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李轨之所以娶了郭佚,最最关键的是李轨对这位品貌端庄、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是打心眼里欣赏的。
既然是以平妻之礼娶的郭佚,她娘家又如此显赫,这内宅里就要分个大小。
闻莺尊郭佚年长,欲以内宅之主之位相让,郭佚却说什么也不肯,她尊闻莺先到,尊她是内宅之主,自己甘愿屈居其后。
这就让李轨有些为难了,闻莺是他患难之交,结发之妻,自然不能亏待,而郭佚的身份又如此敏感,处置不当自己会很被动的。
思虑再三,在内宅筑两座楼,一东一西,一左一右,东楼给闻莺住,西楼由郭佚住,两家名为平等姐妹,实际也有先后尊卑的区别。
至于谁先谁后,各花入各眼,各有各的看法,怎么说都能圆满。
自郭佚在李家取得平妻地位后,郭氏门人便纷至沓来,在这个乱哄哄的时代,想找个铁饭碗不容易啊。
李轨在襄平城上风上水处设聚贤馆,贴出招贤榜,广邀天下贤士。
这聚贤馆可不是李轨独创,各州各郡都有。
郭氏门人经过这一层过滤,身家就清白了,那些想借此栽害李轨的人便没了靶子,无的放矢,有劲也使不出来。
这些人里面有许多是白吃干饭的食客,这些人有些学识,但水平不高,有些名望,但名头不够响,名为门客,实际也干不成什么事。
但养着他们也有一桩好处:那就是能为李轨博得爱才之名。
所谓千金买骨,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才华横溢者。
像郭勋原来的主簿颜阊就是一个。
这个人才华横溢,但李轨并不打算重用,因为他人品有问题,据说在郭府时跟夫人侯氏有些不清不楚。
李轨要用的是德才兼备者,德在才前。
经过认真选拔,李轨手里有了一百张可用的新牌。
这是一笔非常宝贵的资源,击破四大家,李轨只是占有了辽东,但距离完全掌控还有相当的距离,这其中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整个官场的大换血。
攻下一座城市不容易,但治理好它更难,李轨的麾下多是将才,攻城略地有一套,说到治理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火候。
过去李轨能用的干吏只有凌嵘、曹默等寥寥数人,维持局面尚且吃力,更提不上彻底的大换血了。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
“十一个县的县令(长)、功曹史,县尉,县丞,主簿,县府门长,廷掾,主记室,少府,门下游缴,门下贼曹,门下议曹,门下掾史,闾师,统统更新了一遍。下一步我们要对吏员进行更新,这一步很难,因为我们尚无此类人才。聚贤馆的那帮人才不会去做小吏呢。”
李轨淡淡一笑,对凌嵘说:“官吏,官吏,官在吏前,比吏更重要,但吏的重要性也不能忽视。我们既然没有这样的人才,那就从社会上招募,辽东有的是人才。而且我们还要设法打通官吏之间的通道,我不奢求把庸官降吏,但干吏可以做官,要给人一个希望。”
凌嵘道:“可惜常平书院的学子们还小。”
李轨知道凌嵘的心思,凌嵘一直主张地方官吏多用学校人才,这样既知根知底,也更容易控制。李轨当然不会忽视自己一手创办的昌平书院,但他的眼界和心胸显然非凌嵘可比,官员要用自己人,这样才能贯彻自己的意志,但吏员还是要多用地方人才。
一则他们对地方熟悉,二来他们有爱乡之情,三来也可以借助他们团结地方。
招募吏员的榜文贴出去,地方反响很热烈,优秀才俊纷至来投,辽东一时人才济济
除了郭氏门人和地方英俊,李轨还高度重视搜录客居辽东的中原名士。
许多中原名士因避黄巾之乱而客居辽东。
这些人把辽东当成客居地,并不热心地方事业,多处于隐居和半隐居状态,但他们中有的是人才,若是能把这些人招募为己用,自然是如虎添翼。
这件事李轨亲自抓,贾诩是高参,凌嵘处理具体事务。
很快就觅到了四个有真才实学的人杰:
管宁、邴原、王烈和刘政。
这些人在三国演义中并不出名,但在正史上却是赫赫有名的一时人才。
管宁,字幼安,北海郡朱虚县人,春秋齐相管仲之后,身长八尺,美须眉,标准的一个大帅哥,且人家不光帅气,学问也极好,人品又极正,在乡时就颇有名望,到了辽东后,追随者甚重。
他谢绝地方郡守征辟,躲在山中讲学,名声越来越大。
邴原,字根矩,管宁同乡,从小玩到大的死党。性刚直,操守极好。曾受前任郡守所聘为郡从事,后辞官,现隐居乡里。
王烈,字彦方,为人方正,学问极深,不仅擅长教化,处理政务也十分练达。曾为一郡长史,后辞官讲学。
刘政,邴原同乡,有勇略雄气,为人嫉恶如仇,刚直不阿。
李轨亲自登门拜访,礼聘四人,拜管宁为东阁首席,所谓东阁是李轨为高级参谋人才专设的一个机构,入阁者都是一时才俊,这些人不耐烦具体政务,只肯坐而论道,为李轨出谋划策,所谓首席,乃是众席首座的意思,是一种荣誉。
