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下去了!”
“哦。那先恭喜了!”大概真的从来没有爱过余绍明吧,此刻我居然能够平心静气地祝福他,一点嫉妒的意思都没有!
要是有一天,我要知道志谦和别的女人结婚,我一定嫉妒得想杀人。
吃过饭,我们谁也没有再留恋,各自转身离开。
刚走了两步,余绍明突然唤住我:“锦诗。”
曾经他的视线(1)
我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什么?”
他望着我,想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嘴唇,还是欲言又止了。
我对他笑笑:“你想说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希望你也幸福!”
我再次对他展开一个温柔大方的笑容,然后洒脱地转身离开。
尽管心中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但是我还是希望,在他心中,我永远是那个温柔恬静的女人,希望他记忆里我的一颦一笑都是美丽的。
男女之间的关系真是微妙,但是又简单到三种直线与直线的关系就可以解释。
有的男人和女人,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产生交集。
有的男人和女人,则是交叉线,某天相遇产生交集,但是终归会分开,再也没有联系。
大概我和余绍明就是属于这种吧。
只有极少数的男人和女人,会是两条完全重合的直线,永远不离不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希望志谦就是那条与我完全重合的直线。
下班,我正要赶赴菜市场,却接到志谦的电话,说他又约了朋友,不回家吃饭。
想到好久没有与忻怡联系了,我便主动打电话约了她和玺彤。
我想,保姆也有休假的时候,我这个准贤妻,也该让自己休息一下了。
我们三个女人,终于又聚在了一起。
樱花酒吧还是老样子,可是,我们三个人的感情却如同早逝的樱花,只灿烂了刹那。
物是人非!
玺彤,已经和以前一样恢复嬉笑怒骂,对感情持“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态度。
我,为了爱情,已经不再抱着宁为玉碎的态度,我现在只求片全瓦,挡挡风雨,过平凡生活。
反倒是忻怡,还始终颦着她的眉头,神情比以前更恍惚了,可是眼睛却闪闪发亮,似乎随时可以燃烧似的。
“锦诗?怎么不发短信了?”坐了半小时后,玺彤诧异地问我。
“没兴趣了!”我不想提。
“你不是很疯狂地热衷发短信吗?”我知道玺彤隐约猜到一些,故此用这种方式试探。
“过去了……”我平静地说。
“哦,也好,你不适合发短信!你那段时间的表现让我们很担心。”玺彤轻轻颔首。
“一切可以上瘾的不良嗜好都应该及早戒掉!”我知道应该让好友放心了。
“呵呵,女人最大、最不良的嗜好是爱上男人!”玺彤讪笑。
我忍不住点头:“是!其他嗜好统统可以戒掉。唯独爱上一个男人,你就算想戒,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根本,深陷其中,不知甘苦,连戒掉的心都丧失了!”
玺彤大笑:“对,像吸食海洛因一样,就算真的戒掉了,还是会有终身不能摆脱的心瘾,折磨着你,困扰着你,永世与你纠缠。你以为你已经戒掉某个男人,可是,若一天,猝不及防,看见他挽着另一个女人从你面前走过,你还是会痛彻心肺!”
一直神情恍惚,沉默不语的忻怡,突然叹口气:“最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最可怕的是,你费劲力气、九死一生,戒掉一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爱上了另一个男人,简直像循环,永远生活在无间地狱中,永世不得超生。”
听了忻怡的话,我们全都沉默了。
也许,女人最大的、最深的,永远不能摆脱的“瘾”,不过是对爱情的渴望。
这“瘾”,让你明知是错,还是不肯自拔,甘愿沉迷其间。
女人终其一生,追求的不过是爱情,那个虚幻的、扑朔迷离的、美丽的、让人永远琢磨不透的爱情,它总是猝不及防地来,悄无声息地去,让你永远无法把握。
也许,我们穷其一生,苦苦追寻,到头来发现,顶礼膜拜的,不过是个幻觉!
忻怡轻轻咬着下唇,每当她下意识做这个动作,我们便知道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但是又难以启齿。
于是,我和玺彤都静下来,看着她。
果然,她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然后又憋了半天,才极不好意思地吞吐着说:“我发现我爱上了柯忺宁!”
我和玺彤顿时舒了口气,对看一眼,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呢!
这是好事!
忻怡急急辩解:“你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水性杨花,刚刚爱完哥哥,又爱上弟弟?”
我和玺彤赶紧摇头:“怎么会?”
可是忻怡自顾自说:“你们一定这样想!我也恨自己怎么这样不争气。一开始我以为是两兄弟长着同一张面孔,喜欢弟弟不过是想在他身上找哥哥的影子,找个寄托。可是后来我发现,真正吸引我的是柯忺宁的本身,与面孔无关!我觉得我和柯忺宁才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我们连喜欢的音乐、爱看的书、崇拜的作家,甚至很多生活习惯和生活理念都那么相似!而且我再看见柯忺宇,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怎么能这么快就见异思迁呢?你们说,我是不是很不知羞耻?”
