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刚才发生的一切,御楠还是忍不住要捏了把冷汗。要不是魁出现的及时,後果可能连自己都不敢想。他默然了一会儿,然後点头,诚实的答道:「就是你所听到的这麽回事。我成为刑警,然後不断地在找寻他!我想要亲手抓到他,将他绳之以法。可最终,我一辈子还是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一直到今日在见面我才了解,即使我当上了刑警,即使我变得再强,我还是输了!我输给他、输给了我心中的恐惧!」
他捏皱了魁的衣襬,心中的恸楚可见一斑。
「你并没有输。」魁温暖的掌心覆盖住御楠的,他的声音好温柔。「很少有人有勇气去面对自己不愉快的回忆,不是吗?你或许无法挽回已经发生过的痛苦,但是,你却已经战胜了自己的未来。」他的微笑是一种莫名的力量。
「魁……你呢?你决定的未来是什麽?」御楠困惑的眸子黏胶似的紧紧抓住魁的视线不放。「难道你希望一直都过著这样子的日子吗?」
「如我所愿,你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你不断的在追踪我的影子,这是当初我所希望的啊!」魁的指尖滑过御楠的面庞,怎麽,光是触碰到他的脸就引起心中一阵波澜。
「可我倦了!我累到已经无法再追逐你了!你为什麽不停下来?我不想永远只能看著你的背影。」御楠将头埋入魁的胸膛,眼泪却无法遏止的染湿那件充满魁的味道的衣衫。「你好狠,为什麽要逼我猎捕你?你知道你这样做已经快把我逼疯了!」
「所以你想放弃了,是吗?你想放弃身为刑警的职责、放弃追捕我这个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魁扳著御楠的肩膀,让他正视著自己。看著御楠爬满泪水的脸,他几乎无法压抑住将他细细呵护的冲动。
「我不会放弃追捕你的。」御楠尚自淌著泪珠子的眼曈透露著他的倔强:「我只是不懂,为什麽非要如此!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我却要靠著你行凶杀人的线索来找到你!」
「最好的朋友……仅止於此吗?」魁苦笑道,笑容带著无奈。「对你而言,我就只是这个定位吧?」
(11/28待续)
御楠的神情中看得到迷惘,「魁……」他轻声呼唤他的名字。「如果说是我做了什麽事情惹你不高兴?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但是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这样子……你究竟要我怎麽做?究竟要怎麽样你才会开心?你才会不要这样子折磨我?」
「是吗?我折磨你了吗?我深爱的御楠。」魁撩起御楠额间的发,褐色的柔顺发丝听话的躺在他的指上。他的眼神暗藏著难以理解的情绪。
御楠盯著他看,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回答。
「你虽然不断的在追我,但是对你而言,我是什麽?最好的朋友?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当你在面对像这样子可以逮捕我的绝佳机会,你却不下手?」魁的手往下,按住御楠的肩膀把他压倒在床上:「下手啊!在这里杀了我,你就可以回日本,回到爱你的人身边,不必再受我的折磨了不是吗?」
「你要的究竟是什麽?说啊!你明知道我根本没有办法……」
「那你又为何要追过来?不就是为了要逮捕我吗?将我绳之以法啊!」他残忍的看著身下的御楠,狠狠的伤害他的心,但那又如何呢?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我以为我可以的……但是,我现在才发现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麽说服我自己把你当成我的敌人!我之所以会追逐你,那是因为我……」御楠的脸红了红,正当考虑是否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忽然噤声,同时也伸手压住魁正待张口询问的嘴。
门外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就是这里了,大伙儿小心。」声音小小的,但怎能瞒过御楠和魁灵敏至极的耳朵?
