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一座小桥。
不知道暗堡里有多少人,估计这样的桥头堡把守人员应该不是很多,最多的话也就十来个。
大家都蹲在河岸边,借着草木掩护,静静地等待渗透组的人前去给出安全讯号。看来有必要对这个暗堡进行清除,要是在前面遇上坎坷,他们从后面夹击,那可就要吃大亏。
“营长,我先过去!”渗透组的人过去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向前进紧握着冲锋枪,借着一个闪电,往前迈出了一步,离开隐身的草丛。
渗透组的人已经涉水过了溪流,正在登岸。这边负责警戒的火力组成员和所有的队员都一丝不苟地紧盯着对面的敌情,只要一有动静,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开火,封锁暗堡的射击口。
刚才出来在战壕里巡逻的敌人已经消失,估计已经进入暗堡里去睡觉了。
这情况对大家非常有利,营长手一挥,轻声对身边的几个人道:“捕俘组穿过去!抢占前面河滩,摸到暗堡底下,进入敌人的射击死角。”
后面的火力控制组成员占据着一个凸起的小高地,冲锋枪对着暗堡。黎国石更是不停地用望远镜搜索着四周。
狡猾的敌人在暗堡前面挖了陷坑和埋藏了大量地雷,渗透组的人前出到了岸边以后,用探雷器探到了地雷。现在他们渗透到了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在为大家开辟通道。
倾盆大雨非常不利于敌人的观察,河滩上草丛也较为深密,容易隐身躲藏。
向前进迅速地穿过了溪流以后,跟上渗透组的人,向着桥头堡摸去。
侦察兵们分为两路向着暗堡摸进。渗透组的人已经继续往前开辟出了一条五十米的通道,已经过了桥头,到了前面的山脚下,在那里警戒。雨夜里高山峡谷一片模糊,光线相当黯淡。大雨在雷声闪电中越加猖狂,直如往地上倾倒。
穿过了溪流并跟上渗透组的人向桥头模去后,向前进借着草丛灌木,接近到了暗堡的前面三米距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隐身在草丛里,等待着动静。前面是一道战壕,他不敢贸然跨越过去,不知道战壕里边的猫耳洞里有没有敌人。他那样静静地趴着,像是一个猎人,等待着猎物来撞上枪口。这种耐心他是有的,在短暂的等待当中,他的枪口始终对着前面暗堡的射击口。
雨太大了,这种天气既有利也有不利。由于草丛的关系,虽然看不到周围的什么动静,但是只要敌人进行火力射击,那么一定会惊动到这个射击口,而只要这个射击口一有动静,那么他将在第一时间将之压制掉。
借着一个闪电的亮光,他迅速对周围地形作了判断。他此时的位置应该是暗堡火力口的射击死角,只要没有其他的暗藏火力点可以覆盖这里,那么他就是安全的。安全是不可靠的,他不能长久地趴在这里,这个暗堡一定要拔除,否则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困难和问题,需要一步步地来解决。而面前的战壕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稍有不慎,弄出响动,那便暴露了目标。向前进在这里趴着约有了一分钟的样子,等着后续人马的前来,增加攻击力量。但是这一刻他看不到什么战友的影子。渗透组的人已经前出去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往前去了很长一段距离。
因为是偷袭,他不敢久留,必须速战速决。估计暗堡的后面是进口,要一鼓作气消灭里面的敌人,必须要控制住进出口,往里面扔几颗手榴弹,那么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当然这样做是不可能的,必须要无声杀人才行。向前进正要绕过这道战壕,估计这不是很长,只要离开暗堡正面,那么就可以跳过去。突然听到右边好像是有人的说话声,细一听却又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他有点怀疑,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于是在闪电光中迅速往右移动,想要去查看一下。
这是相当必要的。
恶劣的雷雨天气对他们有利,对他的行动尤其有利,这样爬行着过去,可以借助成事。雷声一直没有停歇过,要是等会儿能借助雷声的淹没投弹的话,消灭这个暗堡里的敌人那就容易得多,而且不会引起周围敌人的注意。
他沿着战壕边沿小心翼翼地爬着,一边爬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两边山上的动静。他感觉在这个地方呆的时间有点令人担忧了,绝对不能再拖下去。在往右边爬行当中,他又听到了说话声音。这一次他听得很明白,一定是敌人!
