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都的韵味，从一开始就具备了。
李轨微服走在洛阳的街头，寻觅当年的回忆，旧时的洛阳比这要繁荣喧哗，却少了一份自在的宁静。
这是两种风格的城市，却一样的令人心驰神往，陶醉不已。
上阳宫已经初具规模，除了一些需要时间来打磨的细节，这里处处彰显着皇家的气派。
宏大华丽的外表并不掩饰精细雅致的内核，皇家的雍容大度，美轮美奂，却并不奢靡浪费，大卫多年积累的国力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展示，这才是皇宫应有的样子。
李轨对这座宫殿很满意。
他在洛阳一口气住到夏末秋初，期间让一名嫔妃、两个宫女为他怀上了龙种。
李轨把她们秘密安置在新城，交给自己最信赖的人看护，他对这堂皇的后宫充满了绝望。
貂蝉留在了上阳宫，李轨兑现了当初的承诺，给她盖一座有很大花园的大宅子，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那。
回长安的路上，李轨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在长安和洛阳之间修筑一条城铁吧，自己的将来就往返于东都和西京之间如何，秋冬去长安，春夏去洛阳。
朝发夕至，两头兼顾。
好吧，这听起来太玄幻，迄今为止，大卫的国家研究院连蒸汽机都没有研制出来。
那么仿效明朝那样，设立两套班子，皇帝走到哪，哪里就是首都。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李轨掐灭了，帝国的事务就那么多，有必要养两套班子吗？
一个朝廷就已经搞的他焦头烂额了，再来一个，自己又没有受虐的倾向。
或者不必真的养两套班子，比如说搞一实一虚，这样既不会造成冗员人浮于事，又可以安置那些失落者不至于得抑郁症。
对，就这么办！
朝廷设两套班子，西京一套，东都一套，西京的为实，东都的为虚，那些暂时失意，又不方便送去资政院养老的臣子就让他们在另一个朝廷里暂时栖身，以待将来。
主意已定，李轨诏令在洛阳城北的一块预留地上建设皇城，建立尚书台、枢密院、御史台、资政院和九卿官署，以及五城兵马司等机构，打造一个洛阳版的朝廷。
东都朝廷的官署机构尚在规划之中时，战无不胜的西京炒房客团们就探知消息并运用于实战了。
长安房价狂泻，洛阳房价飙升。
有钱人怨声载道，没钱的惊惶不安，两京人心浮动，不解李轨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李轨感到无语，这都叫什么事呢，什么都跟房事联系到一起，还要不要人活了？
为了稳定人心，李轨只好下诏重修前朝时的西禁苑，将其作为皇家园林的一部分，作为自己公务之余休闲娱乐的场所。
据内情人透露，皇帝的西禁苑修建的十分奢华，前朝的那些亭台楼阁一律推倒重建，叫做破旧立新，而且皇帝还把自己最宠爱的几个妃嫔都安置在了位于西禁苑核心地带的百花园里，那地方美的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如此看来，皇帝可能并没有动迁洛阳的意思。
先前那些消息肯定是炒房团编造出来的，这帮没底线的家伙早就掉到钱眼里了，母鸡下蛋，公鸡打鸣这种事他们都能往房事上扯，真是服了他们。
但即便如此，长安城跌下去的房价却再也没有涨上来，因为去过洛阳的人都认为这是一块不亚于长安的风水宝地，既然朝廷定它为陪都，皇帝又如此喜欢，它的将来必然是一片光明，抢占先机在此立足，当然不失为明智之举。
聪明人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但聪明人的鸡蛋总得有地方放不是，吃饭，睡觉，爱爱，捧着鸡蛋多累啊。
洛阳的崛起让长安略显失落，但这退出的空白却给了更多人以机会。
京兆长安县县令萧瑟告诉李轨他最近换了房子，居住条件大有改善，他原来的房子租给一个刚进京的郎官，租金比一年前低了不少，现在整个长安的租金都在降，虽然他的收入减少了一点，但物价也在缓步回落，所以整体生活品质是提高了。
为了感谢这繁华盛世，他今年又纳了两房妾，争取年底再为国家添丁一到两个。
李轨对此表示无语，朝廷明文规定，官员纳妾五品以下不得超过一个，京兆长安县县令虽高配至正六品，居然纳了两个妾，还这么得瑟，你要脸不要脸？
不过鉴于建国之初人丁稀少，官民都应该为此而不懈努力，另外就是这事归御史台管，自己没理由帮他们干活，所以李轨就假装没注意萧瑟违规多纳妾的事。
李轨其实还是很喜欢这种变化的，他的国家应该是一个机会平等的国家，给绝大多数人以希望，这样的国家才能千年不衰，反之，当一个国家断绝了大多数人向上的念想时，它就不可避免地迈入衰败，早晚有一天，也就是一早一晚的功夫，会被历史的马车所抛弃。
拍平京城的高房价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下一个目标是打通阶层流动的管道。
首先得承认人的不同，承认社会阶层的存在，承认社会阶层僵化的危害。