御楠轻轻推开魁,在魁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霍」的一声将门打开。
这一开门,门外的和门内的全都惊呆了。御楠定睛一看,门外那一行人的打扮装束,让他恨容易明白对方是谁。「这麽大批人马的有何贵干呢?」
对方一群人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也没有惊讶太久,并且把手上数支枪口一一瞄准御楠和魁的脑袋。
「报上名来。」带头的那一个高壮的警官简短的说道。
「我是日本奉命来追捕凶手的鹰村警官,」他把证件掏出来亮在数十双眼睛前面,「这位是跟我一起同行的柏木法医。不知道你们在我们门前鬼鬼祟祟的有什麽事情吗?」
「几个小时前黑街那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正巧有人目击你们两个曾出现在命案现场附近,我们便根据线索追查到这里。可以请教一下吗?两位在黑街做什麽?」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有一名凶恶的连续杀人犯从日本逃出来,我们正在追捕他,所以我们从日本来到了这里。正巧追他追到黑街附近,没想到不但跟丢了,却又让他再度犯案!我们刚刚正在讨论凶嫌的犯案模式,真不巧你们就打扰到我们了。贵国警察办事效率果然迅速,只是稍嫌不够精准了些。或许在你们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的同时,凶手已经藏匿起来了。」御楠的英语说的很流利,连掰的故事也几乎没有破绽。
「这……」带头的警官犹豫了一下,那叫什麽鹰村的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就是不放心。「你说你是鹰村警官?容我查证一下。」
「请便。」就算他拨越洋电话回日本,得到的结论也是一样的。
果然,过没多久,那个白人警官便走了进来,并要求把所有的枪收下:「鹰村警官、柏木法医,真是失礼!我们已经跟贵国确认过了,妨碍你们办案真是不好意思。希望你们能不计前嫌,帮助我们将抓到凶手!」
「这是一定。」御楠说著,眼神飘向魁的方向。「但这多半还是要靠你们,在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多少会吃点亏。」
「那你们掌握了凶手的特徵了吗?这名凶手很狡猾,根本没留下线索。我们正陷入胶著状态中。」白人警官说。
「特徵吗?根据他在日本犯下案件的推断,该名凶手身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年龄不大,介於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属於智慧型的罪犯,智商很高,应该是出类拔萃的优秀人才。其实我们掌握的不多,我们之所以会追来这里,纯粹是因为贵国近几起命案杀人手法太类似的关系。」御楠滔滔不绝的说著,把平常的功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魁一直坐在旁边不作声,只是静静的看著御楠的一举一动。
「是吗?好吧!如果有什麽进一步的消息希望彼此都能互相帮忙。」白人警官说完,变宣布收队。过没一下子,原本满屋子的人都走的一个不留。
「为什麽要帮我?」魁坐在床沿边,直勾勾的望著御楠,无法察觉的情绪起伏。
(12/2待续)
「因为你是我的猎物,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这不是你一开始就希望的吗?」御楠吁了一口气,坐到魁的身边。「这并不代表我不追究你所犯下的罪行,也不代表我不计较你对我所作的一切!只是很纯粹的,因为你说过要我追捕你,仅此而已。所以除了我,谁也不可以逮捕你。」就当是小小的私心吧!他只是想这样!
「我会不断的追逐你,如你的意。但是你不要再杀害无辜的人了!他们跟你没有恩怨,杀了他们对你究竟有什麽好处?」他必须要先遏制魁不断的杀人行为。
「没有好处!杀人对我来说只是一种享乐的方式,我爱极了那种痛快!」魁仍在笑,但他的笑容是血腥的。「这不是你所认识的柏木魁吧!梦想破灭了吗?」
御楠摇头:「不,这就是柏木魁!但是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说著,他的拳头已经向魁充满邪恶笑容的脸庞挥去,盛怒之下的攻势是又快又狠,光是坐在床沿,转眼间御楠已经连连出了十几拳。
魁没有还手,左避右闪的躲过了御楠接踵而来的愤怒。
「为什麽不还手?可恶!」面对魁一味的闪避态度,御楠气得咬牙切齿。他的怒气要赏那儿发泄啊!他跳起身,连一双长腿也加入了战局。
他的腿一扫,很惊险的从魁的头顶上掠过,话说这飞踢的速度真是堪称一绝,连魁飘扬的几缕青丝也给削下了一绺。
魁自然不是简单角色,他伸手托住御楠的脚踝往下一捺,御楠就这样腾空翻转了几圈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这回御楠可不打算就此认输,像是一点都不感觉疼,他立刻挣开魁攫住自己脚踝的手,杀气腾腾的翻掌又是一劈。
这一劈可是来势汹汹,锐不可挡。魁终於被迫还手,他伸手一招一式的将御楠宛如愤怒猛兽般的攻击一一挡下,然後再趁御楠两招之间难得的破绽向他的脸就是一拳。
两个人距离颇近,御楠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石光电火之间心生一计,他顺著魁出拳的方向向後一仰,整个人等於是躺在地上了。先是闪掉了拳头扑面的惨况,随後又趁魁拳头未收,将他有力的腿朝魁的手肘奋力踹去。
「!」魁可没料到御楠会来这一著,但是他还是略高一筹,手肘方向一转,勾扯之间已经将御楠尚未收回的腿给箝制住。
他顺势欺到御楠身上,轻而易举的将他压制在身下,御楠顿时丧失行动自由。
「干什麽啦!放开我──」御楠怎可能会不挣扎?但是魁似乎早已经料到他会如此反应,抢先一步将御楠的双手固定在他的头上,这回,除非魁自动放开,不然御楠几乎没有挣脱的可能。
「你觉得我会把你放开再让你攻击我吗?」魁带著笑,一脸别傻了的表情。「你的好伸手对其他人而言是绝对的伤害,但对我可不。」
「你这个人……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大卸八块!你最好把脖子洗乾净乖乖等著!」御楠虽然动弹不得,但是嘴巴可不饶人。
「呵呵!乐意之至。」魁无所谓的挑眉,「但是你得先想好你该怎麽脱身才行哦!依照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把我大卸八块是不可能的。」
他的脸怎麽这麽可恶啊!
「要不是我现在动弹不得,我绝对会把你那张该死的脸揍扁。」这可是他的肺腑之言哪!