他放慢了速度,检查了一下手中冲锋枪保险,确信是处在连发状态。他回头在雨夜里看了一眼,身后还是没有人跟上来。也许有人跟上来了,他只是没有发现而已。
不能在这个关卡处停留得太久,在这里呆得愈久的话就愈容易增加暴露几率。这次行动的随队最高指挥官营长在溪流对岸透过红外线望远镜全神贯注看着这一切,他的心里开始变得焦急起来。时间从一开始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一切都还平静,看来敌人还没有什么发现,估计仍然在呼呼大睡。但是下一秒钟的情况,谁也无法预计。战场上军情瞬息万变,这句话是每一个指挥官都明白的,也深深知道这句话的含义,预示着不可知的情况随时都将发生。
“这个向前进去了那么久,怎么搞的?动作快一点啊!”营长轻声嘀咕着。他看到红外线望远镜中向前进的人影已经在往右边运动了一段距离,不知他为何还不跨越战壕,却一直是沿着战壕往右边爬。难道是右边有什么动静?这样一想,可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于是他迅速将望远镜扫瞄过右边去,监视那边的情况。由于草丛和灌木丛的关系,他看不到什么,但是从向前进的动作行为来看,一定是有情况。他迅速下令将压制组的火力分出一部分,叫两人往右边顺着溪流往上移动,策应向前进。
此时前面渗透组的人用包着绿绒布的手电筒给出了讯号,这表示他们的行进顺利,通道已经开辟出来了。王宗宝迅速向营长报告了这个情况,这边的营长回过头去也亲自看到了,心里松了口气,下令回信号。
刚才受命过到河岸边的捕俘组的两人由左边侧翼展开,向着暗堡摸去。只要在雷声中引爆手榴弹或者从进出口顺利摸进去一阵乱枪狂射,那么无声无息消灭这个暗堡里的敌人不是问题,一切都将在瞬间解决。他们很小心,两人相信右边的向前进一定会包抄到位,到时候两下夹攻,那么一上手就不费吹灰之力。所以两人行动很快。这边的环境不一样,有渗透组的人过去了,所以他们两人很大胆,动作相当迅速。现在他们已经接近到了暗堡的右侧射口,并迅速顺着山脚绕到了暗堡后面。
但是在后面他们却没能找到进出口,也没有发现向前进包抄到位。等不及了!错失良机的话,只怕下一秒敌人知觉,那么前功尽弃,两人于是迅速返回到右边的射口旁,拔出了手榴弹。
其实拔除这种暗堡并不困难,只要协同得当,相互掩护支援,短时间内解决应该是相当容易的。这种暗堡要注意的是在其周围布设的陷阱,要是不小心掉进去,里面竹签、地雷什么的都可能有。当然地雷的可能性小,但是谁也不敢保证。
向前进往右边过去了大约五六米,隐约听到流水的哗啦声。再继续往前爬行一阵,流水声更其响亮。这里过去不远处应该是两山结合部,有一股分流注入他的右手边也就是现在他外面这条溪流。右边草丛中是巨大的卵石,突兀立在溪流岸边,流水声在此处响动得很厉害。他正想站起来跳过战壕,刚半蹲起身,突然之间,从一丛灌木边望去,他看到两水交汇处的乱石边小高地上搭着一个哨棚。
这一看他吓了一大跳,刚才他在对岸边上曾经仔细搜索过这个方向,没有什么发现。还好他过到这边来了,发现为时未晚。闪电光照中只见有两名越军穿着雨衣,正由哨棚里边走出来。
看来刚才的说话声音是确真实在的,没有听错。估计这里还有巡逻的人员,刚才一定是喝喊口令。
向前进吓了那一大跳后,赶紧停住了不动,枪口向着那里,指着两名越军。但是闪电过去后,他什么也看不见了。此时风雨声太大,流水撞击着乱石的哗啦声更是将这边的越军走过来的脚步声也淹没无闻。向前进觉得半蹲着目标太大,于是在战壕边沿慢慢地趴下去,将枪口指向斜面坡,并再一次检查保险,确信打开到连发状态。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地间为之一亮。向前进前面的灌木丛哗啦一声响起,接着巨大的雷声轰隆隆滚过上空。
