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上官无痕无法做到。”
林瀞瑶仰天大笑几声,兴奋到有些发红的脸上闪现着诡异的色泽,就连眼角都因为大笑而沁出泪光来:“到头来,你只会落得一个比我还要凄惨的下场,我虽然众叛亲离,可好歹我也是咎由自取;而你呢?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到最终自己却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上官无策啊上官无策,这些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还是说,你早已想过,可却狂傲大气到不看在眼里?啧啧啧真是个傻子,比先帝还要傻的傻子;不过,你也不是没有重新选择的余地。”说到这里,林瀞瑶的声音低沉下来:“只要你重新回到我身边,以前我是怎么保护你、接纳你的,今后我依然会那么做;上官无痕能够给你的,我可以加倍的给你,而他不能给你的,我也会双手奉上。”
看着林瀞瑶幽亮蛊惑的眼睛,徐昭的心口一紧。
她一直在上官无策的身边,自然是将他的情绪观察的最是清楚;刚才在林瀞瑶说那番话的时候,她清楚地感受到他波动的情绪和略显僵硬的身体,甚至连扶着她的大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女人就算是落得这步田地,这诛心的本事依旧是老辣纯熟。
她知道仁德先帝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她故意将他的龙体在这个时候亮出来让她亲眼看见,就是为了将她这个亲生女儿活活逼的方寸大乱,跟着找寻机会,将她一举铲除。
一计不成后她再生一计,她知道上官无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所以字字句句宛若刀刃般
以字字句句宛若刀刃般往他的心口上捅;虽说其用心险恶,但她的话也不无道理,甚至是讲出了谁也不愿意去多想逃避的真话。
谁都知道,当年上官无策为了扶持林瀞瑶登位,用了许多残忍狠辣的手段,朝中之人对他又恨又怕,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能高枕无忧,也正是因为林瀞瑶的格外偏袒,让人敢怒不敢言;可如果一旦上官无痕登位,他若是想要当一个真正的明君就不得不听从大臣谏言;他无法像林瀞瑶一样独断专行,不能像林瀞瑶那样做事单凭喜恶;届时,他若再想袒护上官无策,恐怕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换个方向去思考,这些年来上官无策虽说供林瀞瑶驱策使唤,可这个女人也在明目张胆的保护着他;可一旦这层保护失去,当年他所做的事将会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明明是迫不得已,明明是有苦难言,可却无人倾诉,就连他全力保护的那个人到最后都没有办法给予他同等的保护,到那个时候,上官无策会不会心有怨言?会不会生出后悔之心?
就在徐昭忐忑不安的看着上官无策微微紧抿的红唇时,这个男人却是林瀞瑶灼亮的眼神下淡淡的笑出声:“没想到到现在,你会用这样的话来攻击我。”说到这里,上官无策头一偏,嘴角的笑容弧度优雅的弯起,那一抹睥睨、那一刻冷傲,让他宛若是从风雪中走来,要人不敢直视:“如果真到了这一天,我上官无策也不会是那束手就擒之人;当初,我能从你手中护住无痕,今后,我也能从居心叵测的奸佞之徒中继续保护他。”
徐昭心神一震,诧异的看向上官无策。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没有被林瀞瑶如此直白的言语击溃,是这个意思吗?
徐昭的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忽然,她有些明白上官无策对上官无痕的感情了,他们之间,有生死之间的相濡以沫,有穷途末路之时的相互扶持,更有在重重危险之中的彼此信任;这种感情,几乎能够超越性别和生死;我愿为你倾尽所有,哪怕是抛弃一切,披上战袍,成为你手中最无坚不摧的利剑。
徐昭眨着发酸的眼睛垂下头,忍不住心口一叹;或许,大哥在经历从云端跌入泥土的噩梦中时,看似狼狈不堪、厄运连连,实则却在无意之间也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这是多少人千金难求、费尽一生都难以得到的。
听见上官无策的回答,林瀞瑶脸色一僵,可毕竟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人,她再也不似先前那般歇斯底里,而是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执迷不悟!原来,这世上竟然真的有比我还要傻气的人;上官无策,纵然我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有你的一分‘功劳’,可就算是到现在,我还是不怨你。”林瀞瑶的眼睛冷冷的钉在上官无策的身上:“因为你,很快就能步上我的后尘,我不会是孤独一人的。”
徐昭怒气难遏,这个女人先后不择手段的攻击他们的弱点,直到现在,甚至还出言诅咒人?
