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条人影走近来跃上岸站定,默默无声,像是在等什么人。茫茫雪中,江上远处泛来一叶孤舟。舟头站着一个袅娜的身姿,秀发披肩,她裹着一袭黑衣,在漫天飞雪中格外的醒目。无数的目光透过片片雪花,在猜测她到底是什么人。
孤舟泊水,那女子轻轻跃上岸来。先前那三个站定的白发老者向她躬身参礼。那女子摆手示意罢了。几人踏着洁白的雪,向黑魔教主走去。
“是楚蓁妹妹?”叶沅惊讶的道。
“怎么?叶姐姐你认识那人?”柯亦梦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
叶沅应了声,也关切的看着场中。唯恐自己的商郎受到伤害。
“她是什么人?”柯亦梦又问了一句,却教叶沅颇难回答。叶沅知道柯亦梦对胡临的感情,此刻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楚蓁便是胡临的心上人,是胡临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柯亦梦也感觉到了叶沅的犹豫。转过来又问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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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65章 一砚梨花雨()
叶沅指了指场中,示意柯亦梦快看。这时楚蓁和那三位白发老者已走到了黑魔教主面前。那三位白发老者就是巫祝门的三大祭司。三人久习九鼎炼神法,方才齐施神通,一起以心魄之法喊住诸人。九鼎炼神法秒用无穷,修习者心神可通。黑魔教主是依照晋人的一本残谱修习,而那三位祭司是依照原谱修习。其中的差别判若云泥,待三位祭司走近,黑魔教主就已知道这三位祭司通习九鼎炼神法,和自己所习是一脉相传,却又比自己精纯了许多。
正在黑魔教主惊诧间,耳畔传来一个声音:“你就是黑魔教主?”声音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黑魔教主点点头,向那三位祭司看去。只见那三位祭司眼睛紧闭,长髯垂胸。黑魔教主的耳畔又传来一声响:“你面前的是巫祝门太祝楚蓁,见太祝如何能不参礼?”
黑魔教主又是大吃一惊,因为黑魔祖师便出身巫祝一脉。因此黑魔教中崇事鬼神,礼法森严,他以教主之尊,也不敢轻犯。黑魔教主向楚蓁看去,见她五官玲珑,身姿曼妙,竟然是个娉婷少女。黑魔教主一时迟疑。耳畔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你敢无礼?连黑魔教祖见了太祝一样也要参礼。”
黑魔教主被那声音一喊,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口称:“见过太祝。”
天下群豪都惊诧不已,不明白黑魔教主如何对一个少女行起礼来。商柳晨和叶沅和杨泾川等人虽然认得楚蓁,对他的来历却是不知。只知道她来自九嶷山下,原以为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却不料楚蓁是巫祝门人,而且地位显赫,是执掌巫祝一脉的太祝。天下事鬼神者,多数听其号令。
“起来吧!慕容教主免礼。”楚蓁曼声道,在这许多人面前说话,她还是有些羞涩,话音声不大。黑魔教主闻言起身,那威严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自西晋时起,活礼天祭已为我法不容。何独你黑魔教不遵号令,偏偏独自行事?”
黑魔教主不知如何回答,那声音又道:“你依照晋人的图谱修习九鼎炼神法,难道未曾见过扉页的规矩吗?”
黑魔教主被质问的心惊肉跳,心想:“怎么你们什么都知道。”那威严的声音冷哼一声,显得怒不可掲,斥道:“枉你修习九鼎神通,岂不知此道可通人精神吗?莫说你此刻想什么,就是你以前想什么,以后想什么,我都了然于心。九鼎神通,可知天下。”
黑魔教主闻听一席话,在漫天大雪中,被惊的冷汗涔涔而下。又急忙跪倒在地,道:“太祝莫怪,弟子奉听号令。”
楚蓁道:“慕容教主请来说话。”
黑魔教主跪倒在地,竟不敢起身,那个威严的声音又在耳畔传来:“以后你黑魔教须得奉听九嶷山巫祝总庭号令,不得有违。如是有违,九鼎炼神法下难逃生口。”
黑魔教主恭恭敬敬的行过叩首礼,道:“弟子慕容甬谨奉号令。”这才起身站定。
楚蓁道:“我巫祝一脉近鬼神,而远凡俗。教主以后不可再争江湖意气。须一心敬奉祖师,为教中弟子谋福。”
黑魔教主朗声道:“谨领法谕。”
楚蓁和三位祭司又都离去,叶沅上前喊道:“楚蓁妹妹?是你吗?”
