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已经上佳的作品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作,竟然不曾署名,更为特别的是,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全然不像是一个才子的手笔,说起来倒真是奇怪。
正在此时,外面的禁军侍卫突然喊道:“什么人?”
“怎么回事?”
“回长公主,一个人受伤了……”
侍女探出头去,瞧见外面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倒在马车之旁,女子胆小,本能是有些害怕。但是下一刻,侍女的脸色变了,惊讶道:“薛公子,是薛公子。”
侍女正是那个曾去薛家购买恩冰糖葫芦的阿莲,她自然认识薛纵。
车上被侍卫们称之为长公主的女子同样也探出身子,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男子。
几个时辰前,她在他家吃过红豆沙,所以她也认识。
然后不过几个时辰不见,英姿翩然,侃侃而谈的少年郎就成了这般模样,少不得让人惊讶疑惑。
“长公主殿下,怎么办?”
“抬上来,速去太医署。”
“呃…是!”侍卫们略微迟疑,把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抬上长公主的香车,尤其是长公主还……似乎有些不合适。
但长公主殿下既然已经下令,他们自然不敢违拗,连忙将满身是是血的薛纵抬上马车。
“薛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阿莲小声轻声询问。
“阿莲姑娘……”薛纵已经有些迷糊,抬头看了一眼,认出了阿莲,也看到了年轻女子,却不知她是大宋的长公主殿下。
“薛公子,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有过汴河畔那次救命之恩,阿莲对薛纵相当关心。
“我……”
薛纵刚要说话,那个追杀薛纵的禁军汉子便快步奔了上来,站在车前恭恭敬敬道:“长公主小心,此人是禁军正在通缉的刺客……”
“什么?”马车之旁的侍卫们首先惊诧万分,回过头来,一个个如临大敌。
“哦?”衣着素雅大宋长公主轻声质疑。
禁军汉子道:“回长公主,金明池畔大火,有人行刺陛下,末将正奉命捉拿刺客。”
也许是走的早一些,长公主主仆和随行侍卫似乎都不知道临水殿的情况,听到皇帝遇刺的消息,都下意识色变。
马车上满身是血的薛纵是刺客?是被禁军追击捉拿所致?话从一个禁军将士口中说出来,似乎合情合理。
就在侍卫们狐疑的时候,侍女阿莲却坚定道:“你胡说,薛公子怎么会是刺客?”
喊声很大,禁军汉子一瞬间便脸色变了,他显然是没想到长公主和侍女认识这个普通的平民小子。
那么自己这套说辞就显得很蹩脚,诬陷自然是没用的,不过却并非毫无意义。
就在侍卫们惊疑不定,长公主和侍女露出质疑神色的时候,他扑了上去,手中的利刃朝着长公主的胸膛刺了过去。
因为禁军衣着,又指认凶犯,所以他站的离马车很近,距离长公主也很近。
侍卫们也因此被他蒙蔽,没有防备,因此在第一时间压根就没反应过来,阻止自然是来不及了。
几乎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侍女阿莲已经尖叫出声,长公主也已经面色惨白,下意识有惊恐神色。
眼看着利刃就要刺入胸膛,长公主就要因此而香消玉殒。
明为禁军将士,实为刺客的汉子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没想到被这小子撞破,险些功败垂成的事情。
又这样误打误撞,阴差阳错地实现了,临水殿暂无进展,若这边得手,也是极好的,也能对上面有个交代。
但是,就在一刹那后,鲜血确实飞溅而出,利刃也刺入什么停住了。
不过却不是长公主美丽的胸膛,而是薛纵的手掌和肩膀。
躺在马车上的薛纵及时翻身而起,他用手掌握住了利刃,但因为受伤之后力气不够,并未能及时阻止利刃前进。
为了避免伤到身旁的年轻女子,他下意识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利刃。
本来就受伤的他自然而然就伤的更重了,见到这一幕,侍卫们全都愣了,长公主的面色惨白,而侍女阿莲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此刻惊恐不已,下意识又是一声惊呼。
第二十八章 佳人悬心()
阿莲的惊呼彻底惊醒了侍卫,谁是刺客,谁在保护公主已经一目了然。
侍卫们第一时间拔刀,朝着那个身着禁军服饰的汉子围了上去。
绝好的机会,可惜一击不中,汉子别提有多恼怒。
一瞬间,愤恨的眼神几乎可以杀死薛纵,哪里想到这个少年先无疑撞破了好事,现在又坏了致命一击。
这一刀,没有直接杀死长公主,似乎也不能要了薛纵的性命。
汉子对此十分懊恼,却也只能是懊恼,是惋惜。
侍卫们行动之后,他已经没有第二次动手的机会,而且逃命要紧,否则片刻的迟疑都会有性命之忧。
汉子急速逃避的瞬间,他的同伙也冲了上来助他逃离,侍卫们一边护卫在马车四周,一边准备前去追捕。
但被马车上的长公主及时喝止:“莫追了,速速离开这里。”
显然是这个道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车上的长公主乃是千金之躯,断不敢有丝毫的闪失。
何况车上还有一位重伤的薛公子,适才薛纵为长公主挡刀的情形他们都看在眼里,而且长公主和阿莲明显认识此人,貌似还十分关心,想必身份也非同小可。
如今这情形下,自然是长公主和伤者重要。
已经得知了临水殿皇帝遇刺的消息,所以金明池自然是不能回去了,长公主沉吟片刻道:“回观里。”
“是!”侍卫们当即应了一声,护送马车返回会灵观。
这个时候,身受重伤的薛纵已经完全失去意识,迷迷糊糊的他也许知道适才救了大宋的长公主。
而且现在,这位长公主殿下正在不顾体面地位自己止血,正在为自己忧心忡忡,眼眶泛红。
马车回到会灵观,按理说太医已经早就等候在此,可结果却是太医署上下全都去了金明池伺候。
皇室成员有伤亡吗?