如此恬不知耻,实在是令人忍无可忍。
徐昭咬紧贝齿,一双恢复清明的眼睛不舍得看着被林瀞瑶抱在怀中的父皇,她不管这个女人在父皇的龙体上用了什么法子保住他多年来肉身不腐,可她相信,此刻的父皇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这个女人再霸占他一分。
她现在,必须想办法将父皇从她手中夺回来,可是刚才她露出来的那一手也足够证明想要抢回父皇绝非简单之事,且先不说他们能不能靠近,光是那张看上去硕大无比的龙床也不知道在里面除了铁链之外还藏了什么杀招;而且,她最忌惮的是害怕这个女人被逼急了,毁了父皇的肉身。
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她就真的要被逼的再疯一次了。
045:老妖婆去死,诅咒!()
注意到徐昭暗急的表情,上官无策悄无声息地又靠近她几分,玉葱般的手指轻轻地碰触到她垂在身侧的柔荑,拉住后就悄悄地在她掌心中轻轻地一捏,动作行云流水,除了当事两个人之外,竟是让林瀞瑶连一分都没察觉到。
徐昭在察觉到掌心的力量后,紧抿的嘴唇轻轻地阖动两下,抬起眼在看见他那双沉沉的眼瞳后,紧绷的心却是在他无言的动作中稍稍放松。
她怎么就忘记上官无策是绝对不会允许林瀞瑶霸占着父皇的遗体的,根据林瀞瑶刚才的言语能够听出,上官无策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供她驱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发现了躺在皇陵中的龙体并非父皇本人,这才潜伏在她身边,只为取得她的信任后找回父皇的遗体。
想到这里,徐昭的心不由柔软发酸;她只知这些年来上官无痕过的极为清苦,被人日夜监视常年幽闭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命悬一线之际分分钟都有可能被这个女人铲除;殊不知看似风光无限的上官无策也是这般苦熬着,顶着重重压力,句句骂名,只为心中的一个守护,一个坚持,林瀞瑶说了那么多疯言疯语,或许有一句话是说对了的,他上官无策的确是不够聪明,世间之路有那么多条,可他偏偏救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
徐昭垂下眼睑,学着上官无策刚才对自己做的动作也轻轻地捏了下他的指尖;在经历了愤怒、锥心、呕血等一系列的心绪转变后,她总算是能在这时彻底的冷静下来;因为只有先让自己平静,才能在这个疯狂的女人手中将父皇带回来。
在徐昭的手指碰到上官无策的指尖时,他的眸光不由一软,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闪现出来的柔和,甚至连抿起来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他上官无策这辈子活的潇洒任性,从不将世间言论看在眼里,因为他知道,他不需要世人的肯定和喜欢,只要能让真心以待的人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便已足够。
“林瀞瑶,你要怎样才肯将父皇的遗体还给我。”
彻底冷静下来的徐昭上前一步,幽目沉沉,重重的压在那个形容癫狂的女子身上;此刻的她,就像一座伟岸的上峰,纵然只是站在原地浅眯着眸子,也给人压迫强势的感觉。
看见徐昭走上前,上官无策脚步微移的措后一步,尽量让自己能时刻保持在随时出手保护她的状态下。
而徐昭,则是缓缓地侧了个身,本是垂在身侧的手臂状似无意的伸进一个袖管中,跟着便再无动作。
她身上本是穿着方便行动的短衫,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两管袖子却是显得颇为奇怪,瞧上去要比普通的短衫袖子要宽大许多,袖口用三层针线层层缝制,颇为结实,而且十分容易藏匿东西。
