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想我们多在一起,破解命格的机会就会要多一些,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卧槽!大猛子,你别介,怎么还道开歉了?我不跟你在一起是怕公司的人说闲话,毕竟你还是个未婚小闺女,要成天被人指指点点的显得多不好。
“傻妞,你要是答应天天替我叠被子,我可以考虑考虑。”我哄着大猛子,顺便转移话题。老陈在旁边似笑非笑,我心里想着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跟大猛子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同居关系。
这老陈也真够淡定的,一路上听大猛子这个那个,始终保持一副微笑的表情,是他坚持世界上没有鬼,还是他早就习惯了这个有鬼的世界?或者他知道些更深层的东西,比如黑白无常,比如连命孤。
唉!我发现自己最近一直在叹气苦笑,我非常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身不由己的局中,这个局很大,前世今生为引,命运轮转为面,天地为解,堕入还是离开为迷,而我和大猛子则是解谜的人。
我无奈地拿起电话跟房东说了一声,告诉她我改天来办理退租手续。就找了个口袋把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装进去,其实也没啥大物件,都是一些衣物和小东西,我把它们整理了整理,再次坐上了老陈的皮卡车,目的地——公司。
经过这几天地观察,我们确定了一件事,就是大猛子被鬼附身以后多了个技能:见鬼。这个技能不知道是好是坏,也不知道有没有冷却时间。一路上大猛子都在给我秀她这个技能,一会儿给我说路边有个没腿但是却飘在空中的老大爷,一会儿给我说商店前有一个浑身跟焦炭似的烧死鬼,我反正看不到,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实普通鬼在白天是不会显形的,阳光天生对它们有屏蔽作用,不过你要有见鬼的方法,还是可以看到。
我听大猛子跟向导似的给我介绍沿途的鬼,耳朵都麻了,她指着前面一辆昌河的车顶跟我说:“你看,前面车顶坐着个脸比白纸还白的小孩儿,哎呀!他还冲我笑。啊!……”正在大猛子兴高采烈的描述时,老陈突然一个急刹车,我慌忙往车前看,就见前面那辆昌河跟喝醉似的从高架桥上冲了下去。
“那……那个小孩倒挂着趴到了司机前面的挡风玻璃上。”大猛子捂着胸口后怕地说道。
我跟老陈都没有说话,只是满脸诧异地看着大猛子。
之前说过了,苗扎纸是住公司的,地方很大,是由一个车库改的,一进门的大堂里摆着各种各样的纸扎物品,这些是老苗的买卖;还有各种烧纸冥币,这些是黄姨的买卖,算起来,黄姨跟苗扎纸算是一个科室的。
穿过大堂,就是用好几块压缩板隔出来的内堂,里面有苗扎纸的床,有香案供桌,还有那尊不知名的神像。刚进内堂,我就因为一股混合供香、彩纸、臭脚丫子味道的异味儿皱起眉头,刚想大嚷着挤兑挤兑苗扎纸,却突然听到一阵古琴歌声,我一下子就听入迷了,琴声婉转动人心弦,歌声悠长叫人遐想,唱歌的,正是苗扎纸:
命轮转兮未相搀,
夜不寐兮难相安,
抚瑶琴兮不思凡,
遥盼辰兮忆凤仙。
罗裳舞兮美无言,
翘首语兮吐春兰。
月影沉兮叶芊芊
玉明媚兮绾连环。
南天别兮千世短,
归去来兮万年晩。
一入尘兮山河变,
永隔世兮情难断。
不畏天,不畏天,
只羡鸳鸯不羡仙。
不相干,不相干,
再入轮回走一圈。
……
此时此刻,听觉盖过了嗅觉,苗扎纸的歌声洪亮得如一口古刹老钟,再难闻的臭脚丫子味儿也都变得不是事儿了。
一曲听罢,我迈步朝里走,老陈却拦住了我:“等他把琴收起来吧!”我只得站着等待。
过了一会儿,就听苗扎纸在里边大喊了一声:“欧巴刚南斯带欧,进来吧!”大爷的,江南style就这么火?你是苗叔!不是鸟叔!