在此之后才有理由和动力去打通社会阶层流通的管道，化解人性自私对公益的危害。
对权、钱、知识占有的不同产生了社会阶层的划分。
所以公平的社会应该保证人对这三种资源的平等占有，破除垄断，推行公平。
鉴于选举制已经被地方豪门大族所操控，失去了公平的属性，不能再为社会带来利益，所以李轨提前一千年推出了科举制。
第一步是宣布今后凡为官者必须具有高等教育的经历，干净利索地把官员的选举权从地方豪门大族手里拿了过来。
豪门大户子弟想要做官就必须进入京师大学堂或太学。
这中间会有猫腻，但意义仍然重大。
这第一道过滤手段，至少能将那些智商堪忧的弱智者过滤掉五分之四，经过三到五年的学业，能毕业的学生，他们的智商水准绝大多数是高于社会平均水平的，而官员的正式选拔考试不仅仅是考察智商，人的心性、道德、身体条件等等都是考虑的对象，这样一来至少可以保证录取的官员至少是这个社会的精英人士。
智商这东西属于老天爷赏饭，并非所有人都能上京师大学堂和太学，智商不够的，错失良机没上学的又怎么办？
李轨给他们指了一条明道：参军。
参军服役，功勋卓着，荣耀等身时也是有机会参加社会管理工作的。
小兵蛋子的要求不高，绝大多数非精英人物都可以当兵，这等于是给了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一条改变自身命运的可行性选择。
如果你读书不成，亦或者脑袋瓜子够笨或懒惰不肯钻研，可你又希望能跻身上流社会做个人上人，那么你还有一个选择：到军队里来碰碰运气吧，大卫自建国以来运气一直不错，内战外战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荣誉等身时你亦是王！
多么具有诱惑力的口号啊！
心理阴暗者只看到了皇帝忽悠人的表面，却误解了皇帝关爱百姓的一片苦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开“出身”“身份”这两个肥壮、狰狞的拦路虎，把机会平等的还给普罗大众。
这只是众多管道中的一条，虽然是主要通道，但并不能代表一切。
国有士农工商四民，过去以士为一等公民，农工为二等公民，商为末流贱民。
现在要让士农工商平等起来。
凡四民中的精英都将得到与他们身份相配的荣誉和待遇，引导社会精英向社会的各个领域流动，避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时造成的踩踏。
这些实际上还是精英治国模式的套路，这个社会精英毕竟是少数，对于那些占人口绝大多数的非精英，要给他们以平等的机会，更多的是给他们保护。
因为他们才是国家存在的基础啊。
本章完
第302章 杨家有女初长成（）
这一整天李轨都很忙，五点多就起来，洗漱、出恭、吃早饭，然后在长乐宫召见尚书台、枢密院、御史台的正副大臣们，议决了一些要紧的大事，稍晚一些的时候赶去大正殿坐殿临朝接受在京九品以上官的朝拜。
今天要宣布几件大事。
殿堂太大，人太多，皇帝的嗓门得足够大才行，所以李轨轻易不在这些场合说话，但有些话又必须他亲自来说。
一番话说完，李轨感觉脊背上都是热汗，气压太低天太热，闷在屋里很不爽。
然后是殿中监代表他宣布几件大事，再然后是尚书台、枢密院通报几件要紧的事。
余下是御史台表演的时间，监察御史于合出班，声音洪亮地弹劾京兆长安县令萧瑟，说他违规纳了三个妾，要皇帝将他治罪。
被御史弹劾的官员必需立即站出来回应，或抗辩，或认罪。
萧瑟赶紧出班，免冠认罪，承认自己违规纳妾，但不是三个，而是两个。
又辩解说自己纳妾不是要跟王法对着干，而是他母亲得了重病，太医说只能活半年，但他尚未娶妻，加紧办喜事也来不及了，为了满足老娘临死前抱上孙子的愿望，他紧急纳了一房妾，但两个月过去了，肚子却毫无动静，太医一检查，说坏菜了，此女有暗疾，不能生养。
万般无奈，他只得又再纳了一个。
萧瑟痛哭流涕道：“为安母心，明知故犯，萧瑟有罪，愧对朝廷，甘愿领刑。”
因为萧瑟曾经是李轨的秘书，身份特殊，立即就有人站出来为他求情。说萧瑟纯孝，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安慰将死的母亲，虽然犯法，但可以从轻发落。
众议汹汹，李轨就问御史大夫当如何处置？
御史大夫吕虔把球踢给了吏部尚书满宠，说官员纳几个妾，怎么纳妾是合规的，怎么纳妾是违规的，这事是吏部制定的，解释权在吏部那。
满宠则又把皮球踢了回去，说吏部制定这项规定的时候御史台也是参与了的，而且当年文件也是两家联署发布的，御史台也有解释权，既然监察御史于合已经提出来，那就没必要再问吏部啦。
两人把大正殿当成了室内体育场，饶有兴致地踢起了皮球。
李轨问殿中大将军胡图现在几点了，胡图说快十点了。
李轨便咳嗽了一声，说道：“官员纳妾的规定既然制定了出来，就应该严格遵守，但从萧瑟这件事上看这个规定是有漏洞的，古语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纳妾是为了繁衍子嗣，既然不能生育，那就多纳一个好了。当然，能不能生育，这个得由权威机构来做决定，不能自己说了算。至于萧瑟，其情可悯，法不容情，犯事在先，当以旧法论，着革去本兼各职，发配去边关效力。姑念其母病重，暂留京兆府效力。”
