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二十年前- 第7部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楚永芬一等就是三年，甚至到死也没有等来那位所谓楚芸珍的亲生父亲。

　　　　全楚家村都不知道楚芸珍的父亲是谁，只从楚永芬那里得到只言片语，那男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也是下乡来当知青的，其他一概不知，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楚芸珍见陈王玲在自己屁股后面抬手就想抽自己，站都没站起来对着她轻笑一声：“三舅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心虚对不对？你一直都知道这座老宅是外婆留给我楚芸珍一个人的。

　　　　还有，三舅妈，别怪我不提醒你，长辈做人做事不留口德，可是会祸及子孙的。想想我大表哥和我大表嫂结婚这么多年，连个屁都没怀没生，你还是注意点的好！你不要忘了，二表哥和三表姐的婚事迟迟还没定下来呢。”

　　　　被楚芸珍戳中伤痛的可不止陈王玲，还有放下碗筷进来的楚永树。而楚宝钢和楚娟两个当事人，更是直接白了脸。

　　　　“阿珍，你看看你一来就把你三舅妈给气糊涂了。”明知楚芸珍说的是事实，楚永树听了心里恨不得直接就把楚芸珍给按死；但面上却还是和和气气的，如果不知道的，还真的会为他是对外甥女和言欢色的好舅舅呢。

　　　　楚永树对着陈王玲大声说道：“站这里做什么，前天赶集不是买了些糖果饼干回来吗，没看到小云阳和小云光在这里，赶紧拿出来。”

　　　　他的声音确实很大声，是人都能听得出来，他并没有半点痛斥陈王玲的意思，反而是想让她把两个孩子带走。

　　　　楚芸珍下意识的就抓紧了坐在自己两旁儿女们的小手，云光倒是拍拍她的手天真的笑道：“妈妈，我和阳阳跟着三舅姥姥去拿糖果吃，顺便到这里玩一玩好不好？三舅姥爷我和阳阳一会自己玩可以吗？”

　　　　陈王玲嫌弃的哼了一声。

　　　　楚永树面上大方的笑着答应：“可以的，就当自己家。”点头后，又对着陈王玲小声的说了几句，才坐到楚芸珍的对面：“阿珍，你和你婆家的事，昨晚我就听我们的大队长木桐说了。你赔偿你婆婆一块玉佩和两百块钱是不是？”

　　　　“是的。”

　　　　楚芸珍也知道楚木桐和楚宝钢是好到穿同一条裤子的朋友，昨天闹那么大，她直接表明了会过来找舅舅要钱至少哪个舅舅没说。

　　　　而楚家村她二舅家可不如她三舅家这么能算计。

　　　　不然，当年外婆临逝前是把她托给二舅的，结果她被三舅给哄弄了回去。楚芸珍只在三舅家住了四年，楚永树这个三舅就把外婆留给她的所有东西都给霸占不说，答应外婆送她到大学的诺言也一起毁了。

　　　　结果她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到了市里最好的中学，被三表姐给顶替了名额，而她自己也在十五岁初中毕业后就被赶出家门，被迫到g省深市的一家酒店当服务员。

　　　　“阿珍呀，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看看你出那么大的事，怎么不来找三舅呀？欠了你婆婆的那些钱没事，三舅舅借给你就是了，也没多点大事。只是，你婆婆说的那个玉佩，是你从小到大戴的玉佩不？”

　　　　楚永树昨晚送走楚木桐后，和家里人一起琢磨了下玉佩的事。都觉得楚木桐说的对，楚二衣那个老货是个贪财吝啬的妇人，却缠着楚芸珍一定要那东西，其中的意味就值得他们深思了。

　　　　此刻的楚芸珍被如此多变的楚永树拉回了神，她就说嘛，那么脾气不好的三舅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友好”了。还要拿糖果给自己的一双儿女们吃，又如此大方的愿意借钱给自己，原来是这里等着。