她的这个动作做得十分小心,看上去就像是在履平袖口的褶皱和脏乱一般,并无特别明显;可是,趴在地上紧盯着主人动静的元宵却是在看见她的这个举动后,悄无声息地爬起来,谨慎的收着自己硕大的耳朵,一蹦一蹦的朝着龙床的后面蹦去。
上官无策一直在注意林瀞瑶的动作,生怕她再使出诡诈的手段来害了徐昭,所以自然也没注察觉这一人一兔的奇怪配合。
林瀞瑶像是紧抱着毕生最挚爱的宝物一般,紧紧地搂着上官祁佑的身体,亲昵地将头从后面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如鬼魅一样从齿缝中一点一点的往外挤:“祁佑是我的,谁也不能将他从我身边抢走;尤其是你徐昭,更不可能。”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徐昭并不觉得奇怪,而是眼睛一眨,道:“是吗?”恢复冷静的徐昭睁着一双幽沉的眼睛,沉沉幽目,似百年沉静无波的湖水,让人一看就觉得心口一重:“或许我现在是没办法将父皇接回来,可是并不代表我没办法对付你;在这处石室中,只有我们三个人;瞧你这气色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啊,莫不是刚才在掳我下来的时候被无策给打伤了?”
林瀞瑶眼睛一狞,狠狠地看了眼站在徐昭身后侧的上官无策;虽是无言,可那眼神中的怨毒之色却是要看见的人觉得心底发寒,暗惊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露出宛若野兽一般的神色。
徐昭哂笑,接着说道:“对付一个像你这样的重伤之人,根本不需要无策再出手,只要我动动手就可以了;杀了你,我就能将父皇接回来,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说着,徐昭就神色轻松的踢了踢脚下光可鉴人的光华地面,似乎早已胜券在握,眼前之人一定会被她置于死地。
看着可以倒出人影的地面,徐昭冷笑嗤讽;暗想这疯女人也算是对父皇一片真心,要不然也不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造出一间这般气势恢宏的地宫来安置父皇的遗体;只是,这绝对不会成为她可怜她的理由,因为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她的自私和狠毒造成的,事到如今,她更是冥顽不灵,所以,就算是接下来她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觉得对不起她。
听到徐昭的话,林瀞瑶明显一怔,可是很快,就讥笑阵阵:“徐昭,就算是你杀了我,你也得不到祁佑。”
说完,林瀞瑶就将从一开始就盖在她腿上的一面锦被‘唰’的一声揭开,只觉得眼前被面一闪,跟着闻见一股浓郁的火药味一下就蹿进鼻子里。
徐昭眉心一皱,就知道这老女人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束手就擒。
的束手就擒。
而上官无策也在看见被林瀞瑶藏在锦被下的火药后,一下就将徐昭拉到身后,“小心,是黑火。”
“我知道是黑火。”徐昭勾唇笑着:“看来,我们的太后娘娘是决定自己当鱼饵,将我们所有人都留在这处地宫里了。”
林瀞瑶讥唇而笑,一副完全大胜已握的姿态。
“可是怎么办呢?我总是觉得陪着像你这样一个老女人一起死在这里,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了;所以”徐昭目光一亮,一直被她塞在袖管中的手猛然掏出:“你还是自己一个人死吧;元宵——!”
