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不成啦,点子扎手!”憨厚汉子忽然大声叫道。
龙山野叟杨远城皱眉,哼道:“小和尚,能跟小丁打成这样,足堪自豪了,我来了!”
说罢,他蓦地一闪,出现在剑光前,探手抓来。
他右手成爪,宛如鹰爪,五指箕张,朝李慕禅的剑抓过来。
李慕禅动作不变,乾坤剑法运转自如,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只是挥剑施展乾坤剑法。
对于乾坤剑法,他极为自信,纵使是绝顶高手,想破这剑法,也只能凭着蛮力,别无他途。
“叮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中,他五指不停的箕张,宛如鹰爪,似寻隙而进,剑光无法令其退缩。
李慕禅暗自惊异,没想到这老者的指甲如此坚硬,长剑斩在上面,竟如斩中了金铁一般,一丝伤痕也无。
如此指甲,当成武器确实不错,既坚硬,又灵活,比起剑来别有优势,一般人讨不得好去。
这老者的武功更胜憨厚汉子,五根手指,看着轻巧,但每一指都蕴着阴寒内力,如针般钻进来。
李慕禅任由其钻进丹田,紫丹一旋,马上把这股内力吸纳,化为自身的内力,李慕禅大是惊喜。
没想到,紫丹还有如此妙用,不过,他也明白,这只是侥幸,碰上另一种,内力浩浩而入,紫丹怕是不敢吸纳。
况且,这种法子,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论吸纳内力,比九曜心法差得多,再者,敞开丹田,一旦碰上绝顶高手,无异于自杀。
……
这二人招式精妙,内力也深,每次进攻,都如一头牛撞过来,李慕禅双臂微酥,好在他内力运转极快,常人数倍,瞬息即可恢复。
他内力深厚,更胜在气脉悠长,转眼间,打了一盏茶功夫,李慕禅毫无落败之像。
忽然,他剑法一变,撤去乾坤剑法,光幕消失,一剑应付一人,剑招平平淡淡,毫无出奇之处。
但两人却皱眉不已,觉得难受,浑身不舒服,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出起招来,浑身不得劲儿,别扭异常。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平平淡淡的剑招,往往抢占了先机,让人不能把招式施展下去,逼得半途变招。
如此一来,二十几招过去,两人气息不畅,血气翻涌。
李慕禅的剑招越发犀利,招招制先,将两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心下却暗叹,没想到,赫连家的高手也不过如此。
赫连家可能只以为自己是小鱼,翻不起大浪,随便派两人过来就成,却没想到,自己剑法突飞猛进。
转眼,又过了十几招,忽然剑光一涨,他飘身后退。
“锵锵”两剑归鞘,他合十一礼:“承让!”
两人对视一眼,低头看看自己手腕,一道红线清晰宛然,是血痕,却仅刺破一层皮,没伤着肉。
如此剑法,如此精准,他们虽能做到,却无法这般游刃有余。
龙山野叟杨远城一抱拳,沉声道:“咱们学艺不精,甘拜下风,告辞!”
