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这枕巾有点脏了,我替你洗洗吧!”百草慢慢的回过神,她将枕巾一揉,丢到盆里。
陆融止没说什么,百草却得寸进尺,将他的衣服也全部丢到了盆里。数九寒天,百草每日都将陆融止的衣服清洗一遍,加上她每日练剑,几乎汗湿重衣。
这天,百草瞧着天色比较暖和,便搬来木桶放好热水。她舒舒服服的泡在澡水里,用香巾擦着身体,屋外的门突然被推开,流川夜的声音同时响起,“百百,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呢?”
百草惊慌失措的沉到水下,她抱臂护着身体,声音有些变调,“流川夜,你要是敢近前一步,我杀了你!”
流川夜抬头看到屏风后水雾缭绕的场景,立马反应过来,他面不改色道,“那我替你把门关上吧!”
百草听到屋门合上的声音,却没听到脚步的声音,又道,“你怎么不出去?”
“我出去了,就不能替你把门关上。”
“那你不会从外面把门带上吗?”百草压着怒火。隔着屏风传来的声音懒散而暧昧,“但是我已经坐下了。”
同一时刻,在相隔不远的归云堂主楼处,峨冠博带的中年男人瞟一眼小骨头,“阁下难道不想知道我的身份?”
“我管你是谁!”
“但是如果没有我们悉心布局,暗中设计墨白楼主,单凭阁下一己之力,想对阵奕剑听雨楼,怕是没有胜算吧?”中年男人说。
小骨头不屑一笑,“明人不做暗事!我要打下奕剑小楼,不管颜墨白死活,都无所谓!”
“阁下坦荡,所谓稳中求胜。如果有确保事情万无一失的办法,不是更好吗?”中年男人缓缓一笑,他腰系纯红底滚深色丝线织成的腰带,整个人的气度也如腰带,雍容典雅。
“要不是堂主偏安一隅,归云堂早该统一武林,不过现在也不迟!”小骨头手一握拳,咂嘴道,“打架这事,我擅长!女人这事……”
中年男人笑着接下去,“令弟的事,阁下不用担心,所需金银,尽管开口。而对于贵帮堂主的事,我知道阁下看她碍眼,所以用不了多久,她也许就……”
流川夜一个箭步冲到屏风里间,他才坐下没多久,就听到里间传来“扑通”一声怪响,他心中纳闷,随口道,“怎么了?”里面许久才传出一句,“没事。”
那声音微弱而无力,流川夜心头一紧,又接连问了几句,里面已无人声。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进去。
只见沐浴后的女子,长发披散的卧在软榻上,她似乎是没来的及穿亵衣,身上只裹着一层雪白的浴巾,香肩外露,玉体横陈,场面着实香艳。
话从头说,百草本来是想好好的泡个澡,但是外面来了流川夜这个不速之客,不守礼数,不肯回避,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屏风。
百草只恨不得一脚踹飞这个天杀的祸物,哪里还有泡澡的心情,她三两下的洗完,用毛巾裹着身体,走到一边的软榻旁,正要伸手拿衣服,眼前一暗,双腿一软,全身失去重量般的栽倒在地。
流川夜问话,她懒得理他,但是想想又怕他闯进来,只好不情愿的回了一句。她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浑身脱力般的使不出一点力气,脑子里也慢慢的迷糊,仿佛有困意重重而来,压迫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流川夜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横扫而过,百草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一遍,但是苦于身体动弹不得,她眼中蕴着怒火,声音紧绷绷的,“那个,我不小心扭到脚了,你就不能帮个忙?”
“怎么会呢?”流川夜嬉皮笑脸的道。他没有马上扶她起来,而是伸手要给她扭伤的脚接骨复位。百草额头青筋隐现,牙齿磨的咯咯响。
流川夜手掌握着她的脚踝,那样肌肤相亲所产生的热度,顿时将百草的怒火瞬间点燃。她的语气像是吃了火药弹,满满的都是火药味,“流川夜,你无礼!”
☆、【111】财可通神
“有么?如果你想,我可以让你讨回公道!”流川夜的手指在她小腿上漫不经心的抚过,他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百草哪里肯这样被轻薄,但是重重的倦意压顶而来,眼皮不受控制的想要阖上。她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只隐约听到一句,“最多三个月的时间,也许就永远醒不来。”
外间屋子里,流川夜似乎是强压下了情绪,“你不是号称第二扁鹊吗,只要你能医好她,这天下的财富,我分一半给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恕在下无能为力。“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平平淡淡。流川夜的情绪有些激动,“医者父母心,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山谷百合,乃世间奇毒。这位姑娘明明身中剧毒,却被药物压下,这药本是毒药,却偏偏与山谷百合的毒性相生相克。二毒存于体内,溶于血液,老夫无计可施。”说话的还是那平淡的语声,又听流川夜马上道,“假如有山谷百合的解药,能不能先解此毒,再做对策?”
