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求跟阿远一起去,一开始他没同意,好说歹说才答应带着我跟大猛子。我并不是没事找抽,我只是觉得,该来的迟早会来,我又何必畏畏缩缩?连个香谱都怕,还谈什么逆天改命?
哼!去!必须得去!
去余景连家之前,我先问了问阿远阿成要不要准备什么,他俩都摇摇头说不用,余景连很是高兴,连连地把我们往一辆商务车上让,生怕我们再变卦不去了。一路上余景连在前面开着车,大猛子就在后面小声给我描述他背上的伏偏儿,圆头,窄尾,独目,跟个大头泥鳅似的,时不时还看一看后座的我们。
阿远坐在副驾上,一直询问余景连身边最近还发生过什么特殊事情,余景连想了想,说:“冷,算不算?今年的夏天我家根本不热,甚至有些冷,晚上睡觉都得盖被子。”
“然后呢?感觉到冷以后你跟家人都做了什么?”阿远似乎发现线索似地问道。
“没什么啊!我还对我老婆说家里通风好呢!真的是无缘无故就出现了那个女人,害得我家里不得安生。”说着说着,余景连眼圈又红了,阿远怕他带情绪开车出了事,赶紧安慰了他几句,然后陷入了沉思。
阿成趴我耳旁对我说:“刚才那伏偏儿听余景连说话有反应了。”
“啥反应?”我问道。
“你看看大猛子的反应就知道了。”
我听阿成的话扭头看大猛子,发现她正惊恐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我拍了拍她,吓了她一跳:“嘘!小生,你别说话了,我刚才看到那大泥鳅张着大嘴想要咬他的脖子。”我听了之后不禁皱起眉头,果然不是善茬儿啊!
第 十七 章 风水煞()
我问阿成:“你跟阿远为啥不用开眼就能看到伏偏儿?”
“开眼?你是说开阴目?怎么你不会?”阿成好奇的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他奶奶的上哪儿会去。
阿成仍然好奇地问道:“苗叔没教你么?他说你是他新收的徒弟,他不可能连最基本的法门都没传授给你吧?”
我苦笑道:“真没有,他只让我每天给神像上香。”
阿成笑着说:“噢!我还以为你嫌开阴目麻烦呢!原来是不会啊!我跟师哥都是从小就开了的,而且比较彻底,属于永久型的。我们都在九岁之前吃了坟地里捉的乌鸦眼睛,而且要被黑狗血泡过,还必须生吞…”
我赶紧打断了他,因为我怕他再说点更加重口味的内容:”那我应该怎么开阴目?柳枝泡酒?”
“不用那么麻烦,来,我帮你。”说着他就从自己宽松的休闲上衣里抽出一张黄纸,“这是三清太玄破邪符,比酒得效果好,而且见鬼于无色无味无形之中。”
阿成用手指将符摁在我额头上,那符就跟吸铁石一样“啪”贴上了,他十分夸张地大喊一声:“小生,你见鬼去吧!急急如律令!”我就感觉那符瞬间发热,然后没见燃烧就成了灰。
余景连被引地转过头来,阿远也狠狠地瞪着阿成,我和大猛子则被这种违背常理的现象惊呆了。
阿成尴尬地咬着嘴唇:“我热热身,热热身。”
余景连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崇拜地冲阿成伸出了大拇指。
不开阴目还好,开了之后我果然就看到了余景连背上趴着的伏偏儿,操!真猛!跟个大泥鳅……不!跟个大蝌蚪似的,好像还有脚,是嵌进余景连身体里的,看来丫仇恨挺深啊!
这伏偏儿的独眼得有鹅蛋那么大,哎……哎呀我去!竟然还在看我,我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赶紧低下头不再看它,这时车停下了。
余景连对大家说:“到了。”
我迷迷糊糊下了车,竟然发现回到了我的家乡,我正纳闷呢!就看到以前的女朋友小恬在路边冲我挥手,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她对我说:“郭新生,这些天你都干嘛去了?高考完了也不来找我。”
我去!我大学都毕业了怎么还高考啊?小恬不是跟我分手了吗?我不是去余景连家了吗?大猛子和阿成阿远他们人呢?无数个疑问从我脑中出现,更奇怪的是我竟然无视了这些疑问。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那个…小恬,我…我去了趟燕平,刚回就来找你了。”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回答,我他大爷的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到老家。
小恬突然抿着嘴笑着对我说:“你个呆头,就知道你有事。原谅你啦!我们去玩吧!”
“去…去哪儿玩?”我感觉好被动,竟然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老地方啊!”说着,小恬就拉起我的手。
天啊!一瞬间,跟他妈蒙太奇似的,对话场景就切换到了我高中时经常跟小恬来的一个高架桥下面,这附近有个鱼塘,我们经常在塘边散步。到这里来主要是因为环境很适合谈情说爱,而且这地儿比较偏,家长看不见。我鬼使神差地爬上鱼塘边的一棵歪脖子树,然后把小恬拽了上去,我俩肩并肩靠着,然后感受着无限绿意。
等等!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不是深秋吗?怎么成夏天了?啊?现在是深秋吗?我好像失去一些记忆,但我又想不起失去哪些记忆,算了,不想了,我要珍惜跟小恬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我开始找回了高中刚毕业时的感觉,开始给她讲我们班主任的糗事,给她讲高考的题目有多难,给她讲从其他同学那里听来的笑话,然后把她逗得咯咯直笑。
突然,她跳下歪脖树,挽着我的胳膊说:“小生,我如果瞎了你还要我么?”
