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一言为定 作者: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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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一言为定 作者:西门-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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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承认了又怎么样,你们约个时间相见,把这个缘份进行到底。”
  “我让她看我现在这副半人半鬼的样子吗?就是她的心里能承受,我也不敢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你这是自卑,是虚伪。”
  “你说得不错。”
  “别人瞧不起残疾人,你自己还瞧不起自己吗?咱们怎么了,不照样赢得了社会的认可和人们的尊重吗?”
  “何铭,我们必须承认现实,我们已经不是健全人了,再不是我们想像中的无所不能。你想想,如果不是苗苗每天照料我们,我们会把大小便弄到裤子里,我们会饿死,渴死。”
  “残疾人也有爱和被爱的权利。”
  “话是这么说,我又何尝不想这样做呢,也许我从她们当中选择任何一个都会幸福,可是我不敢,我觉得我已经丧失那个资格了,再说她们也未必爱我。”
  “那……你决定怎么办?”
  “我现在不想苏楠和璇璇的问题,也许我会在zhijia面前一直伪装下去,等到明年8月3号,如果我的腿能够站起来,就和她相见,如果站不起来,我就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告诉她实情。”
  “8月3号以前呢,你一直和她捉迷藏?”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没办法。”
  “你这是欺骗,这对她不公平!”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何铭不再说话。我们进入了无奈的沉默。
  其实,我何尝不想再回到从前那段快乐的时光?我和苏楠还有璇璇,我们融洽地相亲相爱着,远离失落和悲伤。
  但是,这已经成为过去了。我从来都不想欠谁什么,我和苏楠恩断义绝互不相欠,虽然璇璇恨我,但是我并不欠她什么,我们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是两厢情愿的。
  我只欠zhijia的,我欠她一次承诺,一个关于一生幸福的承诺。我应该告诉她实情。
  一个人的生命里不应该有空白,既便她得到的是绝望。绝望有时也是充实的。
  《说好一言为定》138
  傍晚的时候,小华打来电话,他说已经到了县电视台。我跟他说了我所在的工艺瓷砖厂的具体位置。
  小华告诉了我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潘志垒已经被收审了。
  小华说由于一直没有见过璇璇,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听苏楠说她很落魄,苏楠也经常陪她。
  我脑子里想像着璇璇那副脆弱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跟小华说前些天苏楠来过,她想接我回去,被我拒绝了。
  小华诚恳地说,事情过了这么久,许多事情你也应该想清楚了,人有的时候是不能太认真的,你和苏楠闹到这个地步,确实让人遗憾。
  我说,感情越好仇恨才越大,我也不想这么做,是她逼我的。小华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我对小华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就想和你商量商量zhijia的事,你帮我拿个主意。
  小华说,从我知道了zhijia就是那个女孩儿,我就一直替你犯愁,也许你不该骗她,跟她挑明算了。
  我说,你认为时机成熟吗?小华笑笑说,除非你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等着腿好了再告诉她,你还真行。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倒盼着有这么一天,如果腿好不了呢,不白白让她等上一年?再说她有个同学一直喜欢她,说不定我瞒着瞒着就鸡飞蛋打了。
  小华想了想说,也不知道你倒了什么霉,什么都是难事,这主意我拿不了,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小华歇到晚上11点才走。我们天南海北地胡扯了一通,因为第二天早晨他还要工作,所以我也不执意挽留。
  小华走后,我的心里乱糟糟的。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但是我开始后悔说了劝zhijia忘了我的话。我想,我在假扮高尚时做了一件傻事。也许这次我自己把自己毁了,我已经错过了苏楠和璇璇,不应该再放走她。我睡不着,彻夜失眠。
  《说好一言为定》139(1)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盼着在网上和zhijia相见。我烦躁不安地等待着星期六。
  上个星期六她突然离开,尽管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我怕刚刚找到她,又把她丢了。我知道她所在的城市,知道她所在的学校,尽管还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可是这已经足够让我找到她了。我不能去,也去不成。我只能在网上和她相见。
  网络突然间又多了一个好处,她看不到我残疾的双腿,看不到我怀着愧疚和自卑善意地和她捉迷藏。
  ——今天她还能来吗?她还按着先前的约定和我聊天吗?我真怕轻易失去她。
  显示屏上,zhijia的id一直挂着。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我心里一阵窃喜。
  看来她没有生我的气,依然赴着我俩的约会。
  朝鲜冷面:嗨,你早来了吗?