“用水煮饭,待饭熟后,还能水是水,米是米吗?”先前的声音平淡如初,“不要说两毒彼此渗透,融为一体,即使不相掺杂,隔了这么多天,无论先解何毒,余下的一毒没有克制,也足够让人立时毙命。”
那人语音刚落,屋外传来脚步离开的声响,流川夜悄没声息的走入屋内,目光看到少女匆匆躺下的身影,他顿了一下,试探着道,“百百,你……都听见了?”
百草身形一滞,动作躺倒一半又慢慢的爬起来,她用手抱着膝盖,像是摸不着头脑的道,“听见什么?”
流川夜走到床沿坐下,目光静静的看着她,百草的眼眸有一丝如细丝般的红,泛着水色的光,流川夜二话不说将她拉进怀里。
百草似乎失了语言,也失了动作,一点都不反抗。流川夜手臂紧紧的抱着她,嘴唇抵在她的耳边,声音沙哑道,“百百,不管你有没有听见,我一定会有办法医好你!”
陆融止不知何时走进屋里,看到醒转的女子,他似是表情怔了一下,几番张口,却没说出丝毫的言语。
“我是不是最多只能活三个月的时间,而且在这当中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死去?”百草用力的撑着眼帘,话语里带着异样的鼻音。
“百百,你相信我,财可通神!财可通神,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流川夜将少女更紧的抱在怀里,他语声坚定,身体却有些微微的发颤。
“嗯,我也不希望自己有事!”百草将脸埋在流川夜的怀里,来回蹭了蹭。默然良久,她缓缓的抬起头,脸上露出微笑的表情,“自古红颜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我要是这样早死,也算红颜薄命,对不对?”
流川夜抬手抚着她泛红的眼眶,手指指腹无声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痕,表情却是挑剔道,“容美绝丽谓之红颜,你大约还算不上。”
百草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了回去。流川夜目光凝视着她,道,“百百,我们离开这里吧?”
“去哪?”百草问。
“去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流川夜说。
“你不是已经为我请过第二扁鹊了吗?”百草含笑说了一句。流川夜扭头看向一边,“华有农号称第二扁鹊,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相信总有一些医术非凡的大夫,只是不为人知。”
“既然不为人知,又去哪里找呢?”百草问。陆融止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流川夜抱头坐在床沿,直到屋外的天色暗下来,他才稍微动了一下身子,“百百,给我五天的时间,五天后,我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神医!”他说着,直起身子,“既然你不想走,那么你就在这等我五天。”
话说完,流川夜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随着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屋子里寂静如常。百草抬头看着帐顶,身形一动不动。许久之后,她才掀被子下床。
屋外,暗无星月。天空下着蒙蒙细雨,雨点不大,但是落在人的脸上,却是异常的冷。百草走到一处院落前停下,她伸手敲门,直等了许久,门从里面打开,陆融止静静的站在门内。
百草对着他笑了笑,“融堂主,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陆融止看她一眼,又别开视线,许久才道,“什么事?”
百草站在门口,她咬了咬嘴唇,语气平淡的道,“我爹娘都死了,我离死也不远了。虽然我很想活下去,但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夜雨挟着寒风肆无忌惮的横扫而来,百草吸了吸鼻子,接着道,“虽然我无药可治,但你有山谷百合的解药,你能给颜初一条生路吗?”
寒风灌进屋内,陆融止的表情似乎也被风吹的极冷,“我要是说不行呢?”
百草点点头,“嗯,我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她说着,转身离开,手腕处却蓦然一紧,“即使你自己命不长久,你还是那么在意他的生死?”
“既然你不愿给我解药,还是放我离开吧!”百草头也不回。陆融止眼眸微缩,他忽然一用力,将百草一拉一扯,死死的抵在墙角处,“假如不是为了解药,你是不是连更跟我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
百草的身体重重的撞上墙壁,她抬头,只看到一张逼至近前的生疏面孔,“你念念不忘他的解药,你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呢?难道这三个月你就只想等死吗?”
百草被抵在墙角边,陆融止的双手压着她的双手,身子一点动弹不得,道,“你放开我!”
陆融止却更加用力的按住她的手腕,脸也更近的逼过来,“明明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你难道就只想等死吗?”
百草微一仰头,目光迎上近在咫尺的面容,她低了低眉,道,“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陆融止僵立不动,许久才道,“是的!与我无关!颜墨白的生死更与我无关!”
他将手松开,再无言语。百草随即走出屋子,不多时,在某处僻静的墙角边,有纤细的身影从内跃出,一闪而过。那翻逃的人影正是百草,她一路奔向城南的某处宅院。
百草接连敲门,里面却无人应答。她摸黑翻进墙内,才发现里面窗关门锁,空无人影。
接连走了大半夜的路,已到了黎明时刻,天色微亮。百草又从墙内翻出来,漫无边际的走向前,颜初不在这里,他是去了琅山分楼,还是回了澜州总楼?她应不应该去找他?可是没有解药,就算找到他又能如何?更何况她自己,她自己……
百草视线看向遥远的尽头,却不知道路在何方。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内心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一种是想不顾一切的去找颜初,不管他在哪里,她都要去找他!
