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它们真伤了人;真不知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连沼泽群里的那些能要人命的东西都
命的东西都给你收服了。”
说完,徐昭就伸手拉上裴峥的衣袖,看着天际黑黑的夜色,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讲。”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卷起地面还未来得及清扫的雪花在空气中肆意的的飞舞着;而那两个相携而走的身影也渐渐隐入夜幕之中,只留下偶尔能听到的脚步声空旷的在街道上响着;又是半刻过后,紧闭的客栈后院小门被人从外面嘎吱一声打开,随后,数名人影接踵而出,马蹄声起,渐渐朝着那紧闭的城门方向奔腾而去。
*
十日过后
当一轮金乌绽放着金亮的光泽照射在雪白的大地上时,昼夜过去,天色乍亮。
大宛宛城的巍巍皇城外,熙熙攘攘的官道上皆是一番热闹之象;各型各色的人都排着整齐的队伍等着城门的打开,有提着庄稼地里自家产的粮食进城叫卖的憨厚庄稼人,也有绣着精致小玩意儿挎着竹篮进城交货的貌美小绣娘,更有行色匆匆的过路客,长长地队伍从城门口排到了数里之外的官道上,可见作为大宛最大的都城,其人流量之大简直令人咂舌。
而在官道两侧,看见商机的小贩们支起了干净的茶棚小摊供来往行人暂时歇脚;在一个干净的面摊面前,两个打扮普通男子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三个铜板一碗的阳春面。
两手就能捧起的大白碗中一碗热气腾腾的白面散发着阵阵香气,一小撮葱花绿油油的漂浮在面汤上,还有几根细小的青菜和一丝油水漂浮在面碗中,明明是最简单的吃食,这两人却吃的极香,尤其是其中一人,在抱着面碗咕咚咕咚的大喝几口热腾腾的面汤后,舒爽的张着嘴对着清冷的空气狠狠地吐了口热气,清秀的脸颊上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看见他这个表情,旁边的侠客青年一眼宠溺的微微含笑,将自己碗里的几叶青菜抄进贪吃的少年碗中,看着他又将青菜三口两口的吃下,脸上的笑色更加明显:“等进了城,我带你去城内的酒楼中吃顿好的,最近太辛苦,你都瘦了。”
贪吃少年听到这话,终于舍得将脸从面碗中抬起来;那是一张极为清秀细白的面颊,莹白的肌肤带着珍珠般的光辉,英挺的眉宇中藏着神秘的光泽,整张脸上,最出彩的就是那一对灵活的眼珠子;只是,还不待这张脸的主人有所表情,一声小小的吱吱声就从他的衣袖中传出来。
听到动静,二人相视一笑,皆是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笑痕和舒朗之色。
而此刻,不用猜也知道,这两个正在吃面的人正是裴峥和徐昭;只是眼下他们两人同时都带着人皮面具,一个穿着青色的长衫做侠客打扮,一个穿着黑色的男装做普通少年装扮,如此另类寻常的装束,遮住了一身的华贵和风流;此刻,就算是熟悉的人站在面前,只要他们不出声,就没有人认出来。
当初徐昭在小镇中意外与裴峥重逢,本想着支开他自己一人独去宛城,可她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粘人的功力;她以前怎么就认为这小子听话温顺、乖巧温厚呢?他明明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嘛。
不过,他既然一心要跟着,徐昭也没办法再拒绝;所以二人便一路照顾,相互扶持着来到了宛城;好在裴峥不是个问东问西之人,见她不提为何一定要来宛城的目的,一路上也就没有多加过问,只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好她,也算是要她颇为感激。
就在二人欢腾的继续吃着面食时,旁边桌子上的一番讨论声立刻吸引二人的注意。
“我说兄弟,你穿这么整洁可是也要进城争取进清河王府当差?”
