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三人入内室。
卓丢儿给李轨找了根一丈长的白杆子。
李轨握在手上,想了想,走到河北地理图前,指着一道红红的界限,说道:“幽州军队尽在此一线。”
只这一句话就让三人大惊失色。
往常李轨每次提到公孙瓒言必称“公孙兄”,“公孙”,或者“公孙伯圭”,以“幽州”代称还是第一次,言语中透着冷漠,这微妙的变化,和今日的表情,让三人既感到激动又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面对吕布的步步紧逼,李轨一直在退让,简直是无原则的退让,内外将领的怨气早就直冲九霄云天了。
作为李轨的亲密战友,三人隐隐能感觉到李轨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们幻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一直对真正的谜底充满好奇,他们在等待着谜底揭开的一刻。
这一刻终于到来。
“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对吕布一忍再忍,甚至是无原则的忍让。我忍是因为我不想两线作战,河北不定,我心终究不安。”
太史慈道:“恕末将愚昧,丞相明明有更好的机会谋取幽州,为何放弃了呢,倘若此前直接截断幽州的左膀右臂,今日再取幽州岂非更加便利?”
李轨道:“这个问题让主簿大人解答一下吧。”
凌嵘对太史慈道:“前日取邺城,实属意外。我们的本意是趁袁本初身陷兖、青之争拿下河内,朱骏出太行根本就是一支奇兵。但我们没想到,袁本初居然走了一步那么臭的棋,当日我军主力尚在关西,关东主力尽在河内,纵然侥幸占据冀州也是守不住的,反而让幽州方面有了提防。于是丞相决定暂时放弃冀州,以迷惑幽州。至于吕奉先那”
凌嵘看了眼李轨,得到许可后,继续说道:“吕奉先自前年豫州战败后一直不够自信,丞相这么做就是要骄纵其心,让他对刘备和袁绍下手,三家混战之日,便是我挥师北上时。彻底解决河北的混沌局面,一举奠定争霸天下的根基。”
赵云、太史慈闻言大喜。
他们果然没有看错,李轨可不是那种窝囊废,他对吕布的隐忍乃是另有所图。
李轨道:“幽州不弱,能抽调的兵力都已经抽调了出来,就等着吕奉先来夺我洛阳了。”
这一说赵云和太史慈都急了,洛阳虽说没什么实际的东西,但象征意义极大,怎么可以让吕布夺去呢。
李轨眼看二人的焦灼表情,笑道:“你们放心,洛阳我是不会让的。我要在洛阳打疼他,然后逼着他调过头去找徐州的晦气,所以我把你们二位请来了。吕布对关东诸将都很熟悉,唯独对二位不熟,所以你们要在洛阳给他一个迎头痛击,彻底打痛他。”
二人大喜,太史慈却又有些担心地说:“早前传言丞相要调我回京,我竟不信,如今居然是真的,末将斗胆多问一句,难道丞相真的要用马孟起镇守陇右?”
李轨笑道:“子义觉得他当不起吗?”