李慕禅点头微笑,伸了伸手。
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转身走了。
……
李慕禅看他们离开,摇摇头,叹息一声,丝毫没有得胜的欢愉。
这一次打败了二人,于大局无关,赫连世家会派出更厉害高手,打败了下一拨,还会有更厉害的。
直到他们把最厉害的高手派出来,自己若是胜,或是败。
不过,大概自己还是要败的,赫连世家称之为西北第一世家,绝非浪得虚名,否则,早被人吞了。
既然是西北第一世家,那高手自然是威震一方,自己如今虽算是高手,但与顶尖高手比,差多少,心里没底。
比较来看,自己再碰上光头大寇大当家的,应该能打个旗鼓相当,遇上心觉,仍是有败无胜的,大力伏魔拳,自己还挨不住。
至于与自己二姐相比,应该差不多,想到此,他露出微笑,起码,自己也算是一方高手了。
二姐资质极好,从小练瑜珈,练得一身好根骨,所以修炼武功进展极快,又得雪印神尼精心栽培。
据她说,在映月庵中,她武功仅次于大师姐。
以二姐为标准,自己武功也不算很差了,李慕禅想到此,自得一笑,原本的压抑也消散不少。
这一会儿功夫,人们望向李慕禅的目光已经变了,个个敬畏,双剑僧湛然的大名,再一次传扬。
他吃过了菜,很快离开飞仙楼,直接往天南而去。
……
九燕城,卢府。
卢府在九燕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金刀卢老爷子,赫赫大名,为人正直,慷慨大方,对来往九燕城的武林朋友极热情。
临近卢老爷子六十大寿,卢府热闹非凡,仆人们忙得团团转,卢老爷子的弟子们也个个打起精神,迎来送往。
冯世生乃卢老爷子关门弟子,极受宠爱,也是机灵人,他跟着大师兄黄超然负责接待宾客。
九燕城如今的客栈都被卢府包下,安排前来贺寿的宾客,他们要将人迎进府,然后奉茶,再然后派人送到客栈。
这样的活儿看着轻松,却极考验人的眼力,一个不小心,应对不妥,可能得罪了人。
而且,这也是在天下英雄面前露脸的机会,能迅速让人记住自己。
这天中午,炎炎烈日高照,他一个人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等着有什么宾客来。
大师兄黄超然太忙,这一会儿又有事找来,他匆匆去了,留下他一个人守着门,以防有人前来。
距离大寿仅有两天,这两天来的宾客越来越多,只是这个时间不对,太热,让人烦躁,到了傍晚,人会多起来。
他微阖眼帘,昏昏欲睡,忽然耳边传来说话声:“请问,这里可是卢义风卢老爷子府上?”
冯世生忙睁开眼,入目所见是一个年轻和尚,看相貌不到二十,但气度沉静,眉宇间透着成熟,令人不敢轻视。
冯世生忙合十还礼:“大师有礼,正是家师府邸。”
此人正是李慕禅,他合十微笑道:“我乃金阳城梅府弟子,前来给卢老爷子贺寿。”
“金阳梅府?”冯世生一怔,随即大喜:“快请——!家师这两天正念叨着梅府,快请!”
李慕禅微笑点头,提着木匣,随着进了大宅,来到正厅。
第116章 丹品
大厅铺着红地毯,喜气洋洋。
北墙贴一个大大的“寿”字,下面摆着两盘寿桃,两个拳头大小,红白相间,色泽鲜艳,看着像是假的。
冯世生躬腰道:“大师您请坐,稍候片刻,我马上禀报家师。”
“好,有劳。”李慕禅坐下,点点头。
冯世生转身急急出去,差点儿被门槛绊倒,一个踉跄冲出去,李慕禅装作没看到,转头打量着寿桃。
冯世生转头,不好意思的望向李慕禅,见他望着寿桃,顿时长舒一口气,一溜烟儿跑了。
李慕禅仔细看,这寿桃是真的,他五官远逾常人,虽隔着远,仍能闻到阵阵清香,口水不由涌出。
他摇头苦笑,这一路疾驰,生怕延误了寿筵,终于提前两天赶到了,这一路还算太平,再没见赫连家的高手。
想想也是,从西北到天南,纵使轻功绝顶,也需一些时日的,龙山野叟与丁胜先赶回去,再派人过来,没有一两个月怕是不成。
如此算来,自己参加完寿筵,回程的路上,会遇上他们。
……
这时候,脚步声响起,却是一个小丫环端茶上来,落落大方,说了句请喝茶,又轻盈退下了。
脚步声再响,沉重如象,“噔噔噔噔”而来。
“呵呵,梅府的人来了么?”他甫一进厅,便呵呵笑问。
李慕禅起身,合十一礼,微笑道:“见过卢老爷子,……在下湛然,三姑娘无法分身,特遣我代她祝老爷子大寿。”
这老者身材高大,粗壮如桶,浓眉大眼,鼻子大,眼袋大,正眯着眼睛呵呵笑,穿一身黑衫,精神十足。
卢老爷子左手戴一串佛珠,合十行礼:“呵呵,小师父有礼!请坐请坐!……三丫头还好吧?”
