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不就知道了,你会喜欢的。”拐过一道小山峰后,入耳的就是震耳欲聋的水流声,这道山峰隔开的就像两个世界,前面是震天价响的轰鸣,而刚刚过的却是鸟语花香的宁静,显然的这座山峰成了天然的隔音壁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大的水流声?”子诩不得不提高音量,大声对声边的焰尘喊道。
“你说呢?什么样的水流才会这么有气势呢?”焰尘反问他。
“是瀑布?!!”声音中明显带着惊喜,黝黑的眸子闪射出兴奋的光芒,“我很久没看到瀑布了,真的好怀念它带来的感觉。”
“走慢点,你伤还没好呢!”看着他开心的样子,焰尘心中也有说不出的高兴,自从他来到这座小岛后,自己也跟着改变,如果让江湖中人看到现在的他一定不敢相信这就是传闻中冰冷、残酷没感情的鬼医——离焰尘。
“好美。”急急地跑过前面的弯道,入目的美景让子诩差点忘了呼吸。
“我说了你一定会喜欢的。”焰尘来到他身边,两人相偕站在瀑布对面的大石上,立于大自然中的两抹身影是那么的和偕,就像是一副完美的画一般。
“嗯,上次和他一起到庐山看瀑布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又想起了和浩冉相依于庐山山顶看“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时候,眼眶不自觉有些热辣,不是说再也不想了吗?为何总会在不经意间就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何时变得像女人般多愁善感了呢?好象是认识他之后就开始的吧!
“她?是哪个女孩有幸与你同游呢?”语气中有着明显的酸涩,努力想让压抑自己的感情,但看到他泛红的眼眶,听他说话的口气还是忍不住心中的醋意,该死!是哪个女人让眼前如谪仙般的他为她如此伤神呢?而更该死的是,他这个没心的人怎么会在这短短的数日内就爱上眼前这个比女人更漂亮的男人呢?爱?惊觉自己所用的字眼,离焰尘更是心惊,曾几何时,他已经能走进自己的内心了?
“他?不!他是男的。”微收敛心神,子诩有点尴尬的道,毕竟世上的绝多数人还是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这种感情,而他更不希望看到离焰尘鄙视的眼神,但更不想骗他,这样的对话真的让他觉得难堪极了,子诩在心中祈祷他不要再问了。
“你爱他?”但焰尘怎肯轻易放过这次可以知道他过去的机会呢!
“是。”子诩肯定的回答完后,看到他眼中并没有那种看惯了的轻蔑神情,才又想了下道,“曾经很爱,但又有一段时间我认为恨他比爱他多,可现在才发觉不管是什么感情也不能抵销心中的爱,所以我还是很爱他。”这也是他最悲哀的地方吧!浩冉摆明了抛弃他了,但他却依然爱他这么深。
“他是什么样的人?”焰尘的双拳紧握,直至指甲嵌入掌心也混然不觉,他现在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何要一个人呆在这座孤岛上,如果他没留在这,或许可以比子诩口中的人更早认识他,虽然不保证他会爱上自己,但至少可以保护他不至于受到这种伤害,这种让他想放弃生命的伤害…
而在另一方面,他也是庆幸的,因为如果不是呆在这岛上,就不会救起他了,那么以他的伤没有他来救,他就一定会死——死?!别人的死活或许都与他无关,但一想到子诩会死的可能,他的心就有如刀割般的疼痛。
“大概是什么大家族的人吧,只是我从来也不过问他的事,只知道他叫浩冉。”他从来不会想到要问他什么,因为爱他,所以他也选择信任他,一味盲目的相信却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呵!他真的很傻呢!现在说起这些却没有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了,身边的人给了他适当的温暖。
“你们在一起时间很短吗?”焰尘惊讶道,一对情侣不是应该对互相都非常了解吗?怎么会有人像他这样呢?