进去之后,苗扎纸的歌声带给我的高雅形象立即被满屋子的破烂垃圾和满床的臭袜子打散。
“苗叔,你这屋子比郭新生的还乱。”大猛子捏着鼻子说。
“老苗,你这环境也能供神像?”我指着那尊神像说,那神我从来就没见过,尖嘴猴腮的,就像……就像个猴子一样。
苗扎纸弹了弹刚抠出的鼻屎:“没问题。”
我十分好奇的问苗扎纸:“你唱的那是啥歌啊?还怪好听来!”
“我唱的?”苗扎纸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就是刚才你凤仙啊兮啊的那首歌啊!你听到了吧?陈叔。”我转头向老陈确认道。
“呵呵!老苗,你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呢?”老陈竟然转移话题,我就说他们这些老东西不实诚,有啥说啥呗!
“呵呵!你们就住在这里。”说着苗扎纸伸手推动身后的墙壁,那面墙竟然也是压缩板的,还带旋转的。咔啦咔啦,一下子就给让出一米多的空隙来。我和大猛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老陈则在一旁继续笑而不语。苗扎纸一下一下的捋着自己的下巴,对我微笑着。我心说:“你捋啥?下巴光秃秃的又没有胡子。”
虽然苗扎纸给我的惊奇已经够多的,但当我看到内堂后面的房间时仍然大吃了一惊,那是一个比前边大堂还宽敞的房间,里面整洁、华丽、庄严的室内环境与苗扎纸的猪窝形成鲜明对比,这俨然是一个真正的佛堂,让人置身其中,肃然起敬。
不对,这不只是佛堂,我居然还看到了供奉的道家三清。我去!我虽然不知道苗扎纸供的那个猴子般的神像是谁,但是佛堂里供的这几位大仙我却大多都认识,因为他们是这个天地间最牛逼的五位祖师。
第 十三 章 上供香()
先说左手边这三位,分别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徳天尊,这三位是道家的三清祖师,元始为道中之祖,灵宝为法中之祖,道德也就是老子李耳,是教中之祖。
再说右手边这两位,一位是接引佛祖,他的另一个称号叫“阿弥陀佛”,另一位则是菩提老祖,也就是孙悟空的师父。他们二人在《封神演义》里被人称作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分别是西方教的一把手和二把手,接引就是阿弥陀佛,准提就是菩提。我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哥们儿曾经在地摊上买过一本《天地英雄传》,里边把各路神仙的来历和模样都描绘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这书的作者是谁。当然了,我只是用我有限的常识去认知他们,谁也没真见过神仙,很具体的也不知道。
要说两侧的这五位大仙我勉强还能认出,那佛堂正中墙壁壁画上的这位,我就万万不认识了。这是个舞动身姿于百鸟之中的年轻女人,我从来没听过有谁能力压三清与佛祖而位居中正,看来这小娘们儿大有来头啊!
更奇怪的是我发现三清和佛祖跟前都是三柱香,而菩提跟前却供着三三九柱香?怎么老苗烧香还偏向?
众多疑惑我却没有发问,因为我知道问了苗扎纸也不会告诉我,我觉得他应该叫XMan,一切都是X的男人。
苗扎纸指着佛堂前方左右两个墙角的小门说:“小生住左边这间,小萌住右边这间,以后外面的院子包括我住的屋子都归你们打扫,而且去公司上班时要记得先敲门,省得你们偷看到本人的美好春光,还有,佛堂里边不许洗脸刷牙打嗝放屁,也不许抽烟,更不许骂人。”交待完,他还抠着鼻屎加了一句:“水电自理。”
我去!你敢把抠鼻屎禁了么?你丫怎么就对那俩鼻孔有瘾呢?还美好春光,我看你是春光灿烂猪八戒!
