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嗔怪的看着江逸朗,“你这树熊。”
忍不住伸手抱住许正,江逸朗靠在许正的肩头,“树熊怎么了,我就当树熊。”
这时,许正突然注意到,原本并无其他人的海滩上,不知什么时候,在不远处,伫立着一个青年。
许正以目光向江逸朗示意,“小朗,别闹,有别人来了。”
江逸朗从许正的肩膀上看过去,向不远处的青年张望着。
晨风中,青年雪白的衬衫被风鼓起,黑发在风中舞动。飘飘衣袂,衬着修长挺拔的身姿,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出尘的感觉,仿佛是,正欲乘风而飞的仙鹤。
“看起来是不错的小孩。”江逸朗示意许正也看。
许正回头,打量着不远处,站在沙滩上,望着海面的青年。
青年身穿白色的衬衫,牛仔裤,球鞋,看起来很年轻,也许刚满十八岁,个子很高,肯定超过一百八十公分。
那青年长的很帅,英俊的面容带一点古典美,鼻梁高挺,肤色白晰。旭日中,晨光里,他的黑色瞳孔黑的发蓝,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的吸引力。
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青年,江逸朗注意到,顺着石堤,又有一个青年走了过来。
许正也注意到了这新来的不速之客。
同样是一个也许刚满十八岁的青年,同样的白色衬衫配牛仔裤、球鞋,新来的青年,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
桀骜的浓眉、桀骜的眼神、桀骜的嘴角,新来到海湾的年轻人,与生俱来一份王者之气,昂首挺胸的走下了石堤,然后,慢慢走到了站在沙滩上的青年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不动。
这沙滩上的新来者,就像是一只出征的狮子。
有着桀骜眼神的年轻人,双手抄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挺直脊背,站在另一个青年的身后,抿着嘴角,一语不发,只是一味的盯着对方的背影,目不转睛。
注意到了那两个人之间存在的奇异的电流,许正拉一拉江逸朗,“我们走吧。”
江逸朗点点头,和许正牵着手,顺着石堤走上了公路。
握住江逸朗的手,许正说道:“小朗,来,我们跑。”
“好。”
沿着宁静路,许正和江逸朗跑了起来。
“小正哥,要跑到哪里?”
“跑到,吃早餐的地方。”
一对奔跑的背景越来越远去,宁静路的无名海湾上,重新又只留下了一对身影。
(二)
宁远默默的注视着大海,初升朝阳那份跃动的生命力,仿佛让他也拥有了新生的力量似的。
耳畔,是海风吹过猎猎的风声,夹杂着海欧的鸣叫。
一切都是新的,崭新的一天。
一天之中,宁远最喜欢的,就是清晨。
虽然没能看到日出,但能享受这份属于清晨所特有的清新清爽,仍让他感觉到开心。
如果,没有身后那个人的话。
一开始宁远就知道,董世钧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刚刚走出住的大厦,宁远就看到董世钧靠在不远处的行道树上,他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他。
本以为,只要自己不理会他,当他是透明,他就会离开,宁远没有想到,董世钧一直跟着自己,走在自己的身后,一直跟到了这个海滩。
微微侧一下头,看了董世钧一眼,发现他正用仿佛可以烧溶金属那样灼热的眼神盯着自己,宁远下意识的别转了眼波。
“看到我了,为什么不说话?”董世钧用平静中带着怒意与霸气的语气说道。
宁远抿紧了嘴唇,一语不发。
跨前一步,董世钧站到了离宁远更近的地方。
几乎可以感觉的到董世钧身上的气息,宁远心底掠过一丝惊惧。
董世钧放轻了声线,改为一种温和的语气,问道:“出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远的目光,望向更远的海面,语气淡然,“没有必要告诉你。”
“我去看你,结果扑了个空。”
“很抱歉让你空跑。”
感觉到宁远的疏离与敌意,董世钧发出一声轻叹,“宁远,我们,有必要这样吗?”
宁远摇头,“没必要。”
“你为什么不看我?”
宁远下意识的扭过脸,他不想看到身后的人,虽然那张脸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董世钧再一次跨近一步,就站在了宁远的身后。
目光掠过宁远的肩,看着天边的云彩,董世钧说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宁远的语气中,有一种超然的平淡,“不,没有。”
“那么,我们能做个朋友吗?普通朋友?”
“不必了。”
董世钧拧紧了眉心,心头无名火起。一段时间以来,自己一直低头伏小,赔礼道歉,希望可以取得宁远的原谅,可是他居然如此小肚鸡肠,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以为他是谁。
用力的哼出一声,董世钧低喝道:“姓宁的,你什么意思?”
宁远仍然没有回头。
董世钧不会知道,此时的宁远,黑的发蓝的美丽眼眸,正用忧伤的目光,注视着海面。
感觉到了董世钧的怒意,宁远露出一丝苦笑,他的语气一如继往的平静淡然,“董世钧,别这样。我没有生你的气,同样,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瓜葛。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你的假想敌,我可以告诉你,你也不必这样认为。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必每天劳师动众,从财经学院跑到文学院来,找我的麻烦,同样的,我住院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董世钧,就此打住,我不想再见到你,相信你也同样不想再看到我,就是这样。”
董世钧显然不满意于这样的回应,他伸手按在宁远的肩上,“话还没说清楚,你想就这么算了?”