“不!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到我离开他那天正好是一年七个月零八天。”和他要逢,和他相爱到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甚至离去时的伤痛……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你都不问他?”这就更不能让人理解了啊,深爱着对方不是会更想知道另一方的任何事吗?为什么他会不在意呢?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他吧,既然爱上他了,我就选择相信他,怎知……”一切却不如自己所想般单纯,爱——也包含着欺骗呢。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焰尘看着他淡笑着的脸,虽然在笑着,却怎么也挥不去那后面的轻愁,这样的他看起来真的很想让人保护。
“你想知道?”子诩转过身看了他一眼,之后选了处有树阴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他也跟着坐下。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焰尘挨着他的身子坐下,享受大自然带来的清新味道及身边人儿身上特有的淡淡木槿花香,“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一股木槿花的香味,就算再浓重的药味也掩盖不了?”这个也是他一直迷惑不已的地方了,难道真的有天生带香气的人?
“我也不知道,生下来就这样了,可能和我母亲有关吧?”记忆中他根本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因为她是在生下他后因流血过多而死的。
“嗯!”突然之间,焰尘发现自己今天说的话比往年合起来的还要多,呵!也许是一直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吧,那些来找他的无非就是为了他这身医术的人,另一方面又怕他怕得半死。只有眼前的人不一样,他一点也不想让他这个鬼医救,想到这,又一阵蹙眉。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浩冉是怎么认识的吗?”子诩转移话题,不想让这种悲伤的气氛再次笼罩,难得心情好些,他不想被自己破坏掉。
“嗯。”他的主动也让焰尘不知如何反应,只能做只应声虫了。看来他的母亲似乎是他刻意逃避的呢。
“让得那天因为家里的事让我心情很差很差,于是我一个人独自离开家里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却没想到我的容貌也为自己带来灾祸,一个叫郑天成的人硬是要把我抓到他府中,我都跟他说了自己是男人了,他还是紧追不舍。我没命的跑,但他好象总是在我身后十步之遥的地方,我就这样边回头边往前跑,无意中差点跑到浩冉骑的马脚底下,差一点就成了马下亡魂了,而后来也是他救了我,就是这样!”子诩省略了很多细节,想到那个郑天成淫邪的目光就让他不寒而栗。
“血煞狂魔——郑天成,你居然会被他看上?”焰尘在听到郑天成的名字时就吓了一跳,深怕当时的他无力反抗,而当听到是浩冉救了他时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浩冉也说他叫血什么魔的,名字实在有够难听!?”子诩略显孩子气的语气让焰尘不禁轻笑出声。
“你知道吗?你应该常笑的。”子诩有些着迷于他唇角微扬的神采,这样的他少了冰冷得不能让人亲近的感觉,反而更显示出他的帅气迷人。
“为什么?”他笑了?真的很不可思议,往日师傅就一直说他是个不会笑的冰人,而现在居然笑了。
“当然是你笑起来比较好看啊!”子诩一脸的理所当然
“是吗?”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天知道他有多久没这么开怀的笑过了,以前的他总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负担,当然也没有开心的事情值得他去开怀一笑,直到身边多了一个他。
“当然是真的啊!”看着他的笑,让七炫也跟着笑起来,温馨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慢慢流窜……
“你都不知道他姓什么吗?”焰尘没有放弃先前的问题,他想知道更多,更多有关他们之间的事。
“没啊,他姓……宣……”子诩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瀑布下溪水中跃出水面的鱼儿给吸引了过去,“焰尘,你快看,有鱼耶!我们去抓好不好?”小时候和伙伴一起抓鱼的记忆一下子涌现。
“好……喂,小心水深——”水底的石头上都有青苔,会滑!没等焰尘说完,子诩早已迫不及待地跨入溪中,脚下一个不稳,眼看着人就要扑进水面,岸上的焰尘赶紧飞身将他捞起。
“哇,没想到水里会这么滑!”子诩惊魂未定的紧紧揪住他的衣服。
“都叫你小心了,谁让你这么心急。”这么近的距离让焰尘的心跳个不停,好象快要蹦出喉咙口了,那股木槿花的香味自他身上流泄,真的很适合他。
“谁让你讲这么慢啊!”焰尘的怀里很舒服,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让子诩舍不得推开,也罢!暂时放任一下好了,想着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赖在他怀中,这种温暖的感觉只有在梦中被母亲拥抱时才有过。
“怎么?还是我的错啊?”焰尘有点哭笑不得。
“当然了,你呆在这的时间比较长啊,对这的一草一木应该都了解吗,我哪像你,所以没有事先提醒我是你的不对。”反正不管他说什么他都有把握一定说成是他的错!
