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我这就去,这就去!”大猛子猛地站起身,西里呼噜地朝病房门跑去,还差点儿被凳子绊倒。
看着大猛子跑出房门,我艰难地说道:“她都病了怎么还让她照顾我,我休息休息自己去吃就好,反正现在我也不饿。”
阿远叹了一口气:“就让她去活动活动吧!昨晚听苗师叔打电话说你要回来,她一刻没离开地守在这里,再不活动活动身体可就垮了。”
“那她怎么穿着病号服?也住院了?”我紧张地说道。
“相思病呗!”阿成嘻嘻哈哈地凑过来:“小生,地府里有啥新鲜事儿没有?给兄弟讲讲。”
新鲜事儿?到处都他妈是新鲜事儿,你让我从何说起?
我一阵苦笑:“以后慢慢告诉你吧!”
这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先生”,嗯?是小仨儿的声音,可他不是消失了吗?
“先生,先生,快让我出去。”确实是小仨儿的声音,难道我幻听了?不对啊!声音很真,好像是从被窝里发出的。
我赶紧招呼阿远帮我掀开被子,然后就看到我肚子上有个纸团在哆哆嗦嗦地说话:“先生,这是哪儿啊?你的肚皮真暖和,我睡得可舒服了。”
小仨儿一说话,阿远就运起了仙骨,阿成也抽出一沓神符准备降妖除魔。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小仨儿危在旦夕,我用尽全力喊了一声:“等一下!”
阿成一愣:“咋个了?小生,这妖孽来历不明,定是要加害于你,待我和师兄收拾了它。”
“收拾个鬼,这是我小弟。”我尴尬地说。
“那他怎么是个纸团啊?”
“他本来就是个纸人。”我问小仨儿,“仨儿啊!你还能变成人么?”
“可以先生,您稍等。”说着就见那纸团在我肚皮上慢慢伸展,跟个瘪气球充气似的慢慢涨大,悲催的是没想到小仨儿的体重也随着体积慢慢增加,等到他又变成瓷娃娃般可爱的小正太时,我的肚子也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娘的!你赶紧给我下去。”我左手扎着针不能动,只能拼命地用右手把小仨儿拨开,小仨儿跳下床,一脸无辜的模样。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刚还阳又差点被小仨儿压死。
阿成阿远卖傻似的看着我和小仨儿,估计他们心里已经对小仨儿的来历猜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遍了,不过他们怎么都不会猜到这小仨儿是由酆都一个纸扎的女收银改造而成的。
我看到小仨儿还活着,感到非常得开心:“仨儿啊!咋回事儿啊?可把哥给伤心坏了,你现在怎么能晒太阳了啊?”
小仨儿咬着手指回忆道:“嗯?我也不是很清楚,在回魂路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被烈火焚烧一样快要不行了,却突然有几滴奇妙的液体滴在我头上,让我全身都非常得舒服,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来到了这里。”
“啥液体啊?我怎么不知道。”
“当时您正跟叔叔告别,一直在哭,可能没注意到,那液体不是您的口水,就是您的眼泪。”
“口你大爷的水!”我暗骂小仨儿。那是眼泪吗?我当时确实感觉自己哭出了泪水,难道鬼的眼泪可以让阴间之物存在于阳间?我不得而知。
“小生,这小娃娃是谁啊?”阿成问我。
“我儿子!郭小仨儿,可爱吧?”我得意地回答道。
有时候我就是嘴贱,你说我要是说“我兄弟”多好?我说他娘的什么“我儿子”啊?刚说完大猛子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她又不是聋子,肯定听到了我刚才那句话。
她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本来就通红的眼睛现在更是被泪珠湿润了,她强忍着鼻酸把一茶缸小米粥放到床头柜上,里面还有两个剥好皮的茶蛋,然后她对阿远说:“阿远哥,你喂喂小生吧!我……我再去给她儿子弄点吃的。”说着就又走出房门。
第四十二章 活 着!()
“郭小仨儿!”我大声地喊小仨儿,这会儿我跟回光返照似的浑身充满力气,“我命令你一分钟之内把你的来历给刚才出门的姐姐去解释清楚,并且一定要把她给我带回来,听到了吗?”