宁远一闪身,董世钧的手从他的肩头滑落,走到两步远之外,宁远站定,目光仍然注视着海面,没有回头,“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想安静的度过我的四年时光,是你,是你自己挑起事端,我没当你是敌人,也没当你是朋友。董世钧,如果你还是这么不依不饶,那我也没有办法。”
董世钧沉默了。
这两个人,都是香岛大学的一年级新生,宁远在中文系,董世钧在财经系。
刚一入学,董世钧就以万人迷的姿态,赢得了众人的赞誉与目光,这位功课一级棒,体育全能,很有组织力与号召力的新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迅速展露出了自己出众的才华与能力,成为所有入学新生中最受瞩目的一位。加之他长的极英俊,家境不俗,一夕之间立即成为校园新一代的偶像。
可是,就在半个多月之后,为欢迎新生所举办的欢迎会上,比其他入学新生晚报到的宁远,重新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宁远温文尔雅的气质,谦逊有礼的举止,英俊中带着古典美的相貌,翩翩风度,温柔笑容,当他展颜一笑,右颊上就会显出可爱的酒涡,黑的发蓝的眼眸中,闪动着纯洁且近乎无辜的眼神,激发起人们想要保护他的欲望。
作为中文系的新生代表,宁远被推上台表演节目。换上一身白色中式长衫的宁远,坐在钢琴前,弹奏了一曲“月光”,优美流畅的旋律自他修长的手指上流淌出来,回转于礼堂之内,众人陶醉于美妙的钢琴乐曲的同时,也纷纷为宁远而倾倒。
一夜之间,宁远成为校园更新的偶像,涌出拥趸无数。
为此,董世钧心内对宁远极为不满,这个梁子就这么单方面的结下了。
之后的时间里,董世钧处处和宁远较劲,宁远参加演讲,他也报名;宁远参加社会服务,他也参与,总之,哪里可以看到宁远,哪里也就可以看到董世钧。
对此,宁远十分无奈,他不想成为董世钧的假想敌和对手,怎奈对方就是想要赢过自己。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宁远住院。
起初,无意间知道了这个消息,董世钧吓了一跳,他以为是自己让宁远气的住院了,一方面在心里替宁远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慨叹,另一方面,又不由的为对方担心。
董世钧去医院探望宁远,发现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异常的冷淡,心中十分不快。
再后来,寒假到了,宁远也出院了,在家休养。心有不甘的董世钧,周末时总在宁家的楼下守候,想要再见宁远一面。
见到了,说出来的话,却和心里想的不一样,明明是想说一些体贴的话,结果一出口,就变成了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董世钧也不清楚。
有时候,从宁远的目光中,董世钧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丝留恋,仿佛他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总欲言又止。他不肯说,想要逼他说出来,又做不到,这让董世钧愁肠百结,心绪纷乱。
看到宁远,董世钧常常在心底升腾起一股冲动,想要抓住他,好好看个清楚明白,这个同岁的男生,仿佛是自己心底的魔鬼一样,让自己变的想要。。。。。。想要。。。。。。想要什么呢?董世钧自己也不清楚,可是他能感觉的到,那是,一件让自己现在不敢去想的事情。
想看到他,又怕看到他,怕看到他,又想他。就是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董世钧徘徊在宁远家的楼下。
现在,那人就在身边,一伸手就可以抓住他。
董世钧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此时,宁远转回身,与董世钧擦身而过,往来时的路走去。
宁远知道董世钧在自己家楼下徘徊的事情,他选择清晨独自出门,也有想和他说清楚的意思,可是看情况,是说不清楚了,所以宁远选择了继续回避。
发现宁远要走,董世钧急了,一转身拉住他,“你别走。”
宁远被握紧的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他不由的回头。
两双眼睛,视线“砰”的一下在空中交汇,最初的悸动还未消失,心底,就又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董世钧半张着唇,痴痴的望着宁远黑的发蓝的眼眸,他桀骜的眼神与宁远水般温柔的目光纠结在一起。
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了一个清脆的童音大声的叫道:“爸爸。”
董世钧和宁远都愣了一下,然后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海滩上,跑来了一个小男孩,而在小男孩的身后,走过来了一对中年男人。
就在董世钧一错神的时间,宁远已经挣脱了董世钧的手,独自走向石堤。
知道已经无法再谈下去了,董世钧定了定神,重新把手抄回裤子口袋里,跟在宁远的身后,向石堤走去。
当和那对中年男人擦肩而过时,董世钧忍不住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其中一个男人,看起来很温和,有一双温柔的咖啡色的眼睛,而另一个,一头黑发梳理的很整齐,身材高大,气质硬朗,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董世钧不由在心里暗笑,这两个人,还真像是,绵羊和狮子。
发现宁远已经走上了宁静路,董世钧急忙紧跑几步,追上他的背影。
(三)
“小晨,慢点跑。”李启轩看着一蹦一跳,跃下了石堤的儿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爸爸,伯伯,快点,快下来。”已经跑下沙滩的李晓晨,跳着向李启轩和李翼晨招手。
率先走下石堤的李翼晨,回过身来,把手伸给李启轩,示意要扶他。
李启轩倏的一下涨红了脸,但还是握住李翼晨的手,走下了石堤。
一眼看见自己的儿子已经是一副想要下海的姿势,李启轩急忙出声拦住他,“小晨,不可以,不能下海。”
李晓晨在被海浪打湿的沙滩上蹦跳着,“爸爸,为什么?为什么不能?”
