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注了帝乙木最後一眼,眼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多少安慰叮咛──帝乙木心中一恸,正欲说话,却见月天心飞掠出去,不到数秒,身形已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湖中。
见月天心当真如此听话,下湖去寻那玉芝,司空璃又是惊喜,又是有些奇怪,转念一想,恍然道:“他定是爱上这两个人了,关心则乱,自古如此。”心情大好,忍不住笑道,“早知如此,何必费心转这麽大一个圈子?”
帝乙木冷哼一声,自顾盘算如何脱身不提。倒底十几年的兄弟,司空璃一见便知帝乙木心意,也不出声,只是在唇边挂起了一丝沈沈的笑:“我答应他不碰你,可未答应别的。”
说话间,手指一弹,一缕白中带青的烟雾已缓缓缠绕而来,由浅及深,将二人密密地包围住。帝乙木急闭了呼吸,不料这烟的毒甚是厉害,只嗅得一丝,已是眼前一黑,神志虽清,却模模糊糊再也看不清前方事物。
倒数计时,今天是一。(唉;不过这个一字数得有点长。。。。。。当然;反正也就在这两天完结啦。)
转载的大人们请迟五天再转,好麽?我答应了我家妹妹的。谢谢,鞠躬!
53 完结篇 (上)
湖水澹澹荡荡,严丝合缝地将月天心的全身包围,月天心在山中长大,论起水性算不得很好,但他是内家高手,精擅内息之术,在水中闭气一两个时辰,倒也不甚费力。只是湖水越往下却越是温热,想必是因那地眼之故,月天心知悉其理,当下专拣那水温高的地方游去。
水中的光线渐渐黯淡,不知不觉间,月天心已潜下了数十米。四周一片死寂,看不见任何鱼虾活物,湖水微微泛起硫磺的气味,更有无数串细小的水泡,不停地自下而上,浮游逸出──这是水温已渐趋沸腾之象,若非月天心功底深厚,又有冰魄剑的剑琚随身,只怕早就被烧成了熟物,难怪玉芝多年未能有人取出,原来确是极难。
只是自已难道真要去取出玉芝,让地眼就此喷发麽?
月天心惘然循著热流寻去,心中越发沈重。帝乙木与自已两情相悦,灵犀暗通,那自不必说,单那火离,铁骨铮铮的一方豪侠,对自已却是情深意重,世所罕见,自已原本憎厌他的心,不知何时,已慢慢被他的豪迈温柔折服,换成一腔欣慕──若不是心中已有了帝乙,只怕接受火离,也只在早晚罢。适才湖畔主动与火离亲近缠绵,固然是为了懈他防备,其实也是自份必死,歉然不舍之下,便用这种取悦火离的方式作别,只是──
一想到火离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半躺在地上的样子,月天心胸中就一阵闷痛。他甚至不敢去看那双光彩涣散的眼睛──若不是自已,以火离的绝高身手,警觉习性,又有谁能害他到如此惨境?月天心啊月天心,你……你向来自负智计无双,谁料在关键时刻,却将爱护自已无极的人推入险境,你──你还有什麽脸去见他、去见师父、去见天下人?
──无论如何,纵然自已的性命不要,也须护得这二人周全。可,难道玉芝,地眼浩劫即将湮灭的那无数生灵,就要这样被自已轻轻摘下麽?而且,是摘去送给一个恶魔,助他为虐,荼毒天下?
思量反覆,天人交战中,身周的湖水已烫到连月天心衣上的冰魄剑琚都抵抗不住,正坚持苦撑间,眼前突地一亮,月天心只觉精神大振,前方数尺,那黝黑的巨岩缝隙处,千道毫光,万重瑞气的中央,灵润如玉的一株植物,可不正是多少人苦思幂想,用尽心机手段也要得到手的天地之灵,华彩玉芝麽?
或许当真是福至心灵的缘故,月天心突然有了主意。心中顿时一阵轻松,若不是身在水中,便要仰天长啸起来。
盘膝在一块稍平的大石上坐下──石上滚烫无比,月天心功力稍差一分便要坐不住,双手拈诀在胸,闭了目凝运功力。玉芝奇珍,就算这次不为自已取去,终也逃不了有心人的毒手,不如此次便摘下它,至於地眼,便用自已的本灵化身为咒来镇罢,纵再不能转世,纵永化为飞烟,只要能救他们又不必生灵涂炭,自已一千一万个心甘情愿。
只不过这事非得借手别人不可。月天心苦笑了一下,运动灵念,默默在心中召唤师父及蜀山同门,蜀山本都以剑光传递消息,此时冰魄不在身边,只好试试万里传音了,但愿在自已的内力耗光前能有师门中人知觉赶来。
一遍又一遍,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天心胸中的内息越来越少,内力也渐始周运不灵,没奈何,正想上浮出水面,换口空气,一个优美温柔的女声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小月,你终於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
很熟悉的感觉,但月天心却可以确定自已从未听过这个人的声音。她是谁?疑惑地转过头去,胸口微微有些激荡,似是在为了某件自已也不知原因的事狂喜。
烟雾迅速在帝乙木的袖风间散去,但只这一刻,他的双目已经再不能视物,眼前昏昏糊糊一片,勉强可分辨得出光影的交界,只是除此之外,却再无别的功用。
也便在这烟雾现出和消散的一瞬间,帝乙木抓住刹那的空隙,翻身出了颈上那柄剑的威势范围──血衣也确是疲竭了,否则也不容他这麽轻易地逃脱,不过,纵然他能一时能逃出自已的剑,那又怎样,一个眼都瞎了的人,武艺至少要打到一半折扣,自已难道还怕他不成?