太史慈道:“孟起将军方面大将,又熟悉陇右,在羌人中威望极高,有他在,羌人万万不敢东进,只是,只是。”
李轨笑道:“有话就直说嘛,何时我们也变得生疏起来了。”
太史慈道:“若马孟起雄心不改,恐非丞相之福。”
李轨哈哈大笑,对太史慈道:“无妨,孟起对我发过誓,我信他绝不会背叛我。”
太史慈不再多言。
本章完
第175章 夺落()
吕布一直想做真正的中原之王,现在整个中原只剩下洛阳和颍川两地,这两个地方都是他觊觎的,尤其是洛阳,虽然城池荒废了,但那毕竟是大汉的都城,拥有它意义非凡呐。
所以建安五年秋,吕布不顾陈宫等人的反对,统帅五万军马气势汹汹地向洛阳开战了。
起初战事很顺利,李轨留守洛阳的军队虽然多,但号令不齐,也没什么大将,唯一拿得出手的曹洪,兵马不足万,在黄亭与吕布激战一场,被吕布杀的大败,躲在营中不敢出来。
吕布邀请曹洪斗将,曹洪不肯,吕布令军士穿女人衣服,在曹洪营前忸怩作态,咿咿呀呀地唱道:“奴家姓曹名洪,字子廉,家住沛国谯县,奴本是一个良善的人”
曹洪大怒,出马迎战,斗了十余合,被吕布一戟挑落马下生擒活捉了。
主将在斗将时失手被擒,这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曹洪七千兵马顿时溃不成军。
黄亭之后再无屏障,吕布一举攻破洛阳新城。
陈宫叫他乘胜追击,一口气杀入关中,至少杀到潼关下,夺了弘农,吕布不肯,讥讽陈宫道:“当初劝我不要出兵的是先生,现如今劝我打关中的也是先生,先生何以变化如此之大也。”
陈宫道:“打蛇不死三分险,我劝将军不要枉动干戈,乃是因为李轨气数未尽,急切不可图,将军不听,执意出兵,既然已经开战,又岂能半途而废贻误战机呢。”
吕布笑道:“李轨对我一忍再忍可不是他好脾气,也不是他懦弱,而是他关东的精兵猛将尽在河内、邺城,刚经历一场恶战,疲惫不能战。他手中没有筹码,只能暂时忍让。如今我占据了洛阳,再往西就是关中,那是他的大本营,兵力可不少。而我若攻打潼关,战线拉的太长难免被河东河内驻军攻击,我意立即挥师渡河在河内与之决战。”
陈宫道:“万万不可,将军所倚仗者乃是骑兵,渡河不是我之强项,一旦渡河打河内,纵然成功也只是得一郡,倘若失败,则后果不堪设想。倒不如南下取颍川。”
吕布不悦道:“先生真是说笑,颍川是什么地方,李轨岂肯松手?我意还是打河内。”
二人争论未休,忽有人报说发现了貂蝉的踪迹。
吕布大喜,丢下陈宫去见来人,来人是吕布安插在貂蝉府上的一名耳目,报告说貂蝉一直隐匿在洛河岸边的一座田庄,今日午后长安派人来接走了貂蝉,现在正向颍川方向走。
吕布大怒,下令出兵追击。
陈宫忙拦道:“留神有诈。”
吕布道:“一个贱婢,能有何诈?”
陈宫扯住吕布不放,问道:“我问将军,将军打洛阳用了几天时间。”
吕布不解其意,不耐烦地回道:“前后七天。”
陈宫道:“七天时间,足够她回长安了,她为何不走?若说她对将军旧情未了,为何将军进城后她隐匿不出?此刻不回关中,却去颍川,又是何道理,我料此中必有奸计。”
吕布烦躁地说:“曹洪被擒,洛阳主力已经被我打垮,纵有计谋又能奈我何?!”
说罢推开陈宫,领亲军八百骑出城去追貂蝉。
追出三十里忽然撞见赵云,吕布甚是轻视赵云,笑道:“你可是来给曹洪报仇的,敢跟我斗一场吗?“
赵云道:“正有此意。”
一个挺戟,一个舞枪,盘马赌斗五十余合,吕布见赵云枪法精熟,老于战阵,又比他年轻气力足,不免有些心虚,于是叫道:“那小将,我看你枪法不俗,必是个名将。你叫什么名字来?”
