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随朕多年,无须估计,直说好了。”
“主上,小公子那边的情况好得有些异常,跟着师父扶摇子回到华山之后,小公子的心智好像变得如常人一样,而且,在一年前他已经完成了第一次突破。”那黑衣人靠在郭威身边,低声说道。
郭威听了,原本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哦,这小子已经被医治好了?”
“主上,这正是小的所不明的地方,小公子他好像不是被治好的,而是……”
郭威一听,心里有些诧异,连忙伸手阻止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那孙儿只是装疯卖傻,并不是真正的痴傻?”
“依属下看,正是如此!”
“这样啊!”郭威想了想,接着说道,“你先下去,有什么事立马向朕禀告。”
那黑衣人施了一礼,又悄悄地退回了黑暗之中。
待那人走后,郭威躺在床上,仔细地梳理着这一切:这小子确实挺出乎人意料,能在祸乱之中保全性命,又能假痴不癫,麻痹众人,看来,这小子不是呆傻得异于常人,而是精明得异于常人,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想摸清情况,还是感知到危险到来?郭威有些想不明白了。
总之,不管怎样,他这么做已经瞒过了所有人,现在又突破了第一境,算是有了自保的能力,要知道郭威不是先天筑基,到十几岁才突破一层,终其一生,也不过是到达了第三层,这小子有如此的天赋,怕是将来武学成就也是斐然哪!
郭威深思了许久,慢慢地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体上,不禁有些悲戚:我这身体怕是等不到屹小子长大成人那一天了,如果我能再多活几年,屹儿能独挑大梁,到时将皇位传给他,那将无人敢出来挑衅权威,我郭家才能得以延续。
只是现在,恐怕是不行了,在这乱世之中,谁人都敢称帝,屹儿此刻的实力,绝对是不足以威慑到他们,这皇位怎么能传给他呢?
郭威思前想后,加上身体状况很差,心神越发的疲惫:看来只能先将皇位传于养子柴荣了,虽然他不是郭姓,但我视如己出,养育这么多年,这心应该还是向着郭家的。柴荣能力出众,在军中、朝上威望都很高,只有让他继位,才能稳定时局。
可是,不管传位于谁,眼下必须有件事要做,这王俊竟然阻止柴荣进宫面圣,看这样子,他还真把我当成病猫了。当务之急必须除掉王俊等权臣,不然郭家之人将会寝食难安,我也会死不瞑目的。
想到这里,郭威不由地直了直腰,身子好像也陡然好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王俊依然兴致高昂地来到了后宫,自从郭威祭天祈福后,他每天早上都要进宫,说是关心圣上,其实别有用心。
王俊大摇大摆地走进崇文殿,心里甚是得意,忽然,从门的两边窜出一群甲士,不由分说地将王俊抓了起来。
王俊大急,厉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抓捕朝廷重臣!”
一群侍卫默不作声,只是死死地按住王俊,这时走进一近侍,手捧圣旨,高呼:“丞相王俊,接旨!”
士兵们将王俊的头按住,贴在地上,令他动弹不得。
挣扎片刻之后,原本春风得意的王俊没法挣脱,无奈只好忍着一股怒气,接受皇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者枢密使王俊,居功自傲,专横跋扈,嫉贤妒能,排除异己,祸乱朝纲,危害百姓。本应处以极刑,但念其功勋,赦免死罪,迁为商州司马,钦此!”
王俊整个人都吓软了,根本不需要人按住了,目光呆滞,脸色煞白,瘫倒在大殿之上。
“王大人,接旨啊!”那近侍宣读完毕之后,走到王俊面前,俯下身子,低声说道。
听了这话,王峻猛然警醒,扯着膀子大叫道:“放开我,我要见皇上!让郭雀儿给我出来,让他来见我!”
“大胆王峻!敢对圣上无礼!”
“真是不知死活,不感念皇恩,还敢出言不逊!”
那近侍以及众侍卫听他大吼,纷纷开口警告王峻,这时,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谁要见朕?”