“听到了先生,我这就去。”小仨儿屁颠屁颠地去门外追大猛子。
我哭笑不得地把小仨儿的情况大概跟阿成阿远描述了一下,阿远感叹道:“怪不得鬼的眼泪被古籍列入七宝,原来还有这等功效。”
阿成却一脸的不高兴:“小生,你真不够意思,也不说给兄弟带个媳妇上来。”
我对阿成的思想嗤之以鼻:“还给你丫带媳妇,我敢带么?你连小裤衩儿里都揣着神符,我要带来还不立即被你处理了?”
“阿远,我住院的事告诉我妈了么?”我问阿远。
“唉!我还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呢!阿姨之前来过电话,说……说叔叔……去世了,我没敢说你住院了……怕她更加担心。”阿远支支吾吾地说。
“没关系的,我在下面见过我爸了,我想等我出了院回老家一趟。”顿了顿,我又问,“我没回家,我妈没怀疑吗?”
阿成回答道:“师哥托他家的老仙儿找了个擅变化的兄弟化作你去山东尽孝,阿姨应该看不出来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爸去世肯定对我妈是个不小的打击,我要再出事那还要我妈怎么过?等等吧!过几天就回去一趟。
“老苗还在四川?”
“嗯!苗师叔一直跟家师在一起,好像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问题。”阿远回答道。
“那你们怎么不去帮忙?”
“苗师叔一再嘱咐要我和阿成守护你到苏醒为止,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医院里。”
“真是谢谢你们了。对了,你们之前在阴笺里说害我的女鬼是被人控制的?”
“对,那女鬼没有鬼识,就是个普通的游魂,根本不会去害人,我猜测她是被人控制利用的。”
听了阿远的话我陷入了沉思,从前那个回七的女鬼也是突然被人唤醒鬼识加害于大猛子,这次又是个女鬼诱我跳楼自杀,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难道又跟连命孤有关?背后使坏的那个人目的何在?他也是内行人?也知道连命孤?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边还未水落石出,这边却又扑朔迷离。
娘了个腚的!在阴间犯愁,回到阳间还是犯愁,就不能来个搜索引擎让我查查这些事儿的答案?
“你不知道,小生哥哥他可怂了,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走廊里传来小仨儿的声音。
“然后呢?黑无常发现了你们没有?”这是大猛子的声音。
……
没想到小仨儿这家伙在我这里是个天然呆,跑到大猛子那里却成了个门儿清,啥都明白,你听他说得那兴高采烈劲儿,可你丫能别拿我的糗事说事儿么?黑无常那么牛掰我能不怕么?
我生气地瞪着门口,过了一会小仨儿和大猛子果然出现在了房门口,大猛子左手牵着小仨儿的手,右手拿着我从黄泉路折的彼岸花,美女配正太,还真有母子相。
“郭小仨!你给大猛子说我什么坏话了?”我怒斥小仨儿。
“先生,我在给姐姐讲您智斗黑白无常的英勇事迹。”小仨儿面不改色地对我说。
“鬼扯,我都听到了,快把你大猛姐姐扶过来把粥喝了。”
“你喝吧!我不饿。”大猛子走过来把床摇起来,然后端起茶缸坐在我床边,“我喂你。”
“你们这里都说喝粥吗?”阿成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对啊!难道你不说?”
“我们那里说吃粥。”
“那喝面条呢?”
“吃面。”
“语言习惯而已。”阿远说,“当初我从东北去四川的时候也不太习惯。”
我让大猛子也喝了些粥,跟她一人吃了个茶蛋,人间的伙食即使是鸡蛋稀饭也是好的啊!