另一种与之相反,不想去找颜初,也不想去找任何人,甚至不愿被人看到!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不被打扰,也没有一点的吵闹。
两种矛盾的想法在心里搅扭成绳,似乎要将心脏硬生生的撕成两半。百草像游魂一样的飘荡在街头,大街上各种吵嚷的声音像是一锅煮的沸腾的粥,听在耳中模糊一片。
长街繁华处的妓院里走出几位年轻的公子哥,其中一个圆头圆脑的青年正是雍州胡大财主的宝贝儿子胡宗瑞,与他同行的另一位便是雍州柳知府的老来子柳顺一,两人脚步虚浮的弯腰上轿。
余下一位细眉小眼的青年倒是精气充足,他正要掀帘上轿,眼角的余光却瞟到一位女子的身影,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铁苇,你在搞什么?怎么还不上轿?”胡宝瑞从轿中探出头来,对着青年张口道。那被唤作铁苇的男子似是回过神来,他放下轿帘道,“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胡小少爷冷笑一声,将头缩回轿里,“你能有什么事?”
百草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一路向前走着。眼看着大片的乌云涌上天空,似乎又要下雨。她停下脚步,心里不知是进是退。
她正犹疑之时,忽觉颈间一凉,只见一柄锋利的长剑抵在她的脖子上,“你就是勾引流川夜,同时让颜墨白倾心,却又跟陆融止走的很近的那个女人?”
握剑的是一位细眉小眼的青年,他斜眼看着百草,语声阴阳怪气。百草本能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这你不需要知道!”男子快速道,他像猛兽看着自己猎物的眼神一样看着百草,“那三个男人都不同凡响,我需要你为我铺路搭桥!如果你答应,我就饶你不死,否则……”
男子像是故意顿了顿,目光阴恻恻的看着她。百草想也不想道,“我不会答应你的。”
“你不怕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是死!”百草说。她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却也没到看透生死的境界。只是心里清楚自己不久于人世,所以变得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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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财可通神
“哦?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只能想点其他的法子了。”男子阴笑着看向她,“胡小少爷惦记你的身体惦记了很久,如果你不答应,我把你献给他如何?”
百草冷哼一声,她暗自蓄力,就要出拳。男子却抢先一步点上她的软麻穴,语声阴冷道,“我只问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休想!”
“我最后问你一遍,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可能!”百草话音刚落,便有黑布蒙上了她的眼睛,她张口要骂,却被点上了哑穴。有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她的身上,天空像是又下起了雨。
百草被蒙上眼睛,目不能视物。她像是被拎着掼到颠簸的马车里。一路不知行了多久,等到马车停下后,她被猛的拖出,又悬空拎着,毫无反抗能力的不知道被带往哪里。
走了没多久,百草耳边听到推门的声响,然后她被猛力一掷,身子重重的跌落。百草身下软绵绵的,她像是摔在了床上,倒也不疼。
随即耳边听到门砰然合上以及脚步离开的声响,百草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动不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隐约的雨声,屋外的雨似乎更大了些。
百草竭力想要冲破穴道,整张脸涨的通红。
雨一直下,归云堂里,陆融止冷冽的眼眸看过来,他身前的弟子立时战战兢兢道,“堂主,我们还是没有找到百草姑娘的下落。”
屋外,雨势不绝,陆融止眼眸微缩。沉默良久,他缓缓的走了出去,看着茫茫雨幕,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隐隐的慌乱和从未有过的担忧。
同一时刻,百草咬着嘴唇,倔强的挣扎终是耗尽体内的所有力气,她颓然的松开紧咬的齿关。随着门被推开的声响,有张狂的冷风灌入屋里。下一刻,百草脑袋瓜子一痛,那蒙眼的黑布被人狠狠扯落。
看到俯身淫笑的男子,百草圆瞪着眼,却说不出话。
“铁苇,给她解开哑穴。”淫笑的男子出声吩咐,正是胡大财主的儿子胡宗瑞。
那给百草解穴的男子同将她抓到这里的正是同一人,百草死死的盯着他,道,“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铁苇正要开口,胡宗瑞先他一句道,“小戏子,既然你可以勾搭流川夜,又何必在本少爷这里装清高?戏子和婊子不都是给人睡的,本少爷睡你难道还不给钱?”
“胡宗瑞,你要是敢碰我,别怪我……”
“啪!”的一声脆响,百草脸上挨了一记耳光,胡小少爷用手捏着她的下颌,转向自己,“小戏子,我就是要睡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百草的脸上霎时涌出五道鲜红的掌印,嘴角有些火辣辣的疼,表情不屈道,“你要是敢对我不敬,颜初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了,上次来救你的可不就是墨白楼主?”胡小少爷将她左右打量一番,“要不是看颜墨白对你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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