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
她声称自己只是肚子有点痛,不必小题大做。姜微看了不忍心,觉得姜微肯定她不止是肚子疼那么简单,便立刻穿好衣服将她带到医院。计程车刚到医院门口,周凝就急着打开车门,到一旁的草丛里吐了出来。姜微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李穆试探地喊了一声名字,“姜微。”
前方的人真的停下了脚步,李穆更是可以肯定,这个“微微”就是徐敬南口中的“微微”。
姜微听到有人喊自己,循声回过头,只这一眼,她便认出了李穆。只是,她的表情忽而变得惊讶、惶恐、害怕、躲藏,包含了太多无法参透的情绪,她扶着周凝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
直到周凝轻呼一声:“微微,我痛。”她才回过神,却是立刻转过身,再不看李穆,拉着周凝像是仓皇落跑一般离开。她似乎忘记了,周凝还是个病人。
李穆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怎么也想不通姜微见到他的反应,毕竟两人四年前也见过几面,即使她不记得他,也不会像方才那般,好像……他是可怕的生物似的。
思量之下,他还是给徐敬南去了电话。
“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徐敬南最近正在改善自己的作息,也不只是作息,他甚至连烟酒都再也不沾。年少轻狂时,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认为年轻就经得起熬夜,年轻就该挥霍任性。如今,工作狂徐敬南每天准时下班,南北实业的员工都大跌眼镜,却也欣喜若狂。
毕竟三十多岁了,他唯恐自己老得太快,唯恐自己身体会垮得太快。本就比微微大了十岁,他不希望再有其他客观因素可以作为她拒绝他的理由。
此刻,他被李穆一通电话吵醒,即刻发起脾气。
李穆被他压制惯了,本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他也有翻身的一天,比如现在,他故意吊他的胃口。
“重要的事?”李穆不屑地反问,好不容易占了上风,面上早就得瑟不已,语气却不透露半分,“姜微的事,算重要吗?”
“说。”徐敬南一下子坐了起来,赏了他一个字。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就用这一个字打发我?”李穆翻了翻白眼,知晓他不会置之不理,不如趁此机会敲诈一笔,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城北一套房子作为交换,如何?”
他只是随口一说,开玩笑的成分居多,毕竟能让徐敬南哑巴吃黄连,他算不算得上是第一人?想想还真有点成就感,小骄傲呢!
“姜微生病了?”徐敬南根本没理会他的挑衅,脑子微转立即想到一种可能性,声音已然沉了下去。
话题转得太快,李穆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就着他的话反问:“你怎么知道?”他的意思是,徐敬南怎么会知道他是在医院遇到姜微?
“现在这个时间,你们能遇上的地点除了医院,还会有别的地方?”伴随着他嘲讽的声音,那边还传来窸窣的声响,他似乎是在穿衣服,挂电话前还不忘命令一声:“你去关照着,我马上就到。”
“……”
李穆低咒一声,千载难逢敲竹杠的好机会居然也被他戳破了,什么洞察力!况且,他徐敬南的女人,关他什么事?他要回家睡觉!
******
已是深夜,姜微去给周凝挂了急诊,确诊为急性阑尾炎时,姜微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拖延时间,及时赶到医院。
周凝的情况似乎变严重了,一直安慰自己只是肚子疼而已,可是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想要呕吐。姜微就在不远处,可她无法叫出声,因为呕吐物已经到了喉咙口,周凝尝试着站起身走到垃圾桶旁边,却无半点力气。
她不想吐在医院的地上,可是真的忍不住了,她发誓她会清理干净的。这么一想着,她便垂下了头,却忽然见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塑料袋。
她以为是微微或是哪位护士注意到了她,便看都没看来人,立即接过袋子,呕吐起来。胃里一阵泛酸,污秽的味道弥散开来,很难闻。
姜微听到动静,立刻跑到她身边,却见方才见到的李穆站在一旁。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跟过来,她暂时也没心情理会,先安抚着周凝,替她拍着脊背。
李穆虽然心里极不情愿听从徐敬南的吩咐,却也抵不住好奇心,便跟了过来。他几乎是刚到,就见到急性阑尾炎发作的女人捂住脖颈,说不出话的情形,看样子是要呕吐。本着维护医院清洁的想法,他友好地递了个塑料袋。
周凝稍微好受了些,这才抬眸看向他。他身着休闲的黑色呢子大衣,清俊不凡,她感激地向他投了一个眼神,咳了几声,才说话:“谢谢你。”
只是,周凝在李穆的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她眼眶湿润,又带着雾气,眼泪漫了一脸,甚至鼻涕都还坠坠欲滴。李穆实在看不下去,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姜微觉得眼前的情形也太诡异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护士已经喊着将周凝抬上担架,准备手术。
周凝长这么大还没生过大病、动过手术,不禁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抓紧了姜微的手臂。姜微柔声安慰着:“凝凝,没事的,我在这里等你。”
周凝进了手术室,姜微发现李穆竟然还站在她周围,她不想见到他,于是也不主动问他。
李穆走到她面前,笑嘻嘻地问:“记得我吗?”