肚里有了东西精神头好多了,这时我吊的液体输完了,大猛子按了按床头的按钮,停了一会就进来一个胖胖的护士,她进来后先问了句:“是郭新生的床吗?”然后看到我正“喔妞喔妞”地嚼着茶叶蛋,立刻被震惊了。
她慌忙说道:“怎么病人醒了不及时通知工作人员?什么时候醒的?别乱给病人吃东西!”
胖护士帮我把针头拔出来,接着就把值班专家叫了过来。这大夫戴着一副跟平底锅似的眼睛,盯着我的脸说道:“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奇迹!我从来没听说植物人还能醒过来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说完后他觉得不妥,又补充道:“当然,醒了是好事,等明天给你安排个全面的检查,没什么事的话观察观察就可以出院了。”
“卧槽!怎么这么多针眼儿?”医生走了之后我才发现胳膊上一个个的小红点。
“一天吊几十瓶水,针眼当然多了……”大猛子抚摸着我的胳膊又想哭。
“没事儿了啊!哥们现在马上就可以出院了。”我抓紧安慰她,并且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子跳下床。
可谁知下半身就跟不是自己似的一点儿也使不上劲,腿刚一用力撑地就无力地弯曲,整个人都趴在病床上,阿远赶紧扶我起来坐好。
“你好长时间没活动关节了,要慢慢恢复。幸亏小萌每天给你按摩胳膊和腿,不然肌肉早萎缩了。”阿远说。
我感激地看着大猛子,此时的她面色已经红润多了,一如既往得漂亮。
“大猛子,我想过几天回老家一趟,回去看看我妈。”
“好啊!我跟你一起回去。”大猛子很自然地说出跟我回家,连犹豫都没犹豫,唉!一起就一起吧!我也不想刚回来就跟大猛子分开,谁让我俩都是连命孤呢?想到我二人的命格,我估计我们以后再也没有理由分开了。
“公司那边你给我请假了吧?”
“当然了,这么大的事不跟公司汇报怎么行?而且你医药费还得公司给报销呢!”
“我不是交着保险吗?”
“那又不可能给你全报,还有……”大猛子弯腰从床头柜底下拿出好几个包装袋,里面有外套,裤子,袜子,鞋子,甚至是内裤,“这些都是给你买的,一共一千三百多,给你凑个整数,还我一千五得了。
卧槽!讹人么?刚醒了就让我做赔本买卖。不过我这么聪明的人是不会把我的不满表现出来的,那样做等同于作死。
“那去我家的火车票谁帮你买?”我弱弱地问。
“你说呢?”也不知她把刻刀放哪里了,这会儿又拿出来在我面前晃啊晃的。
“去我家当然得我买,必须我买!哪儿能让女士掏钱?衣服钱也不用担心,还你两千,妥妥得!不够咱再添……”说这话我心疼的豁豁得,恨不得左右开弓地甩自己嘴巴子。
大猛子貌似很满意的样子,点点头,然后起身准备出病房让我换衣服,她无意地往地上一看,却皱起了眉头:“郭新生,我让你给我保管好小金马,你怎么给我扔地上了?”
我赶紧趴床上往脚下看,果然看到小金马掉到了地上,旁边还有那枚地藏菩萨转交给我的纽扣。
我连忙捡了起来,并且一再强调小金马是因为走还魂路时才把吊坠撑断的,并不是我没有好好保管;这枚纽扣也不是普通扣子,而是地藏菩萨送我的见面礼。
大猛子半信半疑地说:“真假?还菩萨,刚好点就在这儿给我胡诌!”她哼了一声,从我手里抓起小金马和纽扣,转身出了病房。
“哈哈哈……”旁边传来了小仨儿的笑声,他正被阿远抱着坐在凳子上看《喜羊羊》,阿成则卖力地研究着小仨儿,一会拽拽他的耳朵,一会又摸摸他的头。
我长呼了一口气,活着真好!