　　　　要知道，楚永树在她十一岁外婆去世后的第二天，就对她威逼利诱的拒绝了二舅家的抚养，改到他家的。等她一出去打工，他们一家又那么迅速的霸占了这座老宅。

　　　　如今已过七年，他们早就认定了，这老宅是他们的了。

　　　　“三舅打算借多少给我们？我欠婆婆两百元，但是我和阳阳光光，却是一天到头连个白米饭也吃不上。还有那破棚子也档不住雨，我婆婆他们又对我也越来越不好，三舅，你看我不如回来住吧！”

　　　　想知道玉佩的事，我偏不说。

　　　　楚芸珍低头开始细数自己的可怜与委屈，而这个角度在楚永树看起来，她就像在哭，再加上她故意吸了吸鼻子，听起来就更像了。

　　　　“嫁出去的女儿怎么能回来住呢？阿珍不是三舅妈说你，你都嫁给建军那么多年了，你回来住像什么样子？再说了，你回来也没地方住是不？到时肯定会被人说嫌话的。”陈王玲一进来就听到楚芸珍想回来，这怎么可能？

　　　　这老宅要是让楚芸珍住进来，他们以后怎么可能再有机会住进来？就算有，那楚芸珍也不会像当年小孩子般好哄骗了。

　　　　再说了，他们自己的那些老房子，可都养着那么多鸡鸭呢。

　　　　最重要的这老宅冬暖夏凉不说，占地面积也大，房间也多。

　　　　都被他们吃进嘴里的东西，再让他们吐出来，那简直白日做梦。

第十七章　假意

　　　　“三舅妈，家里这么多房间怎么可能没地方住？三舅妈，我这几年在楚建军家过得怎么样，我想你们不可能不知道。都住一个村子里，三舅和三舅妈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外甥女呢？心疼一下？

　　　　再说了房子本来就是外婆留给我的，房契的名字，可是写的我楚芸珍。三舅钱我也不找你们借，你们只要把房子还给我就行。当然，就算房子还给我了，你们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就像三舅说的那样，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我嫁给楚建军后，嫌话从来就没少过，我带着一双儿女吃不饱、睡不暖、连生病也没钱吃药，更别说有人照顾了。

　　　　反正我婆婆说了，等楚建军回来就跟我离婚，我想着早晚的事，不如早点回来住，我是无所谓，但是现在阳阳和光光都长大了，哪还能委屈他们？”

　　　　楚永树和陈王玲都知道楚芸珍说的是事实，可是，他们一点也不想去听这样的实情。

　　　　他们夫妻在听楚芸珍维维弱弱的说这么长一大段时话，眼睛更是盯着楚芸珍像看一只鬼一样打量。

　　　　楚宝钢和楚娟两也是一样，刚踏进门口就听到楚芸珍说了这么长一段话，那语气闻者同情，听者同感呀。

　　　　什么时候，楚芸珍能这么能言善辩了？

　　　　“这真是你那个软包子表妹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在我们家说话从来都没敢超过十个字吧？更别说像今天这样胆大妄为了吧？以前妈随便说一句，她立马就能吓焉么？”

　　　　楚娟小声的拉着楚宝钢进来坐到了楚永树的身边，投到楚芸珍身上的观察眼神也多了起来。

　　　　“你忘记昨晚木桐说的话了么？说她跳河救女儿没成反把自己弄病了，醒来就对着她婆婆又是顶嘴又是骂的。连她小叔子和小姑子都给掐起来，我看还真是撞鬼了。不然，按她那种性子，怎么敢对我爸妈这样说话？”

　　　　楚宝钢大男人一个，虽然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说，但楚芸珍这位表妹变化太大太突然。昨天他可不只听楚木桐一个人说，还听了那些个亲眼看到楚芸珍楚建芳打架的人说了。

　　　　说他这个表妹居然敢怼村长夫人，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呀！

　　　　要么疯了，不然哪敢如此？

　　　　“我看也是撞鬼了，不然怎么会把我不能生的事来说？她不过就是生了一对龙凤野种，居然好意思说我，我呸！”楚娟对着楚芸珍狠狠的刮了一眼。她嫁给楚宝钢比楚芸珍嫁给楚建军还早两年，这都六年了，她连个蛋都没怀。

　　　　她和楚宝钢都去医院查过了，都没问题但就是怀不上孩子。被楚芸珍这种贱货给刺了，楚娟肯定是把她给记恨上了。

　　　　也嫉妒！

　　　　“你……呵……”

