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多么不娇气的姑娘啊,不仅好端端的,跌倒了也能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这天傍晚的时候,百草的身上有些发热,她也没往心里去,随着天越来越黑,她也越来越热的慌,直到身上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的滚烫。百草实在热的受不了,她想起伙房里有一个大水缸。
百草泡在水里的时候,那种极致的热逐渐散去,她实在舒服的很,只是想着这一缸的水怕是不能吃了。
要不然,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去,如果没人知道的话,吃起来也不是那么恶心吧?但是明天的饭菜她是不要吃了,虽然水是被她弄脏的,但是想起来也别扭啊!
如果有人问她为什么不吃东西,她就说,就说,呃……为什么她觉得有点冷呢?百草打了个哆嗦,她想着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但是身子忽冷忽热,她还没想好怎么说,眼皮越来越重,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心想,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了,我还是先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脑子说不定也好使些。
百草不知睡了多久,她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只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百草脑子转了转,一只手是她自己的,另一只手是……
百草的目光随着那只手往上移,她的目光在那人脸上停留片刻。随之,她不声不响的坐起来,对着同她十指交握的手猛的咬了下去。
百草咬的发狠,直恨不得咬下一块肉,直到嘴里传来一股腥甜的气息,她吐一口血,厌弃的将那只胳膊扔了出去。
“陆融止,你就是一个浑蛋!”百草掀被子下床,捞起衣服跑了出去。
先前那几个熟识的弟子见到百草,都显得很高兴,其中一个道,“百草姑娘,你昏迷了好几天,终于醒了啊!”
百草愣愣的,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另一个看着她,把头凑过来,声音贼兮兮的道,“百草姑娘,这颜初是谁啊?”
“颜初就是奕剑听雨楼的墨白楼主,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百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有人接口,第二个人白了他一眼,又望着百草,颇有深意的道,“百草姑娘,颜初这么个人吧,我以前还真没听说过,但是我们堂主说出去,谁不知道呀?”
提到陆融止,百草压下去的怒火又蹭的冒上来,最先说话的那人没留意她的脸色,也跟着道,“是啊,百草姑娘,你昏迷的时候,抓着我们堂主不放,我们堂主可是一连陪了你好几天。”
百草指着自己的鼻子,又好气又好笑,“我抓着他不放?我抓他做什么!”
“你一边抓着我们堂主,一边念叨着颜初。”那人唏嘘着道,“谁知道你要做什么?”
百草捂着脸,咳了咳嗓子。
“百草姑娘,这颜初该不会是你的意中人吧?”有人问。
“百草姑娘,我们堂主被你抓着不放,就一直陪在你身边,听说就是连吃饭的时候也没抽一下手,我们堂主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好!”有人说。
百草闻言,却是皱了皱眉,“那睡觉的时候呢,他也没离开吗?”
“听大夫说,堂主这几天都没合眼,睡觉就是更没有的事了吧。”有人答话。
百草暗自舒下一口气,舒完又觉得,自己还是吃了闷亏呀!
到了晚间的时候,百草有些没地方去,陆融止出现在她面前,百草掉头就走。
“如果你再把自己弄生病,没有人会照顾你!”耳后想起漠然的话语。百草顿下脚步,她回过头来,“你不给我住的地方,我会弄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那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我能想怎样?我只希望离你越远越好!”
陆融止静静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沉声道,“我可以准你一个无礼的要求。”
“这样算是求我原谅你?”百草问。
陆融止目光低垂,“随你怎么想。”
“我没有多恨你,也谈不上原谅。”百草眼珠转了转,低笑一声,“但是这样的机会不用白不用,我忽然想起一件叫人开心的事来。”
月色下的庭院里,百草站在屋子的门口,她用手指了指屋内,“从今天起,我住里面,你……”
她目光扫过廊檐,毫不犹豫道,“晚上就站在这里,不许进屋,也不许离开。”
夜风穿过枝叶,带出轻微的声响,百草打了个哈欠,又补了一句,“如果遇到夜里下大雨,你就把我喊起来。我要是没醒,你就多喊几声。”
百草走进屋里,用脚带上门,想想不放心,又搬来仅有的桌椅抵在门口,做完这些,她取下墙头的长剑,拔剑出鞘,将冷寒的剑刃搁在床头边,这才合衣躺下。
一连几天,夜里都没什么动静,百草禁不住的想,陆融止怎么会任人摆布呢?他十有**会趁着她睡着的时候离开,百草啃着手指,她要不要夜里爬起来看看呢?