卢老爷子身后跟着两人,一个是刚才的冯世生,瓜子脸,大眼透着邪气与几分机灵,另一个青年面如冠玉,气质儒雅,微笑望着他。
“是,三姑娘一切如旧。”李慕禅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冯世生忙上前接过,打开了,然后递给卢老爷子。
李慕禅看冯世生如此小心谨慎,心中暗忖,卢老爷子的日子怕是不太平,如履薄冰呀。
卢老爷子接过,很快读完,长长叹了口气:“可怜的丫头……”
李慕禅喝茶不语。
卢老爷子把信收起,伸出手,冯世生忙将信封递上,卢老爷子装回信,收入怀里,合十一礼,道:“湛然大师能来,真是老头子三生有幸!”
李慕禅微笑道:“老爷子不必客气,你是三姑娘外公,是在下的长辈。”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的。”卢老爷子摆手不已。
他随后问一些梅府之事,李慕禅细细说了,当然,只是报喜不报忧,没说白府与李府的事。
卢老爷子又问一些佛法方面的问题,李慕禅一一解答,简明扼要,深入浅出,卢老爷子笑容不止,只觉字字玑珠,拨云见雾,真乃高僧也。
不知不觉中,谈了一个时辰,换了数盏茶。
最后,卢老爷子被儒雅青年提醒,才省悟过来,呵呵笑道:“瞧我,光顾着说话,忘了大师远来辛苦,罪过罪过!……小生,请湛然大师去冬院!”
“……是,师父!”冯世生大是惊讶,忙点头答应,道:“湛然大师,请随我来!”
卢老爷子道:“听大师一席话,老夫的佛经真是白读了,佩服!佩服!大师,请去休息,老夫随后再去叨扰。”
李慕禅微笑合十,起身将木匣打开,笑道:“这是三姑娘托我转送,两尊佛像,一卷金刚经。”
卢老爷子随意看了看白玉佛像,放下了,然后拿起丝绢,看上面的金刚经文,笑容满面:“三丫头真是有心了!”
李慕禅笑了笑,随着冯世生出了大厅,往东走,来到一座小院。
小院不大,但很幽静,花圃,竹林,小亭,假山,溪水,无一不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李慕禅打量一眼,点头暗赞,设计这小院之人,胸有丘壑,确实不俗!
“大师可满意?”冯世生笑眯眯的问,又忙道:“咱们府里有春夏秋冬四座院子,是专为贵客准备。”
李慕禅笑了笑:“老爷子太客气了。”
冯世生笑道:“呵呵,师父他老人家虔心向佛,对出家人向来敬重的。”
李慕禅微微一笑,知道这个冯世生不太服气,觉得自己年纪太轻,却受如此尊崇。
“就这里吧。”李慕禅进了院子,道:“不用再烦劳小兄弟了。”
“是,……大师若有事,可拉一下那绳子,自有人前来,听候吩咐。”他指一下墙角一根绳索。
李慕禅点点头。
“外面有一座花园,大师可以过去消遣消遣,很近,一出小院,往东一拐就是了。”冯世生又道。
李慕禅笑着点头,不再说话。
见他如此,冯世生不再啰唆,告辞离开了。
……
傍晚时分,李慕禅调息完毕,走出小院,来到旁边的花园。
这座花园是一个圆形结构,中间一个圆形花圃,里面百花齐放,香气幽幽,中间是向条小径,芳草绕匝。
小径旁摆着几张椅子,几张圆桌,可以坐下来休息,或是喝茶,或是读书,或是眯上一觉。
夕阳西下,晚霞将花儿染成了金黄,瑰丽灿烂。
李慕禅手拨珠,漫步其中,转了一圈过后,在一个石桌旁坐下,迎着夕阳微眯眼睛,惬意非常。
忽然,一声轻咳响起,李慕禅睁开眼,紫光一闪而过。
自己竟没发觉此人靠近,这人的功力远胜自己,他大是好奇。
入目所见,是一个身穿八卦道袍的道士,面如白玉,目似朗星,鼻若悬肝,嘴如涂丹,颌下三绺清髯,飘飘如仙人。
李慕禅暗忖,此人当有四十余岁,风采照人,他所见诸人之中,当为第一。
李慕禅合十一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和尚是住在冬院?”中年道士稽首一礼,微笑问道。
李慕禅点头:“是,前辈住哪一院?”