也许是人的高度紧张,在这雷声中向前进也分明听到草丛和灌木丛在响动中,其间还夹杂着人的惨嚎声,从后面传来。身下的地皮也在震抖,一定是暗堡给拔除了,受到了手榴弹的袭击。
雷声余音还在隐隐约约残留着,没有完全消逝去。斜面坡上哨棚里的敌人首先被惊动了,三四人纷纷冲出来。
前面又传来当当的响动声音,不停地有子弹打在乱石上。冲出哨棚的敌人瞬间卧倒,往上面爬,想要抢占制高点。他们被溪流对岸的火控组成员盯上了,正在做临死前的抵抗挣扎。
向前进分明听到草丛里的哗啦啦的爬行声音。由于前面的视线不好,被灌木丛挡住了,就算有闪电也看不见敌人,他只得迎着敌人往前爬。后退不行,将敌人引到暗堡边去的话只会惊动暗堡里的敌人。他还不知道暗堡里的敌人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完全消灭。总之一句话,一定要把敌人挡在这里,放过去是很危险的,增加战友的不安全因素。
后面突然有人触动了一下他的脚,原来是张文书在雨中爬上来了。他的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但是向前进不知道都有谁。营长是总指挥,在营长这棵大树下,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他只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自己的作为狙击手的职责。现在,他要跟前面爬上来的敌人作近距离战斗。战友已经跟上来了,可能敌人在这里的部署有点复杂,一下子还不能摸清,所以眼下战斗是第一位的,只有战斗,消灭敌人才能活下去。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见招拆招。
雨中能见度相当差劲,抬头间看到的事物十分模糊。此时向前进感觉到自己的脚被人拉了一下,他还不知道跟上来的人是张文书,只晓得是自己人上来了,增强了战斗力,心中胆气突增。张文书这里看过去视角较好,他约摸看到敌人已经在斜面坡上半蹲起立上来了,正在小心翼翼搜索过来。这两人是最先出来的穿着雨衣的敌人巡逻哨,刚才河对岸进行压制射击,还没有中枪。
张文书是个老兵,又有战斗经验,不是个客气的人,见到这么好的机会,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当然不能让敌人先打第一枪,占据主动。今晚我们已经打了第一枪
现在运气这么好,让他逮个正着,当然不会犹豫,于是相当果敢地在接敌时又一次开了第一枪。
向前进只听到前面灌木丛里有人中枪倒下的声音,另外一人哇哇怪叫起来,就在他的前面不远,往下直跑。张文书看着窜动的人头在草丛里起伏,立刻又打了两个点射。哨棚里还有敌人,这时候里面响起来轻机枪的扫射声。
子弹向着河对岸,哨棚里火舌很明显。没等向前进站立起来,张文书立刻又是点射,轻机枪的扫射声音瞬间停息,向前进站起来,看到好几个自己人的身影跳过了战壕,往暗堡后面去。
暗堡已经被炸塌了半边,上去的人堵住战壕,在暗堡进出口打掉一个欲图钻出来的残敌,再往里面一阵子乱枪扫射。
闪电中,向前进看到两名敌人正在他对面向着他张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立刻开枪,只听到枪口咳着嗽,子弹打中一名家伙喉部。与此同时,另一名敌人也发现了他,赶紧举起枪来。向前进毫不留情,枪口一摆,打出了一梭子。
“冲过去!”他向跟着站起来的张文书低低地喊了一声。两人接着边跑边向着地上草丛里的敌人补火射击。趁着闪电的光亮,两人冲进了哨棚里。
里面敌人已经断气,他迅速将轻机枪破坏,里面的弹药能加强给自己的尽量加强,不能的就扔了出来,沉浸在浑浊的溪流里。
“撤离!归队!”