但管宁连在东阁论道的耐心都没有,他不肯进城,只肯待在山里继续讲学。
李轨也由得他,让他在东阁挂个名,拿一份丰厚的俸禄,继续留在山中讲学。
管宁感其诚,常为李轨出谋划策,也常将门下得意弟子推荐给李轨。
李轨又聘管宁为常平书院督学,管宁没有推辞,不仅常到书院讲学,还举荐了几位得意门生到书院任教。
又拜王烈为司农府总办,司农府并非只掌管农业生产,而是整个经济发展管理部门,类似后世的计委和几个重量级部委的合体。
是李轨为促进经济发展而专门设置的机构。
过去一直由凌嵘兼管,但凌嵘的长处是处置繁琐的庶务,做秘书长更合适,执掌如此庞大的经济规划和管理部门显然有些吃力。
王烈曾为一郡长史,管理经验丰富,能力也足够,所以李轨委以重任。
这让王烈十分感动,把这么一个核心要害的部门交在他手里,这是对他的莫大信任啊。
辽东的兵马越来越多,后勤保障任务日益艰巨,执掌军务司的宋嘉日渐感到吃力,而李轨手里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刘政的到来让李轨看到了希望,他拜刘政为军务司总办,宋嘉退居督办,只等他进入角色,宋嘉就彻底退出。
这又是一个核心要害部门。
刘政感激涕零,发誓要竭尽心力回报万一。
邴原被李轨委以襄平县县令一职,襄平县是辽东郡治所在地,首善之地,地位非同一般,一般人是镇不住的。
李轨用邴原主要是看中他的德行、才能,更看中他客居辽东的身份。
现在他是辽东之主,麾下的将兵悍将们得有人制约才是,这个人既要德才兼备、有能力有手腕,又要他能信得过,还得保持一定的中立性。
邴原就是最恰当的人选。
本章完
第073章 谁主辽东()
李轨识英雄重英雄的好名声传开之后,归附者络绎不绝。
有辽东巨盗苏霜也来归附,有人告诉李轨此人极度凶残卑劣,弑父、奸杀继母、毒害乡邻,简直是无恶不作,李轨喝令将其拖下去斩首。
苏霜仰天大笑,丝毫不惧。
李轨令人将其带回来,问道:“你当我不敢杀你?”
苏霜道:“刀在你手,有何不敢?”
李轨道:“既如此,你还笑得出来?”
苏霜道:“苏霜自投罗网,谁也不怨,我笑只是遇到了可笑之事。”
李轨道:“你具体说说看。”
苏霜道:“将军仅凭一面之词而杀归附者,何以服众?”
李轨道:“似你这般说,外间传闻的弑父,奸杀继母,毒害乡邻的事都是假的咯?”
苏霜道:“件件属实,都是我做的。”
贾诩道:“这么说,其中另有隐情?”
苏霜道:“小人祖上颇有产业,母亲早亡,家父续娶牛氏,父亲常年在外经商,她难耐寂寞,不守妇道,与家童私通,被我撞见,恐父亲知晓,故而恶人先告状,父亲不问好歹,偏听偏信,将我打昏,丢入河中。至此父子之情已绝。牛氏是我所杀,但不是奸杀,父亲因此而死,却是气怒交加猝然发病而死。邻人明知因果,却贪图官府赏格要绑我,我为自保只能毒杀他们。”
李轨道:“你这话,可有证据?”
苏霜大笑:“无证据,将军信便信,不信便杀了苏霜,何必多问?”
李轨嘿了一声,令松绑,问他想做什么。
苏霜道:“愿为将军调教襄平顽皮子弟。”
李轨大笑,当场拜其为东楼军主将。
所谓东楼军乃是由襄平地方土着子弟组成,其中多有无赖,这些人散在社会上就是不安定因素,所以李轨将其招募进军队,以军法管制。
这帮刺头个个神通广大,十分难缠,一般人还真是降不住,而苏霜本纨绔子弟出身,又在江湖上厮混过,有的是见识和手段,以毒攻毒,或者是一个好办法。
有人怀疑苏霜的忠诚,认为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值得信任。
李轨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任他。”
苏霜接管东楼军后很快就打开了局面,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岁独独吃苏霜那一套,一个个俯首帖耳,顺从的很。
苏霜提请李轨将人调往新市县屯垦训练,以磨炼众人的意志,磨去他们身上的尖刺,获得了李轨的同意。
正当李轨在辽东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件噩耗却从天而降。
一直在洛阳养病的李闵突然到了辽东,他是以辽东太守的身份来的。
太守远道而来,毫不张扬,轻装简从直接进了襄平城,然后住进驿馆,唤长史李轨前去觐见。
李轨当日正在新昌县检查屯田,听闻此讯,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李闵是个官油子,顶聪明一人,他难道不知道辽东现如今是他李轨的地盘吗,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他李闵凭什么到这来,来了做什么?
