一男一女。“嗨,房东,现在离零点还有几分锺,我们的租赁合同仍然生效。”一扬手,一扎钱扔到尧未来怀里,“再租两个月!”安厨邪肆地放声大笑,左拥右抱搂著男人和女人摇摇晃晃地往二楼走。
尧未来捏著钱皱著眉头生气。一再地告诉自己,并不是不敢把他推出去,而是和喝醉酒的人没有道理可言。
这一宿,尧未来终於知道安厨为什麽总是顶著两个黑眼圈了。想起来前店主说得“这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隔壁大呼小叫的声音从关上房门就开始了,说得每一句话甚至连湿吻的啾啾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揪了卫生纸塞进耳朵里又用枕头蒙住头,依然能听到那张可怜的单人床被蹂躏的吱压乱响的声音,连墙壁都要被撞得倒塌了。
频频看表,这会儿的时间反而像是停滞了一样不动。尧未来气愤地穿上裤子大步走出去敲门。
过了好久门才开,鸡毛掸子一样的头发已经没有发型可言了,安厨下身裹著一条白色的浴巾劲瘦的身体堵在门口。
“怎麽?房东,想参加吗?”安厨嘴角不怀好意地笑。
尧未来深吸一口气说:“租赁合同第三大条第一小条写得很清楚,乙方有权邀请同性或异性朋友回来作客,但是,不能因此干扰到甲方的生活!!”
“OK!”安厨点头笑著回头说:“你,还有你,别他妈叫得那麽浪!房东大叔还是单身呢!”又转而看著尧未来说:“大叔,要不……你挑一个带走?”
一个枕头扔过来,屋里头的男人和女人像是见惯了似的开始嗔骂安厨。
他说话的时间尧未来已经冷静下来了,看著安厨说:“谢谢你的好意,你们收敛点就行,还有……年轻人,如果安全套不够用我这里有,不过……”说著上下打量了安厨一眼:“我买的型号你用可能会大。”
尧未来回房间了,安厨还站在门口,半晌,呼出一口气来,身後的两个人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
四、
尧未来重新回到房间,心情愉悦无比,听到关门的声音後拿过一旁的纸巾开始做耳塞。
安静的夜里,隔壁的笑声终於止住了,暧昧的呻吟声却响起。伴随著引人遐想的肉体撞击声,安厨扯著嗓子问:“大不大?说啊,大不大?”
女人风骚地叫著回应。男人压低的声音说:“安少……该我了,你、你快点嘛,别光摸……”
安厨淫笑阵阵:“想要啊,那就说啊!说了就给你!”
“每次都被你操得下不了床还用……呀!”男人突然叫了一声,声音闷在嗓子里。湿吻的啾啾声再次响起。
……
清晨的阳光射透窗帘,闹锺响了。迷迷糊糊地看看表已经七点四十分了。尧未来半眯著眼睛刮胡子,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眼泡浮肿的脸,目光有些呆滞。习惯了十二点前睡觉的人,突然有一天被折磨到凌晨四点多,任谁的脸色都不会好看了。
浴室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安厨穿著一条白色三角内裤,闭著眼睛径直走到马桶处。尧未来举著刮胡刀斜眼打量他。两条长腿,腿毛挺重,屁股不大很瘦削,腰很瘦肩很宽,挺直的脊梁上是一条条红色的指甲挠痕,头发鸡窝一样。
安厨闭著眼睛摸到冲水按钮按下,摇摇晃晃地走了。很神奇,没撞到洗衣机没撞到尧未来也没撞到门框。
尧未来看到他弄的马桶内处都是,眉头又皱起来,想著一定要对他说遵守公共卫生这一点。
洗漱干净了路过安厨的房间,房间里静悄悄的,尧未来忽然有些欣慰,还好他睡觉不打鼾。
忙活到中午自己订的货送来了,满满的一货车都是三十公斤一盒的纸箱。尧未来签收了,把货物堆在门口,自己一件件发到肩膀上往二楼搬。搬了几个後,一转身,黑眼圈鸡毛掸子头的安厨站在身前。
安厨看著成堆的箱子说:“不少嘛,以後再有这样儿的事儿打个招呼,我叫几个人来帮你。”
“让让。”站住不动,箱子在肩头更重,尧未来没好气地说。
“哦,挡著你了?”安厨忙闪开。
尧未来把箱子卸到二楼小储藏室里,一回头安厨也扛了一个上来,脚步轻快。
“谢谢,不用麻烦你,你忙吧,我看见宠物店开门了。”
安厨扛著箱子有些愣,半晌才一笑说:“行了,房租给我减减就行。”说著放下箱子又下楼了。
这些货说多不多说少可也真不少,尧未来每次收完货都觉得肩膀酸疼,今天有安厨帮忙轻松了很多,没觉得累就全都收拾好了。看看安厨到底是年轻,拍了拍肩头的灰尘没事人儿一样。
尧未来往箱子上贴备签,看他洗完手走出来,问:“中午我下云吞面吃,你要不要来一碗?”
