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停,什么好话都说尽了,也不管用。五月的时候,高小姐回娘家,小住了一段日子。听说姑父中了举人,高小姐回来的时候,她的小侄女也吵着要去姑姑家,跟姑父道一声喜。
“你说这侄女去姑姑家,能有什么事?事情啊,就出在孙妇人身上。要说那孙举人从小读圣贤书,行为端正,作风正派。从不做拈花惹草的事,孙妇人想尽办法也无从下手。孙举人举止有度,但是对自己的侄女是又亲又疼爱。就像父亲对女儿,你说哪个王八羔子会往那个方面想?”
“我知道了,一定是孙妇人,一定是她从中作梗!”有人拍着桌子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尤老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自己也缓了口气,道,“是孙妇人,她说了许多自己要吃的菜,让儿媳天麻麻亮就去买。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催情汤水给儿子喝下,又想办法将那小姑娘引到姑父房中。等儿媳买菜回来,这老妇人又命她赶紧去做饭,并将她看的死死的。一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自己才离开。”
有人似打趣似揶揄的道,“尤老二,你这也知道的太清楚了吧?你是跟那老不死的有一腿,还是跟她合谋的呀?”
尤老二当下道,“我要是不将事情摸的清清楚楚,怎么知道故事可不可信。我尤老二别的本事没有,最擅长的就是打探事情的原委。讲一句不吹牛逼的话,长这么大,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没有我不能知道的事!”
“行啦行啦,你连谁家的寡妇在夜里降火的事都知道,还能说的有板有眼的,你那不知道叫什么本事的本事我们是相信的!”旁边另有人催道,“你还是快说说孙举人和他小侄女的床事吧!”
尤老二被人这么一夸,很快进入状态道,“那么一个还未开苞的小姑娘被自己姑父强暴了,肯定是,唉,这个感觉我也说不上来,毕竟我又不是她,但眼睛是哭的通红。孙妇人见了,知道事情得手,便用恐吓的办法对付她。”
“怕她个屁啊!那小姑娘就不敢同她姑姑,或者是家里人讲吗?”有人忍不住道。尤老二眼珠子转了转,“这个我也不晓得怎么讲了。”
“照直讲就是了。”
“怎么说呢?”
“照直说。”
尤老二望一眼那个两次接他话的人,扁扁嘴道,“怎么说呢,这个孙举人吧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对妻子忠心耿耿。另外有学识,有涵养,是不是也挺不错的一个人?”
他这一问,听的人只道,“我又没见过他,怎么晓得?”
尤老二翻翻白眼,觉得自己对牛弹琴,那么没有想象力的牛,一刀捅死算了,“我是说,孙举人作为一个仕途在望的人,各方面又不错,对他的侄女又好,那会不会生出好感呢?”
“你不是说孙举人对妻子忠心耿耿,那怎么会看上自己的侄女呢?”一头牛操着人话。尤老二眼睛看过去,目光像小刀一样的在那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是听不出意思的蠢牛身上,狠狠补了一刀,说,“那反过来呢?那小姑娘会不会看上自己的姑父?”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沉默了一下,才有声音道,“这个,不好吧,毕竟是自己的姑父,那也太不要脸。”
“小勇子,我问你,你哥哥大勇子讨了一个那么漂亮的老婆,你们叔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对你嫂嫂从来没有一丁点不好的想法?”尤老二对着那厉言指责的人道,他问过后,似乎没想让对方回答,接着道,“那些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不是说发乎情、止乎礼吗?意思就是说,你发情或者有情什么的都没事,但是在礼节上要有分寸,也就是说你小叔子不管对嫂嫂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到最后都不能做脱裤子的事。”
小勇子被说的讪讪的,他皮肤黝黑,看不出什么表情,朝地上吐一口痰道,“我就随口说说,我一个爷们,又没讨老婆,想女人也是正常的。但那么一个小姑娘,才十四岁吧,就会发春了?还恋上了自己的姑父?”
