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闯就把包括张老汉两个儿子在内的青壮都带走了,到了巨鹿后深得重用,张闯还做了坛将,管着五百人。
不过他们走后不久,官军就来了,说张闯是反贼,把张闯的父母、妻、子、幼弟、幼妹抓到涿郡去枭首示众。
事隔不久,张闯就带人秘密潜回栖凤台,说村里有官府的眼线,正是这些眼线出卖了他的父母妻子兄妹,他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雪恨。
“张闯原本挺朴实的一个后生,去巨鹿几个月后回来就像换了个人,暴虐,多疑,不讲理,他怀疑是村正告的密,无凭无据的就把他一家给杀了,那是八口人啊。我儿只是说了句公道话就被张闯一刀砍成重伤,没几天就去了,可怜我那儿媳不堪张闯逼迫,投河自尽了。”
“打这之后,村里人就都跑了,好端端的庄子就这么废弃了。”张老汉说完,痛心不已,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可怜小老儿年老体衰,山妻又有恶疾在身,上有老母要奉养,下有孙女要抚育,无奈何只能留下等死,万请各位官家老爷高抬贵手,放过小老儿一家吧。”
李轨道:“你今年多大了。”
“痴长四十有九。”
“看着像六七十岁的人,可见你的不易。我们是官军,奉郭府君之命讨贼安民,你不必多疑,家里有什么吃的喝的尽管拿出来,我付双倍价钱。”
张老汉道:“自古只有官家收百姓的钱,哪敢百姓收官家的钱。家里还有五石粗粮,两条咸鱼,一些咸菜。”
周兴道:“都拿出来,一发算钱给你。嗯,有酒吗?”
张老汉摇头道:“老汉活了这么大,只喝过三回酒,上回还是我儿成亲那会儿,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
周兴道:“没有便没有,啰嗦什么。”
五石粮是张家全部家当,李轨不敢全取,重金买了三石,让周府带人去河里打鱼,让朱骏去附近林子里打猎。这时代生态环境真是没得说,河水碧清,有的是肥鱼,山林里也有的是獐、兔、野鸡,只要肯动手,饿是不容易饿死的。
吃了顿饱饭,缓过劲来,李轨便派人四处收揽旧部。
第二天午后,皇甫存和朱骏就寻了过来,皇甫存只带回十五个人,朱骏那只剩下三骑。到了晚上金竹也赶来相会,他这一部是损失最少的,只损失了六个人。
金家子弟逃荒经验丰富,跑路的时候居然也没有忘记背上粮食,带上锅碗瓢盆,否则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连做饭的家伙什都没有。
而曹默还是没有消息。
此后三天,逸散的士卒陆续归来,清点人数有六百多人。
对比此前鼎盛时的一千多人,损失了一小半。
人一多粮食就不够用了,所以李轨决定立即北上与刘琰会合,临行前他嘱咐朱密给张老汉家多送一份钱,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钱送去没多久,就见张老汉的母亲卢氏拄着拐杖带着一个清秀的女孩子来了,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啐李轨一脸口水的张老汉孙女张月娥。
张月娥手里捧着一个簸箩,里面装着一些干柿子饼。
乡里人还是很朴实的,见李轨饭前给的丰厚,于心不安,于是就拿出压箱底的好东西来回礼。
李轨不忍拂却她们的好意,就让朱密拿了一些散碎钱说给张月娥,叫她扯布做身衣裳,那女孩听了十分欢喜,向李轨福了一福。
再抬头的时候,满脸是笑。
这女孩因父母暴亡,一张脸终日黑着,又为了防贼故意把头发剪短,脸庞涂上锅底灰,看着就像一个野小子。
今日换上女儿装,戴上头巾,洗净脸,摇身一变由丑小鸭变成了金凤凰。
但李轨却冷津津打了个寒噤。
她,她分明就是那晚爬上他床要脱他裤子的那个女鬼啊!