长公主殿下少不得有些担心,但是现在她却顾不上许多,薛纵的生死安危才是当务之急。
“去外面找个大夫吧!”当此之时,只能病急乱投医。
好在侍女阿莲虽然心急如焚,但心思还算灵透,说道:“对了,药铺的仇大夫……医术不错,似乎和薛公子也是认识的。”
“快请!”
长公主吩咐一声,看着放在卧榻之上那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忍不住揪心非常。
已经很多年了,她几乎古井不波的内心又泛起了涟漪,甚至有浪花溅起……
……
混乱之中,沈妍几乎被人潮裹挟出了金明池地界。
不过她很快便想办法找到了匆匆赶来救援的捧日军,昔日宰相李迪的外孙女,沈贵太妃的侄女,如此高贵的身份,美丽的姿容,通常来说是没有人会拒绝的。
捧日军指挥使高继宣二话不说,就要送沈妍回家。
但是沈妍拒绝了,她坚持要返回金明池,高继宣劝说再三,见她十分坚决,也便不好拒绝,所以便答应下来。
早就听说沈娘子替母尽孝,照顾外祖父两载有余,感情深厚,如今看来是一点不假。
临水殿方面遭遇了行刺,沈娘子关心外祖父完全在情理之中,或者也可能是去面见姑母沈贵太妃吧?
反正无论哪一位,这边行点方便都是有益无害的。
“高将军,有件事小女子应当告知您知晓。”
“千万小心,有刺客假扮成了禁军将士……”
“什么?”高继宣的脸色微变,显然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远比预料的可怕。
“此乃我亲眼目睹,另有一位四门馆的学子也目睹此事,此刻十分危险,还请将军速速派人前往湖东树林。”
“好!”高继宣应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感情沈娘子坚持返回金明池是为了一个书生学子?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前去护驾才是头等要紧大事。
高继宣带人捧日军的将士匆匆五殿而去,另外吩咐了一位校尉带着二三十个人陪同沈妍,前往湖东的树林里。
虽然适才十分慌乱,但沈妍对路径却记忆犹新,十分清楚,很快便回到与薛纵分别的地方。
曲径两旁的草木杂乱不堪,地上和树葱上甚至有清晰的血迹可见,可是四处搜寻,却始终没有薛纵的身影。
没找到人,沈妍绝美的俏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冷若冰霜。
此时此刻,唯一的一丝安慰就是也没有发现尸体,说明他可能还活着,可能还平安无事。
只是他去了哪里呢?
素来镇定从容的沈妍也不免有些慌乱,俏脸之上写满了担忧与挂念。
至于先前的恼怒和愤恨似乎早已经荡然无存,至少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不会觉得愤怒……
……
“臣高继宣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金明池畔,五殿之前,高继宣带着捧日军将士赶到,见到皇帝赵祯好端端地活着时,高继宣总算是松了口,连忙跪下请罪。
请罪是必要的,但只要皇帝没死,没受伤,这罪过就怪不得自己头上来。毕竟先前金明池的护卫并不是自己安排的,混入刺客与自己关系不大。
“嗯!”大宋皇帝赵祯淡淡应了一声,兴致显然不高,看似平淡的脸上隐约可见愤怒。
倒也不奇怪,堂堂天子,前来校阅水军,与民同乐,却遭遇行刺,险些丢了性命……
龙颜大怒是必然的,到现在为止没有大发雷霆,足可见如今的官家是古往今来第一温厚仁慈之君。
“秩序稳定了吗?”赵祯沉声询问。
“回陛下,捧日军已经和开封府联合疏导百姓,金明池秩序趋于稳定。”高继宣道:“捧日军也抓捕了不少闲杂人等,稍后会严加审问筛查,绝不放过一个刺客。”
“陛下,草棚处的商户也都已经被控制,起火原因,以及是否混入刺客,臣会尽快查清楚。”开封府尹颤巍巍地补充一句。
赵祯轻轻点点头,没有多说话。
一旁的大臣们都认为皇帝陛下是受到了惊吓,纷纷劝道:“陛下早些回宫去歇着吧!”