“废话,不光是我,你问问周围的人,大伙儿谁不是冲着清河王府去的。”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欢脱的比划:“清河王府那是什么地方,一门侯爵之地,当朝仅次于靖南王府的金窝窝;能进里面当差,别说银子拿的比其他王府多,就算是说出去名头也比其他府邸响亮;我可打听好了,此次清河王府可是要招不少人,什么花匠呀,厨娘啊,护院呐,洒扫下人之类的,总之,这么多空缺,咱们去一定能捞上一份好差事。”
那人一说完,立刻就从周围跳出来不少人站出来迎合;几乎各个都在谈论着清河王府和被他们越说越神乎的清河王。
察觉到徐昭吃面的动作慢了不少,甚至连眼神都随着那些人的言谈不断地游动着,裴峥拿出帕子轻轻地为她擦了下沾了油渍的嘴角,含笑问道:“怎么?你对清河王府也感兴趣?”
徐昭抬起头看向裴峥,忙放下筷子挺直腰板问道:“你觉得我这样儿,能进去当护院吗?”
裴峥诧异的连眼角都颤了一下,压低声音:“阿昭,你真的要进去?”
徐昭扫过裴峥惊愕的眼神并不作答,而是目光幽远,渐渐地看向远方。
当初在跟老疯子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打听过,仁德先帝子嗣稀薄,曾育有二子一女,可自从林瀞瑶上位后,一子一女先后命丧黄泉,独留下在仁德先帝驾崩前便疯癫了的先太子,而先太子虽说已疯癫,可毕竟是皇室贵胄,所以至今也只是被幽闭在芷凌宫中休养养病;而那个芷凌宫正靠在清河王府旁边。
在来宛城之前她就想好了,一旦踏进这里,她不会找死到先跳到林瀞瑶面前喊打喊杀,而是先要去会一会这个与她同父异母的疯太子。
疯了?哼,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她一定要亲自确定。
016:应征护院(二更)()
清河王府后门处,随着城门的打开,一**人群几乎快要将此处淹没。
就看早就准备好牌号的王府下人早早的就站在门口,看见一窝蜂似的人群冲过来,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但刚退两步,手拿牌号的下人只觉得后腰一顶,回头一看,差点哭了:“韩总管,您让小的负责此次王府招人,可是这次招的人实在是太多,小的几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呀;您瞅瞅跑过来的这些人,这哪里像是人呐,分明就像抢食的狼狗,眼红脖子粗的,瞅着太吓人了。”
被唤做韩总管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在说话之前小胡子先翘了翘,道:“怕什么,我不是来帮你了嘛;站住脚跟,看见来人就要他们排队,手里的牌号依次发下去,按牌号叫人,谁要是敢乱插队,乱棍打走。”
话音刚落,就看从后门处走出十数名护院打扮的壮硕儿郎,各个手拿铁棍棒子,一脸的凶神恶煞;生生震的一股脑冲过来的人群都趔趄了好几步。
等徐昭和裴峥齐齐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帮排如长龙的队伍规规矩矩、翘首以盼的等候在自己的位置上;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用木牌写好的号码牌,队伍的最前头站着一个精神抖擞的年轻小厮,小厮手中举着一个喇叭状的大纸筒,过一会儿就大喊一个号码;手持号码的人立刻欢天喜地的跑上前应征。
望见这一幕,徐昭和裴峥皆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抹惊叹,不愧是大宛当朝宠臣清河王爷的王府,就算是招几个奴才伺候,也都如此有规矩;再看看周围手持铁棍木棒的护院们,那一个个精神奕奕的模样,所有敢胡乱排队插队的人如果被他们发现,都会像是揪小鸡似的踢出队伍。
徐昭咕咚一声吞咽着口水,望着这长如巨龙的队伍,不确定道:“裴峥,我们也排队?”
站在徐昭身后的裴峥微微含笑,请拍了她肩膀一下,“你站在这里等我。”然后他便朝着队伍中间的两个矮个子走去。
徐昭站在原地踮着脚尖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着往队伍的尾巴处看了几眼,刚准备迈开步子走过去,就看裴峥一脸笃定之色的走了过来。
“给你。”
说着,一个写着67号的牌子就被他递上来。
徐昭神奇的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抢来的?”说着,徐昭就一把抱住裴峥的胳膊,警惕的看向队伍两侧凶神恶煞的护院,想着这帮莽夫如果冲上来,她是拽着这小子往左跑还是往右溜?