随着徐昭陡然提高的嗓音,已经小心出现在龙床后面的元宵‘嗖’的一声飞射而出,朝着林瀞瑶的脖颈就亮出了自己锋利的大板牙——嘿!老疯子,爷的门牙在出门前专门磨过,就用你这小脖子来尝尝爷锋利板牙的滋味。
元宵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瞬间就出现在了林瀞瑶的身侧;而林瀞瑶显然是没想到徐昭会来这一招,要知道只要她将床上的火药点燃,别说是先帝的遗体,恐怕连他们、还有这整个地宫都会被焚为灰烬,如此凶险的一招,一般人就像是想到了也绝对不敢做。
可是,当她看见徐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柄手,从柄手中射出银质光闪的丝线直朝怀中的上官祁佑而来时,就知道这丫头是准备硬拼了。
好!既然他们都不让她好活,那么他们就陪着她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林瀞瑶顾不得怀中的上官祁佑,伸手就拿身侧的火折子去点燃引线;可她的手还没碰上火折子时,脖颈上陡然传来的刺痛让她啊的一声尖叫出声,身体下意识的便缩成一团,伸手就去摸钝痛的脖颈。
而元宵也只是一口咬下去后便松了嘴——谁要喝这只老女人的血,她的血一定又臭又恶心,喝了会变成短命鬼。
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徐昭便将躺在林瀞瑶怀中的上官祁佑用飞龙锁强拉回来,元宵在咬伤林瀞瑶后,后爪子翻滚落床,在看见她手侧的火折子后,飞蹦上前,张嘴又叼起火折子,回身就往床下蹦,朝着徐昭就露出一个大功告成的见牙不见眼的笑容。
而这时,上官无策也飞射出去,对着察觉到自己上当的林瀞瑶便是飞起一脚,一下就将这个女人从床上踹飞到地上,强大的力量硬是让林瀞瑶擦着地面飞出去数米之远。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落空、满盘皆输。
在林瀞瑶重重的撞在身后堆积成山的珠宝上时,一口发黑的鲜血‘哇’的一声便从她的嘴里喷出来,滴滴鲜血沾满嘴边,甚至连牙缝中都布满了血丝,可她却不管这些,甚至连被踢痛的身体都不顾,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怒视着坐在地上紧抱着上官祁佑遗体的徐昭;那一瞬间,她似乎看见昔年大宛帝后琴瑟和鸣的一幕,他们夫妻恩爱、缠绵无比,而她却日夜以泪洗面、痛苦不堪;她不要再过那种日子,她死都不要再看见这一幕。
“不!——不——!”
林瀞瑶疯狂的冲着徐昭尖叫,一双扭曲的手指插入发中,一撮一撮的头发硬是被她生拉硬扯下来,看着那青丝像不值钱丝线一样被林瀞瑶拽掉,徐昭都为她发疼。
可这个女人却是在几乎拽完自己的头发后,顶着发红流血的头皮忽然对着徐昭桀桀冷笑起来,如果说先前她的形容已经状似鬼魅,那么此刻,她已彻底疯癫,丧失心智。
“她已经疯了!必须杀了她!”上官无策当即作出判断。
徐昭瞅着林瀞瑶狰狞的笑脸,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的发寒:“没错,留着此人只会给自己留下后患,杀了!”
可就在上官无策抬腿朝着林瀞瑶走过去,跌趴地上的林瀞瑶忽然又是一声高喊,声音刺耳无比,夹裹怨毒诅咒般的恨意和疯狂;此时的林瀞瑶就像是从血海中走出来的怨灵,脖颈上被元宵一门牙咬下去的伤痕显然是不轻,不停地有鲜血从脖子上光下流;而她嘴边的血渍也从未干过,可见刚才上官无策那一脚也是毫不留情的。
但就算是这样,她依然无休无止的冲着紧抱着上官祁佑遗体的徐昭桀桀发笑,笑的眼睛都红了、嘴巴都青了,整张脸都白了,最后,却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抬起手就指着徐昭,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大喊诅咒:“徐昭,我以性命交换,以白骨族的亡灵诅咒你,咒你如我一般,今生今世永远得不到挚爱,纵然得到也会失去,你会众叛亲离、烈火焚心,族人抛弃、家国难容,最后孤独寂寞,不、得、好、死。”
怨毒的嗓音,诅咒的眼神,喋血的恨意,嘶哑的叫喊;这样的林瀞瑶让徐昭刹那间雪白了脸庞;而与此同时,空旷的大殿中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