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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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手-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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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察看了一下。觉得不可能藏得有人,说了几句没什么发现的话,就打道回府去了。

老李目送着他们远去,滑下树来,跟黎国石见面认识了一下。他自个介绍说:“我姓李,跟大胡子是一个班的。我们一个月前才加强到阵地上来,专门溜出来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打一枪就跑的活。你呢?看来大家都是同行。”

黎国石说:“我是侦察兵分队的,我们昨天配属给你们前线驻防阵地上的一个临时组建的突击排,出境来执行任务。任务完成后撤离时,我跟大家失散了。刚才在那边,听到你们打枪,山谷中只听得到声音,却不晓得方位。倒霉的敌人一定是比较有价值的,你们厉害啊!出来多久了?”

“这一次三天了!”老李说。这人是江苏的,家在南京附近的一个县。人长得很高大,比起那个山东老兄来,两人应该交换一下出生地域看上去才像。

“请跟着我们走,这边!”大胡子说。

黎国石跟着他们,很快到了阵地脚下。

“小心点!防着他们的狙击手。这边的山头是他们的,我们的在对面,回去危险呢!慢慢地爬过去。”

4。

两小时后,满头大汗的马小宝身背五六节竹筒水,拿着他的侦察兵用自动步枪,来到了一座山下。前面枪声大作,一队出来接应搜索他们的解放军与敌遭遇,正在激战。他旁边不远处我军阵地上的一个猫耳洞里,观测战士在望远镜里发现了他,两下相距500米,那个战士立即汇报了情况。驻守阵地上一个班长赶来接着用望远镜观察,看到一个衣服全被荆棘挂烂了的解放军战士正在东张西望地向着北边走来,可能是上头叫大家留意的失散人员回来了。

遭遇战斗在阵地前面三百米处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带开打,这个班长下令支援,好让这个失散者快一点跟搜寻队安全接洽汇合。敌人一个班的人马在与搜寻队激战中,经不住我方阵地上战士用冷枪射击,两面受敌,丢下了几具尸体,狼狈地带着几个轻重伤员撤离入了丛林中。马小宝赶过去参战时,在硝烟未尽,敌尸横陈的草丛里,见到了搜索队的一个负责排长。

那个排长翕动干裂的嘴唇,气喘喘地对马小宝说:“侬来得正好,我们正要找你们。”马小宝将身上的竹节筒水解下来,分递给了这个黄浦江畔来的排长和他带来的兵们。

“我是来找救援的,我们还有七个人,其中五个伤员,两个伤势很重。请你们快一点!”

“唉,慢慢来,勿要大意。敌人狡猾着呢。到处都是地雷,你可要带好路,沿着侬走来的一步不差。”

“阿拉晓得。”马小宝模仿着这个排长的口气应道。

很快,说吴语的排长带领他的一个班,跟随马小宝,十万火急的赶去救援那些等着的精疲力尽的人。

送走了马小宝后,向前进一直很担惊,他叫大家分散藏在草丛中,自己爬上一棵树,一双满布着血丝但不失去机灵的眼睛,仔细的扫视着他的周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远处十多里外群山上突兀着的某一座山的山峰,在如血的残阳中,像是张开大口中的虎牙。四山沉寂,这种感觉就像是即将要被吞噬一样,有点恐怖。

他谛听着旁边往北边来的动静,人声、招呼、叫喊、脚步······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好几个钟头了,等得所有人都心焦。

一阵风送过来,随风里来的除了草木竹枝的哗啦声,似乎还有人的说话声。一个重伤员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他听到的是一阵中国话。他正以为自己被大家丢下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听到自己人的说话声,心里的兴奋别提有多高。说话声越来越近,他努力地喊了一声:“同志!”

他周围潜藏着的人听到了马小宝的声音:“就在前面了,怎么没看见一个人呢?”

“侬是不是走错了?”

