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书你出来搬东西,跟他们住到一起去。既然你铁定心了要跟他们在一起,就要抓紧时间跟他们学点东西,还有就是尽快磨合,形成一个整体。不过还好你们平日关系处得不错,也曾经在一起出境作战过。想起来,那一仗你们打得硬是巴实,老子一想起来心里就安逸得很!”
“连长,你真的觉得那次我们几个打得好,想起来安逸?”
“安逸!”
“那我跟他们在一起后还有更多令你感觉到心里安逸的,你等着看好戏得了。”
“那我先跟你说清楚。要是这一次我们出境去的任务你表现不佳,那回来后我就要留下你,你不能再跟他们混在一起,腰不腰得?”
“腰得山!”
“咦尔,张文书,跟倒老子你也学得会讲老子们时窜滑了嗦?”
“学得一点点,不大像样。”
“还可以,你出来嘛,去搬东西。我们要走了。你跟他们在一起,这几天要抓紧时间,在任务前必须要学会几样真功夫。”
“腰得,我出来。”
“就是山。你一天到晚鼓捣起关在里头,当兵不习武,像什么样?”
“我知道我不服从你那是应该关禁闭的山?我自己进去你就没话说了。要怎么样我?关禁闭啊!?我先进去了······”
“你跟倒老子久了,摸倒老子的筋了。”
大家哈哈笑着,一起离开禁闭室。
“这雾气大,吃了饭,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过去了,下午我来吹哨子,我们一起加强训练。任务前我都得要跟你们在一起训练,向前进你的脚倒是好得很快,那我就放心了。这一次老子又要亲自出手了,用牛刀杀鸡。我就先送你们这样个毛毛信,好让你们有个心理上的准备。本来这是绝对要保密的,你们记得不要乱说,我过去了。哐叻哐叻哐叻哐······来将······”
大家目送着老连长的背影消失在营区浓雾中。
“老连长不晓得什么时候喜欢上国粹的。这好像没什么动听,比起台湾的歌曲来差劲多了。我喜欢邓丽君的和罗大佑的。”黎国柱说。
“嗯!这两个人的都唱得满蛮不错的嗦?老黎你刚才说邓什么君?有时间我找来听听。我喜欢小城故事,不晓得是谁个人唱的,听起来硬是巴实惨了!”
好几个人乐得在那里捧腹大笑。
“你们笑什么哦?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我们觉得好笑就笑了。”
“你们的笑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我没说错什么哦?就是,没错儿,你们那样子笑什么,真是莫名其妙。那个小城故事你们没听过啊?太可惜了,唱得那个好啊!我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出我家乡的样子来。”
“嗯。熊国庆,你还听过月亮代表我的心什么的吗?觉得怎么样啊?”
“不错啊!就是好听!你们也喜欢这首歌嗦!”
“喜欢,就是不知道谁唱的。”
大家又都哈哈大笑。这一次连向前进也跟着他们笑起来。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觉得连长喜欢京剧是没有理由的,以前你们老兵听到过连长哼唱京剧过没有?葛班长,武安邦,老张,你们说说?”
他这样认真地疑问,大家倒止住了笑,看着他。武安邦说:“好像没有吧,连长他平日也不大喜欢唱歌,一二三四歌都唱不全。”
熊国庆说:“看来连长真的老了,我听人说,上了年纪的人就会喜欢京剧。不知道我们连长多大年纪?”
葛啸鸣皱着眉头说:“不知道。我们来这里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还从来没谁去留意过这些。连长平日跟着大家关系不错,应该不是很老,否则跟我们也不会那样亲密无间。啊,我记得了,上一次他老婆来探亲,我记得他老婆很漂亮,很年轻,挺着个大肚子。我那时还是新兵,大家都称呼他嫂子,她还帮我洗过衣服呢,说我是新兵,刚来部队,怕我不会。嫂子可好了,大家都很羡慕连长讨到一个好老婆。”
“嗯,四川人的婆娘就是好,能干不说,还巴心巴肝的对人。我要是可能的话,一定讨个四川姑娘做老婆。”向前进站着嘿嘿地笑。
“班长你多大哦?整天想这个。你不是有个马莉莉的吗,怎么还想讨我们四川姑娘坐老婆,又不准去二房,你喊回家,欺负她,我不干了哦!”熊国庆说。
“就是。”
“就是。”
“班长这个想法要不得。只怕老连长和老排长都不答应!这次他们可能不罩着你了,你的思想腐朽,可能得要向党组织汇报一下,交交心!还有,马莉莉那里我们也要去告状!”
“咦?对啊,班长,马莉莉好像好久都没给你来信了。”
“各位各位!我们回去了,莫老是站在操场里。”武安邦赶紧推搡着大家往宿舍去。“走走走,回去睡觉去。下午连长还亲自来跟我们一起训练呢。”
张文书笑嘻嘻地:“连长说对了,我跟着他久了,摸到他的筋了。”
大家也都笑。
3。
操场里士兵开始出操,哨声,脚步声,喝令声响成了一片。
“注意!侦察兵分队的,到这边来!站好队,全体都有,向右看——齐!向前——看!”