高继宣道:“陛下,此间仍旧混乱,危机四伏,您是天子,万金之躯,臣护送您回宫。”
“好,不过不是朕……诸位太妃也收到惊吓,朕当侍候她们回宫。”赵祯轻声回答,似乎已经回过神来。
但是下一刻,当贴身内侍在他耳边低语两句之后,大宋官家的脸色顿时又变了。
第二十九章 前程似锦()
皇帝铁青着脸,在高继宣的护送下返回了皇宫。
天子万金之躯,身系天下,安全十分要紧,何况还有诸位太妃和后妃身在是非之地,返回皇宫十分必要。
捧日军是大宋京畿之地最倚重的精锐,指挥使高继宣率军亲自护驾,安全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不管刺客是什么人,偷袭可以,但这时候再出手无疑是自寻死路,相信只要脑袋没有被驴踢,断然不会犯傻。
文武大臣们也都一脸肃穆,宰相们自动跟随前往宫中值守,随时等候皇帝垂询。
其余的官员们也不敢轻易回家,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衙门岗位上去,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万一待会宫中有什么旨意,也好及时执行,皇帝陛下肯定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要是掉链子,会是什么后果难以设想。
不要触霉头,这是所有官员的共识。
……
至于整个东京城里,秩序更是一片混乱。
本来有数万百姓前来金明池畔赏春游玩的,现在全都四散奔逃,返回家中,以至于东京城中秩序也是一片纷乱。
捧日军和开封府的差役全都出动了,自然是为了搜捕刺客,但是搜捕了半天似乎毫无所得。
抓住的人虽然不少,但大都是平日偷鸡摸狗的城狐社鼠,真正和行刺有关的要犯也许一个都不曾抓到。
反正一时间城中风声鹤唳,气氛好不紧张,有不少百姓也被波及,被顺便抓进了大牢之中。
尤其是金明池畔草棚里摆摊的商户,其中就包括薛家铺子,冰糖刘作为临时主事之人,被完全不讲道理的开封府抓了起来。
反抗是无用的,当此之时只能寄希望于薛纵来救自己,冰糖刘相信聪明的纵哥儿一定有办法,所以他如是叮嘱妻儿和薛孟氏。
可惜薛纵出去闲逛,许久不归,他是去了哪里呢?
薛孟氏比他更为担心,湖边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孙子久去不归,逃过了开封府的抓捕算是一件好事。
可是会不会有危险呢?
想到这里,薛孟氏不禁有些担忧,他们在湖畔了等了很久,等到整个金明池几乎空无一人,官兵已经开始清场的时候,还是没有见到薛纵。
薛孟氏脸上的担忧神色越发浓重了,孙子究竟去了哪里?难不成是被开封府的人抓走了?不会遭遇什么危险吧?
……
会灵观里,仇大夫已经来了。
两名身材高大的汉子突然出现在药铺,让他带上治疗外伤的药材,前去疗伤。
仇大夫本能是拒绝的,东京城中正一片纷乱,这时候出门不是明智之举。尤其是给人疗伤,天知道伤势如何,治不好是容易砸招牌的。
更为可怕的是,万一救治的是刺客凶徒,那时候是要按照帮凶论处的,就算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可是两名汉子人高马大,几乎将他挟持,但再三保证他的安全,仇大夫无奈,只好跟着两人一同外出。
等到来到会灵观的时候,才发觉有些异常之处,东京城里的佛寺道观他大都知道,很多也都去过。
但这座会灵观是例外,寻常不曾向寻常百姓开放,貌似这座道观与皇家有着极为深刻的关系。
是谁召自己来这里?又做什么?
仇大夫正满心惊疑的时候,一个神色仓皇的身影探出头来,慌慌张张道:“仇大夫,你总算是来了。”
仔细看了看,仇大夫觉得眼前的少女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姑娘,不知让仇某前来有何吩咐?”
侍女阿莲仓皇道:“薛公子受伤了,快请大夫救命。”
薛公子?
听到这个说辞,仇大夫下意识有些迟疑,或者说没反应过来薛公子是哪位?
可当他见到床榻上满身是血,面色苍白,陷入昏迷的年轻人时,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纵哥儿,你怎么了?”
薛纵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伤的如此之重?仇大夫心中又太多疑问,但是任他如何询问,薛纵都毫无反应。
一旁的阿莲焦急道:“仇大夫,薛公子伤得很重,已经昏迷了,还请尽快施救。”
“好,好!”仇大夫也是五柳巷里的老人,算是从小看着薛纵长大的,自然不忍看他受伤丧命。
所以当即取出外伤药,为薛纵止血包扎伤口。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薛纵身上虽然有好几处利器所伤,但所幸都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稍微多了些罢了。
性命之忧是没有的,如此仇大夫便稍微安心,否则真的不敢想薛家会怎么样?
见仇大夫松了口气,侍女阿莲连忙问道:“大夫,薛公子情况怎样?”
“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要苏醒恢复恐怕需要些许时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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