魁的脸贴近御楠的,温热的鼻息吹吐在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因素而红烫烫的脸上,「那我是否该庆幸你现在是这样的情况?」
「少蠢了,快放开我啦!」御楠大声抗议,但却很不幸宣告无效。
「我才不要,你以为我会这麽轻易放你走吗?」他呼了一口气在御楠耳边,性感的声音惹来了一阵酥麻的颤栗。
就当是魁真的比他技高一筹好了,被他抓到就算他倒楣,但是他真搞不懂魁这个无聊的家伙在想啥!「你一直抓著我到底要干嘛啦!又不能怎样,你总不可能一辈子抓著我不放吧?」
「谁说我不能怎样的?」魁坏坏的凑上他的唇,两双唇瓣便在意识无法到达的地方厮磨起来。顽劣的舌便肆无忌惮的撒野,好像御楠温暖的口中是他的地盘似的。
这家伙!「呜……停一停!够了!」御楠撇开头,甩掉魁正在使坏的双唇。他喘著气,饱涨的红霞是刚才遗留的唯一证据。「你真的是……欲求不满欸!为什麽每一次都要这样欺负我啊?在跟你讲正经的……还不赶快把我放开──」
这回魁倒是乖乖听话了,他终於甘愿松手。「好吧!你说吧!」
御楠抚著自己被捏红的手腕,「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他不希望用这样子的心情、这样子的情况去追逐他。
「为什麽?」
这个丢回来的问题让御楠哑口无言。为…为什麽?哪有人要他不要再杀人还问为什麽的!「这当然是因为……杀人是犯法的啊!」
「我已经不在乎是不是犯法了。除此,还有其他的理由吗?」
「呃……」御楠的话又被堵回去了,「其他的理由?你还要其他的理由做什麽啊!这本来就是不行的,你就算是恨他们也不可以杀人,更何况他们跟你根本无怨无仇。这个道理根本不必由我来告诉你……」
魁只顾盯著他瞧,一点都没有要接腔的意思。
讲到後来,御楠只得叹口气。这个情况表示他失败了吧!魁根本一点都无动於衷。「另外……这只是很小的原因啦!」他吞吞口水:「我真的不希望我要用追逐杀人犯的心情去追逐你。因为我……我……」低下头,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表达啊!
「总之你答应我就对了嘛!不要再杀人了。」真讨厌,这要他怎麽说嘛!说他喜欢他?对他有好感?天哪!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他没有办法像魁一样,把心里所想的全都表达出来。
「这话还是留到以後再说吧!」魁莫名其妙忽然冒出这句话。
「欸?」御楠一下子没有听懂他的话。
只见魁慢慢的移到门边,翻过头来对御楠做一个噤声的手势。蹲下身去,在门的角落很隐密的地方小心的取出一枚黑色扁平的物体。
御楠当然知道这是什麽,但是他仍不自觉的倒抽了一口气。太大意了!当才那个白人警官带著一大票人进来,这是他们最容易有下手机会的场合啊!他气的是自己,多年的刑警生涯竟然会忽略一个小小的窃听器!
「突围吗?」御楠用唇语说著。他不发出声音,窃听器也没有办法得知。
魁看看手上的窃听器,然後摇头,同样用唇语回答:「走吧!对方人数太多了。」他伸手指指窗口。这个情势要跟人家突围无疑是螳臂挡车。他可不希望死在这种纽约的黑色角落。
御楠冲向窗户往下一看……
天哪!这哪里能逃走嘛!除非是他们长了翅膀,不然这里距离地面可是有七层楼高。别说是安全逃离了,这样下去不摔死也半条命去!
容不得他们多想啦!门外的楼梯间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虽然他们已经尽量放轻,但是他俩怎可能不发现?看来是真的被那群白家伙监视了。而且不仅如此,白家伙还打算出奇不意要破门而入的感觉。
他们刚才的对话已经透漏太多的秘密了!唯一的方法就只有……
逃!
可……这情况要他们逃到哪里去啊?
拜托老天爷你也行行好!这要他们该如何是好?
白人警官已经将所有的警戒线部署完成。他已经大略做了一个估计,倘若他们硬要跟他的人马突围的话,通往顶楼和楼下的通道他都已经将人员安置在那里等待著了。刚才在那里留了一个窃听器真是正确的决定,本来只是单纯觉得他们两个很可疑,没想到这麽轻而易举的就将凶手找出!
「窃听器还有讯号吗?」他转头问站在他後面,正在用耳机听取房内动静的人员。
那名警员点点头,表示还有讯号。
「好──一举冲进去!小心一点,他们两个绝非泛泛之辈。」白人警官用无线电告知已经埋伏在门外的队长。
那队长收到指令,向他的队员们做了一个手势,然後将门踹开破门而入。
没…没人?小小的一间斗室连只蚂蚁也没有,哪来的两个大男人?
窗户开著,肮脏的窗帘在冷风中吹拂,久未洗涤的黏腻味道彷佛随著灌进屋内的风送进每一位队员的鼻子里。
他们呆了半晌,似乎无法明白那两个人是怎麽离开现场的。
队长冲到窗户边往下一看。
除非他们生了翅膀飞走,不然这窗子根本没有容纳人脚站立的地方。
没办法,他只得将这个情形报告给那个白人警官。
「什麽?你确定你没有忽略任何一个地方?窃听器呢?被拆掉了!」警官也显得有些茫然。忽然他感觉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便转头看著正在收窃听讯息的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