裴峥含笑的眼神轻轻地落在她紧勾着他胳膊的小手上,随着她亲昵的靠近,专属于女子清甜的馨香瞬间传来,唰的一下,他的耳朵便跟着红起来,连声音都变轻了许多:“不是抢的,是我买下的。”
听到这个解释,徐昭不解的眨了眨眼。
“我用银票买了这两个木牌,你一个我一个,你是67,我是68。”说完,他还指了指已经走出退队伍的两个矮子:“就是跟他们买的。”
徐昭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为了抢到最前头的牌号差点挤破头的架势,虽说他们的这个数字并不是最靠前的,但跟那些拿到一百以后的数字相比,这俩数字绝对是很不错的;这样两个数字说被他买下来就能买下来?
徐昭悻悻的接过木牌,讨教般的追问道:“你怎么跟那俩矮子说的?他们怎么可能卖给你?”
裴峥拉着徐昭走到队伍中,一边竖着耳朵听小厮叫号,一边解释道:“我刚走过去问那两个人准备当什么差,他们说,他们要当护院。”
一听‘护院’二字,徐昭噗的一声笑了;就那俩小矮子,摞成叠叠高连院墙都够不到,哪家会收这样的人当护院。
裴峥继续道:“所以我就告诉他们,你俩先天不足,恐怕不能如愿。”
‘噗噗’!这下,徐昭算是彻底笑出声来了,揉着快要飙泪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一本正经的男人,如果她是那俩小矮子,听到这句话,就算是大闹一场也要给他来一拳头;这实话说的太伤人了,简直是能让人气死的节奏。
可出口伤人的这个家伙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丧心病狂的事,继续道:“然后我就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对他们说,既然无法进清河王府当差,不如发笔横财;只要他们把手中的木牌给我,这一千两银票我就给他们。”
这下,徐昭笑不出来了;抬起头看着这个败家男人,第一次觉得裴峥这小子挺缺心眼;恐怕那两个小矮子也是这么认为的,要不然怎么会在离开队伍之前用一副看‘傻大个’的眼神不停地盯着他乱瞧,感情是在鄙视这小子。
手里拿着用一千两银子换来的木牌子,徐昭连眼神都变了,再盯向那个喊号的小厮,势在必得的气势立刻从她的体内爆发出来;而此刻,正在喊号的小厮刚准备举起纸筒大喊下一个牌号,忽然一个激灵从他的脚底窜到了头顶,咕噜噜转的俩眼珠子不断地在人群中左顾右盼。
直到有人从后面踹了他一脚,这才反应过来。
“乱看什么?叫号!”
“不是的韩总管,我总觉得刚才一刹那,有杀气!”