　　　　陈王玲被楚芸珍这话气笑了。

　　　　“阿珍呀，都是一家人三舅就不说两家话了，你和建军离婚这事，可不能乱讲你得为两个孩子着想呀。至于住回来这个事，我们得从长商议。你刚才不是说要钱吗？三舅借给你，五百够不够？五百不够就一千，你看这样如何？”楚永树被楚芸珍那么轻意的说离婚给震惊了，这婚可不能离。

　　　　楚芸珍和楚建军要真的离了，她必然是要回到这边的，那房子……

　　　　住了这么多年，房契不在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就是就是，表妹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离婚的女人不仅名声毁了不好听外，你还带着两个孩子。到时，你们可就真的在楚家村没法立足了。以后钱不够找我们家来借就是了，饭没的吃来我们家也是一样的。”

　　　　楚娟若不是被楚宝钢推了下，她才不愿意站起来假装喜欢楚芸珍的样子，来说这种软话。

　　　　面上说得像一家人，心里却早就把楚芸珍给暗骂了个几百遍。

　　　　“再说了你这婚事可是奶奶亲自定下的，你若是离婚了，以后怎么跟奶奶交待？”楚娟直接给楚芸珍下了剂狠药，楚芸珍可以说是老太太一手带大的。而她们之间的感情，也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深。

　　　　楚芸珍向来对老太太孝顺！

　　　　“交待？”

　　　　楚芸珍也站了起来，甩开了楚娟握着她的手：“如果外婆知道我在楚家村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她肯定也会心不安的，如果外婆还活着你们就得想想怎么向她老人家交待了。你们都知道阳阳和光光根本就不是楚建军的孩子，我们离婚只是迟早的事。”

　　　　明明所有人早就知道那两个孩子并不是楚建军的，但还是故意装出很惊讶的样子。

　　　　唯有楚永树眼底闪了闪，像个长辈一样平稳的问她：“阿珍，那你老实交待他们姐弟是谁的孩子？你可别像你妈那么糊涂一辈子都在被人骗呀！到死都没等来人……可怜呀……”

　　　　楚永芬是楚家村最漂亮的女人，有文化长得又好看，就是他们三个做哥哥也都因有这样的妹妹而骄傲。

　　　　可就是这样的妹妹，下乡回来就……乱了、毁了。

　　　　陈王玲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还要装出一脸为你好的样子教育她：“就是，阿珍你可不能乱说呀。虽然阳阳和光光一个长得漂亮一个长得俊，确实没有一个地方像楚建军的。但是这种毁坏名声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你妈妈当年……你也知道的她一个人带着还是孩子的你，吃了多少苦，你可不能再步入你妈妈的后尘呀。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好，阿珍你也不能离婚的。”

　　　　楚芸珍坐了回去，依旧低头狠狠的咬着下唇，楚娟拿外婆来提醒她，陈王玲拿她妈妈的事来威胁她。

　　　　她们怎么敢……

　　　　什么叫做为我好？

　　　　什么叫不能离婚？

　　　　如此赤。裸。裸嘲笑她的妈妈不守妇道，嘲笑她和她妈妈一样，生一个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不，这两个孩子的爸爸楚芸珍知道是谁。

　　　　那个梦醒来后，楚芸珍就想到了前世看到儿子的报道，那里面有介绍到儿子那个时候的家庭背景。

　　　　她记得儿子在电视里说，他的爸爸是个英雄是个烈士？

　　　　“你们别乱说话把阿珍给吓着了，阿珍呀，听三舅的话。借了三舅家的钱回去好好过日子，等建军回来了，我和你二舅舅一起给你撑腰去。真以为我们家没男人么？”

　　　　楚永树站出来又是和稀泥之后，还说出如此漂亮的话。

　　　　和二舅一起来为她撑腰？

　　　　她楚芸珍嫁过去五年，谁有去那个破牛棚里看过他们一家三口一眼？可关心过半句？

　　　　再说了三舅和二舅也都不过是半斤八两的关系。

　　　　现在来说这些漂亮的场面，有意思么？

第十八章　气极

　　　　“三舅舅，你说的阿珍记下了，只是感情婚姻这种事，外人是不能理解的。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有这座房子，其他的我都不需要。”

