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翠翻身坐起来一看,果然采烟满脸泪痕,顿时心生焦躁:“我又没把你怎么着,你哭什么劲儿呀?”
采烟不敢回声,只得抹了眼泪,说:“我没有哭。”
彩云不打算放过她:“还说没哭?眼睛都是肿的。说不定啊,心里谋算着回头找韵姑娘诉委屈呢。阿翠姐姐,像她这样平日里伺候主子的红人儿,我们是得罪不起的。”
阿翠呸了一声:“呸到了这个时候,还承望着在我们面前摆谱儿呀,快拉倒吧。昨天范大娘说了,她就是因为没有服侍好韵姑娘才被赶到这里来的,而且,还惊扰了王爷呢,我看哪,这一会她是回不去喽。”
采烟忍无可忍,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懂得忍让的人。以前在京城郑欣韵的娘家,就跟着郑欣韵学了不少骄横跋扈的坏毛病,那时候,因为她是郑欣韵的贴身丫鬟,狐假虎威,也没人敢说她什么,有郑欣韵给她撑腰呢,其他下人们也不敢惹她。后来到了东盛王府,她们主仆两个也有所收敛,可因为郑欣韵深受贺清风喜爱,那架势依然要高出其他侍妾,捎带着,她的贴身侍女采烟也跟着继续狐假虎威。
当时,一忍再忍却忍无可忍的采烟“呼”的一声掀开被子从铺上站了起来,手指着阿翠:“你怎么就知道我回不去了?告诉你,对我客气一点儿,要是有朝一日我回到畅风园,有你好看的”
“哟呵,跟我来真的了”阿翠也从铺上慢慢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采烟,“好大口气呀有朝一日,你回到畅风园,要我好看我看你先看好你自己吧”
话音未落,阿翠挥起右拳就砸向了采烟的脸。采烟哪里见过这个阵势?虽然以前在郑家,她吵架也是干脆利落不饶人,可对打架并不在行。当然,她也打过小丫头们,可那也不算是打架,那些小丫头都是乖乖站在那里由着她打的。
顿时,采烟的左半边脸肿起了老高。
一旁的侍女们见状,急忙劝架的劝架,喊人的喊人。
狼狈不堪的采烟大哭起来,也顾不得一贯保持的形象了,一面哭嚎一面说:“你们太欺负人了”
不一会儿,范大娘赶了过来。一看这阵势,沉下了脸:“阿翠,你又打人了?”
阿翠不以为然地说:“谁叫她嘴不好?都落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敢威胁人我阿翠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狗仗人势的样子,前儿还为两件衣裳骂了彩云呢。给她一拳,算是轻的。下次,她还敢这么说话,我一定打掉她的牙”
采烟原本指望着范大娘能主持一下公道,于是上前诉苦:“范大娘,她是无缘无故打人的……”
“行了”范大娘冷冷地打断了她,“都大半夜的了,还不好好睡觉,竟给我惹事儿。赶紧睡觉,明儿一早起来还要干活儿呢告诉你们啊,不许再吵吵了,要是惊动了吴管家,我想替你们说句好话都不能了。”
“可是范大娘……”采烟哪里能白挨这一拳,希望范大娘能惩罚阿翠一下,至少,也要喝斥两句吧。
可是范大娘就像是没有看见她:“行了行了,都赶紧睡觉,谁要再闹,我先打她十板子。”
说完,领着人出去了。
采烟简直不知道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吧,打人的人居然没事?受了委屈的人居然要继续委屈?