司空璃阴森森地冷笑著,左手凌空一抓,一只毛茸茸的小兔不知怎地便平空出现在他掌中,更不犹豫,司空璃对准了兔颈脉跳动处便啮咬了下去,鲜血如泉般涌入他的口中,只几下,兔子便干枯了下去,随手一抛,司空璃平空又抓来了一只野雉,如法吸血施为,换过第三只生物时,他原已黯淡的眼眸又开始闪现起幽幽的红光。
明白血衣正在利用吸血来补充自身的元气,必须立即阻止,帝乙木却反而退後了数尺──他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做。凭著方才的记忆,帝乙木分毫不差地掠至火离身旁,左掌伸出,摸索著按上了火离的前胸,火离原在昏沈无力之中,被帝乙木的举动一震,立时清醒了过来,也不出声,冷冷地看著帝乙木想要何为。
“你快走,别落在他的手上。”伴著帝乙木低沈的语声,一道暖流自帝乙木的掌中缓缓流至火离的心脉之中,“你行动虽不便,可是内力应该还在,就算累一点,强用凌空之术也能逃出,记住,走得越远越好,我可不想血衣再拿你去威胁天心。”
“那你呢?”火离此刻就算想拒绝帝乙木的传输也没有力气,神智却开始恢复清明。
“我也不会落在他手上,你放心。”帝乙木眼神漠然,从里面看不出任何想法,话语却甚是有力,“你我一南一北对峙多年,我虽想杀你,却也信你。今日我若在此战死,天道盟便交与了你,你肢体虽残,头脑却未废,请你倾这天下之力,为我报仇,还有天心──”
帝乙木的声音一顿,头也微微垂下,冷峻的面目上竟浮出一丝浅笑:“真不想把他交给你啊,可是,若我死了,他没有你的支持,只怕会心碎憔悴到死。何况,天心,他其实也很喜欢你……火离,你要好好对待他,否则我变成鬼也不放过你。”
“不。”火离得帝乙木内力之助,神气已经充足许多,眼光复又炯炯有神,简短地回答了一个字後他便推开了帝乙木运功的左掌。
“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在犯脾气!”
帝乙木已有些动怒了,火离却丝毫不为他的慑人气势所动,淡淡道:“我已身残,如果有人该死,那个人应该是我。至少我死在这里不会寂寞,风曦楚情他们一定还未走远。火门就丢给你了,我不想再玩天下这个游戏,你拿去好好利用吧。”
“你!”
“……”
无言的对峙僵持间,血衣功力已恢复了四五分,本还意犹未尽,但一来吸兽血太费事,远不如人血之滋补,何况对面这两人,无一个不是平生大敌,若是给时间让他们恢复过来,自已今天便是必输之局,当下尖恻恻一笑,也不说话,直接手提长剑如龙,在空中划了个近乎完美的圆弧,剑气森森,已将帝火二人笼罩在杀机之下。
PS:今天是平安夜;可我却要加班;还匆忙带了一大堆事回来作。。。。。。。。。泪眼看花花不语。。。。。不对;是泪眼看人笑语;没法夜间出去。。。。。挤出点时间打文;算是对今天有个交代。。。。。。。至少我很知足很满意的一点是;从发文第一天来;都是每天一篇;不曾稍搁过。。。。。。
头昏沈沈;胡言乱语;不知所云中;谁也别当真。
顺祝各位写文和看文的大人们都节日快乐;心想事成;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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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完结篇(下)
剑光点点如星河,对准帝火二人飞泻直下,帝乙木虽看不见,却也能清楚地感知那股砭人的寒意有多肃杀。
“唉,刚才叫你走不走,现在想走只怕都没机会了。”
帝乙木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反手拔剑,硬凭著听风辨形之术迎了上去,当地一声,双剑急速相交,在空中击出一过的火花,手腕各自一麻,血衣甚至被迫退了一步,吃惊地看向帝乙木。
论起内力帝乙绝对要高过现在的血衣,只是他却吃亏在眼睛受毒,无法视物上,血衣一招过後立即判断出各自优劣,阴阴一笑,突然敛去了凌厉剑风,剑招也由先前的大开大阖、狂猛无匹变成阴柔绵软,无声无息。帝乙木果然身形慢了下来,似是犹豫著无法断定对手方位,剑势不知不觉露出了破绽。
血衣残忍的眼中露出兴奋已极的光芒,觑准空隙,缓缓地将剑尖递了出去──料帝乙木这回再也躲不开,剩下精疲力竭的火离更是构不成威胁,玉芝,月天心,两大帮派的实力,转眼便都是自已的了,有了这些,可说天下已尽在掌中,便是那皇帝,又算得了什麽。
“走坎位,换乾位,长河落日!”