不过还算苗扎纸有点良心,给我和大猛子留的房间都比较干净,大小也正合适,我跟大猛子收拾收拾就住了进来。
后来……我发现佛堂的墙壁上有一个不起眼的推拉门,打开以后竟然直接通到了公司的后院,厕所,澡间,马路,汽车……一瞬间佛堂给我的神秘感荡然无存。大爷的!要说能从后院直接进来,我们干嘛还要经过你那猪窝啊?我彻底对苗扎纸无语了。
我和大猛子搬进来的当晚,苗扎纸就让我签了阴司文书,没办法,谁让我这狗眼不争气看了白无常勾魂呢?我这条命还在谢必安手里呢!阴司文书很简单,我是以苗扎纸徒弟的名义签的,而且出来混总得有个名头,我以后在”吃死人饭”这条道上也有了艺名儿,叫“燕平二哥”……你娘的!这真不是我本意啊!这是大猛子那混蛋丫头给我起的。
万幸的是,我跟大猛子住进来以后离公司近了许多,而且在佛道五祖的庇护下也没整天听她咋呼着见到鬼,生活基本平静下来,并且除了上班我们每天还被苗扎纸多安排了一个任务——上香。
上香,上的是供香,为什么是“供”,而不是“贡”呢?因为”贡”是卑微的一方向高贵的一方付出,而”供”,则是供养、供奉,是发自内心的虔诚敬仰,是众生平等的交往,是无界无类无时空无生死的回向。供香有很多讲究,我先说说一般的流程:
大家先回答我供香首先要做好的准备是什么?对!选好香。咦?我为什么要说对?刚刚有人回答我吗?
什么叫好香呢?好香采用上等香料磨制而成,燃之赤而不邪,嗅之芳而不郁,感之沁而不斥,受之安然而极乐,通俗一点就是味儿正。香好香坏这一点儿,我不用怀疑苗扎纸,因为他库存的这好几十箱子供香燃起来都散发出静人心脾的芬芳,一闻就知道是极品供香。
准备好了香,就要静口、静手、静心,然后点燃供香持于胸口,口中默默念诵主神真言。持诵完真言,便要放香,放香时先插右边那根,口中念“誓断一切恶”,其次是左边那根,口中念“誓修一切善”,最后是中间这根,口中念“誓度一切众生”。
放香完毕,双手合十,口诵供香偈,大抵是:愿此香花云,直达三宝所,恳求大慈悲,施与众生乐。诵罢,顶礼佛陀三拜,再次合掌于胸前,口念回向,是以完毕。
我刚才说的流程是正常情况下的,而苗扎纸教给我的供香方法就比较简单了,每天只需把佛道五祖的法身周围清洁干净 ,分别点燃三柱香插于三清与佛祖跟前的香炉里,然后点九柱香,三三地插于菩提祖师像前,最后对菩提祖师三叩首,这就算供香完毕。
大猛子则更轻松了,她只负责每天打扫佛堂以及擦拭那幅小娘们的壁画,刚开始时没这种感觉,后来随着对比的次数增多,我越看壁画上那妞越像大猛子。
为什么上香一般要上三柱呢?不同信仰观点的人理解不一样,有人认为是礼的三才,有人认为是礼的三宝,也有人认为是礼的三清。而我认为正确的解释是三柱香分别礼的佛、法、僧,这与道家的道、法、教其实是殊途同归的,当然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三柱香是为了便于上天神明为信徒揭示香谱,将福凶祸吉诏示于明香之中,这些都是苗扎纸告诉我的。
那天早上我如往常一般供香完毕,然后帮着大猛子打扫佛堂。(这哪是帮忙?这分明就成了我的活儿,大猛子那家伙连动都不兴动一下的,真是懒得出奇!)突然我看到菩提祖师金身前的三组香都燃的很奇怪,就好像有人对着香吹气助燃一样,就赶紧告诉了隔壁的苗扎纸,苗扎纸淡定的抠着鼻孔走到佛堂,嘴里还责怪着我大惊小怪打断他的美梦。
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苗扎纸也紧张起来:”快快快,小生加香,加香!”苗扎纸边招呼着我,边又把菩提祖师的像擦了一遍,我以为又有妖邪来作祟,所以也不敢怠慢。
等我俩气喘吁吁的折腾完,我问苗扎纸怎么了,苗扎纸诚惶诚恐的说道:“祖师爷要来了!祖师爷要来了!”
