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摇摇头,微笑道:“和尚,咱们快些走吧。”
澄静和尚笑道:“静儿与寂空都是首次来,也难怪如此,看得多了也觉得平常,没什么了不起。”
寂空笑道:“那也要看多了呀,师父,咱们住在这里吧!”
李慕禅摇头不理会,加快脚步,澄静和尚一看,只能加快脚步紧随其后,四人很快来到了北门,出去后便是平原,平原是一片一片的树林,树林上空则是莽莽群山,这么看着好像山在树林里。
……
四人先从大道走,走了一里,开始往旁边一折,上了一条小径,穿过一片松树林后,来到一座山脚下,沿着石阶往上走,到了这座小山的半山腰,眼前是一座黄瓦红墙的寺院。
这寺院的琉璃屋顶在夕阳下散发着瑰丽的光芒,当真是气派非常,看得寂空与静儿目眩神迷。
澄静和尚看向李慕禅,却见李慕禅一片平静,丝毫没有惊艳之色。
“大师,这就是咱们的妙莲寺。”澄静和尚自豪的一指,然后指了指对面一座小山的寺院,那寺院掩映于树枝间隐约可见,与这边相比,显得有几分残败,好像年久失修了。
澄静和尚叹道:“那是妙华寺。”
李慕禅点头:“看来你们师徒没少下功夫在这座寺院上。”
澄静和尚道:“是呀,咱们塑金身,修寺院,吃了很多的苦,才把妙莲寺修成这般,可惜师父一去,我独木难撑。”
李慕禅道:“你们呀……,算啦,进去看看吧。”
四人往前上了台阶往上,来到寺院前,寺前是一片平坦空地,种着几株银杏树,都粗壮有合抱。
穿过银杏树,上了石阶推开寺门,映入眼的便是一座大殿,殿上金身佛祖高踞,庄严肃穆,气势迫人,令人油然生出崇敬及渺小之感。
李慕禅点点头:“看来是经过名师所制的佛像。”
澄静和尚自豪的道:“是一位在家的信徒所塑,神气妆具,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李慕禅道:“确实是精品,平时只有你操持?”
“我还收了一位弟子。”澄静和尚道,扬声唤道:“性真!”
“师父!”很快一个小和尚跑出来。
这小和尚胖墩墩的,圆圆脸庞,一团喜气,约有十五六岁,看着比静儿还小,一看到澄静和尚,忙不迭的跑过来,像一只圆球滚过来,喜笑颜开:“师父,你总算回来啦!”
澄静和尚沉声道:“怎么这么早关门了?”
性真小和尚忙道:“这几天师父不在,没人上门呐,师父,可把那位湛然神僧请来啦?”
他左右打量,在李慕禅身上一略而过,又看看寂空,也转开眼,最终落到静儿身上,打量几眼,觉得也不像,扭头道:“师父,没请来湛然神僧?”
“性真,你呀……”澄静摇头叹道:“你这眼神要好好练练,一点儿没有长进,湛然大师当面,你竟不识!”
“啊——?”性真小和尚摸摸光头,一一看向寂空与李慕禅,最终落到李慕禅身上:“这位可是湛然神僧?”
李慕禅微笑道:“神僧不敢当,小僧湛然!”
“啊,这么年轻呀!”性真小和尚顿时瞪大眼睛,张开嘴巴,然后扭头对澄静和尚道:“师父,是不是弄错了呀?”
“闭嘴!”澄静和尚忙喝道。
性真忙把嘴巴闭上,眼珠子却咕噜咕噜的转,在李慕禅的脸上打转,好奇的眼神炯炯放光。
李慕禅微笑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性真和尚,你着相啦!”
性真小和尚忙点头道:“是呀是呀,我着相啦,见过湛然神僧!”
……
澄静和尚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扭头笑道:“大师,咱们看看敝寺吧!”