“好吧,算我的错好了,但是你这么一来,把鱼儿都吓跑了,还抓什么啊?”焰尘摇摇头,他从来没想到一直这么忧郁的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这么的爱撒娇,真的好可爱!
“小鱼儿吓跑了没关系啊,反正我还有大鱼可以抓呢!”子诩的眼珠直在焰尘身上打转,奇怪!他除了浸在水中的地方湿了之外,身上居然一点水花也没有,这也太玄了吧!虽然他也知道有些人的武功是很好啊,像浩冉、蓝影他们都是,但从来没人可以做到像他这样吧。
“大鱼?”焰尘一时没转过弯来,小鱼跑了大鱼还会在吗?但紧接着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明白他所指的大鱼就是自己了,“我会像鱼吗?”
“我才不管你像不像鱼,反正都是因为你缘故才让鱼儿吓跑的,你得负责陪我玩啊!”子诩的脸上扬起顽皮的笑容!
“喂……”不是吧,他自己把鱼吓跑的居然还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他的头上了。
“首先呢……”子诩可不管他说什么,眼珠子一转,迅速离开他的怀抱后,拼命将水花泼到他身上,看着他一下子变成落汤鸡的样子让子诩开怀大笑了起来,“这样才好玩!”
“好啊,你敢泼我?看我怎么治你!”焰尘哪能示弱,跟着他一起泼起水来!
两人就这么在瀑布底下打起了水仗,谁也不肯让谁,直到累了、倦了,身体也全被水浸湿了,才惊觉时光的匆匆流逝,太阳早已西下,挂在西边的斜阳映照着两人同样开心的脸庞,也把瀑布流泄下来的水照得通红。
“不玩了,好累!”子诩俯下身子,边喘气边朝着焰尘摆手道。
“会不会饿?”出来好半天了,还没吃过一丁点东西呢?
“你不说倒还不觉得,现在倒真的有点饿了,嗯……我们抓鱼吃好不好?”子诩一时间还不想这么快远离这难得的快乐,一旦今天过去,他就得想办法从他手中要回自己的命了,即使这里是不错,但命系于他人手中的感觉实在不好,他再也不想把命交给谁了!母亲用生命换回的命……他说什么也该好好珍惜才是啊!
“那你先上岸升个火吧,会不会?”当四周又静了下来,焰尘看着他滴水的发梢,心跳声也跟着加快,水滴自他发梢滴落,顺着脸颊滑入衣襟,他还真想变成那滴水跟着滑入他衣襟下的身子。
“你也太小看我,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升火这种事哪有不会的。”子诩有些生气地道,他难道真的像极了哪种什么事都不会做的纨绔子弟吗?为什么不止以前浩冉会把他当成什么都不会似的保护着他,现在焰尘也这么担心他什么都不会做呢?
“好好好,那你快去吧,顺便把衣服烘干了,不然会感冒。”焰尘有些无奈地哄道,有时的他真的有点小孩子气,光今天一天就让他看到了无数面的子诩,不知今后还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呢,今后——焰尘打心底喜欢上这个词,今天还没过完他就有些期待以后和他一起的日子了!