  朝鲜冷面:怎么不说话?
  朝鲜冷面:咦,怎么回事?
  朝鲜冷面:真生我气了?
  朝鲜冷面:我抽自己耳光行不行,要不你抽?
  朝鲜冷面:原谅我一次好吗?宽容是美德,嘻嘻!
  朝鲜冷面:你真狠心,我快急死了!
  朝鲜冷面:不理算了,我灰溜溜走了。反正我承认错了,说什么也晚了,以后我也不来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好了,再见了!
  zhijia:西门——
  朝鲜冷面:别叫我,让我哭个够。55555。
  zhijia:你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朝鲜冷面:哪儿都错了,全过程。
  zhijia:你看你还像我的朋友吗?你让我失望。
  朝鲜冷面:这次不会了,我向谁都敢保证。
  zhijia:我的失望在于你根本不理解我的心情。
  朝鲜冷面:我理解,真的,就是怕你承受不住。
  zhijia:说说看。
  朝鲜冷面:问你几个问题,请如实回答。
  zhijia:说。
  朝鲜冷面:你对他的感情是爱吗?
  zhijia:也许比爱更深刻。
  朝鲜冷面:真会嫁给他。
  zhijia:为什么不?
  朝鲜冷面:这种感情可靠吗?
  zhijia:我用两年的时间等待,难道还不够吗?
  朝鲜冷面:你觉得他爱你吗?
  zhijia:我懂他的眼神,回答是肯定的。
  朝鲜冷面:万一他结婚了怎么办?
  zhijia:你曾说过,看一眼,掉头就走。
  朝鲜冷面:如果永远见不到怎么办?
  zhijia:我会耐心等待承诺的期限,然后继续生活。
  朝鲜冷面:你觉得这事荒唐吗?
  zhijia:不。尽管我动摇过。
  朝鲜冷面:我不问了,为你感动!
  zhijia:大海捞针,我有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朝鲜冷面:能为你做点什么?
  zhijia:谢谢,上帝都帮不了我。
  朝鲜冷面:也许我能呢?
  zhijia:你能帮我找到他吗?这怎么可能?
  朝鲜冷面:你相信机缘吗?
  zhijia:相信。
  朝鲜冷面:那好,给我定个期限。
  zhijia:你真帮我找?
  朝鲜冷面:en!
  zhijia:那就中秋节以前吧!
  朝鲜冷面:啊,这么快?
  zhijia:不然没机会,过完中秋我要走了。
  朝鲜冷面:去哪儿?
  zhijia:新加坡,姨妈家。
  朝鲜冷面:不上学了,不等他了?
  zhijia:学在哪儿都能上,只是他找到学校我也不在了。
  朝鲜冷面:这……这太残酷了吧?
  zhijia:我也很难过。
  朝鲜冷面:如果他真按你信里定的日期找你呢,你走了他怎么办?
  zhijia:也许到时候我会回来。
  朝鲜冷面:也许是什么意思,有可能不来吗?
  zhijia:别问,我不知道生活能把我改变多少。
  《说好一言为定》139(2)
  朝鲜冷面:天呐!
  zhijia:怎么了?