赵云横枪立马道:“常山赵子龙也。”
吕布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是第一次见赵云真人,名号却还是听过的,李轨麾下第一猛将嘛,居然在这里遇到他,真是晦气。
不好,赵云是李轨的亲将,难道说李轨也在颍川。
于是道:“原来是赵将军,既然是熟人便好说了,我昨夜醉酒今早起来头痛欲裂,没吃早饭,现在肚腹饥火熊熊,不如暂且罢兵,等用过午饭再斗不迟。”
赵云道:“悉听尊便,只是别走了才好。”
两下收兵,吕布心中愈发担心,赵云是个硬茬不好对付,他兵力少,万一李轨也在附近那就麻烦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心念刚动,忽然得到消息,李轨麾下大将太史慈趁他离营率部攻打洛阳新城,陈宫请他立即回去主持。
吕布惊道:“太史慈远在定西城,几时也到了洛阳?”
急忙回兵,半道上遇到陈宫,陈宫狼狈不堪,报告说洛阳新城让太史慈占了。
吕布大怒:“太史慈有多少兵马,我只离开半天你就把城池丢了?”
陈宫道:“三万精锐一股脑的杀来,群龙无首,叫我怎么办?”
吕布无奈,陈宫是文人,打仗不是他的强项,且军中的那些骄兵悍将也不会听他招呼,何况太史慈又是李轨麾下有数的名将,这仗没法打。
与会只得与陈宫收拾人马,准备先撤回陈留,却又听到赵云袭占仓亭的消息,仓亭是吕布的粮草基地,居然被赵云给夺了。
众人闻言无不懊恼,吕布却哈哈大笑道:“赵云本在南方防御颍川,既去袭占仓亭,那谁来防御颍川?诸将打起精神,随我去夺颍川。”
大军浩浩荡荡杀奔颍川,颍川驻军稀少,更无大将,沿途城寨挨个儿被攻破,吕布一路杀到阳翟城下,先遣一员小校前去打探虚实,小校来到城门下见守军毫无防备,便谎称是赵云的部队,要进城买些羊酒米肉好办庆功宴,城上守军居然信以为真的把门打开了。
吕布大喜过望长驱直入占领了颍川。
夺占颍川和洛阳本来都是他的计划,在洛阳虽然吃了瘪,但颍川好歹还是被他拿到了。
吕布的信心又开始膨胀。
忽然得知刘备跟袁绍因为诸县的一块地皮打了起来,一时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丢开洛阳、颍川,折回头去偷袭下邳。
陈宫劝他不住,只得派人把当初从袁绍手里缴获的一份冀州军事布防图献给李轨,这图十分机密,便是公孙瓒也未必有,陈宫希望李轨得到这幅图后去打冀州,不要再背后插刀搞吕布了,否则吕氏江山分分钟会坍塌。
这可真是刚想打个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这幅图的重要性怎么形容都不为过,李轨正要出兵得此图如虎添翼,当即下令兵发冀州,对老兄弟公孙瓒开战。
本章完
第176章 冀州之战()
冀州常山国九门县南城外那条不知名的小河再一次被尸体堵塞,殷红的河水漫出河床,浸红了两边的沙地。
李轨没想到这场仗居然打的这么惨烈。
大决战提前爆发,这让他料想不到,幽州军的坚韧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这一仗他押上了全副身家,足足六万精锐一股脑的都押上去了。
精兵猛将倾巢而出,
showhand!