不,不是她,她的眉梢间有一颗黑痣,女鬼却没有,而且她的眼睛又圆又亮,水汪汪的充满了生气,又怎么可能是鬼呢?
不过是面相长的有点像罢了。
卢氏见李轨盯着她孙女看个没完,内心十分恐惧,一张脸黑的能挤出墨水来。
李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收回目光,谢过卢氏就上路了,出院门时他又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那女孩,恰见张月娥也在望着他,四目相对时,还给了他一个嫣然的微笑。
李轨却浑身发抖,这微笑,分明就是那个女鬼嘛。
本章完
第32章 捅了马蜂窝()
路上又遇到几小股黄巾,都被李轨击溃,又遇到几股流民,李轨将其招募,兵力渐渐恢复,到达涿郡东南大兴山下时,李轨的兵力又恢复到了一千多人。
斥候来报:“前路被程远志部将邓茂所阻。”
“又是这个老匹夫,他有多少人?”
“黑压压的漫山遍野,不下三万。”
“扯淡!人过一万无边无际,三万人,能摆的下吗?”
李轨亲往察看,得出的结论是这仗不好打,对方人太多了,真是漫山遍野望不到头,单凭自己这一千来号人如何破敌?
“要是有骑兵就好了,用步军正面吸引他的主力,骑兵左右出击,袭扰他的侧翼,只要有一部溃败就能引起全盘恐慌,到那时候只需加一把火,用骑兵往中军那么一冲,这帮乌合之众定会溃不成军。只可惜”
李轨回头看看朱骏和他的三个骑兵战士,不觉一声叹息。
“不好,黄巾冲过来了。”
因为战场位置太过突出,李轨的行踪暴露了,这个时代能骑在马上到处溜达的指定不是普通人,所以一支黄巾军准备打个突击,捞它一票。
“妈的,阿猫阿狗都来欺负老子。骑兵队跟我出击。”
李轨纵马跃刀杀了过去,多日实战磨炼后,他的弓马击杀功夫进步很快,骑在马上挥刀劈刺愈发得心应手。
身怀利器,难免心痒。
所以当他看到一群步兵来突袭他时,他实在难抑杀戮的渴望。
黄巾军都是步军,眼见五六骑迎面杀来,顿时发一声喊扭头就跑。
人的双脚当然比不上马快。
瞬息追上,李轨一手扶鞍,弯腰挥出一刀,劈倒领头的叛军。
蛇无头不行,人无首领还不如蛇。
一阵冲突践踏后,这伙黄巾军已经溃不成军,士气全无,只知奔命。
一口气斩杀了十几个人,李轨拨转马头,准备来第二次冲突,忽见那边山坡上冲下来一队骑兵,人数有五十多,马是骏马,兵是老兵,速度极快。
李轨大惊,慌忙下令撤退。
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员小将借着下山之势转瞬之间就到了面前,舞刀就剁。
李轨慌忙迎战,只一刀就把他手中的兵刃崩飞了,虎口剧痛钻心,估计是崩裂了。李轨伏在马背上急忙逃命,那小将却紧追不舍。朱骏正欲救援,早被一箭射落马下。
所幸周府得空朝那小将射了一箭,箭矢被小将用刀拨开,但这一耽搁,李轨就跟他拉开了距离。
李轨纵马狂奔,一口气跑出去两里地,正想喘口气,哪知道一回头那小将又追了上来,马从土坡上冲下来。
舞刀直取李轨,李轨叫了声我艹,拍马就跑。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座下这匹马原本就很一般,又跑了这么久,启动速度太慢,对方从山坡下冲下来,其势如石破天惊。
两骑相距不过十丈远,这个距离对急速奔驰中的马匹来说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李轨脑袋里空白一片:
我擦,我的三国就这么完啦?