姜微淡淡地看他一眼,并不答话,一时气氛变得尴尬。
她态度冷淡,连应都不应一声,李穆也识趣地不再多说,只求徐敬南快点赶到,他好交差走人。不过,姜微的变化似乎挺大,四年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如今竟然可以独当一面了。
徐敬南赶到手术室外,才知道生病的人,是姜微的朋友,而不是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李穆靠着墙壁站着,姜微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紧握着,嘴唇紧紧地咬着,眼神固定地看着一处地方,肩膀时不时地颤抖。
他的脚步放缓了些,越过李穆,径直走到姜微身边,在她身边坐下,只是她的视线一直盯着手术室,并未察觉。
他知道的,微微既担心又害怕。这里是医院,又是她在乎的人动手术,势必会让她联想起自己的父亲,所以她在害怕,在颤抖,在不安。
徐敬南只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说不出的疼,只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受任何伤害。所以他伸出了手臂,将她揽入怀中,轻柔地说:“微微,别怕。”
姜微被陡然靠近的男性气息吓了一跳,防备地抬手就要挣脱,却听到熟悉的声音,是徐敬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细想,她先起身,他的手臂自然也就落空。她清了清嗓子,向他打招呼:“徐叔叔。”
又是那副遗世而独立的模样,徐敬南气急反笑,“嗯,侄女。”
“……”姜微被他不咸不淡的回应噎住,他竟会开起玩笑了。
一旁的李穆更是不可置信地扶墙,那是徐敬南吗?他主动搂着女人还被对方不动声色地拒绝了?他笑得那么温柔,哪有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样子?
正主到了,他也该撤退了,虽然不知为何,但是看得出来,姜微不欢迎他,对他也不热络。
李穆咳了一声,话是对着徐敬南说的:“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
“走吧。”徐敬南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连身子都没侧过去一分。
倒是姜微惊讶地抬眸,视线在他们之间打量着,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认识的。徐敬南与李穆……是认识的。
李穆被忽视得彻底,却也不气恼,在原地轻飘飘道了句:“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徐敬南这才赏了他一个眼神,随即又安抚姜微,“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来。”
姜微茫然地看着他,她当然会在这里等着,周凝还在手术室呢。只是,他还来做什么?
徐敬南送李穆出去,边走边听他疑惑地问:“你的微微不喜欢我,好像还怕我。”
“这就是你要说的重要的事?”徐敬南的脚步停了下来,显然是认为他所说的不值一谈。
“你不觉得奇怪吗?”不同于他的冷静,李穆仍是想不通。按理说姜微性格挺好的,怎么就对他不冷不热的,连声招呼也不打?
“谁会喜欢给自己父亲下死亡通知书的医生!蠢货!”徐敬南骂了声,转身离开,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微微喜欢我就够了。”
“……”他们说的喜欢,是一个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过得太快了,不知不觉就到12月份了,徐叔叔和姜微的再次相遇就在12月底~(≧▽≦)/~
11月4日开坑到现在十万字啦,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不过还有好多路要继续走,感谢你们陪伴我,这个月我们继续作伴哈~
我现在看评论,只想说你们真的都太聪明了= =往后看你们就造有些地方就是和你们想的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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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徐敬南到医院的便利店买了两杯热咖啡;一个图案幼稚的热水袋。
姜微正搓着双手取暖;她本就是手脚偏凉的体质;在没有安全感的情况下,心里更是发慌;双手越发冰凉。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术室;虽然都说阑尾炎开刀是小手术,但她就是放心不下。
面前出现了一杯咖啡;还冒着热气,浮着淡淡的苦味。视线顺着看去,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姜微抬眸看向徐敬南,道了声谢谢,便接过咖啡暖手。
她不说话;徐敬南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安静地坐在她旁边。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人陪着;最初的害怕与担心慢慢减轻,姜微嘬了口咖啡,暖暖的,沁入心脾,舒适了很多。
她问:“你认识李医生?”
徐敬南眼睑动了动,想起李穆方才提起的问题,一时也不能确定姜微到底对李穆是否有多强烈的抵触情绪,于是他说:“不太熟。”
“……”不太熟的人,会像相处了十几年的朋友那般随性自然、甚至是没礼貌吗?