注意到可能是儿子的大嗓门儿,惊扰到了刚才的那一对年轻人,李启轩微微皱眉,看了看远去的人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翼晨此时走到了李晓晨的身边,“不能下海是因为你没穿泳衣。”
“那我把外套脱了能到海里去玩吗?”仰起头,李晓晨看着李翼晨问。
李翼晨摇了摇头,他弯下腰,手扶在膝盖上,看着李晓晨,说道:“小晨,跟伯伯一起盖城堡好吗?”
“好啊好啊。”
成功的转移了李晓晨的注意力,李翼晨和他蹲在沙滩上,用湿沙,开始玩起筑沙堡的游戏。
看着投入的筑起了沙堡的那一大一小,李启轩不由在心里轻轻感叹,这两个“晨”还真是有缘分。
李启轩在离另外两个人不远处的沙滩上坐下来,眺望着海面。
此时,已经过了早上九点,太阳的热力,驱散了春日里的那一点点寒意。
望着撒满阳光的海面,绿色的海水起伏着,卷起一个又一个浪花,拍打着沙滩。
大海如此广阔,极目的远处,天与海相连。
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很轻松的李启轩,又转脸看了看筑沙堡的李翼晨和李晓晨,看样子,他们的地基已经打好了。
李晓晨眨着黑亮的眼睛,按李翼晨的要求,一层一层的铺沙,再淋上海水,玩的一脸认真,他的表情,还真和李翼晨有几分相似。
李启轩不由微笑起来。
带着儿子和李翼晨正式的生活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婚姻失败的李启轩,怀着一颗受伤的心,在夜色中的宁静路独自踯躅的时候,被李翼晨“捡”回了家。
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日子,两人的感情日渐增长。
妻子另结新欢,没有好好照顾儿子,李启轩把八岁的儿子李晓晨,也带到了李翼晨的家里。
起初的时候,李启轩真的很担心,不知道李翼晨会怎么和自己的儿子相处,可是很快,他发现,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名字当中同样有一个“晨”字的人,意外的合拍,很快就打成一片,变成了一国的。
李翼晨很疼爱李晓晨,天性中有顽皮一面性格的他,和李晓晨很容易的就玩在一起,两个人一起打电玩、玩游戏、讲故事,一起去看球赛,一起去游乐场玩,李晓晨像一粒粘豆那样天天粘在李翼晨的身边,甚至连父亲,都排到第二位去了。
相处的时间越长,李启轩发现,李翼晨和李晓晨之间的共通点,还真是多,他们一样的爱吃红豆沙,总穿蓝色T恤,听一样的流行乐,都是香岛明珠队的铁杆球迷,此外还有很多。
曾经有一度,李启轩无奈的带着儿子,离开了李翼晨,在那段时间里,他觉得心里很空很空,而晓晨,总是念叨着“爸爸,我们什么时间能见到伯伯?”
后来,终于,可以真正的和李翼晨生活在一起。李启轩带着儿子,回到了李翼晨身边,三个人,重新又生活在宁静路上,那个温暖的家里。
现在,李启轩特别珍惜三个人相处的时光。
正独自想着,想着,李启轩的耳边,又响起儿子的大嗓门儿,“伯伯,爸爸又在发呆了。”
曾经,因为自己和妻子的冷战,让李晓晨孩子的眼神中,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忧郁,现在,李启轩发现,儿子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深沉,活泼了很多。
这,都是李翼晨的功劳。
李翼晨在一旁说道:“你老爸现在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伯伯,你说,老爸在想什么?”
用略带嗔怪的眼神,看着不远处,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在说相声似的两个人,李启轩不由又露出无奈的笑容。
李翼晨瞅了李启轩一眼,露出一丝笑意,“我猜,不是在想你就是在想我。”
李启轩倏的一下又涨红了脸,急忙低下头。
等李启轩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李晓晨已经脱掉了小球鞋,卷起裤角,站在海边,踢起卷上沙滩的浪花。
“小晨。”李启轩叫了一声,然后,又无可奈何的住了口。
李翼晨站在海边,抱起赤脚的李晓晨,他个子高大,每一次抱起李晓晨的时候,总是让孩子尖叫不已。
“扔进去了,扔进去了。”李翼晨作势要把李晓晨抛进海中,更是引起得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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