随着喊声,只听到橡胶鞋底磨擦地面的那种干脆利落的嚓嚓响。队伍很快站立得标直,像是十几根铁桩,钉在营长面前。
听令报数完毕,向前进跨前汇报,请过指示,而后退回一步归位,等着老连长发话。
“立正——稍息!同志们,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从今天起,我跟你们一起进行全训,一直到任务下来。等一下我们部队的军医会来给大家做体格检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训练,第一个科目就是进行负重绕场跑,沙袋、棕绳都在那边准备好了。给大家三分钟时间活动准备,三分钟后原地集合。立正!现在解散!”
侦察兵们呼拉一下全跑到沙坑边,抢过沙袋,飞快地往里边装沙石,装满了然后封口捆绑。
营长捆绑好了,背到肩上来,然后跑步到刚才集合地点。抬腕一看手表,两分三十秒。他开始倒计时:“同志们动作快一点,还有二十五秒······十五秒······五秒······三······二······时间到!”
他抬起头来,看到所有人已经再一次站在了他的面前,队伍排列得很整齐。
“都有啦,立正!稍息!同志们,现在你们每个人都要负重出境,执行作战任务。我不管你们把你肩上的东西当作是什么,作战物质武器也好,俘虏也好,受伤的战友也好,总之你们背着它,绕场跑六十圈。规定时间一个半钟头,现在听我命令:立正!向右转!”
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在整个营地的雄壮的呐喊声中响起,啪嗒啪嗒······
十圈以后,每个人都开始出汗,喘气。尤其是棕绳勒得肩头的肌肉生痛,二十圈后肩头发红,变肿,破皮,流血。
三十圈的时候开始加重,每人的沙袋上再给加上一个小包。现在负重达到了四十公斤。还有一半的任务,而每个人的上身全都湿透。
“速度!速度!他妈的,你们慢了下来了。敌人现在追上来了,大家赶快跑啊!”连长在旁边边跑边催促着大家还得要再快一点。
张文书两手抓着肩头的绳索子,减轻勒逼的力度。但是还没多久,大家又被命令手里各持着两块砖头,拿着跑。
六十圈跑下来,一大半人的肩头血乎乎的红色。大家卸下肩头的负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命令蹲马步,左右手推砖各五千次。
这个时候站马步,每个人两腿都直打哆嗦。那加大加重的砖又被泡了水,拿在手里分量及其沉重。
“张文书,马步不够稳!向前进,手上力度加大!很好,继续!”
双手推砖各五千次完毕,每个人的两手臂都感觉到肿胀起来,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张文书感觉到尤其是自己的两腿已经不听使唤。
“休息五分钟,大家接着再负重跑!这次不用背,扛着就好了。这次扛着的也是你的负伤的战友或者你抓获的敌人的俘虏,你必须要跑得跟狗一样快,否则敌人追上你你就死定了!”
很快十多个人又扛着沙袋,在规定的时间内要完成圈数,只得拼命地跑。
操场里所有人都在例行训练。侦察兵们在连长带领下围绕着操场跑,跑了一圈又一圈。每个人都负重三十公斤,跑了已经一个多小时。现在他们已经不是跑,而是在挣扎着移动。但是决不能放弃!放弃就意味着失败。
其他连排的人再一次中途休息下来了,聚在一起,看着他们。
“侦察兵们苦,这话没错。要是我,天天负重跑这么长时间,可真得要吐血不可。”
“所以你当不了侦察兵,只有看这人家风光的分。不过我可宁愿不要这种风光,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不过我不同意你的这种看法。其实我也想参加进去,可是我们当初作为预备队就没上前线过,没有实战经验,相去人家太远了。听说当时是师长亲自开口求他们的,这个班的人不错,厉害。真是奇怪,向前进那小子一个新兵,怎么就那么狠呢?你看这小子速度一直都是最快的,遥遥领先,赶超过营长头上去了。”
“也许是天才,人家林彪二十四岁当军长,没听说过吗?这小哥一直是我们现在的营长跟前的红人,这也难怪。这小子一入伍就遇上了贵人,得到重用提拔,命中注定哦!”
“说的也是。这个东西可真是,命运么,不相信还真不行。我估计向前进这哥子今后在部队会有较大的发展。我学过麻衣相法,不骗你们,人的一生出在相貌上。”
“迷信!真的假的?你真的会看相?那你看看我们今后的人生命运如何?”
“呵呵,你们还当真了,你们刚才不都说是迷信了,还相信?真是的,难怪迷信在中国有市场。不过说起来也怪,这个东西是很难说的。我看向前进这小子相貌堂堂,天庭饱满,一表人才,绝对是个将才。”
“啊?你越来越离谱了!我们才不相信这个。别忘了他们是侦察兵,桑天天跟死亡打交道,我同情他们的父母,可替他们担心了。他们这些人能活着离开部队就不错了,我不相信人是命中注定这句话。要是真的能命中注定,那我们为何会不知道下一步路是什么样子啊?”
