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一个声调很高的声音响起。
随着这一声招呼,接待室里的吵闹立刻停了下来,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之中。
第804章:凤凰突然变成了鸡()
李凡愚立刻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拖集团董事长,孙茂才。
虽说这一次的改革不是针对某一个人或某一家企业,但是不得不否认的一点是,即使是李凡愚之前不在乎这个中汽协会长的职务。
但是因为安宁一肩担着副会长的职务,一便代替李凡愚行使着会长的权利,正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仍然是在这个行业之内获利最大的那一个。
不论是之前的天城汽车产业园区也好,还是后来的军车和坦克项目也好。
细数之前正信集团的很多商业行为,都免不得跟这种权利扯上关系——尽管不论是李凡愚还是安宁,都没有以权谋私的意愿。
现在,因为改革的关系,李凡愚和正信脱离了这种权利,很多人自然是幸灾乐祸的。
这里边儿,包括一大票国企老总。
当初一个民企负责人入主中汽协,可是没少让人气愤野鸡上天变凤凰。
李凡愚清楚。
见孙茂才盯着自己,一脸的幸灾乐祸。他打了个哈哈:“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孙主任嘛。”
在中汽协改革之前,孙茂才凭借一拖集团在农机领域的地位,是担任了农用汽车机械分会主任委员的——改革之后,专用车分会取缔并入专用车分会,自然也将孙茂才的主任给拿了下来。
见李凡愚用之前的协会职位来称呼自己,孙茂才也不生气,“哈哈、我那主任就是个名头,可比不得李会长有实权,不提也罢。”
见李凡愚一进门儿就莫名其妙的点燃了火药桶,在场的人也都是心思各异。
之前正信以及天城汽车产业园区可是没少抢市场份额抢发展机遇,光是这个就已经给李凡愚招了不少的黑。
更何况,在李凡愚担任中汽协会长的时候,还参与,并一定程度上主导了两次国家针对汽车行业政策的决定。
那两次个政策,因为李凡愚抱着优胜劣汰的自然选择立场,可更是得罪了一大票人。
此时孙茂才带头,立刻就有人响应了起来。
余胜特种车辆公司总经理熊平趁机附和道:“哎呀,孙董也别这么说嘛。李会长……哦,李董现在虽然不主导协会事务了,但毕竟还是为协会做出过贡献嘛。对了李董,现在协会主张行业互通,加强单独领域做大做强,在领域之间展开合作。我听说消防那边又跟你们签了一笔五个亿的合同,消防车这笔大单,你可得响应一下政策,不能吃独食啊。”
余胜特种车辆公司,是中华目前规模最大的特种车辆生产企业。主要的业务就是特种客车,校车以及消防车。特种车与农机有很多协作的地方,所以余胜公司和一拖的关系是很紧密的。
见孙茂才开炮,熊平便立刻装枪。
但是话里话外,则更多的是想打打正信的秋风。
而其他一些人虽然也没到出言奚落的地步,但是看着有人做了自己想做,但是又顾忌正信实力所不敢做的事儿,还是乐意看戏的。
孙茂才跟众人不一样,因为一拖的地位独特。虽然归属于中汽协,但是因其业务的特殊性,又可以置身体系之外。
所以现在同为理事,他对李凡愚没有任何的忌惮。年后正信抢了自己一个外贸大单,当第一季度的出口计划落空的梁子,他可是还没忘!
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想给李凡愚一个下马威,而且不打算留有余地。
在孙茂才毫不客气的挖苦,和熊平趁机揩油之下,众人看向李凡愚的目光变得更加微妙。
他们都在等着李凡愚会怎么回应,以便决定自己的态度。
说实话,熊平从某种程度上道出了众人的心声。正信目前手伸的太长了,从汽车到农机,从能源再到特种设备,摊子铺的不是一般大。
按常理说,这样的企业应该是该处理好关系的。但是正信有天城汽车产业园区作为支撑,所以几乎所有的项目都没外人什么事儿。
这无疑是吃独食。
之前李凡愚是会长,执掌着整个协会,也就罢了。
现在没了生杀大权,众人自然要动些心思。
“行了你们三个。这又是会长又是主任,搞得跟满清遗老似的。都消停点儿吧,你们的大清亡啦!”
正在李凡愚准备反唇相讥之时,接待室里一个混不吝的家伙给他逗乐了。
说话的,是北旗公司总经理华森。
上次跟这个家伙见面,还是在京城机场高速上。当时,自己将这个货给扔在了半道。
李凡愚没想到,在这个场合这个家伙还能当和事佬给自己找台阶。
“好久不见啊华总。”他冲华森扬了扬手。
“那肯定好久不见。”华森冷哼了一声,上次李凡愚给他扔机场高速上,他可是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愿意带自己去机场的车。
大冬天的,差点儿没把他冻死!