“杀气?对你?”韩总管的俩小胡子又调皮的翘了翘:“如果你还这么磨磨蹭蹭,我会让你尝尝真正的杀气是什么滋味。”
小厮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在看见韩总
的转过头,在看见韩总管那双微微眯着的眼睛时,差点一骨碌蹦起来;忙抓紧手中的纸筒,声音发抖、眼神发颤的喊了一声:“六十六号。”
*
宫墙深深,禁卫森严,不同于大梁皇宫的金碧辉煌,精致雅趣,以军武立国的大宛皇宫宛若一名整肃待发的军人,气势磅礴间带着一股硬冷之气,就连皇宫深处种植的花草树木都排列整齐,鱼池花园错落有致;没有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只有直上直下的走廊,没有描金精细的描画,只有晃似十八怪的山石;就连宫墙中的层层楼阁殿宇,也没有过多的花鸟龙兽粉饰,干净利落,一目了然。
而此刻,就在这深深宫墙中,一队由宫侍和侍卫带领的一行人正缓步朝着正阳宫的方向走去。
正阳宫,当今大宛太后居住的宫殿,整座宫城防卫最严密也是最金贵之所,一般未经召见,几乎无人敢轻易靠近,但世间之事总是会有例外,正如这由宫侍带着缓缓往正阳宫走去的那个人,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能随时请见摄政太后。
等一行人来到正阳宫前,所有人都停驻脚步,只有那人孤身步上台阶,越过高过半膝的门槛,一步一沉稳的往殿内方向慢慢走近。
刚靠近正阳宫大殿,人还未走进去,一股浓郁到有些让人发甜的香味从殿内不断飘出来,那人精致的眉心微微一皱,潋滟的眼底闪过一丝厌弃,可在他再抬起头时,飞扬的眼角中哪里还有一丝不喜的情绪;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嘴角,精致的眉目带着勾魂般的味道,如玉般的面颊恍若世间最精致的一块美玉,要人看之生出喜爱之心的同时又漫出浓浓的嫉妒。
那人站定在殿门前沉静不动,不出片刻,就看一个面色苍白的老阉人佝偻着身躯从里面走出来,在那人面前微微躬身:“王爷,太后宣您进去。”
上官无策含笑抬眸,勾魂般艳丽的眉眼淡淡的扫在老阉人身上,那清亮的眼瞳看上去似夹裹着淡淡的笑痕,可若是看尽最深处就能发现,那眼底没有丝毫笑色,而是如荒原般的冰冷,铺天盖地。
而此时,大殿中九凤争辉软榻上,一个中年美妇正长眸微阖,乌黑的长发轻垂,头上居然没有佩戴任何代表身份的朱钗环佩,只有那一头如乌云般的青丝倾泻而下,似浓如墨的黑色瀑布,也像黑如锦的黑色云缎;细白的肌肤在黑色缎发的印衬下更显细嫩白滑,保养的极为精致的双手正由宫人小心的涂染着艳丽的凤仙花汁;明明不言不语一句,却无人敢轻视其气度一分,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势,更是他们无形中散发出的威压。
当殿内传来声声传响的脚步声,林瀞瑶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仔细看,她的眉开长的颇似徐昭,一样的长眉长目,可长在徐昭身上那是挠人心肝的媚眼,长在她的脸上却生生将这对好看的眉眼变的阴测诡诈、阴谋暗藏。
“臣,上官无策,参见太后。”一声掷地有声的通报随着男子下跪的动作传响在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正在涂染凤仙花汁的手指慢慢被抽回,送与嘴边轻轻地吹了两口气,如红菱般嫣红的嘴唇随着吹气的动作一张一合,声音,也随之发出:“那个人,你杀了吗?”
上官无策长跪在地,低头的动作完美的遮住他此刻眼底闪过的残冷的笑痕:“回太后的话,臣此次办事不利,让徐昭跑了。”
当‘跑了’二字传到林瀞瑶的耳中,那本来正懒懒洋洋吹着指甲的动作豁然顿住,慢慢睁大的眼睛缓缓地、慢吞吞的转到上官无策身上:“你再说一遍?!”
017:惩治恶霸、一鸣惊人()
清河王府后门处,依旧是长长地人龙排队,热闹非常。
“六十七号”
随着小厮举着大纸筒喊出号码的那刻,从队伍中同时走出两个身形修长的人影,一个是身着黑色长衫的少年,另一个则是身着青衫面容清秀的男子;一黑一青站在一起虽不是很扎眼,却要人忍不住再回头多顾一眼。
而仔细看后,你就能发现,这俩人的相貌出奇的相似,只是一个年幼还未张开,但秀丽的五官不难看出以后定是个招女人喜欢的貌美男子,另一个则已是瓜熟蒂落,清秀的长相带着淡淡的儒雅,安静的眉眼如一弯湖水般沉静透彻,再加上那一身掩也掩不住的清贵气质,实在要人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也来应征王府差事。
连举着纸筒的小厮在看见同时出来的两人时都微微一怔,但毕竟都是爷们,长的再漂亮也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