我动情而果断地回答道:“要!”
她又接着问:“那我要是只剩一只眼睛你还要我吗?”
“要…要…我要你大爷!”我一把把小恬推开,因为我看到她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大眼睛看着我。这?这是……这是伏偏儿!
想到这里我的头痛得要死,幸好大猛子的声音把我唤醒:“小生,快醒醒,该下车了。”我这才发现原来我还在车上。
我看了看已经下车上楼的余景连,他后背上的伏偏儿正看着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操!果然是这玩意儿,怪不得余景连会得癔症,原来这些邪物真的能干扰人的思维,连小恬给我起的外号“呆头”都知道,我再也不敢看它,低着头随大伙上了楼。
上楼时,我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意,然后与一个白头发老太太擦肩而过,当我看她的时候她冲我点头微微一笑,我挠着头怎么也想不出她为什么给我打招呼,后来我在余景连家照了照镜子才想通,那是因为回七女鬼赐给我一张爱打招呼的脸啊!他妈的!我两边嘴角的疤痕比空姐笑得都妩媚。
余景连住在四楼,进门后他边给我们沏茶边对一间空空的房间喊道:“小华,今天好些了吗?没事儿,爷爷请到高人了,我们有救了。”
唉!他果然是得癔症了,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阿远看着余景连家里的室内环境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怪不得?”我好奇地问阿远。
他悄悄地指着余景连家的室内摆设答道:“这是冲了五黄二黑煞啊!”
“什么是五黄二黑煞?” 问出这问题的时候我自己都惭愧,
我这苗扎纸徒弟的身份都传到阴曹地府了,竟然连一丁点儿的风水常识都不懂。
果然阿远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但是没有表达什么,只是尽可能的将“五黄二黑”这两种风水煞解释清楚。
五黄和二黑,是数术中洛书紫白九星里最凶的两颗,这九星分别是一白水天枢贪狼星、二黑土天璇巨门星、三碧木天玑禄存星、四绿木天权文曲星、五黄土玉衡廉贞星、六白金开阳武曲星、七赤金瑶光破军星、八白土招摇左辅星、九紫火梗河右弼星,其中,一白、六白为吉星,八白、九紫不定吉凶,剩余五颗皆为凶星。
五黄星主招灾祸,二黑星主惹疾病,因为此二星的煞位流年轮换,所以谁若是不小心犯了煞,那轻则诸事不顺、费力无功,重则颠肺流离、家破人亡。今年的五黄在巽位,也就是东南方,二黑在坎位,也就是正北,所以这两个方位最好不要居住或者开灶。
有人说越凶的煞位越容易旺财,这么说有时候对,可是不要忘了富贵险中求,一旦借力不当,只会惹祸上身;也有人根本对这些不信,但是中华几千年的数术文化不是让”走进科学”三言两语就推翻的。
科学?科学这词儿才出现了多少年?
余景连估计就是疏忽了风水格局,才招致横祸连连。其实本来他家也没什么,可他不知道怎么突发奇想在屋内加了个屏风隔断,这样入口直接成了正北冲了二黑煞,还在屋里的东南方位不是养鱼就是放微波炉之类的厨具,又冲了五黄煞,想不出事都难。
“那你的意思是余景连家人出车祸跟伏偏儿没关系,反而是中了风水劫?”大猛子小声地问阿远。
“十有八。九吧!”
“可是他背上的伏偏儿怎么来的?”我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先观察观察再说,我觉得让余景连清醒清醒比较好些,虽然可能对他是二次打击,但是有些问题我必须问清楚。”阿远说着拍了拍阿成的肩。
此时的阿成正开着电视看林正英的《僵尸道长》,边看还边笑着说:“看到没?那道袍,哥有好几件。”
第 十八 章 要动手()
“阿成,拿张醒神符出来。”阿远说。
“哎呀!这样好么?”阿成犹豫着。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必须先让余哥看清家人去世的现实,而且,要想真相大白,我必须向他问清楚一些事情。”
阿成叹了口气,又从上衣里拿出张纸符来:“给。”
阿远接过符,对从刚才就一直不明就里的余景连说:“余哥,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
余景连有些糊涂,想问些什么,可是阿远没让他说,只是将手中的醒神符贴到了他的额头之上,右手结成剑指放到唇边,轻喝了一声“急急如律令”!