但这是小事儿,自从三代军车项目之后,北旗从某种意义上和正信是有合作关系的,华森倒不至于因为这给李凡愚脸色。
但是现在接待室里,基本上都是各大国企的负责人,他必须要摆正自己的立场。
绝对不能跟李凡愚表现的太近,所以刚才即使是为李凡愚解围,说的也是浑河话,没有显露出自己的立场。
李凡愚也不爱跟这些人做口舌之争,以他目前的身份,陷入到这种争斗之中,实在是太过跌份儿。
但是既然进了接待室,他也不准备在众人的针对下就灰溜溜避出去。
他直接找到了一个座位,自顾自的坐了下去。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之中,他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拿起手机逛开了微博。
自从正信收购了AGG,展开了游戏项目之后,李凡愚的微博粉丝量就暴涨了一波。而且不同于之前的微博关注受众,新一批的粉儿年龄层都挺低的。
一群十八九岁的孩子,思想上跳跃的很,各种回复评论也是非常有意思——有的时候,充满了B站风格。
可是当他打开手机,准备看昨天那条微博的评论之时,微博首页却弹出了一条最新新闻。
“今天上午9时许,卫海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卫海中石国际学校幼儿园校车在行经环翠区陶家桥隧道时,发生交通事故并起火。事故发生时,车上有司机一名。幼儿园幼师1名,3…6岁幼儿园学龄前儿童11名。事故造成幼儿园幼师重伤,司机和11名儿童当场死亡,事故现场惨状让人唏嘘。另悉,中石幼儿园是一家国际幼儿园,死亡的儿童之中,有外籍儿童五名。'图'”
李凡愚立刻打开推送,当看到现场图片的时候,他的心都抖了一下!
第805章:呼你一熊脸的正常!()
那是一组一共有四张图片组成的照片组;第一张可能是现场观众用手机照的照片,照相之时看起来车祸刚刚发生不就的样子。黄色涂装的校车已经严重变形并起火,碎裂的玻璃上隐约能看见一张满是鲜血的小脸。
第二张照片,位置离事故校车更近一些。一群人正在用千斤顶从外面敲破校车车窗,从一扇打开的车窗之中望去,是一个破碎的书包。
第三张照片,看起来则是另一个手机照的了。而且从校车全身布满大火的样子来推测,肯定是距离事故发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打满了马赛克,但还是能看见地面上躺的是一具焦黑的成人尸体,那尸体因被烈火灼烧而扭曲变形。
结合新闻内容来看,应该是校车司机。
第四张照片明显时间节点更为靠后;校车已经被完全从中间破拆开来,虽然图片被局部打了马赛克。但还是能看见校车旁边的空地上的一排小小的遗体。
这是最让李凡愚揪心的一张照片。
地面上,散落着可能是在抢救过程之中从孩子们身上掉落下来的小零碎。扭曲变形的鞋子,发卡,以及一个沾满鲜血已经被大火烧焦的布偶。布偶的旁边,可以看到一只本该是粉嫩柔软,但却已经被灼烧得满是血泡的小手。
虽然与自己素不相关,但是见到这样的画面,李凡愚还是感觉从头顶到尾椎一阵发麻!
而根据职业习惯,回头找到第一张图片上前后车的情况,以及校车的品牌时,李凡愚怒了。
他呼的一声,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在接待室众人的诧异之中,攥着手机来到了孙茂才和熊平面前。
“哟,李会长这是干什么?难不成刚才孙某冒犯到了?”孙茂才见他面色不善的奔着自己而来,嗤笑着说到。
“滚,没有你的事儿。”李凡愚没心情跟他客气,但是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熊平。
“你……你干什么?”
看着他目光之中所放出来的彻骨冷意,熊平背后有些发麻。
“熊总,你们公司的校车销量不错啊。”李凡愚冷笑着问到。
熊平硬着头皮,梗着脖子道,“那……那当然。作为国内首家可独立生产标准校车的厂家,我们余胜的校车在全国范围内可是有百分之三十的市场份额。怎么,李董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李凡愚勾了勾嘴角,他想笑,但是脑子里全都是刚才哪一场事故的现场画面。
他发现自己连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都无法做到!
见到李凡愚这幅架势,接待室的众人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着;
“这抽什么邪风?”
“这是疯了啊,还拿自己是会长呢啊?”
“就是,耍派耍习惯了吧?”
“嘿,看样子还要茬架?”
不顾身边的议论纷纷,李凡愚向前一步,沉声道:“确实是有个问题的。熊总可能不知道吧?就在刚才,卫海发生了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熊平往后退了一步。
“关系有点儿大。”李凡愚的面颊抽动,攥着手机的手已经发白:“这场事故,看样子是因为道路湿滑,一辆大货车追尾了一辆校车引起的。”
熊平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听他这么说,接待室的众人也安静了下来。
“校车被追尾后装上了前面的一辆客车,车身变形并起火。车上的十一个孩子,加上两个大人全部罹难。你猜猜,那个校车是什么牌子的?”