玺彤笑得喘起来:“我看那个弟弟比哥哥不知道好多少倍!这次你的眼光总算对了!”
“我也觉得考古学家比医生有趣多了!你就和弟弟好了吧。我看你们俩很投契嘛!”我也忍不住笑。
“怎么可能?柯忺宁要是知道我爱过他哥哥,多尴尬,会被嘲笑的!”忻怡始终解不开心结。
玺彤扬起脸,捧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忻怡,你这是做茧自缚!”
“算了,弟弟未必对我有意思!”忻怡嘴角有丝苦涩:“可是,我却实在忍不住,常常打着朋友的旗号,约会他!”
“那你们都干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弹琴,他听。”忻怡轻轻说:“或者聊天,我喜欢听他说话。更多时候,我到他家去听音乐,然后我们各自看书,并不说话,可是感觉真的很舒服……”
忻怡惆怅地说:“这样合拍,却注定只能做朋友!我还以为我今生只会对柯忺宇一个人心动呢!原来还有另一个人!”
玺彤正要安慰忻怡,突然脸色大变。我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范舟亲密地搂着另一个女人走进来。
刚走到门口,服务员便走过去,把他领到角落暗处的一个位置。他头也没抬,全部视线胶着在那个女人身上,直到坐下,还不肯放开那女人的手。曾经他的视线也是这样胶着在玺彤身上。
曾经他的视线(2)
可是如今,他们近在咫尺,他却看不见她了!
我和忻怡都紧张地看着玺彤。
玺彤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先是震惊,接着愤怒,最后释然,然后大笑。
“看,这就是男人!几星期前,他还像狗一样守在我家门口,可怜兮兮地等我开门。有一次,他还打电话威胁我,说要与我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可才几天,转眼,就搂着其他女人了!”玺彤笑起来:“倒是我,还一直对他心存愧疚,一直不好意思约会其他男人!”
“男人好像都对爱情免疫,他在一段感情上投入再多,受到再大伤害,但是转眼,看见另一个长得略微顺眼的女人,立即好了伤疤忘了痛!”玺彤摇着头:“这回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喜新厌旧果然是男人的本性!”
我和忻怡都笑起来,这样看得开,玺彤越来越大方了。
可是,临走的时候,我还是发现,玺彤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范舟。
是不甘心?抑或想记牢这个教训?
经历的男人越多,接受的教训越深,玺彤就愈加不可能放开心怀去爱人了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玺彤也被蛇咬过好几次了吧。
那些埋怨玺彤铁石心肠、游戏感情、常常被她戏弄的男人,真不应该把所有罪过都归到玺彤身上。
罪魁祸首,其实还是那些咬了玺彤就跑的蛇吧。
想到范舟的言行,更加觉得志谦难能可贵。
回到家,看见志谦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一股暖流瞬间自心头涌到全身。
忍不住,坐到志谦脚下,捧起他的手,将面孔轻轻贴在他手心里。
他的手温暖干燥,让人觉得十分安心,这双手,不美,不性感,甚至不柔软,但是可以依靠。
志谦察觉出我的异样,但没有说话,只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一下一下抹平我的鬓角,似乎想将我的烦恼也这样抹去。
我觉得,比起玺彤和忻怡,我的感情来得太顺利了,太没有波折了,所以,我总嫌弃它少了点什么,这一刻,我才明白,其实,我是三个人里最幸福的一个!
我对志谦更加好!
细致到,把他的袜子都熨烫整齐。
我希望志谦每时每刻都被我的爱所包围。
值夜班的林医生有事情,临时与我换一个下午的班。
突然提前下班,我特意到西南书城,挑选了几本志谦喜欢的书。
看看时间还早,我决定到志谦公司楼下等他,给他一个惊喜。
站在川信大厦楼下,看着进出于大楼的各色男女,我想像着每天志谦在这里工作的情景,我发现,此刻我的心情与五年前第一次来接他下班时完全一样,丝毫没有改变。
我像个稚嫩小女生,紧张又雀跃,期盼又欣喜地瞪圆了眼睛,唯恐错过他的身影。
哦,志谦出来了。
我突然发现,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观察一个人是多么有趣的事情。
他站在大厦门口,但并不急着走开,只是面色平和地看了看手表。
虽然,他的外形十分普通,但那种超然而安稳的气质,让人看了十分妥帖舒服。
我满意地为自己的选择喝一声彩。
我悄悄绕到后面,想从背后给他一个惊喜。
正当我准备迎上前,突然一个女人笑靥如花地向志谦走过来,两人相对站立,十分亲昵熟稔地说了几句话,便并肩离开。
同事?朋友?客户?还是……
我犹疑了,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和志谦照面。
下意识,我拨了志谦的手机。
我看见志谦,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并不接,对那女的说了句什么,然后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下班回家吃饭吗?”我试探着问。
志谦听到我的声音:“不了,要晚点回来!约了人谈事情。”他的声音平稳而松弛,没有丝毫不妥。
我放下心来,不该怀疑志谦的,那也许只是一个他熟悉的客户或者同事。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去回家做饭。
可能女人天生对别的漂亮女人都有戒备心理,尤其是活跃在自己男人身边的漂亮女人。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志谦一向和女人走路都保持相当的距离,为何与这个女人如此亲密?