尤老二回,“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思你别猜,你猜也猜不来。那个小姑娘对她亲姑父是个什么心理,除了她自己,谁也不晓得。反正她在这孙举人家一住住了小半年,高家几次要接她回去,她总说再玩些日子。高家人见侄女同小姑子这样亲,也只好由她去。”
“高小姐就一直没发现吗?”有人问。尤老二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小姑娘什么都不说,但她的肚子可藏不住。加上又是投胎,反应大的不得了。侄女住在姑姑家,那孙举人少年丧父,家中再没有男人,这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不用猜也晓得。”
“后面的我晓得,那孙老太肯定是喜欢死了,但高小姐和她相公呢,这两人什么反应?”
尤老二说的好好的,被人插话,有意等上一等,才道,“孙举人又羞又愧,恨不得马上将侄女赶回家,但是高小姐却不同意。”
“出了这种事她还不同意,难道要留着把孩子生下来?”
“你道高小姐为什么不同意,她自己一无所出,要是真有别的女人怀了她丈夫的骨肉,她还容不下?但那女人谁也不是,是她亲侄女啊,这孩子能留下吗?留下了那小姑娘以后怎么做人?高小姐又怎么跟娘家人交代?”尤老二说的声情并茂。
那听的人就不耐烦了,催道,“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往下说?”
尤老二想要自己把握节奏,在该快的时候快,在该慢的时候慢,话语权一定要掐在自己手中,道,“高小姐没有责怪丈夫,也没有责怪侄女,只是说要把这孩子拿掉。孙老太马上站出来反对,这也是不奇怪的事。孙举人沉默几日,也劝那小姑娘把孩子拿掉,谁知这小姑娘竟不听。不管孙举人怎么说,小姑娘就是不听,又有孙妇人撑腰,把她当祖宗一样的供着。”
“那孙举人夫妇就算了吗?小姑娘的家人也不管吗?”有人不住的催问道。
尤老二说,“小姑娘的家人知道了,先是一堆歹毒的话骂向高小姐,高小姐不能生育,她的兄嫂怎么难听怎么骂,直到将高小姐骂的气的吐出血来,二人才肯罢休。人在气头上,话也不经大脑考虑,想到哪说到哪。那夫妇二人也是气过了头,所以失了理智,但言语伤人不比刀子差,当然这是后话。”
“后话就留在后头说,那夫妇骂完自己的小姑子,有骂自己的女儿吗?”一桌坐的几个人先后轮流问着。
☆、【122】乱伦
尤老二道,“你听我往下说不就知道了吗?这兄嫂二人只道高小姐丧心病狂,孙举人也不是个好东西,双双都觉得自己女儿是受陷害、被强暴的。那这孩子就没有理由生下来,但是那小姑娘对肚子里的孩子护的比谁都紧,就是以死相逼,也不肯拿掉。”
“她家里人就由着她?”
“都大着肚子嫁过来了,你说呢?”
“那小姑娘为什么非要留着孩子呢?她不想以后嫁人了?”这是听到现在,桌间的人相互讨论,但是都不明缘由。
于是又将目光看向尤老二,尤老二拿起说书人的架势,“小姑娘的父母好话都说尽了,劝把这孩子拿掉,为什么呀?因为这孩子没有父亲呀!小姑娘说,有。她父母说,即使有,那孩子也不能认呀!小姑娘说,那我嫁给姑父,孩子不就可以认爹了?小姑娘的父母当然不同意呀,我女儿的孩子是我外甥,外甥的爹自然是我女婿,但同时我们又得唤他姑父,唤女儿姑母,这怎么成?所以说是**的事嘛,哪家坐了,都丢死人。但孙老太只要能抱上孙子,才不管你辈分乱不乱。”
有人开口道,“那要怀的不是小子呢?”
“反正都娶做媳妇了,第一胎不是,还可以往下生嘛。小姑娘才十四岁,能生的机会多的是,总能抱上一个胖小子。”尤老二微微的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高小姐,被她兄嫂一顿骂后,生了一场大病,总不见好。”
旁边的人道,“那给请大夫看看呀!”