什么是大决战?就是把家当全部押上,然后静等命运的裁决。
命运是残酷的。
这句话是李轨送给他好兄弟公孙瓒的。
不,他们已经不是兄弟的了。
开战已经三个月,他们早就不是兄弟了。
“严纲没有回真定,往新市方向去了。”
“哦。”
这是这半个月来李轨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战败的严纲居然没有回真定,老天庇佑。
如果战败的严纲选择了退守真定,李轨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冰雪里耗了一个月后,他已经弹尽粮绝。
最后决战前,他想让敢死队的弟兄们吃饱点再去死,居然也做不到,类似的窘迫只在当年襄平城下发生过。
创业多年,惨象重现,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万幸,关键时刻严纲选择了退却。
他的损失应该比自己要严重,但他忘记了他有后盾,公孙瓒已经从幽州南下驰援他了。
公孙瓒现在也很困难,他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三个月来被李轨零敲碎打已经所剩无几了,而这个时候辽东的公孙度却又在他背后捅刀子,这个眼睛只能看到三尺远的奇男子,得到李轨许他和他的家族永霸辽东后,毅然决然的向公孙瓒捅了刀子。
陷入困境的公孙瓒就把希望寄托在塞外的游牧兄弟身上,但这些外表粗犷,貌似豪爽的家伙算盘打的贼精,同一个承诺,他们认为李轨兑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危机时刻他们也背叛了公孙瓒。
据说公孙瓒因此气的吐血,他的确应该吐血,为了拉拢这些塞外游牧兄弟,公孙瓒把幽州每年财政收入的五分之一都撒到了塞外,人送绰号“大撒币将军”。
结果呢,升米恩斗米仇,养来养去,养了一群白眼狼出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自己的子弟兵都动员了起来。
公孙瓒也拥有一支类似京营军的武装。
绝对忠诚,但十分废柴。
等到他们都被动员起来上战场的时候,形势就已经很危急了。
但即便如此,如果严纲能坚守真定,李轨也认为自己输的概率更大,他的兵马已经疲惫到极点,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冲击了。
天可怜在。
老天庇佑。
现在胜利的天平一股脑的朝他倾斜。
幸福像蜜糖一样灌入他的鼻孔和嘴巴,简直快要他把齁死了。
严纲的溃退给了他宝贝的休整时间,更主要的是严纲走的时候居然连真定城里的粮库都没来得及烧掉。
在冰雪堆里忍饥挨饿了三天三夜的将士们终于能喝上一口热乎乎的面粥了。
但形势依然严峻,建安六年初春的这场罕见的大风雪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河北平原,水旱道路全部断绝,李轨集结在巨鹿的军马、给养运送不上来。
他现在是孤悬在外,内无粮草,外无救兵。
真定城里的存粮即便是喝粥也只能支撑十天,十天之后又该怎么办。
这漫无边际的冰雪,何时才能融解啊。
“各部除了缺粮伤病也在蔓延,药已经断了,受伤的人只能忍着,有的部队已经停止给重伤员用药,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李轨望着周府,目光空洞,他的心不在这。
他没有吭声,低下头用铁钎子却炭火盆里捅火。
木炭已经用完,燃料是干柴,呛的很。
自建安五年十一年正式开战到今天三个多月过去了,原定的过年前结束战争成了笑柄。他非但未能结束战争,反而把自己陷入了泥潭。
当然这场百年未遇的大雪灾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报,丞相,城西北三十里发现幽州斥候。”
众人紧张起来,公孙瓒居然来的这么快,这当然也不奇怪,幽州兵相对而言更适应这里的气候严寒。而且公孙瓒也绝非等闲之辈,他一定嗅到了胜利的机会。
“放弃九门,把兵马集中在真定。”
“丞相!”
华雄、李典、乐进、曹洪四人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
李轨目光从四人脸上逐次滑过,笑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没用的,公孙伯圭用兵谨慎但并不保守,他一定会试探着进攻的,空城计在这唱不通。”
“然我军已经十分疲惫,真定城中粮草又少,一旦陷入包围,后果不堪设想。倒不如留着九门,互为犄角。”
曹洪道:“末将愿率本部人马驻守九门。”
李轨道:“不可,孤悬在外,易被各个击破。”
曹洪道:“纵然一死也能拖延一点时间,石将军已经出发,巨鹿那边也在想办法,或者明天就能到达。”
巨鹿那边是指望不上了,若是能,他们早就把粮食运上来了。
京营军主将石重负责把粮食从并州运来,从并州到真定需要穿越险峻的井陉,大雪封山,道路艰险异常,而更致命的是盘踞在太行山上的黑山军张燕态度摇摆不定。
万一他们倒向公孙瓒,截击运粮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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