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好被子。柔声问道:“怎么了,姑娘?”
柯亦梦方才已被胡临吓哭,珠泪盈盈,心神慌乱,不知如何是好。胡谢之连问两下,柯亦梦才稳住心绪,抬头看着胡谢之,见他面相清癯,丰神如玉,风仪极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胡谢之慈祥的一笑,柯亦梦看着他顿感亲切,道:“方才我说起昨天的事情,胡公子听了就要挣扎着出去。”胡谢之点点头,笑道:“没事,他躺几天就好了。没吓到你吧!”柯亦梦摇摇头,行个礼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时间商柳晨和叶沅两人也来看胡临。江南群豪此刻已都知道商柳晨的身份。对他执礼甚恭,唯独杨泾川和平常一样,大笑着喊一句商兄弟。两人来时胡临刚好昏过去了。便也静静的等在一旁。陆续有江南群豪前来辞行,因知胡临又昏睡过去,不少人又停留下来。
午间时分,云襄阁史温携座前几位弟子来访,他一身蓝衫,紫面长髯,举手投足之间,自是宗师气度。胡谢之赞道:“早就耳闻史阁主风仪之美,冠绝江南,今日一见才知人不欺我也。”
史温笑道:“胡大侠称赞,愧不敢当。昨日一战,大侠神剑,天下倾服。”史温为人忠厚,很少如此称赞于人。胡谢之昨日一战,以一柄锈剑,击退黑魔教九大宗伯。近三十年江湖争斗不休,可论及精彩程度,无有出其右者。这一战自然为人传颂,有不目睹者,引为生平之憾。
胡谢之微微一笑,昨日一战,是他生平最险的一战。他生平遇敌无数,总是心怀仁慈之心,不肯轻易心生杀气。可昨日为了爱子胡临,胡谢之不惜一出手就要伤人。他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若有神助,连退几人,威震天下。
史温座下的几位弟子常幸任、陆玄依、独孤截等,见师傅史温对胡谢之如此推重。几人也都对胡谢之奉若天人。胡谢之看着几人笑道:“史阁主座下的弟子果然个个了得,一表人才。”
史温笑道:“这几人孩子都是极聪明的,只是我不善教诲,常常感觉误人子弟。”史温如此措辞,让独孤截几人惶恐不已。平时史温教诲几人,一丝不苟,从来不曾倦怠,待几人如同亲生孩子。
胡谢之道:“史阁主太过谦虚,我看几位高足都是一时之选,人中之龙。”
史温笑道:“倘若胡大侠不嫌弃,就请指点小徒几招。”胡谢之谦虚道:“指点二点如何敢当,不过胡某倒是乐意和几位小友切磋一二。”
史温甚是欣喜,道:“截儿,你去请胡大侠指点两招。他是当世第一剑客,保你受益匪浅。”胡谢之谦逊几句,独孤截踏步向前,站到胡谢之下手,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后进晚学,请胡大侠指点。”
胡谢之朗声道:“指点二字不敢当,请公子进招便是。”独孤截闻言略有犹豫,史温在一旁道:“胡大侠是前辈高人,让你进招,你只管出招就是了。”
独孤截闻言不敢怠慢,从腰下撤出一对烂银钩,擎在手中,摆个“灵山礼佛”的姿势,道:“晚辈得罪了。”手中烂银钩似两条银龙涌出,直扑胡谢之。胡谢之叫声:“好功夫,孺子可教也。”斜侧里挑出一剑,格开独孤截的一对烂银钩。独孤截感到烂银钩上一股柔和的劲力涌来,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将自己的烂银钩挑开。知道是胡谢之手下留情,不然只此一招就可以叫自己烂银钩脱手而飞。独孤截这时对这位当世第一剑客更加倾佩。不但剑法卓绝,而且心胸宽大。独孤截被胡谢之挑开之后,身子顺势一转,又向胡谢之攻出。胡谢之叫道:“不拘古制,好一剑顺势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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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68章 铁肩担道义()
听见这位当世第一剑客对独孤截也赞赏有加,史温眉开眼笑,比自己胜了胡谢之还开心。心道:“截儿性子忠厚,可在武学上却极具灵气,常有神来之剑,总不枉我一番苦心教诲。将来光大我云襄阁一脉,就要靠他了。其余几个孩子心思都不坏,可却总缺点灵气,难以点拨。”