“喏,给你!尝尝看味道如何?”将烤得恰到火候的鱼递到子诩手中,但随即又不得不叮咛一声,“慢点吃,小心烫着了。”他看似聪明实则迷糊的性子真的让他有点担心了。
“哇~~好香哦!闻起来就不错,尝起来一定够味,比起我的实在好太多了。”想想自己连最简单的蛋炒饭也会炒成焦面似的,看来这方面也得有天分才行啊。
“衣服干了就穿上吧。”望着眼前一脸馋相,只着中衣的子诩,佑赫觉得连吞口水都有些困难,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怕会控制不了自己。
“嗯,你帮我吧,我没空!”塞着满嘴的鱼,子诩含含糊糊地道,丝毫不觉这有什么不对。
“啊?”面对这样的提议,焰尘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好心建议却又为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光是看着他就让他的欲望逐渐上升了,更何况穿衣服势必得碰触到他的身体,这也太……折磨他了吧?
“哈啾!”就在焰尘犹豫不绝的时候,子诩冷不防打了个喷嚏,而他根本没有想放下手中食物的念头,焰尘无奈至极的来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用尽量不必碰到他的姿势为他披上衣服。
“嗯……”子诩状似撒娇的伸出一只手,示意焰尘为他把衣服套上。
低叹了一声,焰尘只得尽量压抑自己的情绪,极其轻柔的为他穿衣……
“哈啾!!!”正当焰尘准备替他扣上扣子的时候,子诩又突然打了个喷嚏,让来不及反应的他措不及防地向前扑去,子诩也随即被焰尘压倒在地,这样暧昧的姿势让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尴尬万分,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也同时停止了……
焰尘就像被下了咒般慢慢低下头,就在他的唇将要碰到他的时候,子诩的理智也在这时回到身上,猛然推开他,坐起身。
“我的鱼呢?”回过神的子诩转过身就找起刚还在手边的鱼。
“不要找了,我再抓几条回来好了。”焰尘轻吁了口气,如果不是子诩突然的回神,他应该可以……该死!他怎么会有那么多不该有的念头,或许真该到水里好好冷静一下,如果让子诩恨他的话……他连想都不敢想!他从来不懂如何爱人,但眼前的人儿让他想紧紧捧在手心,拿整颗心去爱。
“不用了。”子诩拉住他还有着潮意的衣袖,“我也不是很饿了,倒是你,你的衣服还湿着呢,脱下来烘干吧,不然会感冒。”
“放心,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况且鬼医感冒的话传出去一定会笑掉大牙的。”焰尘牵牵嘴角,“其实用内功一样可以烘干衣服。”
“用内功,怎么做?”子诩的好奇心一下子又被吊起,“你试试,让我看一下吗!”
“用内功的话会比用火烘快很多,但当然得根据一个人的内功修为而论了。”焰尘说话间已开始动用内功,没多久,水蒸气开始蒸发,衣服在眨眼间就干了。
“哇!真的耶,好快哦,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去烘衣服。”
“这个——”焰尘一时不知要怎么说,衣服只有在自己身上才能做到啊,总不能让他把衣服脱下再由自己穿着给烘干吧?
“今晚我们不要回去好不好?在这看星星吧!”子诩随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马上转移话题。
“随你高兴。”焰尘抬头看了下天,天已进入夜色,弯弯的上弦月早已升至半空,几颗早起的星星也在月亮边上向你眨着美丽的眼睛,“那我再去找点柴火过来。”虽然现在是夏天,但入夜难免我会有些凉意,更何况也得提防着四周围的野兽才是。
虽然只是一座无名的小岛,但一样会有野兽,只有有森林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野兽的出没,这是不变的定律。
一个晚上,两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只是这样坐着看星星,偶尔焰尘会看看子诩,而子诩也会偷偷瞄一眼边上的焰尘。
“冷吗?”看着他打了个寒颤,焰尘忍不住开口,“到我这边吧,两个别靠在一起会暖和些的。”
“哦!”子诩没有异义,事实上他也颇怀念他那温暖的怀抱,虽然这不是他应该贪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