如果他在,那就算了。如果他不在……那也跟她没有多大关系呀!反正她已经有睡的地方。
☆、【078】讲重点
接下来的日子,百草刻意去认识更多的人,在她有意的接近下,不出时日,百草终于认识了归云堂外号五花肉和小骨头的一对青年。
百草打听出个所以然,他们两人手中各自握有一把钥匙,如果拿到两把钥匙,潜入药房,就能拿到霜冷丸的解药。
五花肉和小骨头都是归云堂顶尖的高手,两人都直接听命于陆融止,除非陆融止授命,不然想从他们那拿到钥匙,实在无望。
强取不成,只能智取,这两人性格最大的特点,都体现在外号上。一个喜欢红烧五花肉,一个喜欢啃骨头,两人都自诩品味非凡,但求吃的精妙,不求能吃多少。
百草托腮望着天,沉思了半上午。某一日,百草自告奋勇的要做菜,她做了满满一桌,对于有两道菜,更是特别用心。
席间,她留意着五花肉和小骨头的神态,陆融止坐在她的对面,她没有看他,他目光游移,像是在看她,又像是没有。
吃到一半,五花肉起身将一道菜端到自己面前。小骨头鄙视的看他一眼,吃完饭,五花肉抹抹嘴,对着厨子道,“今天这肉烧的不错,五爷爷很是喜欢,以后可以每顿来一盘!”
五花肉自称五爷爷,小骨头在称呼上就吃了亏,他不能自称小爷爷,但是他向来喜欢同五花肉一较高低。
于是小骨头对外自称四爷爷,四爷爷欢快的啃着骨头,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去。
五花肉当然不承认小骨头的自称,他看一眼小骨头,又对着厨子道,“老六的就不用了,这么大一个人,老啃骨头也不是一个办法。”
厨子走过来,有些为难的道,“其实,今天的菜都是百草姑娘做的。”
五花肉望了一眼陆融止,他放下碗筷,没说什么。那以后,百草隔几天会做一次菜,但是在红烧肉和红烧排骨之间,从来只做一道,偶尔两道都没有。
这天,百草在练剑的时候,五花肉和小骨头推推搡搡的过来了。小骨头表情拽拽的,同他啃骨头的时候判若两人。五花肉话比较多,即使百草不说话,他一个人也能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小骨头看着说的唾沫横飞的男子,忽然道,“讲重点!”
百草略微怔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五花肉。
“哦,是这样的,老六说他可以指点一下你的剑术,顺便交个朋友。”五花肉表情坦然。小骨头的手搭在他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
五花肉面不改色,接着往下道,“老六,也认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人,不能老啃骨头,他觉得姑娘的红烧肉做的不错。老六有心改变口味,不知姑娘能否好意成全?”
小骨头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的脚踩在五花肉的脚面上,缓缓的碾了一圈。百草装作没看到,只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一来二去的,百草和他们慢慢相熟,熟了以后,百草费尽心思的想着如何从他们那拿到钥匙,慢慢的就把陆融止这事给忘了,睡前也不捣鼓许多东西了。
这天夜里,百草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懒的去理,可是那恼人的声响却不停歇,她披了衣服起身开门,屋外灌进一阵冷风,有细雨钻进门内,百草裹了裹衣服,不满道,“这大黑夜的,你吵人睡觉做什么?”
“下雨了。”陆融止低声说了一句,他的衣服有些湿。
“下雨了,你也别想进来。”百草不假思索道。
雨势很猛,百草想起那夜她站在屋外,天上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到底还是心里有气,随口道,“要不是你让我淋了一夜的雨,我怎么会发烧?除非你也淋一夜的雨,这样我们算是扯平了。”
百草说完,随手关上了门。第二天百草醒来,她看着陆融止湿透的衣衫,想着那日自己的情形,也没什么愧疚的心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百草鸠占鹊巢,心安理得,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但是她又想,自己没有三头六臂,她让陆融止站在那里,他要是不肯,她还能拿他怎么着?
那他为什么这样呢?难道他真的会听自己的话……百草想到这里,心头一动,她支起窗户,对着窗前的男子道,“陆融止,你把解药给我,我也不霸占你的屋子,我们彼此眼不见为净,你觉得怎么样?”
浮云遮月,夜幕上的几颗星子,像是点缀的花盏,深蓝中带着点幽冷。陆融止背对着她,没有言语。
朝阳初升,云霞漫天。郁州鼎城的一家客栈,几位黑衣人齐齐躬身,领先的道,“归云堂哨卫众多,防守严密,属下有负楼主所托,还请楼主责罚。”
临窗而立的青年,衣冠胜雪,气质如玉,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窗台,许久,漫声道,“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日头爬过高空,归云堂重兵防守的楼阁里,五花肉沉吟着开口,“本来我们是能将霸刀门一举剿灭,但是霸刀门求助奕剑听雨楼,颜墨白还抽身为此事来了堂中,堂主,你看,这件事……”
陆融止不等他说下去,道,“你看着办。”
“啊?”五花肉有些犯难,“可是对于颜墨白,我们总不好随意打发。”
秋风萧瑟,归云堂幽静的庭院处,练剑的女子身姿翩翩,像是一只林间翻飞的蝶。陆融止不经意的瞥过一眼,远远的,只望见一袭青色的衣衫,青色的背影,面容若隐若现。
陆融止顿下脚步,脸上恍惚有些失神。百草隐约感到有注视的目光,她收起剑,就要从陆融止身边走过,不知怎的手中剑一松,耳中传来长剑破空的声响。
只是眨眼的功夫,百草看清原本握在她手中的剑,刺在半空,冷寒的剑刃被两根修长的手指紧紧夹住,不动分毫。
百草看着剑端的那人,又惊又喜道,“颜初?”