半倚著大石的火离突然沈声喝道。帝乙木一怔之後,立即想也不想,便依火离的话行动,身影轻捷一转,一招长河落日,剑光重又大亮,向血衣挥洒而去。
高手过招只争须臾,血衣完全没料到有这种变故,猝不及防之下,左肩已被划出一道极深的印痕,灰白的肌肉向外翻著,却没有半滴血渗出来。
“坤位转离,铁锁横江!”
“反巽过中宫,八方风雨!”
不等血衣重新夺回上风,火离已一口气喝出连串的方位,帝乙木心领神会,毫不犹豫按那声音所述去做,一静一动,一眼一手,这两个昔日的死敌对头,竟配合得天衣无缝,浑如一人。
若帝乙木稍有怀疑火离之心,行动上慢个片刻,血衣必能抢在前面改变招式,反噬过来,到时惨的定是帝乙;相同,若火离对帝乙木心存蒂芥,冷静稍缺,则判断必有失误,而在这个生死瞬息的时刻,哪怕只是一丝失误,也必会导致死亡。
绝顶高手之间的默契,在并肩苦战的这一刻被发挥得淋漓尽致,这已不再仅是武艺的比试,而是包括了一个人的学养胸襟,眼光气度在内的全数应变,身手是高是低,心性是优柔是果断,品行是卑劣是宽容,就如平摊在日光之下,再也瞒不了人。
帝乙木心无旁鹜,专注将一身功力提升至最高境界,火离更不敢分神,凝目细察著场中的一举一动,不停沈呼,两人的配合越来越圆融无碍,出招也越来越顺手,威力一重高过一重,剑光如惊涛骇浪般,将血衣逼得左支右拙,无力应对。血衣也并非笨人,几次想改换目标对火离下手,奈何剑网如织,这两人竟连这点机会都不给,气息喘促中,血衣已渐见难支。
但无论血衣身上伤口多深,却总是不见一点血流出,这般诡异,也很令火离为之头痛,他们虽是高手,却也都只是俗世中人,一般人刺杀心脏、砍下头颅也就死了,万一这血衣邪术高深,用遁身代替,他们岂不是徒劳无功?
火离正思量间,耳畔突然传来一个极细的声音,用的是蚁语传声之法:“血衣的罩门在期门|穴,可用重剑一击。”
这声音有些熟悉,听起来倒有几分象是秦商。火离心中一动,下一招再道出时,果然换了方位,还补加了个快字,帝乙木更不犹疑,刷地一下,长剑如风驰电掣般刺了出去。这招有如石破天惊,血衣再也躲闪不过,正正被刺入肋下的期门,剑尖甫入,一声长长的,有如野兽般凄厉哀号的惨叫便从血衣口中发了出来,掌中长剑!当坠地,身子紧紧蜷成一团,面容扭缺,望上去似极之痛苦。
终於打败他了。帝火二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正想说话,一道娇小的身影已凌空翻过,准准地落在血衣身边,一抄手,便将血衣捞起。
秀丽娇媚,笑靥如花,来人不是秦商还能有谁?
“你想干什麽?”火离已猜到了七八分答案,但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想拿他练功。”秦商笑意吟吟,“他现下可是个极好的炉鼎,平时求都求不来的。”
知道炉鼎是道家术语,人若被充作炉鼎,下场多会很惨,不过对象若是血衣,火离却不愿多管,只淡淡道了一句:“他是你大师兄,你不怕犯上?”
“不会。”秦商眼神灵动一闪,恍然笑道,“你是怕我偷偷下手,最後嫁祸给你们,对不对?放心吧,我们血门没这麽多规矩,一切只凭实力,若谁能杀了血魔,他也便是下一代血魔之主,明白了麽?”
帝火二人听得心中一寒,天下竟有此等险恶的门派,难怪与蜀山是数百年的宿仇难解。
秦商将血衣扛到肩上,血衣个子远较秦商为高,双足都垂到了地上,秦商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我带他先走了,各位有事还请慢慢商量罢。顺代我转告月天心一声,就说我现在不用他帮我打通经络了,我这份人情,先欠在他那儿,有空我自会去取。”
似是怕帝火二人反对,话音未落,秦商身形已如弦般射了出去,肩头扛了个大活人,再不愿回头,倾刻间便去得远了。
帝乙木回过神来,一弹长剑,剑身嗡嗡,发出如龙般的吟声,不由胸中豪气大生,转过脸去,笑道:“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出过招了,火离,你不错。”
淡淡的三个字,却包含著帝乙木对敌手的最大敬意。
火离沈默半晌,正想回答,却听到了月天心无限熟悉的温柔语声:“我回来了。你们还好吗?”
天边已开始发白,一点启明星,冷落而寂寥地挂在树梢之上。
中了毒的众人在月天心的救护之下陆续地醒了过来,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月天心用来救人的事物却甚是奇特,深藏在掌中,没人看得清那是什麽,只是在面上轻轻一抹过後,若有若无的香气中,众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