“此之谓天机不可泄漏也。”
这个战士话音刚一落,立刻他的周围就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看啊,这个是你们的不对,不能说是我说不出所以然。你们要是不问我跟本就不会这样子说不出所以然,所以不对的是你们。看看那边是说来了,好多人啊!他妈的,你们还笑?用眼睛看啊!不看的话损失可就大了。”
大家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门口来了几辆车,从车上下来好些医生护士。
“看,看啊,那些人好漂亮!”
“我们在看,别说话!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他们过来了,大家让一让!哎呀,又过去了。”
“是去营部的。”
“人家来当然是去营部了。难道是来这里借厕所用的?我们营长这不在跟侦察兵们训练吗?我们做个好事,赶快喊营长。”
“好啊,营长过来了,营长!营长!报告营长!有医生来我们营地里啦!”
营长停下来,他早已经看到了。见有人还在喊,就吼道:“喊啥子喊!老子又不是瞎子,没看到吗?你们继续,我过去看看。向前进,带头!”
“是!”
向前进打头带着大家继续跑。
原来这些人上头下来的医生,来给侦察兵们做全身检查的。
营长吩咐将这些人带到医务室去,而后过来叫住侦察兵们,说道:“好了,现在休息,等会儿医生们要给我们做检查。这次查出来身体不合格的可能好退出侦察兵分队,希望大家心里要有准备。一句话,我不希望你们当中有人因为身体的原因牺牲在战场上。身体不好多,达到退伍年限的退伍!”
大家都不作声。
每个人都被这句话搞得很不开心。但是连长所说的不无道理,怎么说呢?他也是为大家好。
医生是奉师长的命令直接下来的。师长的原意恐怕不是这个,营长可能有所发挥,说得远了。
“大家在外面站成一排,等着一个一个进去。听到叫谁了谁就进去,千万别搞混了。要是搞混了对不上号,会有麻烦的。”营长还没说完,这时候一个护士手里拿着记事本,还有一张表格,从医务室里埋头走出来,边走边看表格上名单。
大家看这护士好身段,高高的身材,一袭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身材是不错了,不晓得脸盘子咋样。于是不由都多看了几眼。
这个护士倒也没注意到大家的眼神。只是仍旧那样埋头一边看着表格一边走出来,到了大家面前。
“你们注意好了,我现在开始念名字,被叫到的人记住自己的顺序,一个一个来。听好了,一号,向前进!咦?等等,我日,这名字好熟悉!”那个护士声音正甜着呢,听起来蛮清亮的,有一种纯纯的问道。大家都觉得身心的疲惫一下子给冲走了不少,突然听到她骂起来“我日”这句流话,不由面面相觑,对她的好印象大打折扣。倒也不是什么打折扣的问题,是觉得吃惊不已吧。
那个护士可能也觉得自己出口令人注意了,也不好意思了起来。看着大家,眼里忽闪忽闪,突然一拉口罩,露出脸来,向着向前进大声叫道:“向前进真的是你啊!”
向前进呆了一呆,脸上有些迷惘。
“真的是你,我又看到你了。他妈的,我好高兴啊。”那个护士一手里攥着拳头,两脚不停地在地上小步跳着,显得兴奋不已。
“你是?”
“你猜猜看,你不记得了吗?我是医院的护士啊,想起来啦?”
“哦,有点印象。等等,你是那个赵红梅?不是啊,那,是那个张清芳还是陆安儿?对了,是叫陆安儿!”
护士噘着嘴唇,说道:“错了,错了,原来你不记得我。”
向前进嘿嘿嘿笑起来,说:“你受骗了。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我故意说着来玩的。早想起你来了的,你是张清芳。我一直都想着你的。”
“哇,不会吧,班长,大庭广众之下,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后面的武安邦说。
“是啊,是啊!”大家都鼓噪起来。
营长也过来说:“向前进,你说这种话是要犯纪律的!你莫当倒老子面乱说男女之情,老子不好处理得。”
向前进赶紧解释道:“你们真的都想错了,我是真的想着她。张姐,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我一直都在担心呢。”
后面的人哈哈大笑。
张清芳不干了,很生气地说道:“怎么说话的呢?你会不会说话啊!”
向前进问道:“你们野战医院不是被袭击了吗?前几天我遇到你爸爸,我以为你······”
张清芳看着他,说:“谁告诉你的说我们医院被袭击了?”
向前进汗颜道:“我自己猜的。”
“喂喂喂,现在是什么时候哦?你们两个莫挨得那么紧,离开一点,还要做事情,那个那个张护士嗦?你们还要不要给我们做检查啊?好像你们一见了面就有点影响到工作了。我们训练得紧,不能耽搁的。”营长说。
一席话说得张清芳脸上红了。于是赶紧工作,不敢再怠慢。
向前进赶紧进医务室去,张清芳念完了号码名字,问还有没有掉的,张文书赶紧站出来:“张张张护士,掉落我了,掉落我了。张生!”
张清芳赶紧在表格上寻找,然后抬起头来:“没有啊,没有你这个人,你是不是侦察兵分队的?刚加进来的是吗?好,我给你加上。”正要转身进医务室去,后面的葛啸鸣就说:“张张张护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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