熊平心中一惊!
他的脸色极具变幻,伸手就要拨开李凡愚:“呵呵,我哪里知道。李董请让一让,我要出去一下。”
李凡愚一把攥住了熊平的胳膊,“熊总干嘛去?我还没跟你说完呢,怎么就要走啊?”
“放开!”熊平大喝了一声。
“放你妈!”李凡愚已经压抑的足够久了!
他直接抄起手机,怼到了熊平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们公司生产的校车!”
他的动作太大,将凑合在一边的孙茂才直接怂了一个跟头。
这一声大吼,也直接将一屋子的人都给镇住了!反应过来的众人纷纷拿起手机,找到了李凡愚所说的那条新闻。
待看到了事故现场的照片,议论声便又起;
“我的老天,太惨了!”
“怎么能这样儿?这不应该啊!”
“校车怎么变形这么严重?而且发生车祸为什么会起火?”
“哎呀,太惨了。这一车的人就救出来一个啊、”
“可惜了这些孩子了、”
“还有五个外国小孩儿?这事儿可闹大了!”
“哎我说你这人,就算没有外国小孩儿,这是也是大事儿行么?”
“哎呀呀,我看熊总是摊上事儿了!”
“别跟这儿杵着了,赶紧去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早做准备啊熊总。”
王八盖子才不想走!
熊平心里已经抓狂了!
自己家的校车什么情况,没有比他自己更了解的了。现在出了事情,第一个想法自然是赶紧出去找人处理,将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但是无奈李凡愚的一只手,就跟老虎钳一样紧紧抓着自己,任自己怎么挣扎,都无法脱身!
“你放开!”他大声吼到。
“放开?熊总,你们做的车这个样子,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是不是得解释一下?”
这回,轮到了李凡愚不依不饶。
“解释个鸡扒!你没看见是大货车追尾嘛!被十几吨的大货撞到,变形起火是正常的吧!起开,我得走了!”
在熊平的挣扎之下,李凡愚就像是提小鸡一样,扯着他的胳膊在原地转了一圈,将他的力气卸下。
“正常?熊总玩笑了。虽然我没做过校车,但是你也别忘了。我高低还当过一阵子中汽协的会长,一些规定的修改和调整,都是经过我手的。
我怎么好像清楚的记着,校车的安全标准是正面100%重叠刚性障壁碰撞合格线是55KM每小时,可变移动障壁碰撞标准合格线是50KM每小时呢?
你他妈看仔细了,图片上这个追尾货车是空载,自重也就是七八吨。隧道限速60,事发路段可见清楚的刹车痕迹。这样的碰撞程度,造成这样的结果……你认为,正常?”
看着熊平充斥着惶恐和焦急的脸,李凡愚露出了森森的牙齿。
猛然抄起的手机,狠狠的呼在了熊平的脸上!
“去你妈的正常!”
第806章:中汽协变天了!()
“哗!打人了!”
“这个李凡愚,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嘿!快,快去找保安!”
“有话说话的,打人算什么啊?还拿自己是会长呢?”
“就算是会长也不能动手啊?”
“特么野路子,我看协会改革把他这个会长取消了就算对了!不然的话这就是暴政!”
看着熊平鼻孔窜血的在李凡愚手里挣扎,接待室之中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在这个件屋子里的一般都是国企的一二把手,不济点儿的,那也是科研检验部门的负责人。
这一类人的身份和工作环境,注定了他们有一套属于体制内的处世方式;在体制内部,就算是两个人为了某件事或某种利益斗得不死不休,那也是用政治手段或者是暗地里的勾心斗角。
面上,至少还能保持着过得去的底线。
所以像李凡愚这样上手见血的粗暴方式,很明显为这些人所不齿
——这是没规矩,是下作!
在群情汹涌之中,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保安就推开了接待室的大门。随保安一起来的,还有上头亲自指派的中汽协秘书长贺维亮,以及一群秘书处的人。
分开人群见到这一副场面,贺维亮微微瞥气了眉头。
之前在发改委负责柜内轻工业宏观的时候,他就听说汽车行业里有个不好相与的李凡愚。本想着接任了秘书长之后,跟这个前任的会长好好谈一谈。
毕竟,正信汽车现在是中华汽车行业内的翘楚。如果想干好这个秘书长,那么在很多方面自然少不了要正信,或者说是李凡愚这个理事的支持。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和李凡愚的第一次见面却是现在这样的场面。
久经官场贺维亮立刻用自己的思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个小子,莫不是在搞事情,搞下马威?
他当即喝道:“干什么这是!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保安见一把手发飙,立刻上前将李凡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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