楚蓁点点头道:“是我。”又吩咐那三位祭司到舟中相候,才走过来和叶沅相见。叶沅见楚蓁一脸愁容,泪痕阑干。整个人比起那时临安初逢时憔悴了许多,叶沅一见之下也不由地心生怜惜,道:“傻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楚蓁一语未发,两行泪已流下,叶沅过去抱着她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楚蓁整个身子颤抖了起来,显然心中忍受着巨大的煎熬。
叶沅不敢再问,只好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哭泣。其余人也不敢上前,只远远的望着。天地间一场大雪似乎永不停歇,依旧洋洋洒洒的下着鹅毛雪花。楚蓁过了一会儿便止住了哭声,可是泪水决堤,伤心不歇。叶沅待她稍微安静时才问道:“傻姑娘,怎么了?你倒是说给我听呀!”
楚蓁掩去泪痕,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叶沅,叶沅看见信面上写着“临郎亲启”的字样,字迹娟秀,知道是楚蓁的手笔。叶沅接过信来道:“要我转交给他吗?”
楚蓁点点头,叶沅又问道:“你不见他了吗?”楚蓁又是点点头,几颗泪珠滴在皑皑白雪之上,了无痕迹。叶沅又问道:“为什么?”
“他看了信……一切都会明白。我此生都念着他,都念着他……”楚蓁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几句话,又泪如雨下。过了会又接着道:“他受伤了吗?”
叶沅道:“嗯嗯,你不去看看他吗?他听说你来浔阳之后,孤身一人星夜追来。可始终没有找见你。你不愿意见他吗?”
楚蓁沉默着一直没有回答,似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去见胡临。她也想去看看日思夜想的临郎。那个城郊道上,骑着马的少年。可她又怕,怕胡临怨她太过决绝,也怕自己一见胡临,便再狠不下心去。要舍弃巫祝门和胡临长相厮守,可胡临才刚刚摆脱黑魔教的纠缠,自己又怎能再次陷他于险境。这世上的礼法也太过奇怪,非将两个相爱的人拆散。这世上的礼法也太过无情,丝毫不理两人已经历的痛苦和要经历的痛苦。都说相思无益,徒添惆怅。可谁平生不会相思,都是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楚蓁和胡临便是如此,年少初知情之为物,便是一场离别。以天地之大,两人偏偏遇见,以造化之巧,两人偏偏错过。
这世上每天有许多欢乐和幸福,这世上每天也有许多愁怅和痛苦。可究竟是痛苦多一些,还是幸福多一些呢????????