我问他:“祖师爷是谁啊?你就来了?”
苗扎纸一拍脑袋:“哎呀!我没告诉过你么?”
你大爷的!你啥时候告诉过我?我问你你丫都不回答我。
“听好了,咱们祖师爷就是你跟前儿这位。”说着苗扎纸指了指菩提祖师。
我就说九柱香的含义非常吧!果然有说法。可是你祖师爷又不是我祖师爷,我干嘛这么低声下气的供香磕头?
苗扎纸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捋了捋光秃秃的下巴,然后突然说:”谢必安来了!”
卧槽!不是吧?佛堂他也能进?我赶紧抓紧了苗扎纸的胳膊,然后东张西望的找白无常。
第 十四 章 催命谱()
“逗你的。”苗扎纸轻描淡写地说。
逗你大爷!
他见我想恼,就对我说:“燕平二哥,你可是在阴司文书上签了字的,死了到地府都是我名下的徒弟。”接着他又指着菩提前的香炉说:“你看这组香,最左边的香比其余两根明显燃得快,这叫催供香,意思是三日内祖师爷要临玄显圣,需要急加香火;再看这一组,左、中两根香比右边的燃得快,但是左、中两根的燃烧程度却差不多,这叫长生香,意思是三日内有人相邀,你再看最后一组,这一组……咦?这是……这是……”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苗扎纸,看他神色好像比祖师爷临凡还吃惊。
“这是……这是催命香,月底有人丧命之兆。”苗扎纸吞吞吐吐的低声说道。
“啥?丧命?这香谱是针对谁的?”
“针对烧香之人。”
“不是吧?我可是身体健康、四肢发达、百邪不侵的单身处男,而且下个月就是我等屁民盛大的单身节和屌丝节,我怎么会点儿背到丧命呢!”我不相信地说。
“也许吧!香谱也针对你身边的人……香的质量可能出问题了。”苗扎纸含糊地回答了一句,若有所思地转身出了佛堂。
虽然老苗对催命香予以了否认,但是我的心情却突然变得很糟,我喊醒了还赖在被窝里的大猛子,告诉她还有三分零六十秒就迟到了,然后就一个人推开门朝公司走去。
要说我们公司买卖还是不错的,除了长期在外赶白事的,剩下的人租了个三层小楼用作日常办公,一楼是库房和陈叔的入殓小分队,三楼是卞叔的办公室及图书室,我和大猛子则在二楼的宣传部,宣传什么?通过我俩的寿材作品宣传孝,宣传善,宣传德。
我进办公室的时候考勤机刚打了九点半的上班铃,不一会儿,就听一个充满怒气的声音对我喊道:“郭新生,你丫真孙子!怎么不早叫我?害得我迟到了。”
我放下手里正在调和的金粉,无精打采地抬起头对大猛子说:“你玩个愤怒的小鸟都能玩到凌晨两点多,起不来还怨我。”
大猛子惊道:“你怎么知道我玩到两点?你是不是偷窥我了?”
我偷窥你大爷,凌晨两点我睡醒一觉撒尿时,还能听到小鸟咿呀咿呀的叫呢!我没搭理她,只是低下头继续调颜料。
“问你话呢!小伙儿 。”大猛子又把刻刀亮到我面前。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大猛子,老苗算卦准不准?”
“准!可准了,占卜、测字、解梦都十分灵验。”
“那看香谱呢?”
“什么香谱?”
我想了想,还是没把早上的事告诉她,改口道:“人家说日本的相扑都十分短命。”
“别说日本相扑短命,我巴不得日本人都短命呢!” 大猛子显然没注意到我的反常。
唉!我这人有一点儿好,就是自我调节能力极强,这也是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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