颜初对着她笑了笑。
“墨白楼主,不请自来,又登堂入室,实在不把融某放在眼里。”陆融止沉声说了一句。
☆、【079】父命难违
颜初松开手指,面上带笑道,“颜某求见在先,融堂主避而不理,颜某擅自入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霸刀门的事,我觉得楼主不必淌这次浑水。除此之外,楼主请回罢。”陆融止说。
百草定睛望着颜初被刀锋割破的手指,紧张道,“颜初,你的手要不要紧啊?”
颜初闻声一笑,用另一只手牵住她,他抬眼望了望陆融止,欠身一礼,“那颜某就告辞了。”
百草被颜初牵在手里,她心内担忧,也没觉得哪有不妥。
丝丝隐隐的箫声从身后传来,像是一张绵密而又无形的网,百草的脑子仿佛被网罩住,那网越收越紧,百草按着额头,脸色发白,颜初捂住她的耳朵,百草双手抓着头,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箫声越来越缓,低而轻柔,像是二月的春风,刮过湖面,卷起的涟漪刹那被抚平。百草死死的抓着头,额上汗如雨下,她的身体软成一团,要不是颜初牢牢抱着她,估计连站也站不稳。
“陆融止,够了没?”颜初将她抱在怀里,半回头,语声冷肃。陆融止恍若未闻,身形不动,只是箫声渐止。
百草阖上眼睛,双手无力的垂落,颜初将她打横抱起,头也不回道,“陆融止,颜某既然进的来,便能全身而退。”
秋风扫过落叶,颜初的声音略显低沉,“我将青柠的爹娘接到楼中小住,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呢?”
陆融止缓缓转身,脸上面无表情,“颜墨白,枉你以宽和着称。”
“陆融止,如果青柠在世,你会让她与虎狼作伴?”颜初反问了一句,脸上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我却将她留在这里,留了四十六天,她让我相信她一次,可是她如果相信我,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
颜初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又道,“我把她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相信以她的能力能够拿到解药,而只是出于给她一次相信她的机会。”
“说到底,你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
“我要面子?”颜初微一扬眉,“你会为了面子,让青柠同另一个男人朝夕相处?”停了停,又低低道,“也许我是该为了面子,坚决不让她胡闹。”
百草醒来的时候,是在颠簸的马车上,准确的说,是在一个舒适的怀抱里,车厢里只有两个人,百草坐起来,她动了动身子,想要挪到一边,却被颜初重新捞了回去。
“我醒了。”百草说。
“嗯,我晓得。”颜初答。
百草脸上泛红,抿了抿嘴,小声道,“那你让我坐一边去吧。”
颜初上半身倾了倾,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声音温温的道,“离我近一点不好么?”
柔和的气息拂过耳畔,百草耳根痒痒的,心也痒痒的。马车忽然停下来,陆融止掀帘而进,他身后的赶车马夫撞见车里的一幕,连忙将头扭向一边,结结巴巴道,“融堂主坐的马车坏了,楼主,你看这……”
“车里宽敞,多一个人也不打紧。”颜初淡然一笑。
车子又滚滚向前,百草刻意同颜初坐开许多,陆融止也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百草偶尔会看他几眼,那幽幽的目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颜初望着她的小动作,忽而一笑,他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递向陆融止,“融堂主,只需带着这个去铜川郡的分楼,自然能见到想见的人。颜某大约有事,就不奉陪了。”
他搁下玉佩,探身圈住百草,手一撩车帘,带着百草身姿轻盈的飘飞而出。
落地以后,百草略微用力,挣开身子,她扭头望向一边,没话找话道,“其实,我现在也会一些轻功的。”
“嗯,不错。”颜初笑着点点头。
“我武功也进步不小。”百草说。
颜初微笑应着,百草又想了想,却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话。颜初笑望着她,“木芙蓉丹已经交给张太医了,你身上霜冷丸的毒也算是解了,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呢?”
百草仰头望着天,似是想了想,恳切道,“我要是能早点见到我爹就好了。”
颜初笑意凝了凝,目光不知望向何处,过了好一会儿,轻声道,“小丫头,如果,我是说如果,倘若你爹已经离开这个世间,你要怎么办?”
百草盯着他,目光变幻不定,许久才找到自己说话的能力,“颜初,你是什么意思呢?”
颜初避开她的目光,一如往常的笑道,“我啊,我就随便说说。”
百草目光逼视着他,“颜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爹他……他怎么了?”
颜初目光闪了闪,飞快道,“你爹他、没事。”
“我是他女儿,我没有权利知道真相么?”百草眼圈变红,声音却异常的平静。
颜初望着她强忍的眼泪,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只是伸手将她揉进怀里,低低道,“小丫头,对不起,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实在没有办法帮到你。”
“这是不是就是说,我没有娘,也没有爹了?”百草努力仰着头,只问出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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