只见那道符跟之前车上的破邪符一样瞬间化成灰,周围的小范围气场有个明显的膨胀,然后余景连一愣,就瘫坐在地上,大猛子赶紧扶起他坐在沙发上。
“余哥,余哥?”我叫了叫余景连。
他嘴角动了动,幽幽地哭起来,哭着哭着就转成嚎啕大哭:“鸿赫,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舍得丢下爸爸一个人在这里!小华,命苦的孩子,爷爷想你啊……”
我们四个听着余景连的哭声都没有打断他,失去亲人的痛是直入血脉的痛,我们是没有办法阻拦的,想到这儿我就想起自己也是生死未卜,不由地摇了摇头。
在现代有个女诗人叫李小洛,她写过一首诗叫作《我要这样慢慢地活着》,写的是一种“慢慢地”人生态度,我多希望世间的一切事都能如诗中所写慢慢地发生,慢慢地给人带来喜悦与伤悲,而不是那么得突然,那么得让人猝不及防。
突然失去至亲之人的打击是沉重的,我们任由余景连失声痛哭,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心中的痛和对家人的思念,等他稍微平静下来之后,阿远问道:“余哥,有些事不是我们自己能掌控的,请节哀,我想问一下,那个黑衣女人是在具体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在你家人出事前还是出事后?”
“出事前就出现了,我儿子就是被她搞得睡不好觉,白天精神恍惚才开车出的事。”
“那是不是你的家人做出过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阿远又问。
余景连摇了摇头:“没有啊!那女人出现以前什么怪事都没发生过。”过了一会,他又说,“我孙女总是看着空气笑算不算怪事?”
“肯定算啊!”阿成抢着回答,“那是因为有东西在逗她。”
阿成这么一说,阿远好像想到了什么:“余哥,给我指指你家的房间分配。”
余景连带着阿远各个房间都看了一圈,阿远紧皱着眉头说道:“不可能啊!余哥家里根本没有容易招惹邪物的东西,怎么会来了这么多游魂野鬼呢?”
“怎么?这里鬼很多么?”我问他。
“当然多了。”阿成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你真的开眼了?咱们上楼时遇到好几个呢!”
“好几个?”
“对呀!你忘了上楼时冲你抛媚眼儿的那个老太太了?还有那个低着头走路的姑娘, 她们可都是比鬼还鬼的鬼呀!”
我这才想起来上楼时遇到的那几个人,仔细想想确实奇怪,走路都跟常人不一样,肩膀都不带动的,原来是鬼呀!
“既然是鬼为什么不收了他们?你们不是号称驱鬼除妖么?”我不解地问道。
“你有点人道主义好不好?世间这么多鬼我们难道要挨个抓啊?人家鬼也有鬼的自由好不好?况且抓鬼是地府的事情,我们只不过是替他们制服一些作孽的鬼魂而已。”
这时余景连好像想起了什么,对阿远说:“小兄弟,我家人的遗物有些我还留着,要不然你看一下?”
阿远点点头。
不一会儿,就见余景连从卧室里拖出来一个大木箱:“唉!本来我是想永远放起来当做纪念的。”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书和衣物,还有一些玩具,阿远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都拿出来摆放整齐,突然他盯着其中的一件金属做成的玩具愣住了。
“这是……”阿远沉思着。
“师哥,这不是苗家的引魂铜铃吗?”阿成说道。
“是啊!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这可是苗家巫师引魂仪式上用的,是施展巫术用的重要法器,根本不可能丢吧?难道……”
“余哥!这铜铃怎么回事?你老家到底是西南还是河南?”阿远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与敌意。
“当然是河南啊!你看俺给你讲两句家乡话听听中不中?”余景连赶紧解释着,“这铃铛是我夏天时在送货回来的路上捡到的,我看上面有花纹而且声音挺脆,就带回来给小华当玩具,谁知道没……没过多久……”想到孙女,余景连忍不住又哽咽起来。
“这下总算有些头绪了,伏偏儿和这些鬼应该就是……趴下!……”阿远猛地大叫一声,一把将余景连推倒在地上。
卧槽!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三个小伙子打一个老大爷,这合适么?
我胡思乱想着抬起头,却发现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这样,刚才我们几个光顾着研究铜铃,没想到那伏偏儿竟然慢慢脱离了余景连的后背飘到空中。
只见这伏偏儿张着大嘴呼呼地吐着冷气,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身体较之前竟然长大了好几倍,挺着个硕大的脑袋面向我们,脑袋下面的两只爪子清晰可见,一只独眼也目露凶光,如果他是实体,那么刚才要不是阿远,余景连的脑袋肯定就被咬下来了。
看着阿远兄弟二人如临大敌,我和大猛子有些手足无措。
阿远大声地招呼阿成:“阿成!保护好他们三个,我来对付伏偏儿。”
阿成答应了一声,然后迅速地掏出几张神符贴在周围。他贴完之后大喊了一声“急急如律令”,这些符就一下子全部发出夺目的金光,视觉效果绚丽至极,而且这些神符有明显的排列规律,我们四周的气场不断地流动、变换,隐隐现出龟甲纹路般的金线。
阿成右手结成剑指持于胸前,冷笑了一声:“哼!这是我路成最拿手的北极斗鳞玄武大阵,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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