李慕禅点点头,由澄静和尚陪着,慢慢逛着这座妙莲寺,前面建得很气派,颇有金碧辉煌之势,但到了后面的禅房,顿时又换了一个天地,简朴得甚至有几分简陋,屋子很久没修过了,与前面一个天一个地。
李慕禅没有多说,虽说澄静和尚误入歧途,但不能置疑他们的虔诚,对自己这般严苛,倒是还有几分希望。
信乃入佛门第一要,很多人修行良久却无所得,正是因为信不正,信不真,信不诚,信不坚也。
若真信心坚定,正心正念,修持起来必然是一日千里,勇猛精进的,这是佛法修持之妙要,非高僧大德不能认清这一点,自然弟子也认不清。
看到这里的样子,性真小心的走着,跟在众人身后,忽然“咕噜噜”跑出一个馒头来,黑乎乎的。
性真忙不迭的跑过去捡起来,红着脸忙收回怀里,李慕禅却已经看到了,这是一个黑面馒头。
澄静和尚瞪了他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继续带着众人闲逛,很快逛过一圈回到大殿前,笑道:“湛然大师,这里还能入眼吧?”
李慕禅点头:“打理得很好,足见用心。”
“那大师的意思是……?”澄静和尚眼巴巴看着他。
李慕禅笑着点点头:“好,我进驻妙莲寺,要约法三章。”
“请说!”澄静和尚忙点头。
李慕禅道:“第一,我身为主持,一切都是我做主,即使我说要拆了寺,也需遵从。”
澄静和尚想了想,看看周围,又转头看向对面,咬了咬牙,用力点头:“好,老衲依得!”
李慕禅点点头:“第二,我身为主持,和尚你降一辈,需得以弟子礼。”
“依得!”澄静和尚毫不犹豫点头:“大师修为精湛,佛法精深,达者为先,我甘拜下风!”
修行路上达者为先,尊老爱幼是没错,事关修行却未必要小的听老的,李慕禅有心成全澄静老和尚,需得先打掉他的我执,让心放平。
“第三,放下与妙华寺的恩怨。”李慕禅道。
澄静和尚一怔,迟疑不决:“这个……”
李慕禅道:“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不能放下,一直执着,便是魔障,岂能有什么修行?”
“可是……”澄静和尚迟疑道。
李慕禅笑了笑:“行事之道自强而已,不得与别人争强好胜,但自强不息却是不错的,把心放宽,自然能够放下执着,不为外物所动,……和尚你的修心功夫太差!”
“……是,我答应了!”澄静和尚狠狠点头。
李慕禅抚掌微笑:“既如此,咱们就不是外人了,……寂空,去城里买些好吃的。”
“是,师父。”寂空昂然点头,神情兴奋,师父终于答应了,能在春华城外的寺院里住下,真是妙极!
李慕禅温声道:“澄静,你跟信徒们说一声,我将在七日之后开坛说法,请大伙来听一听。”
“是,住持!”澄静和尚合十点头:“我会去城里挨家挨户告知。”
李慕禅道:“怎么做不会过问,我只问结果,待会儿寂空回来,你们师徒好好吃一顿,别在吃上自苦,吃饱了才能定下心好好修行,……我七日之后再过来,不必跟着我了。”
“是,住持。”澄静和尚恭敬点头。
李慕禅看着他,摇摇头,乍见时他还真有几分高僧风范,鹤发童颜,相处下来才发现,老和尚是个痴人,实在需要好好指点。
第233章 解释
李慕禅带着寂空与静儿回了圆心寺,一路上,寂空与静儿都很兴奋,能离开圆心寺到妙莲寺,像是从乡下进城。
李慕禅一路上沉吟,想着如何在妙莲寺落足。
这次所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澄静和尚来得正好,他正有离开圆心寺的意思,实因为圆心寺的信徒数量有限。
他想增强修为,就需要更多的信力,而东来镇的人数有限,需要走出去,澄静和尚恰好过来请自己,他便顺水推舟。
他想走出来并不难,澄静和尚恰逢其会,若非看他痴心一片,又正信十足,他也懒得理会。
既已决定要到妙莲寺,他便要做好,至于妙华寺,他没放在眼里,他看得出来,妙华寺的人并不注重香火,注重的是修行,信徒减少并不会反应太激烈。
佛门弟子不生嗔念,但嗔乃人性,难以根除,无名业火起,烧掉功德林,佛门弟子一旦生嗔,威力更强。
妙华寺的人既然注重修持,那不会轻易起嗔念。
他不怕妙华寺的人,但不想因为争斗而损了自己的名声,于名声不信,则信力不足,即使得了妙莲寺也无益处。
他带着寂空与静儿回到圆心寺,吩咐了一番,然后继续回去忙自己的,云霄宗的大事不容疏忽。
他先忙了一番,然后想起一件事,还没跟海玉兰朝过面呢。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空彩霞弥漫,他蓦地一闪,到了海玉兰的小院,却见小院里很幽静。
他轻咳一声,门帘一动,海玉兰一袭紫色罗衫飘然出来,看到他来了,扭头又钻回屋里,若非门帘晃动,还以为她从没出现过呢。
李慕禅呵呵笑道:“海大小姐,生气了?”