第四十四章 女儿红()
“耶!我倒!我倒!”大猛子从我手里抢过酒坛子,这丫头也不知道为啥这么爱喝酒,而且酒量还大得离谱,我反正是喝不过她。
酒过三巡,话题开始多起来,我们喝的这绍兴女儿红并不跟普通酒一样呛鼻辛辣,反而有些甘甜爽口,说起这酒,其实是有故事的。
“大猛啊!你知道这女儿红是怎么来的吗?”我问大猛子。
“我知道!我知道!”阿成抢着回答。
“女儿红就是一个名字叫红的女孩酿的酒。”阿成边回答边抓了些香菇丢在锅里。
“肤浅!”我白了他一眼,“告诉你们,女儿红的来历是这样的。”
话匣子一打开,我开始把这绍兴名酒的来历讲给阿成他们听:
女儿红,原来叫做女儿酒,是采用糯米和红糖发酵酿制而成。说的是以前在绍兴,家家户户都懂得酿制米酒。其中就有一个裁缝,在自己妻子怀孕的时候酿了十几坛酒,准备生儿子操办宴席时用。 谁知这裁缝是个姥爷命,生了个女儿。当时重男轻女的观念多严重?生个女儿比出门遇到丧事还晦气,这裁缝也不例外,一看老婆生了个千金,气地就把十几坛米酒埋到了后院的桂花树下,死活不喝了。
可谁知这个女儿非常聪慧,而且针线女红天生就会,裁剪缝制样样都出类拔萃。很快,裁缝的店铺就因为自己有个手巧的女儿闻名十里八乡。这时裁缝也看开了,女儿也有女儿的好处,就非常开心的把女儿许配给了自己最得意的徒弟。喜事当天,裁缝突然想起自己十几年前埋在桂花树下的米酒,遂挖出来分于众人喝,没想到这经过窖藏之后的米酒异常的芳香可口,随后裁缝的酿酒工艺流传开来,就成了女儿红。
“原来如此!”阿成点着头。
“那你知道状元红的来历吗?”我又问他。
“什么来历?”
“呵呵!状元红就是女儿红。”我笑了笑,继续讲道,“因为女儿红太好喝了,以至于凡是酒席都用女儿红招待宾客。其中男孩的满月酒和抓周酒最为隆重,虽然宴席之上用的酒是女儿红不假,但是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状元红,寓意状元及第,高中功名。”
停了停我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女儿夭折了,女儿红就改叫做花雕,同凋谢的凋。”
我这嘴爱突噜的臭毛病又犯了,本来挺开心的聊个天,我非提什么夭折凋谢干嘛?大猛子的脸明显阴了下来。我赶紧转移话题:“哥们儿这次去地府真是磨难重重,不过总地来说算是有惊无险。”
“为什么无险?万一你回不来了呢?我们可担心你了。”阿成说。
“连命孤又叫百年孤,都是长命百岁的主儿,我跟大猛子想死都死不了。来!走一个!”我眉飞色舞地说。
“你……你也是连命孤?”大猛子端起杯子的手停在空中。
这真是一突噜成千古恨,再突噜成万年殇。本来没打算把我也是连命孤这件事告诉大猛子,但是既然说了,就说明白吧!
于是我把如何进的鬼门关,如何去的酆都,黄泉路上遇到的事情,地藏菩萨给我说的话都原原本本的讲给大家听,一开始他们还吃吃喝喝的听我讲,后来越听越入迷,干脆放下筷子静下来听我讲。不过郭小仨显然对我的故事不感兴趣,跑一边专心看动画片去了,他本来就是阴间的,坐在桌前简直就是滥竽充数,因为纸人是不用吃饭的。
“你说孟婆认识那个给你路引的大光头?”大猛子问我。
“何止是认识,告诉你们。”我压低了声音,“那孟婆好像还挺留恋那大光头,你们猜大光头是谁?”
“几十年前的光头,难道!难道是……蒋公?”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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