“好啊,云吞我爱吃,面我也爱吃,两样放一块儿我更爱吃。”安厨随口看玩笑说,反正今天把事情都交待了,下午准备待在宠物店了。
云吞买的现成的冻在冰箱里,加上把面放上两颗青菜就行,尧未来知道自己手艺一般。没办法,单身的男人谁没事儿去研究厨艺?!自己凑合著过呗。
出锅的时候尝了尝,什麽味儿也没有,才想起来忘了放盐了,现撒的盐和鸡精。尧未来都想好了,如果安厨敢挑三拣四,自己就说“你叫安厨,你厨艺很好吗?你做给我看看?!”
饭桌上只有呼噜噜喝汤吃饭的声音。尧未来想好的台词一直没机会说。安厨把一海碗云吞面吃光,连汤都喝干净了。吃得那个香啊,香得尧未来都怀疑他吃得和自己吃得是不是一样的东西。
“饱了,谢了啊。”安厨把碗筷一推抬脚就走。
“等等!”尧未来叫住,安厨一回头,他又後悔了,怎麽说也帮自己搬了半天东西,怎麽好意思让他刷碗呢。不过叫都叫住了……“一碗云吞面,房租照旧。”
安厨哑然失笑道:“房东大叔你还真……得了,知道了。”
安厨又踏进“恐怖宠物店”,这次一打眼没看见九斐。走进来,到处都是小狗。笼子或者玻璃柜装著奇怪的生物,墨绿色的蜥蜴、金色的蛇等,有的叫不出名来。
一抬头,眼前一个架子上站著一只漂亮的鹦鹉。个头挺大,身上的毛绚烂多彩胸脯是紫色的。安厨笑笑,想起紫色头发的九斐,忍不住吹著口哨伸手逗弄它:“会说话吗?说句话听听,‘你好’,说啊,‘你好’!”
那只鹦鹉在架子上爪子挪来挪去地抖动,张口:“贱人,贱人。”
安厨看看四周,瞪大眼睛说:“妈的,什麽人养什麽鸟!”
“‘花生’,今天早上跑步了没?” 从後面转出来牵著德牧的九斐。把手心里的食物塞给花生,九斐笑得灿比春花,抚摸著花生的脖子说:“去,和这个贱人哥哥比一比谁跑得快!”一身口哨,花生蹭地窜过来。
一声巨响把尧未来吓了一跳,从电脑前抬头一看,安厨死死地用後背抵住两扇玻璃门。玻璃门外是跳起来不断挠门的花生。尧未来从橱窗看出去,九斐站在店门口笑得抖手抖脚直不起腰来。
安厨低声骂一句:“我还真是贱,要什麽样儿的没有,非得找一不待见我的,妈的。”
尧未来晃动著鼠标看著自己的网店说:“人都这样,不光你,行了别灰心,再接再励,年轻人,诚意很重要。”尧未来让自己看上去严肃点,省得被安厨发现自己觊觎他的钱。
一连几天安厨都没有回来住过,尧未来乐得清闲,晚上上网找寻激|情,躺在床上睡得呼呼得香。
安厨也确实在忙,最近发现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人在卖白粉,这是潘建辉严令禁止的,底下人当然不敢忽视,全体出动。
尧未来睡梦中听到蹬蹬蹬上楼的响声,清醒了许多,然後“砰”一声,眼睛猛地睁开,几秒锺後“砰”的又一声,彻底地醒了。睁著眼睛等了半天,没什麽奇怪的声音,这才沈沈睡去。
第二天一早,听到哗哗的水声,安厨起得竟然比自己还早,尧未来起床的功夫他已经下楼出门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尧未来实在忍不住了。每夜睡到一半等到他回来,等到他“砰”地扔掉一只鞋,然後再“砰”地扔掉另一只鞋後才能再睡著。
尧未来决定主动出击,清晨一听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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