向前进低低地喊一声,张文书打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哨棚,而后沿着战壕迅速奔向暗堡边。一切看起来要像破坏性的拔点出击作战,才不能让天明知道情况后来接防的敌人怀疑。
营长上来了,问有没有伤亡。向前进报告了说没有,营长说:“还好。但是我们在这里耽搁得太久了,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能避开就避开,千万不能再这样搞。越是在敌人境内,大家越是要小心收敛,千万不要恋战。”
“报告连······营长······一号,我们晓得了。”张文书说。
“这是刚出境不久,打下来是必要的。但是以后我们就不能这样了,一定要悄无声息地渗透到预定点去。明天佯动部队会将这里作为重点出击地域,为我们擦屁股,老子们走快一点,天好像要亮了。你们要记住以后莫喊老子是什么长,要是给敌人捉住,那就不打自招了。刚才张文书你被扣分,你自己小心点,扣多少,老子以后再告诉你!”营长说完,叫张文书往前跟着渗透组的人打头走。
“是!”张文书答应一声,跟着渗透组开辟的通道,往桥头方向赶,追着渗透组的人。
2。
天快亮时,所有人迎着大雨,在草丛密林中翻上了一座山。
大家疲倦难当。雨从后半夜里就开始停停歇歇,一忽儿大一忽儿小,下个不停。一路上翻山越岭,高一脚低一脚,大家跌跌撞撞,滚得浑身是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遇上滑坡,大家弄得一身的泥水。还好,不用洗,经雨水一淋,身上的泥基本上便变得干净。
现在在山岭上,雨又开始变大,大颗大颗地砸落。
前路还很遥远,远山迷茫。
下面是一个村庄。
整个村庄都还没有醒来,此时在黎明中安静得很。
“张文书,还有你、你、你们几个警戒,方向这边这边,向前进,葛班长,跟倒老子展开观察。其他人就地休息两分钟,做好装备检查。”
由于整夜都没有休息,大家很疲倦,除了警戒和观察的人马,其他的都在抓紧时间休息,一边检查装备,一边无精打采地喘息着恢复元气。按照原定计划,所有人应该在天明前穿过这个村庄,但是在夜里走起来很困难,远非想象中的那么回事。虽然没有迷失方向,但大家只能选择高山峡谷的僻静地方走,又因为人多,大路基本上不敢光顾,速度快而进度慢是正常的。
向前进弯着腰,半躲在一丛灌木后,分开灌木丛枝叶往下偷看。
大雨紧下一阵后变得小了些,稀稀疏疏打在身上,山岭上传来了鸟叫声。经过望远镜搜索,村子里没有发现什么,一切都很正常。向前进主要观察的是村子的进出口民房,要是有越军在村子里活动把守的话,一定会有所暴露。借着模糊的晨曦之光,透过望远镜,他看到村子的那边出口处是一个较宽的坝子,坝子里全是稻田,路径由稻田中穿过。那里地势太开阔了,这是地图上没有标明的地方。该死!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他身边的营长这时也低低地咒骂起来:“他妈的,那个坝子太宽了,穿过去起码要十来分钟。要是碰上敌人,我们就死定了。”
营长盯着村庄出口的空旷地方,显得有些担心。
“要是绕路走的话起码要浪费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的时间还有多少,够不够用?”向前进放下望远镜,转头问。
“够不够都不能在这里耽搁,天黑前我们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