“孙举人没少请大夫,过后又自己煎药服侍。但高小姐一点没有好转,反而日渐消瘦,现在整个人卧床不起,怕是……快到头了。”尤老二的口气里带着点惋惜。
“都是被她兄嫂害的!”
“要不是那小姑娘恬不知耻,也不会走到这步。”
“说到底,罪魁祸首还不是孙老太啊!”几个人议论纷纷,见尤老二没表态,于是道,“尤老二,你也说句公道话呗!”
尤老二答,“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什么好说的?”
很快有人打抱不平道,“咦,你这人怎么这样呢?那高小姐没做错任何事,就这样被逼向死路,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说到底,孙老太只是想抱一个孙子。你们谁到七老八十的时候,不想儿孙满堂,难道希望自己孤苦伶仃?那小姑娘非要保住孩子,但一开始的错也不在她。高小姐遭她兄嫂一顿毒骂,气的吐血,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不是有这许多年的苦闷压在心头,也不会找大夫怎么看都看不好。”尤老二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怪谁呢?要是高小姐能生的出儿女,哪还有后面那么多事呢?”
众人听了,想想也有道理,不无遗憾道,“这高小姐不能养人,既然他们夫妻感情好,要是听了婆婆的话,也劝丈夫再讨一房,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尤老二看一眼那说话的人,道,“兄弟,那我就给你讲讲王屠夫家的事。”
有人立即道,“别讲了,他家就住在我家斜对面,他老婆的命不比高小姐好到哪去。”
“强子,这事你也知道?”先前被唤作二勇子的人问。强子点点头,说话比尤老二简洁的多,“王屠夫的老婆也不养人,然后就娶了别人,然后生下一儿子,然后她老婆可遭罪了,我们都看不下去。”
强子几句话讲完,众人虽然知道是那么回事,但总觉得听了不过瘾,于是都将目光看向尤老二。其中一人笑道,“尤老二,我们几个在私塾里念书,今日先生家中有事,给我们放半天假休闲休闲。先生常说,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读圣贤书。你学业上要是有你说东道西一半的本领,也不会经常被罚站了。”
尤老二道,“我就不喜念书,也念不进去书,但我就喜欢说书。”
旁边马上有人催道,“哎呀,尤老二,你的那点兴趣我们早就知道,你还是说说这王屠夫一家吧。”
“顾名思义,这王屠夫家以前是屠户,杀猪杀牛,样样在行。一到逢年过节,直杀的手软,光是卖肉挣的钱就赚了不少。但是王屠夫却像是灾星附体,不是今天切肉卖的时候割到手,就是明天砍排骨的时候闪到腰,有的时候就连走路都能摔个狗吃屎。所以这王屠夫呀,一年不知要请多少大夫,算算下来,挣的钱不少,但是存下的却很少。”尤老二角色进入的也快,说之前还要对故事背景做个交代,“村里的老人说他霉运太多,是因为手上沾了太多鲜血,劝他换个行当,但王屠夫始终不肯。”
众人真心不想听这开篇的铺陈,但也知道接话、插嘴什么的,都是没用的。只见尤老二用手一指屋外某个方向,“你们看那家卖针线活的铺子,就是王屠夫的家。这王屠夫一直不肯放下屠刀,谁知后来他竟砍到自己的手,断了一只胳膊,想不放下都不行。于是他老婆用仅有的本钱开了这么一个小铺子。”
来客栈吃饭的人已经换了不止一批,有些没事的吃完了也不走,罢在位子上一边剔牙一边听着。
“这王屠夫的老婆呀,名唤麻姑,比不上高小姐品貌端庄,这个从名字也能听的出来。但是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不能大肚子。”尤老二声音抑扬顿挫,语气娓娓道来,“这高小姐呀七年不养人,那麻姑更是十年没怀上……”
客栈柜台的角落里,白衣青年侧目凝视着身侧的少女,“幸福的人都一样,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听多了,也只是徒增伤感,我们上楼吧。”
少女回以一笑,当先走向木楼梯,颜初看着她像没事人的脸色,扭头对店小二吩咐了几句,快步跟上。两人上了楼梯,进了房间,小伙计也随后送来了大桶热滚滚的水。
“你淋了雨,衣服都是湿的,先洗把澡。”颜初说着,将热水倒进澡桶,又往里兑了冷水,试过水温后,才放下竹帘。他一袭白衣,给人洁净出尘的感觉,即使做起这些下人的活计,也不显得笨手笨脚,反而从容优雅,如野鹤闲庭散步,轻松写意。
等全部弄妥当的时候,颜初走出屋子,并把门带上。百草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她提提嘴角,想要扯出一点笑来。她用力的笑着,笑着笑着眼眶就湿了。
下雨天,乌云层层,天也黑的比较早。暮色从山峦处远远的盖过来,客栈的小旅馆里光线异常的暗。百草泡在水温变凉的澡桶里,她的脸上满是水痕,眼珠湿湿的,眼睛红的像个兔子。
屋外有敲门声响起,独属于一人的温和干净的声线,“洗好了没?”