做傀儡吗,他真的就甘心?
李轨决定先探探李闵的路数再说。
于是托疾不归,让贾诩和凌嵘去驿馆见李闵。
李闵没等到李轨,发了一通脾气,却也只好乖乖地回到太守府,住进了内宅。
“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妻妾,身边人不多,但有几个人看着就不是善茬,我怀疑他这次来是来者不善。”
周兴这简直是屁话。
李闵这个时候跑到辽东来,根本就是夜猫子进宅,没安好心。
李轨向贾诩请教:“太守此刻到辽东来,似乎并无恶意。”
贾诩笑道:“若无恶意,何必迢迢千里?”
李轨道:“他一介文人,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恶意。”
贾诩笑道:“将军真是善忘,主上驾崩了。”
李轨道:“这我哪能忘,这其中有何联系吗?”
贾诩道:“大行皇帝四月十一日驾崩,将军是十六日迎娶的郭夫人,这其中可只隔了五天时间。”
李轨心里咯噔了一下,禁不住冒出一身热汗来。
汉灵帝刘宏于中平六年四月十一日崩于南宫嘉德殿,年仅三十三岁。因为山水隔断,李轨一直到四月二十日才得到皇帝驾崩的消息,那时候郭佚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君王驾崩,臣子娶妻,这是大不敬。
莫说李闵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就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抓住这一点也能置他于死地。
李闵这个时候到辽东来做什么,他为什么进城之后不进太守府,而是留在驿站要李轨去见他?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面子?似他这种官油子会把面子看的这么重?
不,这里面原来是有一个阴谋!
如果李轨不明所以,去驿馆见李闵,必然被其所害。
辽东是你李轨的地头不假,但也是大汉的边郡,长史对君王大不敬,身为长官他有权临机处置,杀你有怎样,活剥了你上面也不会说什么。
李轨一死,底下人还敢造反不成?
即便是造反那也没什么,辽东虽然偏远,却不是化外之地,大汉的王法是管用的。你敢造反,我就镇压,辽东的北面有玄菟郡,南面有乐浪郡,西面有昌黎郡、辽西郡。
李轨活着,兵强马壮,无人敢侵犯,而他一旦犯罪被杀,麾下有几个人愿意跳出来给他陪葬?纵然有几个死党发动叛乱,那也不算什么,各军讨伐大军将顷刻杀到。
双拳难敌四手,叛军只有死路一条。
想通了这一层,李轨打了个寒噤,擦了把额头上的热汗,对周兴和皇甫存说:“李太守来的真不是时候,四大家族的余孽尚未肃清,襄平可一定也不安宁,这不请自来,万一出了差错,你叫我如何担当的起?”
皇甫存目露杀机,嘿道:“真若是这样,那也怪不得谁,谁也没请他,是他自找的。”
周兴道:“皇甫这话听着提气,但不知有什么手段?”
皇甫存请命道:“属下有事要回襄平一趟,请将军允准。”
李轨道:“速去速回,注意安全。”
辽东太守府,后宅。
李闵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些心神不宁。
他此来的确是怀有秘密任务的,皇帝驾崩了,改朝换代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有所作为,于是就在京中四处活动,钱是大把的花了出去,效果是一点点都没有,处处碰壁,碰的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李闵一直没搞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一个重量级人物。
那位重量级人物告诉他看上了他,他之所以处处碰壁,乃是被一个人连累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部下——辽东郡长史李轨!
现如今的李轨不仅是郭勋的门生,还娶了他的侄女,完整地继承了郭勋的衣钵,乃至郭氏门人大批东渡,依附于李轨门下。
这种郭氏余孽,若不将其剪除,升官发财自然无望,弄不好还要被李轨牵累。
反之,若能将其斩落马下,便是奇功一件。
辉煌腾达指日可待。
自古富贵险中求,
李闵觉得这个险值得去冒。
当然他此来辽东也非完全冒险,他的随员看似普普通通,其实实力非同一般,主要成员都是那位重量级人物亲自挑选的,跋涉千山万水到这儿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帮他黑掉李轨,将郭氏余孽一网打尽。
要干成这事当然不容易,李轨在辽东气候已成,且幽州又刚刚更换州牧,加之“白马将军”公孙瓒跟李轨关系密切,所以这件事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李闵决定从细微处着手,揪住李轨的一个把柄,快刀斩乱麻一举搞定他。
但令他恐慌的是,李轨居然避而不见。
他不来,李闵还真是没办法,所以只能暂退一步,先住进太守府,再想其他的办法。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城中四大家族的余孽得知太守上位,立即赶来诉冤。
清早来一波,中午来一波,黄昏的时候又来一拨。
李闵很尴尬,自己这个太守在辽东就是个空架子,他凭什么替苦主撑腰,翻李轨定下的案子,他没有这资格。
失望的四大家余孽开始绝望,绝望之后就是疯狂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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