胡谢之只守不攻,独孤截已攻出了七剑。胡谢之手中只捏一个挑字决,却一一化解。胡谢之喊道:“小心,我攻了。”长剑一抖,是刺字决,这一剑招式虽慢,角度力道却秒到巅毫,独孤截无法应对。正欲后退,听见胡谢之指点道:“剑走中路,分其左右,寻穴挑腹,以快制敌。”
独孤截不及思索,依言而行,果然巧妙的破去胡谢之这一招。独孤截这才明白是胡谢之故意将剑使慢,好给自己可乘之机。否则以胡谢之的身手,就算自己知道了破解之法,那也依然无法破解。因为胡谢之出剑瞬息而至,丝毫没有征兆,令人难以捉摸。
胡谢之第二剑依旧是刺字决,剑走中路,平平淡淡的刺出,可这次速度极快,转瞬便至。不但独孤截被吓了一跳,史温也是惊呆了。就在众人惊诧间,胡谢之剑到中途收回,道:“张驰有度,出人意料。”
独孤截道:“多谢大侠指点,独孤截受教。”胡谢之哈哈大笑声中,铁剑又来,依旧是刺字决,毫无变化。不过这次剑走偏路,独孤截感觉到胡谢之一剑刺来都是威胁,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当下硬着头皮向胡谢之的长剑之上格去,两剑将要相接之际。胡谢之剑路突变,由偏转正。铁剑一转刺向独孤截的胸口,口中道:“临敌之际,运用之秒,存乎一心。”
胡谢之话音刚落,将铁剑收回,口中喊道:“小心。”铁剑再一次刺出,这次铁剑飘忽不定,时而指着他上身诸处要害,时而指着他腹下命穴,时而又似乎是要挑他膝盖。
独孤截一对烂银钩提在手中,这么守觉得不对,那么守也觉得不对。索性将心一横,一对烂银钩使个双龙抢珠之势,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反向胡谢之攻出。胡谢之道:“好。”一声大喊中,长剑迅捷的磕开独孤截的一对烂银钩。斗到这时独孤截已全无顾忌,知道以自己功夫,绝对不是胡谢之的对手,而且胡谢之也绝不会伤到自己。在一对烂银钩被磕开了以后,双肩往后一耸,卸去力道。身子反向前冲去。旁观诸人都是武学大家,见独孤截在胡谢之这等手下犹在反击。不禁的赞叹不已。
杨泾川首先叫起好了:“这位兄弟好功夫。”众人被他的喝彩声吸引,齐向他看去。杨泾川不好意思的憨厚一笑,逗的众人捧腹。玄觉笑道:“此子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恭喜史阁主。”
史温极是欢悦,笑道:“多谢大师。”几人说话间,胡谢之已刺出了第七剑,依旧是刺字决,这次变化更多,剑影重重,虚实相幻,叫人难以捉摸。真假之间,独孤截无法分辩,只好一对烂银钩往中心压去。胡谢之剑法突然虚形尽去,只一剑轻轻刺来。独孤截忙中途变招,向胡谢之剑上格去。胡谢之笑道:“活学活用,此子外拙内灵。”他这话自然是说给史温听的。史温拂髯而笑,道:“胡大侠剑法通神,史某人算是看了眼界了,单一个刺字剑决,便能凭空使出这许多变化。当世第一剑客,当之无愧。”
胡谢之这时已回剑住手,客气的道:“剑术一道,广袤无垠,我所知着不过沧海一粟,实在是微不足道。将来传承,发扬剑术,还得是年轻一辈。”
史温见胡谢之为人谦和,极对自己的脾气,对他非常投缘,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大笑起来,有知音之感。史温道:“生平遇人无数,倾心者唯君一人。不恃技而骄,不以名为乐。当真有古仁人君子之风。”
胡谢之谦逊几句,独孤截又走过来又行个后生之礼,道:“胡大侠能指点迷津,晚生受益匪浅。教诲大恩,穷此生之力,亦难报答。”他这几句话发自肺腑,是至诚之语。胡谢之如此淡泊恬静的人,也被他的真诚打动。
胡谢之走过去拍拍独孤截的肩旁,道:“男儿此肩能担天下正义,男儿此胸能容天下万物。”独孤截见胡谢之对自己如此推重,有一种被认同的快感,使劲的点点头,目光中流露感激,坚定,和天下正义。
史温一连几日都过来和胡谢之切磋剑法,两人颇有相遇恨晚之慨,独孤截随侍史温,也受教良多。
这几日胡临因听说楚蓁的出现而心神不宁,伤势恢复的极慢,不过他从小习武,体质非常人可比。几日间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只是面露苍白,神色不定。叶沅和商柳晨两人知道他是思念楚蓁,心有牵挂,为伊人憔悴,衣带渐宽,终是无悔,两人也不劝他。只是平日里无事,便来同他说些话,陪他解闷。胡临也明白两人的心思,强打起精神。但他是个耿直的汉子,不善伪装,心里的烦闷总是写在脸上,无论如何也抹不去。