“我哪敢呀!”海玉兰嗔道,声音从屋里闷闷传来。
屋里忽然响起傅飞虹的声音:“让这浑小子进来!”
“师父!”海玉兰哼道:“我不想看他!”
“我有话问他!”傅飞虹哼道。
海玉兰无奈的转身出来,冷着脸哼道:“李公子,请吧!”
李慕禅笑道:“玉兰,怎么了?”
“没什么!”海玉兰扭头不看他,冷着玉脸,看着颇为吓人。
她凤眸修眉,风华绝代,此时一冷下脸来,眉眼含煞,倒有几分凤威,令人不敢放肆。
李慕禅却不在意,笑眯眯的伸手要去揽她腰,她腰肢轻轻一扭避开了,冷冷瞪他一眼,转身进屋。
李慕禅无奈摇摇头,知道她是真生气了,暂且哄不好,先冷一冷再说,迈步进了屋,笑道:“傅前辈!”
……
傅飞虹正躺在里屋,哼道:“还不进来!”
李慕禅进里屋,看她仍躺在榻上,歉然道:“傅前辈,我下手太重了,实在对不住。”
傅飞虹哼道:“你心里有气,新仇旧恨一块儿报,能不下重手?没把我一掌拍死就谢天谢地了!”
李慕禅苦笑道:“前辈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行啦小子,你那点儿小心思我哪能不知道!”傅飞虹白他一眼,摆摆手,哼道:“说说你的英雄大事吧。”
李慕禅笑道:“什么大事?”
他看得出来,傅飞虹并没把自己伤她的事放在心上,看来心胸开阔,并非狭窄不能容人。
“你逼迫宗主的事呗!”傅飞虹哼一声,道:“你算是在咱们宗内出了大名,兰儿也跟着出名了!”
李慕禅道:“我逼迫赵宗主的事?”
他想了一下,摇头道:“哪有这种事!”
他觉得赵宗主不会跟别人说,而旁人也不敢外传的,奇怪她们怎么知道。
傅飞虹斜睨他一眼,哼道:“小子,敢做不敢当了!”
李慕禅摇头道:“赵宗主说了什么吗?”
“宗主已经跟咱们说了,全宗的人都知道,你上门逼迫,要我嫁给姓易的混蛋!”傅飞虹冷冷道。
李慕禅眉头动了动,看一眼冷着脸的海玉兰,沉吟道:“这是宗主亲口说的?”
傅飞虹冷笑道:“是宗主亲口说的,说迫于你的身份,不能不答应,只能辛苦我啦!”
李慕禅摇头叹了口气:“这个赵宗主,还真是……”
这一招算是毒的了,叹道:“这话做不到真,我哪能逼迫得了她?”
傅飞虹哼道:“行啦小子,甭巧言令色,宗主说了,你是大宗师,既然开了口,她只能答应!”
李慕禅摸摸鼻子,看向海玉兰,海玉兰扭头不理他。
李慕禅叹道:“看来是赵宗主误会了,怪不得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呢,傅前辈不同意?”
傅飞虹瞪他一眼哼道:“你到底怎么逼迫宗主了?”