说了声退朝，李轨就离开了大正殿。
今天是京师大学堂明德女子学院的毕业典礼。
明德女校源远流长，早在辽东时期就已经创设了，跟常平书院、武备学堂的历史一样长，但因为只招收官家女子入学，故而一直声名不显。
按照常理女校毕业典礼，李轨这边两位夫人随便去一位就是莫大的面子了，皇帝亲临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李轨偏偏就不打招呼地来了。
李轨来此并不是因为他重视教育，虽然他确实很重视教育，但关心女校的事应由皇后来做，犯不着他来。
他来这就一个目的，想看看杨玉环。
杨玉环已经长大成人了，是时候纳入帝王家了。
三年前她十七岁，正是如花般的年纪，李轨却被这花骨朵惊艳着了，也就犹豫了一下，后来她说要去女校读书，李轨同意了，女孩子嘛多读点书也没坏处。
明德女校虽然隶属京师大学堂，但并不在北城大学城那边，而是位于皇宫的御花园内。这倒不是李轨的刻意安排，早些年的时候女校是贴着丞相府建的，后来丞相府改王府，再后来王府又变成了皇宫，而恰恰那块地方成了皇宫的御花园。
典礼前学校派人邀请名誉校长闻莺参加，闻莺也答应了，但这两天她身体不适，所以临时改了主意，委托贵妃郭佚代替她过来。
谁也没想到李轨会来，所以进行到一半的典礼不得不停下来。
郭佚当然知道李轨为什么要来，她瞅了眼人群里的杨玉环，心像被针扎来了一下，纵然是一群鲜花嫩蕊中她依然是最明媚耀眼的那个，自己纵然是颜值鼎盛时只怕也不及她的一半，这可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她的心中翻起了一股醋意，这敌意没办法对杨玉环施展，所以就泼向了李轨，那个可恶的家伙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喷。
郭佚恶作剧般地鼓动师生请皇帝上台讲两句话。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都为郭佚捏了把汗。
李轨望着笑成一朵花的郭佚，倒也没怪她，女人嘛，不就这样嘛，小肚鸡肠。
“啊，今天是个好日子，一个有意义的日子，经过三年的寒窗苦读，你们完成了学业，即将离开校园走向广阔的社会，为人妻，为人母。首先，朕要恭喜你们，贺喜你们。教化乃国之命脉，强国不可以废礼，富民不可以弃德，国家为生民之主，施教立生民之道，方能参天地，赞教化，明是非，知廉耻，让生民各安其份，使社稷合乎天道，成天下之才，致天下之治，修万世之德，弘圣人之道，正天下民心。有人说女子要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毕业就要回归家庭了，徒耗国家资源。这句话朕不敢苟同。谁人没有母亲，人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人生的第一位老师就是自己的母亲，女子无才便是老师无才，女子无德便是老师无德，女子弱则国弱，女子强则国强。所以女子读书绝不是浪费，女子有才有德才是一个国家最大的财富。”
不知是谁叫了声好，然后引来一阵附和和哄笑。
可把学校的校长老师吓的够呛。
李轨并不介意，他的话是有些离经叛道，却符合这帮小屁孩的胃口，所以叫好不稀奇，想当年自己上学那会儿……
有一刹那，李轨忽然觉得整件事很滑稽，自己站在这嘚啵嘚的说一通，赢得小屁孩们连声叫好，但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呢，不就是来泡他们中的某个小屁孩吗？
这是不是很滑稽？太滑稽了呀。
他瞅了眼郭佚，郭佚面带鲜花般的微笑，正用崇拜的目光望着自己。
不，那不是崇拜，那分明是狡黠的坏笑。
典礼结束，李轨与郭佚并肩步出女校回内宫。
御道上垂柳的枝条太长，郭佚用手拂了一下，然后就皱起了眉头。
李轨拿过她的手，看到雪白的指头上被划开一道伤口，正有血流出，于是就放进嘴里吸吮了一下，将血污吐出。
左右侍女赶紧取出药水和纱布来包扎。
郭佚望着李轨的眼睛，说：“不用了。涂了龙涎，自然百毒不侵。”
说完就哼了一声，冷声说道：“你等了她这么久，还要等下去吗？左右都是你的口中食，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李轨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很残忍？这么多年，她一直把我当父亲看的。”
“父亲？”郭佚咯咯咯地笑了，“真是笑话，这宫里除了你，谁不知道她是你的人。”
李轨诧异道：“这么说，她也是知道的？这，是你告诉他的？”
郭佚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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