柯亦梦也觉察到了胡临的异样,女孩子的心思何等细腻,那日胡临听见“楚蓁”二字后挣扎着起身,他就立刻明白了。楚蓁可能就是胡临爱着的那个人。他心里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几次去找叶沅。可当着叶沅的面,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几次都低着头跑回房间,偷偷的对镜垂泪。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红颜薄命,自古而然。
一天,柯亦梦终于忍不住了,鼓起勇气去找叶沅。叶沅微微一笑,怜惜的看着柯亦梦,道:“傻妹妹,你的心思我知道。”柯亦梦睁大了眼睛,似乎不太相信,又似乎是太过惊讶。叶沅盯着她的眼睛,简短直白的问道:“你喜欢他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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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69章 归人白帝城()
柯亦梦考虑了一会,艰难的点了点头,神色凄苦,问道:“他心里有人是吗?”
叶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胡临心中的确有人,是冬至之会上,号令黑魔教主的那个女子。叶沅也考虑了一会才道:“你该去问他。”
柯亦梦扑过来抱着叶沅哭道:“叶姐姐,到底有没有吗?”
叶沅道:“你怎么会爱上他呢?”随即又自语道:“他少年英雄,温柔有礼,的确惹人喜欢,这不能怪你。但……唉。”叶沅叹口气,空气中散漫着久久不绝的遗憾。
“但他喜欢的人是楚蓁楚姑娘,对吗?”柯亦梦发疯般的叫道。叶沅把她搂在怀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柯亦梦年华初绽,初尝情果,就遇到如此一场缘分。她脆弱的心,早已不堪重负。这时已经受不住任何打击。叶沅任由她在怀里哭泣,又想到了楚蓁,那天在自己怀里也是这么撕心裂肺的哭泣着。
二十四节气中,冬至过了便是小寒。小寒是一年当中最冷的一天。时光匆匆,转眼间到了小寒。
胡临重伤初愈,柯亦梦替他选了件蓝色的长衫。他长相本就俊朗,穿上件新衣更显得华彩照人,可却总是眉宇紧锁,心事萦怀。见他身体好起来了,商柳晨和叶沅这日又来找他。柯亦梦也跟在后面,四个人坐在一起,照例又说着笑话。突然商柳晨道:“临弟,我们要回白帝城了。师傅说他已厌倦江湖生活,要我回去主持暗流。”
胡临罕见的笑了,替自己的这位把兄高兴,道:“那可真好,以后大哥执掌暗流门户,那就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了。”
商柳晨笑道:“那里是什么风云人物,我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继承祖宗基业而已。像你那样,凭自己手中一把剑,让天下群豪称服,那才是真本事。因循先人,亦步亦趋,又有什么乐趣。”胡临被商柳晨一袭话说的雄心大动,想起父亲以一柄锈剑败退黑魔教九大宗伯,天下敬仰,那才是英雄本色。商柳晨见胡临脸上出现了一抹血红,知道他虽性格谦和,可骨子里实在是个热血男儿,渴望成为一个英雄。商柳晨又接着道:“君子藏器于身以待时,以临弟你的功夫,天分,假以时日,必能无敌于天下。”
胡临笑道:“大哥你取笑我,甚么无敌于天下,我是不敢想的,也是不会想的。争那些虚名太累。以后也必为虚名所害。”
商柳晨道:“你淡泊名利这是雅士隐逸的风骨,可男子汉大丈夫,达则兼济天下,以你的功夫和声望,登高振臂一呼,天下群豪纷纷响应,自会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胡临苦笑一下,显得有些疲倦,道:“这几****总是惶惶不安,也不知是有什么事,其他的事过段时间再说吧!”