李慕禅道:“真是冤枉,我并无此意,真是赵宗主误会了,我来是为了宗主遇刺的事。”
“他死不了吧?”傅飞虹装作不在意的问。
李慕禅摇头道:“受了不轻的伤,倒没有性命之忧,但这件事太嗝应人,我奉命来调查,顺便来宗里看看,打听一下情况,然后顺便提了宗主与傅前辈的事,觉得不能再拖了,这次万一宗主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是情天恨事?……赵宗主痛快的答应了,没想到她以为我在逼迫,真是天大的冤枉!”
“宗主是什么样的人,岂能误会你?!”傅飞虹斜睨着眼,哼道:“小子,我看你就是成心逼宗主就范,你胆子不小哇!”
李慕禅摸了摸鼻梁,无奈摇摇头:“赵宗主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九天玄女宗是傅前辈你的师门,我哪敢无礼,前辈能饶我,宗主也饶不了我,是不是?!”
傅飞虹斜睨着他,冷笑道:“你小子嘴里一套,做起来又一套,我才不信你!”
李慕禅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好人做不得啊,……算啦,误会便误会吧,歪打正着,看来是前辈与宗主的缘分到了。”
他这么一说,傅飞虹顿时红了脸,扭头哼道:“胡说什么!”
……
海玉兰看师父脸红,知道她还如少女一般心思,不好意思多说,扭着冷冷道:“这次提亲,是你自作主张,还是易宗主之托?”
李慕禅笑道:“宗主岂能托我此事,是我自作主张。”
海玉兰顿时脸色更冷:“易宗主不想娶师父?”
李慕禅笑了笑,摇头道:“宗主一直怕傅前辈拒绝,所以不敢踏出这一步,若不然,两人也不至于纠缠这么多年?”
傅飞虹哼一声:“臭小子,说话注意点儿!”
李慕禅呵呵笑道:“傅前辈,宗主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别看宗主英明神武,但在男女之事上却胆怯而谨慎,唯恐一个不慎,真的失去了傅前辈你,越是情深,越是患得患失,咱们看得都着急,只能推他一把,若不然,到老了你们还是这样!”
“你还有理了!”傅飞虹哼一声,没好气的道。
李慕禅笑道:“傅前辈不谢我?枉我花尽力气与手段,才能让赵宗主答应?”
“你终于说实话了吧?”海玉兰哼道。
李慕禅笑了笑,道:“刚才那套说辞是给别人听的,对玉兰你,我自然不必说谎!”
“你真逼宗主了?”海玉兰神情稍缓,傅飞虹炯炯望过来。
李慕禅道:“你们这位赵宗主是个厉害人物,不使点儿手段怎能逼她就范?”
“到底是什么手段?”海玉兰问。
李慕禅于是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两女听得神采飞扬,仿佛置身于大殿内,听着李慕禅与宗主唇枪舌剑,能感受到刀光剑影。
两人虽是说话,却句句透着玄机与机锋,都直击人心空隙,最终还是强者为尊,李慕禅赢了这一场。
“好手段!”傅飞虹抚掌赞叹,摇头道:“你家宗主有这般手段,早就……”
李慕禅笑道:“我这手段其实低得很,宗主不屑为之。”
傅飞虹撇撇嘴道:“你甭往他脸上贴金,他没有这般狠心,总是优柔寡断,想要仁义,天下间哪有那么多的仁义?”
李慕禅笑了笑,没有多说,傅飞虹这话一语中地,正中宗主的要害,不过这也正是宗主的魅力所在,否则的话,傅飞虹也不会一直深爱不忘,难以割舍了。
海玉兰这会儿不再冷着脸,她其实对李慕禅的做法深为赞同,而且带了几分感激,知道大半是为了自己。
不过她虽不生气了,仍拉不下脸马上笑颜相对,哼道:“你真以为那帮刺客与咱们有关?”
李慕禅摇头道:“难说得很,赵宗主这人难以琢磨,不能小视,这件事到底有没有你们宗门的影子,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海玉兰蹙眉道:“若与咱们宗门有关的话,你怎么办?”
李慕禅道:“真与九天玄女宗有关的话,那只能得罪赵宗主了!”
“你真要与咱们打?”海玉兰哼道。
李慕禅摇头:“傅前辈嫁给宗主,咱们算是一家了,打是打不起来的,但也不能这般放过,是不是?”
海玉兰道:“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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