李穆方才说:“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分明是指徐敬南事先跟他打过招呼了。
四年前,李穆就职于W市中心医院,现在应该是转到S市了。姜微对他倒也不是反感,只是心下依旧不太能接受。毕竟,当初亲口对她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的医生忽然又出现在她面前,她一时又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没想到,他与徐敬南竟然是朋友。
娇俏的护士小步跑过来,轻快地唤着:“徐先生,您的热水袋已经充好电了。”
“谢谢。”徐敬南刚才经过值班室时,向护士借了插头给热水袋充电,他五分钟后来取,却不想她亲自送来了。
他将颜色花哨、图案幼稚的热水袋塞进姜微手中,“捂着吧。”
姜微看了眼手上的热水袋,粉红色的小蜜蜂图案……倒是忍不住笑出来。她一手一杯热咖啡、一手一个热水袋,真的很暖。
护士见了这一幕,识趣地离开。没想到徐先生长得这么英俊,外表气质虽然冰冷,内心却是温柔体贴的性子。
“徐叔叔,谢谢你。”
不知还能说些其他什么话,姜微只能真诚地道谢。他的表白言犹在耳,关系戳破以后,她无法再坦然地面对他,只要一靠近,便不自主的紧张起来。
徐敬南对她的好是一点一滴地渗入到她的生活中,她不冷血,她能感受得到。可是,她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叶娉婷说得一点都没错,她与徐敬南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即使她如今是月薪一万起底的营销总监,即使她再在工作上有所提升,他们也是不相配的。他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水平有着最根本的差异,这样的两个人即使是在一起了,日后也会频繁出现摩擦。
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家庭背景相差太大,徐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她也听说过,这种家庭最是讲究门当户对,姜微是理智的,嫁入豪门这种少女梦她从不会幻想。
“徐叔叔,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惊扰你,你先回去吧。”周凝是她的朋友,她没有理由让徐敬南陪在身边。既然她已经拒绝了他,就该拒绝彻底,让他陪在身边,像什么话?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徐敬南不容置否地开口:“陪你再等一会儿,我就离开。”
姜微闻言蹙眉,却听到手术室的门打开的声音,她连忙回头,见周凝已经被推出来。她将咖啡与热水袋都放到椅子上,起身跑到周凝身边。
周凝疼得整张脸都皱着,尽是泪水,麻醉剂的药力过去之后,她疼得下意识地一个劲喊妈妈。
姜微见了她这样,心下也是不忍,手被她紧紧抓着,都红了几道印子,她也没吭一声。
医生说:“我们会在点滴里加上止疼的药。”
姜微跟随着周凝进了病房,她转身时,徐敬南垂眸看着椅子上的咖啡与热水袋。咖啡快要喝完,倾斜后泼出一点点污渍,热水袋的蜜蜂图案也因被随意摆放而纠结到了一处,就像是被主人遗忘了一般,不甘地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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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凝的手很冰,还冒着冷汗,即使握着姜微,仍是不暖和。姜微这才想起来方才徐敬南递给她的热水袋,应该是被她落在了手术室的椅子上,她放开周凝的手,转身出去。
“终于想起它了?”徐敬南站在病房门口,手里举着热水袋,粉红色的可爱风格与他深色系的大衣形成鲜明对比,显得略微滑稽。
姜微红着脸接过热水袋,也没与他对话就回到病床前。周凝的左手吊着点滴,她轻轻将热水袋放在她的手掌下。
医生吩咐在病人排气之前,不能进食,要时不时地蘸水为她湿润嘴唇,姜微便拿了棉签照做。等她丢掉了棉签,才注意到徐敬南不在身边。她以为他离开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想,他都不打一声招呼的吗?
“微微,我刚刚很害怕。”周凝躺在病床上,几滴眼泪顺着侧脸流下来。
姜微的心又揪起来,握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力量与安慰。
“我好想家。”周凝说出这四个字,已是哽咽。即使不是什么大手术,但毕竟从小到大没有独自面对过,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在脆弱的时候想起的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乡。
毕业后,一个人在S市闯荡,不论艰辛,就是为了能在大都市立足,同时让父母面上有光。可是,远离家乡,却依旧那么想念。
周凝平时乐观开朗,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忧伤这一情绪似乎不该出现在她身上。可是人一旦脆弱起来,所有的面具都被卸下,显示出内心最本质的情感。
“凝凝,要不要联系你父母来看看你?”
“不要,”周凝拒绝道,又吸了吸鼻子,强装笑脸,“手术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住院几天而已,要不了多久我就又活蹦乱跳的了,别让他们担心了。”
姜微没再说什么,只是鼻间涌上一阵酸意。她忽然不明白她们坚持留在S市的理由是什么,为了挣钱?为了出人头地?远在家乡的亲人是否也同样希望他们一辈子都不陪在他们身边?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两个女孩都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一会儿,姜微感到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又包围着她。她侧身一看,徐敬南就站在她的身后,手上又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充电热水袋。
“怎么又去买了一个?我和凝凝合用一个就好了。”
徐敬南没回应她,只是从周凝手中将热水袋抽了出来,又将新买来的放在她手心。而方才那个蜜蜂图案的热水袋则是被他塞回到姜微手中。
姜微一时不能理解,何必换过来?
徐敬南出声解释道:“这是你第一次没有拒绝我送你的礼物,所以你自己留着它。”
他送过她一件一千八百块的衣服,虽然她事后将钱全部还给了他。他在远睿投资了两百万,相当于为她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