楚蓁还是没有说出原因,她沉默了许久,寒风呼啸,大雪乱飞。她轻轻说句:“我走了。”就转身走了,脚步踏在江边的积雪之上,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乘着江上的一叶扁舟,在风雪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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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66章 相爱长相随()
叶沅站在浔阳江边的风雪之中,久久的眺望着。同样是年华初开的女子,叶沅最能感受到楚蓁转身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感情。那是一种复杂的心绪,带着千古的遗憾。叶沅不知怎么地,自己也流下了眼泪。他为楚蓁和胡临在感伤,也在为天下离别的有情人感伤。突然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旁,叶沅才回过神来。原来是商柳晨,他依旧笑着,如同往日一样。那是一种让叶沅熟悉的,舒心的笑容。叶沅望着商柳晨,也报以微微一笑。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不管如何,我都跟在你的身边。”话语虽低,可透露着一种九死不悔的决心。
商柳晨看着叶沅明亮的眼,就什么都明白了。他柔肠一转,动容的许下一个诺言:“相爱长相随。”
两人站在雪地里,任大雪纷飞,任寒风拂体。从来没有过那么一刻,两个人相爱的心是如此热诚。既使在冰天雪地当中。隔了良久,叶沅道:“楚蓁妹妹走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神情变得黯淡,连话语都透露着叹息。
商柳晨好像有些明白,问道:“她不想见临弟吗?”叶沅摇摇头。商柳晨又问:“那是为什么?”叶沅能体会的到楚蓁心中所想,可她也说不出来。人类的感觉中,总有一部分是言语无法描述的。只能意会,无法言说。
商柳晨默默的解下长衫,替她弹去身上的落雪,把长衫披在叶沅身上。陪她站在江边,站在风雪之中。
这时的浔阳江边,黑魔教众人早已撤走,只在地上留下的凌乱的脚步。除此之外,一物不遗。让群豪不由地感慨黑魔教法纪森严。江南群豪也都撤回城中。云襄阁史温、冶剑庄公羊玄玉等人和江南群豪共进退,一并退回城中。许些江湖游侠散人,见没有热闹可瞧,早已一哄而散。方才还是天下武林盛会的江边,此刻只有暗流诸人。
苗望雨看着商柳晨和叶沅低声道:“公子和叶姑娘这是怎么了?那三个老头和一个姑娘可真怪,来的奇怪,做事奇怪,走的也奇怪。叶沅和她一见面之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哎,老钱,你和公子和叶姑娘都熟悉,你知道那姑娘是谁吗?好像她们认识。”
“这其中的细节我也不知。”钱叔摇头道,“不过依我猜那姑娘应该是九嶷山的人。”
“你是说巫祝门?”风二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不错,应该是巫祝一脉的人。天下事鬼神者,多数奉其号令。”钱叔道。
张尊主拂髯思索一下道:“这就对了,那女子应该是巫祝门太祝。那三位随从老者多半也身居要职。不然以黑魔教主之尊,怎么会轻易向人下跪且奉其号令。”
钱叔道:“不错,尊主所言极是。”
张尊主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担忧,道:“白帝城和九嶷山在一江之上,以后大家行事,要多留意点九嶷山那边的动静。”
钱叔、苗望雨、邵东阳、苏无欢、风二、武本初、赵半山等人齐声应是。张尊主道:“我们回吧!”钱叔指了指商柳晨和叶沅两人。张尊主欣慰的笑道:“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的事情,我们不必理会。”暗流诸人转回城中,只留下了商柳晨和叶沅两人。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在远处飞雪笼罩的江面上,突然传来这么一阵歌声。这是唐人柳宗元的一首《江雪》,流传极广。商柳晨和叶沅闻歌吃了一惊,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喊出一个名字:“葛老。”
两人快步走到江边,透过茫茫大雪,看见不远处江面上漂着一叶轻舟。舟上一人不畏严寒,持杆钓鱼。商柳晨喊问道:“是葛老丈吗?请问是葛老丈吗?”商柳晨连问两声,那老者依旧持杆而歌。一曲歌罢才笑道:“是我,商小子。”