众人包括头在地上的王峻,立马循声望去,只见郭威在两人搀扶之下,缓缓走来。
“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施礼道。
郭威随手一挥,显然是在节省气力,“老兄弟,自作孽,不可活。你所做之事,我一清二白,要不是……要不是念及当年之情,你早就被……”
郭威命人松开王峻,他也不挣扎,也不叫嚷,只是将头深深埋了起来,失声痛哭。
王峻虽然功高盖世,为后周建立立下汗马功劳,但位居高位之后,却居功自傲,排斥异己,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终于咎由自取,落得个贬官的下场。
其他赶赴早朝的大臣,此时尚在偏殿等候,待王峻领旨后,郭威又命近侍进去宣旨,安抚众人。
朝中除少数与王峻交往较深的人之外,其他大臣都十分欣喜,甚至有些大臣拍手称快,觉得王峻被贬,实在大快人心啊。
王峻离开汴梁之后,郭威还算照顾他,让他的妻子去探望,不久,王峻就死在了商州。
郭威铲除王峻之后,又想到了另一位权臣王殷,他每次出入,随从经常有数百人,不仅人数众多,而且王殷还请求如数配给铠甲兵器以备巡逻之用,这令郭威感到为难。
那天郭威身体欠安,将要举行祭祀天地的典礼,而王殷挟持功高震主之势在天子左右,众人心中忌恨他。王殷和王峻一样恃仗有功,专横不法,逼得郭威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下令士兵扣押王殷留在汴京的家眷,指派王殷的儿子前去传旨。
家人被挟,王殷无奈,跟着儿子回到汴梁请罪。
这天,皇帝郭威竭力支撑带病的身子坐在滋德殿,王殷进入问安,于是拘捕了他。颁下制书称王殷密谋在祭祀天地那天发动叛乱,流放登州,刚出京城,便杀死了他。
王峻被贬,王殷被杀,朝廷之上,军队之中再无人敢挑衅皇权,郭威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
转眼间,北国之上,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寒冷的天气中,许多老人怕是看不到明年的开春了。
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无法抵挡岁月的消磨,也无法抗拒自然的力量。
皇宫中,郭威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在除掉王峻、王殷二人之后,晋王柴荣顺利进京,一直守护着郭威。
广顺三年的除夕,这样一个除旧迎新的时刻,汴梁城中却毫无欢乐之气,因为,皇帝郭威已经躺着床上,奄奄一息了。
那天上午,郭威前去祭祀太庙,穿戴衮衣冠冕,由左右人搀扶着登上台阶,但是,才进入一室,刚斟酒进献,便低下头不能继续行拜下去,只好退下,命令晋王柴荣完成祭祀。
当晚,住宿南郊,病情格外加重,几乎没救了,夜半时宣柴荣进见,稍有好转。
“父皇!”
郭威听见柴荣的声音,吃力的转过身来,眯着眼,似看非看的对着柴荣说道:“荣儿,朕时日已经不多了!”
柴荣听了,连忙跑了过去,跪在床边,说道:“不会的,父皇乃真命天子,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郭威挥了挥手,说道:“你不用安慰朕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是清楚。”
柴荣还像说,被郭威打断了,“朕不想在这样浪费时间了,办正事要……要紧!”
说着掏出一卷圣旨,说道:“朕将皇位传于你,但你必须答应朕一个请求。”
“只要父皇龙体安康,要儿臣做什么都愿意!”
“荣儿,休要逞一时意气,听朕把话说完。三年前,朕那孙儿,也就是你三弟的私生子侥幸逃生,却心智不全,我将他送至华山。近年来传来消息,情况不见好转,朕认为,只怕屹儿是终生如此了。”
“现在,朕将皇位传给你,希望你念在朕养育你多年的份上,不要为难于他,让他稀里糊涂了却了残生,可好?”
柴荣此时泪如雨下,哽咽道:“儿臣必会保护好屹儿,如有邪念,必将不得好死!”
“好好好!”郭威听了连声叫好,将遗诏递给了柴荣,又说道:“屹儿临走时,朕给了他一块金牌,怕的就是他心智残缺,做出糊涂事,能够免他一死。朕走后,如果哪天屹儿真的控制不住,做出出格之事,希望你也能免他一次。”
“是,儿臣谨记!”
“好,你先退下吧,让朕歇一歇!”
柴荣走后,屋子内出现一诡异的黑影,无人觉察,片刻之后,又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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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柴荣还是郭荣,阿三说一下自己的观点。
柴荣被郭威收为养子,那他就该姓郭,当时他就叫郭荣,直到他死都是叫郭荣,他的儿子继位的时候也是姓郭。后来赵匡胤篡位,强迫他儿子改回柴姓,把他的姓名也改成柴荣了,这样做无非是耍点小手段,意思是柴家原来也不是正统,来为自己篡位正名。
阿三心里是认为该叫他郭荣的,但我真将他写成郭荣,估计没几个人知道了,所以本书中还是叫他柴荣吧。
希望不要引起各位的争论!!