那个重伤员又叫了一声:“同志!”随马小宝来的人走在前面的几个都听到了,一齐喊:“大家快出来!”

终于等来了救援队,大家心里一阵高兴,能动的全从躲藏地现身出来了。

搜索救援队的人用竹竿做了五副担架,在晚霞光照中,他们抬着伤员,所有人在天黑前安全撤退回到了祖国境内。

在一个阵地驻守处的坑道里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向前进等三人随伤员们转移到一个山洞里。这洞子不是出发前接受命令的那个洞,这个洞子经营得很不错,顶上吊着灯光,里面还有部收音机,两把吉他。里面的兵们很悠闲的样子,舒舒服服地躺在铺位上。

安顿好伤员后,大家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很快,马小宝跟王宗宝两人都靠着壁闭上了双眼,鼻息沉稳,睡得很香甜。

刚才跟老家伙联系上了,得知了班里其他人都已安全撤下了山,到了老山下一个村庄里休整,等他们明天下去汇合。

向前进一时间还睡不着,这一次任务执行得很艰难,出人意料,远比以往的战斗令人后怕。在途中牺牲的那两个人给了他心灵上很大的震撼!尤其是第二个牺牲者,临死前想看一眼自己的妈妈而不得,带着永远的遗憾离开了。他想,说不定自己哪天也就那样了,葬身异域,临死前想见到母亲一眼而不能。虽然人很疲倦,但想起了母亲,他决定给家人写一封信。写好了,明天下山时候就可以发出去。想起来,有好久都没有给家人写过信了。

找来纸笔,他开始就着膝盖头给家里人写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好!好久没给你们写信了,在这次任务归来间隙,给你们报平安!我想你们一定很担心我,天天等着我的来信,希望能知道我的消息。没有办法,收复失地后,我们的训练任务更加繁重,有时候想给你们写信,拿起笔来,还没写几个字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前个月,我们地方上又有几个人牺牲了,相信你们也听说了。不晓得你们是不是很担心我,我们现在很好,只是进行训练,搞一些拉练任务,基本上不作战了。据我们师长讲,这地方的仗可能要打很多年,也可能是国家故意安排的,当实战练兵场,要让各大军区的人都来练练手。国家太平久了,没打大仗,部队的战斗力恐怕出不来,都来这里跟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人比划比划,免得丢了传统本领。我看到很多其他军区的部队,有很多还是北方人,也来南方练习丛林战。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不分南北的吧。

爸爸妈妈,我有个要求:希望你们不要经常去烈士家。一、这会让烈士家属、尤其是做父母的想起烈士儿子,伤心难过。二、你们也会胡思乱想,伤心难过的,跟着会很替我担心。我刚刚服役,还有好几年都得要呆在部队,以后也许会继续上前线,但那只是去驻防,守边疆,打仗的可能性很小了。我们的炮兵很厉害,当步兵的伤亡很小。炮兵隔着几十公里打炮,将阵地泥土炸翻天,敌人尸横遍野,我们步兵基本上只是打扫战场,不用担心的。我常常想,那些牺牲了的人,他们的家人的痛苦是莫可名状的,没有语言能够予以形容。他们是一些勇烈志士,为了国家,为了边疆,他们不计回报地付出,很值得人钦佩。昨天拉练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不是发生在我们拉练的队伍身上,是我们听来的。有两个突击队员在跟敌人作战的时候受了重伤,因为没有医药,天气又热,他们在回来的途中发高烧牺牲了。有一个19岁的战士临死前可想着他妈妈了,说只想看到他妈妈一眼。还好,我们不用再去执行作战的任务了,我们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兵,回到驻地,没事做就搞拉练,保持战斗力。

训练及拉练任务之余,我总是很想念你们。我今年十八岁了,我知道你们把我养育长大,很不容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只有在心中默默地感谢你们,等我退伍回来,再来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噢,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们我18岁生日是在战地医院里过的了。那时我去医院看一个受伤的战友,因为认识一个医院的护士,她们就给我过了生日,想起来我到现在都还很开心。医院的护士们长得可真是漂亮,爸爸妈妈,要不要给你们娶一个儿媳妇,到时候带回来?呵呵!