呜——
李轨尚在混沌之中,小将的大刀片子就从他的头顶上扫了过去。李轨本能地一缩脑袋,兜鳌的红缨子就飞上了天。
但下一刻,事情就有了转机,正当李轨浑身僵麻不知所措时,那小将却哎唷一声骤然间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在地上连滚了五六个跟头方才止住,他的战马刹不住脚直冲出去。
居然会是这样
癫痫发作?
还是没电了?
死里逃生的李轨总算回过神来,确认对手已挂,他从马上跳下来,只觉得双股战栗,连路都不会走了。
真是生死一线啊。
这条命完全是捡回来里的,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厮会突然落马呢?
原因就摆在眼前,小将咽喉中箭,他是被人狙杀的。
李轨四周环顾,不见人影。
“救命之恩,李轨铭记在心,日后必当相报。”
李轨团团作揖,却不见有人回应,料定救他的人不会露面,这才弯腰捡起小将的大刀,材料是上等的百炼钢,锻造精美,试一试,很顺手。
一时心想老子吃亏就吃在弓马不济,几次被人逼入绝境,回头老子一定要苦练弓马刺杀技术,争取当个合格的三国武将。
这时候周府、周兴兄弟带着人赶了过来。
“把他的衣甲剥下来。”
“衣甲?死人的衣甲,你不嫌晦气?”
“战场缴获的战利品,我觉得很光荣。不过拿回去洗洗先,记得多刷几遍哟。”
朱骏肩头中箭落马后摔伤了左腿,暂时骑不了马,李轨便将骑兵队交给管亥指挥。
“今天被那小子追的好不狼狈,没想到黄巾里也有这等人才。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大伙商量商量,怎么干?”
“西边小河湾有三个寨子,距离本营有三五里,戒备很松懈,不如今夜去抄他!”
“有把握吗?”
“有把握!我们在本营旁边的小树林设一支疑兵,虚张声势,夜晚天黑,他必不敢出营驰援。”
李轨觉得此计可行,命皇甫存率部隐伏在邓茂大营东侧的小树林里,虚张声势,使其不辨虚实,然后亲率主力去劫小河湾的三处营寨。
入夜时,天空飘起了雨丝,路滑,李轨就没有骑马,手持缴获的大刀,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小河湾,望对面河湾处的三处营,不觉大喜,这三处营寨的主将毫无军事常识,营盘扎的毫无章法,简直漏洞百出。
这可是送到嘴边的肉啊,不吃会遭天谴的。
李轨一声令下,大队从下游渡河,悄悄地摸到了营盘外,待部署完毕,李轨把手一挥,率先摸进了中间的营盘。
这营盘连个哨兵都没有。
“杀!”
前面就是一个帐篷,与军用帐篷不同,这是个用树枝和草帘搭成的帐篷,李轨一刀劈开草帘,眼见的里面白花花的睡了两个人。
一个男的和另一个男的,两人正亲热地抱在一起。
操蛋,居然裸睡,我砍
中营遇袭之后,东西两营黄巾军纷纷赶来增援,他们前脚一走,就被敌人趁虚而入,左右两边同时亮起了火光。
老窝被抄,对黄巾军打击极大,他们跟一般的军队不同,随身带着全部家当,这些家伙什此刻都安放在营寨里内,这那行,必须马上夺回来。
自此刻起,突击战就变成了大混战。
混战,李轨不怕,因为劫夺东西两营的官军都假扮成黄巾,只是在臂上扎白布条为号,这些成功打入敌人内部的官军破坏性极大,很快就挑动两部黄巾内讧起来。
李轨一鼓作气歼灭了中营对手,然后声东击西,陆续歼灭了其余两路军马。
后半夜打扫战场,这伙黄巾捞了不少东西,但值钱的不多,金银和钱是必须带走的,玛瑙钻石名人字画是没有的,俘虏有六十八人,都是些普通的庄稼汉,李轨下令全部带回去做辅兵,也就是军中的苦力。
“有个姓冯的,是个铁匠,听说手艺不错。”
“铁匠属于技术人才,立即招募。”
“他不肯,想回乡。”
“告诉他黄巾必败,他参加过黄巾造反,底子有污点,要想以后安稳过日子,就要为官军效力。”
“明白。”
黎明前后雨停了,李轨下令撤军,各军带着战利品回到营寨,正要生火做饭,突然西南方向号角声响起,轰隆隆杀声震天。
只见漫山遍野都是黄巾军,邓茂居然是倾巢而出。
“这个邓茂是个人才啊,这个时候出兵,时机掐的真是恰到好处。”
李轨兵力已疲,不敢浪战,于是下令据险守卫。
到天完全放亮后,李轨大吃了一惊,他已经陷入重重围困,四下里包围他的黄巾军不下万人,四面八方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不会吧,不就是抄了你两个小寨,杀了两三百人,至于这么拼命吗?”