第二十五章 柴荣继位()
今天大学室友结婚,只有一章了,各位多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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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过了新年,出了正月,通过消融的冰雪散发而来的浓重的水汽,已经闻得出春天所独有的温暖的气息。一阵阵带着小草与湿润土壤的空气吹来,头一抬便看见那柳树已经长出了千千万万只碧绿的小手,在风中摇摆着,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新感。
西岳华山山麓,暖风尚未吹到山上,春寒还是十分料峭。
然而乍暖还寒的气候,并没能阻挡人们的脚步,前往云台观的香客信徒络绎不绝,观中各位道长看着一直连绵到山脚的人流,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坐在观中后院打坐的扶摇子,听到如此嘈乱的声音,不禁有些心神错乱:这不是逢年过节的,前院如此反常,怕是定有异数。又想到前些日,他夜观天象,北天紫薇星星光黯淡,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命小道童去前院探听一下。
片刻之后,只听那道童火急火燎,从前院一路狂奔而来,叫喊道:“不好啦!不好啦!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正在院子练枪的罗博一听,手中长枪“咣当”掉在地上,一旁的师父扶摇子也是不禁地摇头叹息。
话说,京城汴梁皇城中,郭威从除夕祭祀太庙后,便将所有的军政大事交由晋王柴荣处理,自己躺在床上,感到已经行将就木了。
大概半个月前,皇宫滋德殿之内,烛光摇曳,人影婆娑。戎马一生,建立周朝的郭威,带着一丝的不甘与忧心,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从前郭威西征时,见到唐朝帝王的十八座陵寝统统被人发掘、盗窃,这都是由于陵墓里藏着许多金银财宝的缘故,而汉文帝因为一贯节俭,简单地安葬在霸陵原上,陵墓到今天还完好无损。
所以,他自己知道难以恢复,便嘱咐柴荣,陵墓务必从简,别去惊动、扰害百姓,不要用许多工匠,不要派宫人守陵,也用不着在陵墓前立上石人石兽,只要用纸衣装殓,用瓦棺作椁就可以了。只在陵墓前立一块石碑,上面刻几句话,诉说平生。这样既不劳民伤财,保持自己一贯俭朴节约的风格,又能避免贼人惦记,死后安眠地下。
因此,郭威驾崩之后,柴荣便按照他的吩咐,没有风光大葬,一切从简,为郭威料理了后世,葬于郑州新郑外郊的嵩陵,尊其庙号为太祖,谥曰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享年五十岁整。
郭威死前,黜退一批恃功倨傲之臣,又任命一批新官吏,委任柴荣处理朝政,因此,柴荣奉遗诏继位为帝,权力移交的十分顺利。柴荣继位后,改年号广顺四年为显德元年,继承了郭威重农恤民的的政策和统一南北的大志,整个时局慢慢恢复了正常。
时至今日,整个华夏大地皆已听闻了消息,百姓感念先皇隆恩,不约而同来到寺庙、道观,焚香祈福,缅怀逝者。
罗博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撒腿就往外跑,直奔远处山涧。
郭屹此时还在山涧之中练习锤法,忽听岸边有人叫他:“公子!公子!别练了,快上来,出大事了!”
郭屹一听,将大锤扛在肩上,缓缓走向岸边,说道:“怎么啦?枪都不练了。”
“公子,你快跟我来吧!皇帝驾崩了!”
“嗙、嗙”两声,郭屹手里的大锤先后脱手,将岸边的泥土砸出两个深深的大坑。
虽然郭屹心里知道历史上郭威,在皇位上没坐几年,但没想到这么快,让他有些失去了方寸。一方面。郭屹穿越而来,虽然灵魂不属于皇室郭家,但郭威毕竟也曾照顾过他多时,所以听到郭威去世的消息后,心里难免有些悲伤。
再者,郭威驾崩,意味着柴荣就会继位,赵氏兄弟从此登上历史舞台,眼下自己力量不足,又该从哪里着手,改变原有的轨迹呢?
看着有些感伤又有些迷惘的郭屹,罗博伸过手,将他来了过来。说道:“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咱们先回去吧!”
郭屹此刻也没有心思继续练下去了,跟着罗博回到院子中了。
进了院子,郭屹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房中,关起门来,躺在了床上。
剩下的师徒二人,看郭屹遭此打击,如此悲伤,也不好前去打扰,只能在屋外叹息,希望他早日从阴影中走出来。
转眼夕阳西下,云台观中人影散乱,一旦到了晚上,山下的华州城就会开始宵禁,所以前来上香拜神的百姓,此时都已经开始返程了。
山中,山岚渐渐弥漫开来,百鸟也纷纷回到巢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后院里,郭屹的那个房门被轻轻推开,“公子,你没事吧?起来吃点东西吧,中午都没进食呢。”看见郭屹把自己关在房中已经一天了,便过来轻轻询问道。
“我没事的,下午只是想静一静,放心吧!”郭屹淡淡地说完,便起身,跟着罗博出去了。
二人照例来到了偏房内,药澡已经准备妥当,躺在热气蒸腾的浴桶之中,郭屹的心神又开始恍惚了:记得历史上,郭威去世后,北汉联合契丹,统领大军大举进攻后周,刚刚登基的柴荣御驾亲征,在一个叫高平的地方,击败了汉辽联军,稳定了后周的统治。
然而,也这是因为这场战役,让赵匡胤兄弟二人展露头角,深受柴荣青睐,此后官场平步青云,成为后周实力最强的政治派别。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实力与条件,在柴荣早逝之后,赵氏兄弟才会按捺不住野心,再次黄袍加身,篡位称宋。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等待下去了,必须在开战之前赶到高平,以我和罗博现在的力量,哪怕不能阻止赵氏兄弟,那也要平摊他们些功劳,决不能让他们俩和以前一样一家独大。
再者说,我和罗博在华山苦练三年,虽然进步神速,但总归是闭门造车,坐井观天,出去历练历练,对武学的提升,那肯定是大有裨益的,相信那牛鼻子是不会不同意的。
想着想着,药澡已经泡好,身体轻松了许多,郭屹又打定下了主意,精神也变得焕发了。
晚饭的气氛有些沉重,师徒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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