给你们说说那些护士吧,她们都很年轻,都很漂亮,都很能干。但是有时候,我有点同情她们,因为我听说她们常常无故被伤兵打。这是难免的吧,他们受了伤,心情不好,打人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们部队的伤兵从不打她们。还有我们听说我们连长要升官了,当营长,排长则要接替连长的位置。他们为了国家,一直在作战,从79年打到现在,早就应该升官了的。我给你们说过,我们连排长都是四川人,跟我的关系都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有人说军人是冷酷的典型代表,其实,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在部队,领导们对下属别提有多好。总之,你们就放心吧,不用担心我



哥哥和妹妹都还好吧?妹妹上了高中,不晓得学习怎么样。妹妹你可要好好珍惜时间机会,用心念好书。后方如此安宁,不好好读书是不对的,对不起全体在前线舍生忘死作战的解放军呢!

这里的边民可没有后方的幸运,许多年来,由于越军的侵略骚扰,他们很多惨遭杀害,大片田园被迫遗弃,许老人孩子无家可归栖身山林······虽然我们每个军人对生都有着深深的眷恋,但是,当看到这些,军人的职责告诉我们,祖国的尊严驱使着我们,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用我们军人的一腔热血去换取祖国完整的领土,用我们的青春去托付起边疆人民的一方平安。好好学习吧!将来才能为国家的强大作更大、应有的贡献。哥哥,我不在父母身边,你就多孝敬父母,为家里多付出一些,弟弟感谢你了。爸爸妈妈、哥哥妹妹:请你们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到了能请假的时候,我就会请假回来看望你们!明天可能还要继续搞拉练,我以后再给你们写信报平安。啊,中秋节就要到了,祝你们中秋节快乐!

此致

敬礼!

前进 敬上。

年、月、日

信写好了,他一直在脑海中想着归途中牺牲的那两个战士,心情激动,怎么也睡不着。他将信折叠好,装入内衣口袋,走出到洞口来。洞口有三个哨兵,他走过去时,忽然洞子外边哐当一声响,有人踢到了罐头盒子。只听到一个兵轻声说:“排长,你的左边有人影在动。”

敌人来掏洞了。

被告警的那个排长低声说:“阿拉晓得,侬不要慌张,等走进了再打!”

5。

等了一阵过后,没什么动静。

天边滚过雷声,闷热的今夜里,可能会下起一场大雨。

阵地上天晴落雨都不好过,没有人喜欢处在满是积水的猫耳洞里,浑身一个星期没一处是干的。喜欢雨,除非是大旱,晴的太久了。此时一连好一阵子的坏天气了,晴了才不过两天而已,是没有人想要雨天再一次来临的。而突然的风把阵地前残存的树枝叶和茂密的草吹得沙沙作响,看来真的要下雨了,不会有假。

风带来的凉爽这才让向前进感觉到洞子里闷热难当。外面星月光变得特别的模糊,比起昨夜来还要差劲些,这是个月黑杀人夜。在洞口临风而立,向前进一面享受着风吹,一面等待着前面的进一步动静。

洞口前面阵地是环行的,离最近的越军阵地只有100多米远。今夜早些时候他们发现了这边有了点异常,就来摸动静看情况。向前进对阵地的情况还不熟悉,他手里提着出来的也不过是一把随手在洞里拿起的79式自动步枪。写信的时候得要就着灯光,他离自己放置的武器有一点距离,出来时,见有一把枪就随手拿着。