李轨对邓茂的动机表示不解,黄巾军多的就是人,安置在偏营里的绝不可能是嫡系,死个两三百人,至于这么搏命吗?
其实李轨不知道的是昨日穷追他的那个小将名叫程保,是程远志的侄儿,本来是放到邓茂营中历练的,结果却横尸沙场。
邓茂深知程远志的暴虐性格,所以只能倾巢出动,杀李轨以赎罪自保。
本章完
第33章 蜕变()
李轨一面下令加固工事,严阵以待,一面跟众人商议,管亥道:“敌势浩大,我军人少又缺粮,箭矢也不够,只能突围去请救兵。”
李轨道:“杀透重围去请救兵无异于送死?”
管亥道:“某愿突阵求援。”
李轨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这事不成,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李轨下令燃放狼烟,祈求附近有官军能赶来增援。
白天,狼烟滚滚,晚上焰火通明。
两天一夜后,援军没有来,也没有燃料了,粮食没了,水也没了。
“杀战马充饥,明日清早与敌决战。”
李轨不想坐以待毙,决定趁着还有一口气搏一把。
管亥道:“管亥本一乡间无赖,自幼孤苦,处处遭人歧视,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活的不像个人,得蒙大哥收留后,始知为人的乐趣。前日在金家庄管亥一时糊涂铸下大错,几乎羞死,大哥不予追究,仍待我如兄弟,管亥非死不能报答,而今各军疲惫,浪战无异于飞蛾扑火,无济于事,而今只有一条生路,便是由我突出重围,去请救兵,我知此去九死一生,但非如此不能回报大哥知遇之恩。”
李轨听了十分感动,下令选最好的马,挑最好的弓,选最好的箭,又将自己的佩刀解下来送给管亥。
朱骏也慷慨道:“我送管队率一程。”
皇甫存道:“你有伤在身,我来送。”
这日夜,李轨在西南面举火,佯装要突围,吸引敌人注意,见时机成熟,放管亥从东北出门走。
纷纷扰扰闹到半夜,四下里平静下来。
竟是微风不动,死一般的宁静。
这种压抑让人十分难受,李轨胸口窝着一团火几乎要爆裂。
周兴用碎米熬了一点粥端来给李轨,李轨说他没有胃口。
周兴去后不久,周府又端着粥碗回来,李轨接了粥碗,问道:“也不知道管亥能不能出的去。”周府道:“成败天定,结果就交给老天吧。”
李轨道:“是啊,果然老天爷要收我,我一个凡人又能怎样。”
说完把粥喝了,起身将自己的战马牵到后面亲手宰了,没有佐料,只能煮白肉吃。
又熬了三天,最后一匹战马也被众人煮了吃掉,但援军依然遥遥无期。
又是一日黄昏,李轨站在营中了望塔上向东北方向眺望,刘琰他们应该正与程远志周旋,多半也是困难重重,他们兵太少了,官府腐败不得人心,府库空虚没钱募兵,而饥民和不满现状者却遍地都是,叛军永远不会缺人。
就说眼下,这一万黄巾中其实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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