商柳晨和叶沅两人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胡临看了眼两人笑问道:“你们俩怎么了?”
叶沅将手中那封信递给胡临,映入眼帘的是“临郎亲启”四个笔迹娟秀的小楷字,见字如面,胡临脑中立刻跳出了楚蓁的影子,天底下也只有楚蓁这么称呼胡临。胡临将信拿在手里急问道:“她人呢?她人在哪儿?”
“她走了。”叶沅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这个残酷的消息。
“她走了?”胡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提高语气反问道。口中虽问了一句,可自己在心里已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楚蓁肯定还留在这里。
“大雪里来,大雪里去,她走了。”叶沅的声音有些空旷辽远,似乎又回到了冬至日的那场鹅毛大雪当中。
胡临呆立半晌没有说话,又抬头看了看叶沅和商柳晨两人,发现两人都关切的看着自己。一旁的柯亦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胡临朝两人强颜欢笑,道:“我没事,明日我启程去寻她就是了。”
商柳晨点点头,略微沉吟一下,问道:“你知道楚姑娘的出身吗?”
胡临惊讶的看着商柳晨,似乎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如此问。商柳晨又道:“楚姑娘一到,黑魔教主立刻跪地而迎,口称愿奉号令。”商柳晨说到这里便停住了,他知道胡临已懂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多说了。胡临道:“她是九嶷山的人。”
商柳晨道:“九嶷山巫祝门历来神秘,他们的事我也不知道多少。只是天事鬼神者,多数奉其号令。黑魔教祖师便出身巫祝门,黑魔教主如今也奉九嶷山的号令。”
胡临听了这些话心里乱极了,一声不响的坐在椅子上。急忙打开楚蓁留下来的那封信。
胡临将一纸书信捧在手中,隐隐还能嗅到楚蓁留下的味道。他开始一字一句的读楚蓁留下的信。纸柬微皱,胡临依稀在纸上看见了楚蓁执笔落墨时的痛苦,一砚梨花雨,一纸苦相思。娟秀字迹间,盛放着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的爱情。胡临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体会着楚蓁的那种痛苦和无奈。
过了良久。
商柳晨终于忍不住了,问句:“临弟,你没事吧!”
胡临小心翼翼的将那封信折起来藏在怀中,对商柳晨微微一笑,道:“没事。大哥,你明日就要回白帝城了吗?我送送你们。”商柳晨有些疑惑,但也不问,道:“今日就要走了。钱叔已备好了马匹。”
胡临站起来道:“那走吧!我送你们。免得太晚了错过宿头。”
三人谁也没有言语,就一道出了门,纵马行至浔阳江边。前些日子,这里还是天下群豪齐聚,今日喧嚣寂落,只有江流涛涛,不知疲倦,一往而前。
江边钱叔和柯亦梦站在一起。见三人纵马而来,钱叔忙迎了上去,柯亦梦却暮然回首,钻进了船舱里。胡临见状有些不知所措,钱叔替他解围道:“江边风寒,小姐有些不适应。”
胡临朝钱叔笑一下,其中夹杂着感激,无奈,疲倦……或许那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