商柳晨大喜,道:“天寒风急,老丈快过来我们去饮几杯。”
葛缅纵声长笑,声传数里,道:“好小子,我一身功夫都已传你。自此之后,了无牵挂,一舟一杆,吾心已足。你们自顾回去吧!”商柳晨和叶沅一起挽留,可葛缅心意已决,乘舟而行,不顾两人的挽留。两人无奈之下,只好转回。
冬至日一场大雪,落寞了浔阳。掩盖住了千山万水。一场轰动天下的武林盛会也草草而终。黑魔教奉九嶷山巫祝门之令,偃旗息鼓,一夜之间隐去了行迹。没有人知道他们去那里了。黑魔教极其神秘的行事作风,也让它变得更加诡秘。
江南群豪因见帅主胡临受伤晕厥过去,担心他的伤势,所有人在浔阳停留一日。第二天一早,胡临便醒过来了。睁开眼便看见父亲慈祥的面庞。胡临挣扎起来道:“父亲。”
胡谢之叫他躺下,道:“你感觉怎样,胸口顺畅些了吗?”胡临轻轻颌首,胡谢之道:“那就已无大碍。”
“帅主洪福齐天,我说不会有事吧!”杨泾川笑着的道。得知胡临无恙,江南群豪个个欢喜雀跃。又一一来床前和胡辞别。只余下了公羊玄玉,杨泾川等人。
是日一早,柯亦梦便已冒着寒风而来。看见胡临被黑魔教主击伤之后,柯亦梦不知已哭了多少次。今日在床前看见胡临苍白的面容,柯亦梦又止不住流下珠泪。胡谢之等人察言观色,退了出来。一时屋里只留下胡临和柯亦梦,胡临咳嗽下道:“多承柯姑娘挂念,我已没事了。”
柯亦梦忧怨的道:“什么没事,你都已经成这样了。”
胡临从床上翻身起来坐下,人就不住咳嗽起来,口中道:“些许小伤,真的无碍。”柯亦梦睁大了眼,极是心疼。忙又扶他躺下。柯亦梦知道胡临虽然性格温顺谦和,骨子里却极其倔强,从来都不肯认输。是强忍着疼痛翻身而起。怕他再次起身,便道:“没事就好,黑魔教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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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剑神胡谢之()
胡临道:“我听说了这事。”
“居然是个姑娘和三位老者说退黑魔教的。”柯亦梦至今还是不能相信凭他们四个人就可以击退不可一世的黑魔教。让黑魔教主跪下听令。
“是个姑娘和三位老者?”胡临也显得有些惊讶的问道,他说话声音一高,人就不住的咳嗽起来。见他伤势如此严重,柯亦梦就红了眼圈,忍不住转过身去偷偷拭泪。胡临见柯亦梦为自己伤心落泪,心中一暖,安慰她道:“我没事的,方才你说是一个姑娘和三位老者击退了黑魔教?”
柯亦梦听他又问起这事,道:“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吗?”胡临笑了笑道:“我一醒来你就来了。我和他们也没说几句话。”
柯亦梦有些害羞,但心里也有些喜慰。盯着胡临异色的双眸,便看见了他眼里流露出的疑问。柯亦梦嫣然一笑,如春来花开,胡临顿时心情也好了不少。嘴角上扬,面上也挂起一份淡淡的笑容。柯亦梦朱唇轻启,曼声道:“那位姑娘和三位老者来了之后黑魔教主就莫名其妙的朝他们跪倒,嘴里说着一些奇怪的话。说什么谨奉号令,后来又跪倒,折腾了一会儿,黑魔教的人就全走了。那位姑娘可真威风,所有人都看着她。”
“那位姑娘是谁?叫什么名字?”胡临问道。
柯亦梦秀眉一皱,嘟囔道:“我忘记了,她叫什么来着。噢!我想起来了。叶沅姐姐认识他。就在黑魔教要对商大哥出手时,天空中一声惊雷,那四个人就来了。所有人都被惊住了。义父说那是九鼎炼神法。”
胡临越听越惊,不知如何便脱口问道:“她是不是楚蓁?”说完这话,胡临微微摇摇头,掩饰过了自己的失态。
柯亦梦跳起来叫道:“对,就叫楚蓁。我听叶姐姐一直称呼他楚蓁妹妹。”柯亦梦说完这话,回头就看见胡临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了。柯亦梦惊叫道:“你要干什么?”
胡临衣衫不整,从床上跳下来。站在地上摇摇晃晃,神色焦急,粗重的喘着气。口中念叨着:“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听见柯亦梦连声惊呼,胡谢之等人也走进屋里,看见胡临踉踉跄跄的要往屋外而行。胡谢之抢上前去,一掌按在他的后心,顿时胡临晕厥了过去。胡谢之将他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柔声问道:“怎么了,姑娘?”
柯亦梦方才已被胡临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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