“春院。”中年道士笑道,摇摇头,叹了口气:“这老卢的品味,让贫道真不敢苟同啊!”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道:“卢老爷子爽朗豪迈,令人心折。”
“嘿嘿,小和尚倒会说话!”中年道士抚髯笑道。
他打量李慕禅一眼,笑着坐到他对面,伸手拍了两下巴掌,“啪!啪!”声音清脆。
很快一个小丫环飘身过来,眉清目秀,屈身脆声道:“郑道长,湛然大师,有何吩咐?”
“小环姑娘,弄些点心与茶水过来吧。”郑道长笑道。
小环姑娘点头:“是,湛然大师呢?”
李慕禅笑道:“跟郑前辈一样。”
“是。”小环姑娘脆生生应了,盈盈转身离开,消失在花圃深处。
两盘精致点心与茶盏很快端上来,还有一些瓜果,西瓜鲜红脆绿,惹人垂涎,水蜜桃娇艳,也恨不得一口吞了。
端上之后,小环姑娘又离开了。
郑道士抓起一个水蜜桃,用力咬一口,道:“来来,尝尝,老卢这家伙生财有道,这些好东西多得是!”
李慕禅拿了一瓣西瓜,慢慢品尝。
……
郑道士大口大口的吃,风度全无。
他很快吃完一个,把桃核信手一扔,扔到了花圃里,然后又拿了一个,有力咬一口,道:“小和尚,你练的功夫很怪,是紫阳派的吧?”
李慕禅一怔,打量他一眼,心思疾转,探察一下直觉。
片刻后,他慢慢摇头:“紫阳派?……我练的是紫阳碑。”
“嗯,紫阳碑,……小和尚你好机缘呀!”郑道士怔了怔,摇头感叹。
李慕禅问:“前辈听说过?”
郑道士好奇地问:“紫阳碑乃紫阳派镇派传承,你怎么得到了?”
“一个前辈相赠。”李慕禅道。
郑道士呵呵笑了起来:“看来你那前辈也不识货!”
李慕禅道:“晚辈孤陋寡闻,没听过紫阳派。”
“唉……”郑道士摇头叹息,抚髯望着夕阳,忽然间透出沧桑气息:“当今崇佛,前朝却是崇道的,紫阳派乃天下第一道门正宗,威慑天下。”
李慕禅笑了笑,道:“紫阳派竟如此宣赫?”
郑道士叹道:“白云苍狗,不复如是!……如今天下道门敝零,前朝道派十不存一,幸存于世的,也皆隐逸不出,紫阳派也烟消云散了。”
李慕禅默然不语。
郑道士道:“这紫阳碑乃紫阳派镇派神功,据说威力宏大,可惜,大成者仅当初创派祖师紫阳真人而已!”
他看看李慕禅,笑道:“小和尚,你虽是佛门中人,却练了道门功夫,难得的是,紫阳碑入了门,真是咄咄怪事!”
李慕禅笑了笑,感慨不已,没想到紫阳碑前头如此之大!
郑道士又道:“不过,你这紫阳碑的火候差得远呐,仅仅入门而已!……据说紫阳碑大成,可催动紫阳派的道法,……可惜,如今紫阳派不在,道法也失传了,可惜可惜!”
“这世上真有道法?”李慕禅笑道,却是不信。
郑道士抚髯微笑:“道法嘛,据说是有,唯紫阳派有,需紫阳碑摧发,但数百年来,无一人练成紫阳碑,自然无法重现道法,是真是假就没人知道喽……”
李慕禅笑着摇头,这不跟没有一样嘛。
“小和尚,你紫阳碑入了门,好好练,说不定真能练至大成呐。”郑道士打量着他,呵呵笑道。
李慕禅点头:“是,晚辈定当尽力。”
“呵呵,你这小和尚,还真敢想!”郑道士呵呵一笑,摇头不已。
“晚辈练不成吗?”李慕禅挑眉问。
郑道士摆摆手:“嗯,也不是不可能,事在人为!……不过嘛,数百年来,紫阳派辉煌显赫,如中天之日,无人可挡,派中惊才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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