他不大喜欢79式自动步枪,他喜欢的是56式。但56式在云南这样高温湿热的环境里却容易生锈,让他不好说。

风越来越大了,淹没了敌人来偷袭的脚步声和前面两米远处排长跟哨位上哨兵的对话声音。刚才的那一声踢着罐头盒的响动像是从未有过,消失在了一个世纪前。然而空气里的确有一种临战的紧张,这是一种气氛,有经验的老兵不靠别的,凭借着鼻子嗅这一感官就能知道。

风力很大啊,这是雷电暴雨来临前的征兆。

他不知道这个同样说吴语的排长是怎样部署警戒兵力的,各个哨位火力如何?如果将哨位拉开,对前封锁,这样可以形成火力交叉网,互相配合有效地打击越军。

刚才他们来时,经过的洞口左边草丛又高又密,那地方对着越军阵地,又便于越军的偷袭潜伏,应该用手榴弹加强封锁。但是手榴弹的杀伤半径是7。5米,在齐人高的草丛中,投出去杀伤力就会减小。除非等手榴弹冒一阵青烟,1秒半后开始投弹,尽量在其落地前爆炸,这样才可以有效地杀伤越军的有生力量。

乌云笼上来,夜里很黑,在洞口伸手不见五指。那个同样是来自黄浦江畔的排长在战壕里悄悄地运动,反映相当沉着冷静。他由洞口的2号哨位弯腰带了8颗手榴弹过到左边草丛密布的3号哨位,告诉他的一个班长,打起来时要用手榴弹往下扔出去空爆封锁前面的草丛,要等他的枪响后才能动手。

来偷袭的敌人有五个,两个带着爆破筒和炸药包。前面探路的敌人弄出了那一声响动后,五个人全都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久了,见没有动静,企图等上面的守军放松警惕性,不再小心戒备了再摸上来。

只要在临晨三点钟前摸到守军阵地五十米前就好了。

环形阵地的一号哨位距离二号哨位有十米左右,在返回二号哨位后,那个排长再顺着战壕摸索前进,去一号哨位面授机宜。

向前进一直站在洞口吹风,外面夜空中突然像是下起了流星雨,很是美丽。天边滚过的雷声中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尖厉的啸叫,紧接着炮弹呼啸的怪声连续不断地响了起来,入耳清晰。没有试探性,敌人一上手就来了个饱和式炮袭,似乎要将目标一下子都粉碎。

眼看着那些炮弹带着尾焰,直奔洞口,来得很准,二号哨位一个哨兵怪叫一声,由战壕内猫耳洞逃窜回来,但职责所在,也不敢就直奔洞里去,返身趴在窄窄的洞里团团乱钻,觉得躲在哪都不安全。不用问,向前进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新兵。

那些炮弹从洞口侧面打过来,砸落在前面,有些就在洞口爆炸,环形阵地上火光熊熊,许多东西从外面飞进来落在身上,让人很难不以为自己被击中了。那个新兵滚到向前进身边来后,可能觉得有个人可靠些,便趴着一动不动了。

炮弹剧烈的爆炸在洞中听来嗡嗡作响,里面的兵全都被惊动了,能投入作战的,纷纷拿起来武器往外面赶,在闪光中趴下,往洞口爬。

洞口顶上掉下来泥土。爆炸声惊天动地,闪光明灭,照见浓烟滚滚。向前进一瞥眼间只见那个新兵将脸部紧紧贴在地上,不敢将头抬起来半点。但是有好几次两人都被震起来,全身离地。

爆炸声太厉害了,那个新兵刚被补充到这个阵地来不久,还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这是第一次,突然间他像是失去心智,经受不住了这种危险的考验,人在巨大的闪光中就要爬起来向外冲出去。不要说冲出去,只要他站立起来,在一瞬间很可能就会被无数弹片击中,撕裂成无数块。

向前进急忙伸过一只捂住耳朵的手,将他狠命一拉,死死按住。

两分钟后炮击到了高潮,耳边全是剧烈的爆炸声,到处在震荡,人象被装在魔盒里摇。好几次那个兵都要爬起来,但都被向前进死死摁住,动弹不得,躲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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