  朝鲜冷面:我……无话可说。
  zhijia:真希望走之前见到他。
  朝鲜冷面:我一定替你找到。
  zhijia: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谢谢。
  朝鲜冷面:我用死亡做赌注,找不到他,我被五马分尸。
  zhijia:你好让我感动。
  朝鲜冷面:我是次要的,但愿别让他失望。
  zhijia:我会为他留下来,或者和他一起走。
  朝鲜冷面:你真是个好姑娘。可惜咱俩没戏:)
  zhijia:你会找到幸福的。
  朝鲜冷面:你觉得我和他比怎么样?
  zhijia:真诚和贫嘴相似,其他不详。
  朝鲜冷面:我好想是他!
  zhijia::)
  《说好一言为定》140
  其实,我从网吧往回走的路上就疯了。我简直不堪忍受胸膛里劈头涌来的那股怪异而疼痛的感受。我好想怒吼,好想拖着轮椅飞。
  回到工厂以后,我像犯了毒瘾一样,火烧火燎地盼着每一个星期六的到来,而在平时,我除了吃饭睡觉,无时无刻不在两棵树之间的绳索上锻炼双腿。我对何铭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要凭着毅力让自己站起来,无论结果如何,我绝不放弃最后的挣扎。
  我把在工厂挣的钱全部买了礼物,送给何铭给我介绍的一位退休老中医,他几乎使出了全身的解术,给我针灸、按摩、熬制中药和电疗。
  做电疗的时候很痛苦,我的双腿没有任何感觉,而小腹和会阴穴却针刺般的酥麻。电疗到最后我简直有些承受不住了,因为酥麻的感觉袭来时,我竟然一次次把裤子尿湿。
  那两根绳索被我磨得光光的,两只胳膊和腋窝常常浸血和水肿,幸亏何苗在绳索上裹了粗粗的一圈破布和旧衣服,不然,还不知道被我虐待成什么样子。  我对何铭说无论能不能康复,中秋节以前我不再画了,我要集中精力配合老中医的治疗。如果我能恢复,我收回以前的话,我甘心情愿给你画一年不拿一分钱的工资。何铭什么也没说,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理解和支持。
  我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过的。我每天都盼着星期六,而一旦在网上和她相见,又突然没了话说。我甚至后悔说了那句帮她找人的话,因为每次见面她都要寻问进展和结果。我狠着心红着脸一次次骗她。我说我已经托了许多朋友打听,我在电视台和报纸上都做了寻人启事,我说我到打字社印了许多小报,趁天黑把它们贴得满街都是。
  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我不敢照镜子。我不知道现在脸上挂着的是崇高还是卑琐。我每天夜里失眠,脑子里胡思乱想,但是早晨起来依然精神烁烁。我揪下一根头发用尺子量了量,它居然长到了一尺二寸长。
  我已经是个疯子了。
  我是一个变态的疯子。
  按老中医的话说,我的治疗很顺利。可是我的双腿依然没有感觉,我不知道他的话是安慰还是故意的。我根本顾不上多想。
  日子过得好快,还没有觉得酷热几天,天气就开始转凉了。越接近中秋,我的心越烦躁,因为我的腿丝毫没有起色。我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那颗心始终在云层里飘着。
  何铭在一个中午非常真诚地和我谈了一次话,他说,你已经尽了全力,不能如愿以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你试过,努力做过,你不应该后悔,更不应该因此而堕落。
  我讪笑着说,何铭,你怎么能说我堕落呢,这是一个非常难听的词,它不适合我。何铭没说话,从桌上拿过一面镜子,慢慢举到我的面前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除了堕落,没有更恰当的词可以形容。
  两个月没有照镜子了。我终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我的脸好长时间没洗,黑里透着青光,唇上和腮边的胡须长长的,一头脏乱的长发打着绺儿,最令我震惊的是两只眼睛,它们红红的,像困兽的眸子,透着怨毒的光。
  我的脸消瘦得很厉害。
  我认不出自己了。若在平时看到这样一张脸,我会被吓一跳。
  何铭说,就算你的腿好了,你这样去见她,她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颓废地说,我猜不出来,我现在已经没有心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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