百草吸吸鼻子,用极平静的声音道,“有事吗?”
“有。”
“我已经洗好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屋外没答话,颜初推门而入。百草听到声响,连忙用手抹着脸。颜初挑了遮拦的竹席,径直走到屏风里间。他手上拿着一条擦身的毛巾,颜色崭新,像是从来没被人用过。他将毛巾递向少女,“客栈里澡巾用的人多,我去给你新买了一条。”
百草的长发散下来,将少女曼妙的形体半遮半掩。她抱了抱胸,说,“我再泡一会儿。”
颜初将手插进水中,感觉到已经没有温度。他手臂一伸,将少女从浴桶中拉起来,同时另一只手将毛巾展开,恰到好处的裹住她的身体。
旖旎无边的女子春光一泄即止,那雪白的肤体,玲珑的腰身,起伏的线条,完美的收束,都如黑夜中的一抹闪电,惊心刺目的耀眼,却快的让人无法捕捉。
颜初拦腰抱着她走到床边,他掀了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自己从身后紧紧的拥着她。那样紧密贴合的没有一丝缝隙的距离,两人之间还是头一次。颜初很少这样动情,也从来没有这样用力过,但他似乎觉得还不够,仿佛要将她更紧的蹂躏到自己的身体里才好。
百草缩手缩脚的蜷在他怀中,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婴儿,不愿挣扎,不愿反抗。颜初忽然将唇吻向她,她才惊慌的想要躲开。
颜初一手拢紧她,另一只手从脑后箍住她的头,吻重重的落下来。百草如同被猎人用铁网捕住的小兽,抵死挣扎也逃不出牢笼,而她甚至丝毫动弹不得。
百草睁着眼睛,泪水夺眶而出。晶莹的水滴滚滚而落,有的砸向深深压覆的唇,那激烈霸占的动作慢慢停止。
颜初睁开的眼眸一丝丝的恢复清明,他抬起头,用手指指腹极轻极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他重新将她揽在怀里,没有一点不适的,无比珍重,无比怜惜。直到过了许久,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声音在她耳边低而有力的道,“小丫头,我永远不会让你走上高小姐那样的路。”
☆、【123】动了情,乱了心
百草背抵着他的胸怀,不说话,也不吭声。暮色爬过窗纸,室内光影蒙昧,只能看到人隐约的轮廓。颜初双手覆上女子骨肉匀亭的小手,手指细细摩挲着对方指骨的纤柔和温暖,“小丫头,你能看见我笑,别人也可以。我的笑能给许多人,但我的心只能给一个人。”
颜初用手掌将她的手合拢在掌心,温和干净的声线如一段最无瑕的月光,照进人眼底的同时也撞进人的心底,“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是的,我说不出来为什么喜欢你,但我知道,你就是我不喜欢别人的理由。”
屋子里静悄悄的,颜初徐徐道,“如果有一天我伤残在身,或者手脚不全,你可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