我知道,今天如果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这疑虑将一直困扰着我,让我寝食难安。
我偷偷地、远远地跟着他们。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多么像电视剧中最拙劣粗糙的情节。
可是,自嘲归自嘲,女人天生多疑的性格还是控制着我的身心和脚步。
他们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室,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远远地站在街对面,用一棵树掩着自己。
我看见志谦很细心地给她的咖啡加奶,用我教他的方法,让牛奶顺着咖啡杯壁顺流而下。
志谦一直觉得我凡事太过讲究,咖啡、酒、茶统统都讲究饮用的方法。
他常常嘲笑我是矫情的伪小资。
怎么今天,他也讲究起来了?
而且,我从来不知道志谦可以那么多话,由始自终,都是他在讲,而她仰着脸,专注地听。
志谦可以讲什么?他那些话题枯燥又乏味。
可是那个女人,却笑得前俯后仰,似乎志谦讲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奇怪,这一刻,脑子异常清晰,心里一片澄明,他们的每一个举动,我都可以仔细观察分析。
我一遍一遍对自己说,要镇定,一定要看清楚,不要冤枉了志谦。
换个角度,我清楚看见那个女人的模样。
曾经他的视线(3)
她长着一张酷似女演员宁静的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举止斯文,笑起来有一点妩媚。
比我美吗?
不知道,但是那种神态和举止,是我所欠缺的。
我静静地想。
天色渐渐暗下来。
我的手脚已经冻得麻木,连心都是凉的。
而那一边的志谦和女人已经在开始晚餐了。
吃的什么,我已经看不清楚了。
夜色已浓,我的眼睛早就看得酸涩疼痛,直掉眼泪了。
我还在对自己说,锦诗,别多心,也许只是熟悉的朋友或者客户,他们并没有任何亲昵过分的举动。
可是,随即,那个女人突然用刀在志谦的盘子了切了东西,放进自己口里,然后,又把她的汤递给志谦喝。
一刹那,我的心似被人重拳猛击,一阵巨大的绝望感袭击了我,我痛得蹲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腰来。
我的理智与情感在她的这个小动作里溃不成军。
我蹲在那里,将头埋在膝盖上,不敢再看,怕看见更加让我心痛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一把关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起头:“没事!”是一对非常非常年轻的情侣,他们十指紧扣,关切地看着我。
“可是你哭了。”那女孩说。
我慌乱地用手摸摸脸,才发现满脸湿濡,全是泪水。
我站起身,才发现双腿已经麻木,根本站不起来,只得继续蹲着。
那对情侣见我不答话,也觉得没趣,自行离开。
我抬起头,发现咖啡屋里的志谦和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刚想迈步,却发现胸口似被人揪住,低头一看,又不见什么不对,但感觉心房处,像穿了一个大洞,生生世世不能弥补。
我招了出租车回家。
我开了车窗,风呼呼地灌进来,似乎在嘲笑我。
是报应吗?
我背叛了他,所以老天安排他也背叛我?
是惩罚吗?
风吹在脸上,泪痕处像刀割一样痛,如同接受一个千刀万剐的酷刑。
我默默承受。
我该怎么办?
脑子里一片混乱。
千百种念头挤在一起,我的脑袋快要炸开。
直到进了家门,我还是没有想出任何面对的办法。
打开门,看见志谦坐在沙发上,正看碟片,房间里橘色的灯开着。
“怎么才回来?”志谦看着我温和地问,似乎他一直在家,根本未曾与另一个女人约会过。
我反倒愣住了,一肚子话全哽在喉头,倒不出来。
这招是不是叫先发制人?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何应对。
我突然想到玺彤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在情绪激动或者神志不清的时候,不要开口说话,一说准错。也不适宜做任何决定,否则铁定后悔。
我决定听好友一句良言。
我没吭声,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怕我会忍不住扑上去打他,或者跪在地上求他不要离开我,更甚至控制不住与他玉石俱焚。
我木着脸,垂着眼帘走进卧室。
我没有洗漱,甚至没有脱衣服,直接倒上床,用被子蒙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