　　　　他们这种虚情假意的“撑腰”也不过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如果是前世的她，她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对他们感恩戴德了，然而，她早就不是那个自己了。

　　　　前世他们对自己的那副吸血鬼高高在上的嘴脸，可恨极了。

　　　　“呵呵，表妹，你这说的什么话，钱怎么能不要呢？房子你看我和你大表嫂结婚后就一直住这里，哪能给你？”楚宝钢并不想给这个他不喜欢的表妹，就像老婆说的那样，太过邪门。

　　　　与平时相差过甚！

　　　　就算变得有了可以让人欣赏的一面，他也不喜欢。

　　　　他可是靠这座房子才娶回了楚娟，才在楚娟家站足了位置。

　　　　然而他父亲看过来的眼神满是警告，警告他不许乱说话。

　　　　陈王玲却没有接收到楚永树看来过的警告，怒气冲冲的对着楚芸珍吼了出来：“你是不是今天说破天也要这座老宅是吧？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答应借给你的钱不够？楚芸珍，你不要搞错了，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回来祸害我们，让你来跟我们抢房子的。”

　　　　“抢房子？到底是谁抢了谁的房子？到底是谁祸害了谁，三舅妈你说这话就不诛心吗？你就不怕夜里我妈，我外婆找你谈话吗？”楚芸珍咬牙讥笑回道。

　　　　陈王玲气极了，楚芸珍居然敢这样来吓她。谁不知道楚芸珍的外婆楚清碗活着的时候最讨厌最瞧不起三儿媳妇陈王玲呀，而楚清碗到死都不肯把老宅留给几个儿子，更是成了三个儿媳心中的一根刺。

　　　　陈王玲刚霸占这座房子时，还真的连续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后就病倒了，一病就是三个月。如果不是请来大仙来驱邪的话，她根本起不了床。

　　　　而陈王玲到现在都还对噩梦里被楚清碗这个婆婆掐喉咙的记忆犹新仿如昨日，她紧绷神经走到楚芸珍的面前，抬起手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啪！

　　　　屋里顿时变得静悄悄地，连外面虫叫的声音都一清二楚，陈王玲一脸错愕，楚永树和楚宝钢夫妻也是被这反转给惊得大气没敢喘。

　　　　刚才明明是陈王玲去扇楚芸珍的耳光，怎么最后被打的却是陈王玲？

　　　　陈王玲捂着越发痛发得火辣的脸，声音颤抖：“楚芸珍你、你、你居然敢打我……”

　　　　楚芸珍红着眼珠子冷冷的看着陈王玲：“为什么不敢？这是你们欠我的！”

　　　　前世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楚永树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眼底还闪过一丝狠毒，把陈王玲拉到身后，刚才那假笑已经消失，哼的一声：“欠你的？楚芸珍，你还真敢说！”

　　　　瞬间，气氛变得干裂起来。

　　　　*****

　　　　“光光，这后院好大呀。天哪，看到没，那里居然还种了花，好漂亮呀！对对，我记起来了，这种花叫月季对不对？”

　　　　“光光，我们会不会迷路了呀，要是我们家的房子也有这么大就好了。不，不需要这么大，只要下雨不漏水，吹风不进家就行了。”

　　　　“光光，你在找什么东西吗？我帮你好不好？看着这么大的房子我很喜欢也有些害怕。”

　　　　云光听着姐姐像个快乐的小鸟一样对着这座宅子叽叽喳喳的评价个不停，语言里还充满了好奇与羡慕。

　　　　然而云光却没有告诉姐姐，这座房子本来就是属于妈妈，属于我们的。只是被三舅姥爷一家子给强。占了而已。

　　　　“阳阳，以后我们家也会有大房子住的。你和我会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小房间，以后打雷刮风下雨我们都不用担心害怕家里盆子、盘子、桶够不够了。”云光带着云阳在老宅后院里左右到处乱窜，就是想寻找记忆里的一颗小绿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