一切结果都在彩云的预料之中,她哼着小曲儿,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阿翠自不必说,在洗衣房属于壮劳力,虽然人蛮了点儿,可干活儿从来不惜力气了,每天洗的衣服,是别人的两倍。现在,又闹腾了一番,早就困得上下眼皮儿直打架,而且,对这个不识时务的采烟,也算是给了教训,于是,她也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这屋里其他的侍女也都默默地展开自己的被子,准备睡觉。她们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这是彩云挑的事端,可她们很理解彩云,并且对采烟同情不起来。因为采烟对她们全都没有好眼色,每次来洗衣房都要挑刺儿,不是嫌衣服洗得不干净,就是说什么什么料子被洗坏了。因此,虽然她这一次的的确确是被冤枉了,可是,并没有人安慰她,哪怕是一句劝解的话,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一章 蒲缡王子的誓言
第一百一十一章 蒲缡王子的誓言 蒲缡王子从外面回来,发现红玉还在生气。
他皱起了眉头。
他对自己母后所喜爱和器重的这个宫女,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也说不上是什么用原因,总之,他认为这个女子心机太重,虽然对他和母后忠心耿耿,而且武功高强,关键的时刻,舍得用性命去保护他们母子,可是,蒲缡王子还是对她喜欢不起来。
母后说过,红玉这孩子是他们母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值得信赖的人,而且,她打算,要将红玉许配给蒲缡王子,当然,是做不了王子妃的,只能做个侧妃。王后这么做的目的,一是让红玉更加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们母子,因为很多人都知道,红玉在暗恋着蒲缡王子。二来,也好让蒲缡王子身边多一个可靠的帮手。因此,这次蒲缡王子来到潞州意图杀死贺清风,王后就让红玉一起跟了过来。
基于母后对这个女子的喜爱和信任,蒲缡王子就算再对她没有好感,也得给几分薄面,而且,他心里很清楚,这次来到潞州,他们任务艰巨,决不能先自己内部起了矛盾。于是只得上前问候:“红玉,怎么不进屋去?外面怪冷的。”他明明知道红玉自小习武,内力深厚,根本不会怕冷的。
红玉说:“王子,奴婢离开东越国的时候,王后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一定要恪尽职守,保护好王子的安全,为此,奴婢就算是舍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蒲缡王子无奈地笑了:“红玉,你不要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就目前来说,我们还是安全的。金枫国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我们是东越国的人呢。你呀,就是太紧张了。”
红玉依旧忧心忡忡:“以前没有人发现我们,那是因为我们小心谨慎,而且,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很偏僻,轻易不会有人找到。可是现在不同了,贺清风的侍妾住在了这里,这样一来,我们这里就多了一个很危险的人物。”
“我没觉得她有什么好危险的。”蒲缡王子无谓地耸耸肩,“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妾罢了,又不会武功,又没什么心机,一点儿也不危险。而且,现在是我们在利用她。”
红玉摇摇头:“可是奴婢感觉,那个女人,没有王子想象的那么简单。昨天晚上她不在房里,就很值得怀疑。”
蒲缡王子摊开双手:“可是我们那么多人,还有巡夜的更夫和侍卫,并没有发现她去过那个院子呀”
红玉也找不出更多的理由来说服蒲缡王子,只得哼了一声:“那好吧,但愿是我想错了。不过,对于一个外人,我们还是多加提防的好。”
对于这一点,蒲缡王子倒是很赞同:“你说得对,她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人,你平日要留点儿心,以免出了意外。还有啊,找机会跟绿云说说,不要在李姑娘面前说太多的话,言多必有失,那个丫头,总是没什么心眼儿,你得多提醒提醒她。”
听到蒲缡王子对自己委以重任,红玉心情大好,以至于激动地有些热泪盈眶,立刻表态:“王子请放心,奴婢自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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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缡王子来到孟晓的房间,想看看她正在干什么。
这几天,他已经全都打听清楚了,这女子真名叫做孟晓,是东盛王府曾经唯一的侧妃,但是后来被发现她其实是太后的细作,而被贬回侍妾身份,却由于怀有身孕依然得到贺清风和谨太妃的重视。只是,这个女子的运气也太差了点儿,竟然不知为什么小产了,而后又不知为什么逃离了东盛王府,躲在醉春楼里当烧火丫头。那天在醉春楼的后花园,蒲缡王子看得真真切切,孟晓,是不愿意让贺清风找到的,她故意将自己画得那么丑,终于成功地让贺清风失望离去。
可是,她为什么又那么伤心,看见贺清风离开,她竟然蹲在地上哭了好半天,以至于那颗假胎记都被泪水冲刷掉了。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蒲缡王子认清楚了,这个号称“红莲”的女子,就是贺清风的侍妾孟晓。于是,他想到了用孟晓做人质威胁贺清风的办法,但是究竟有多大把握,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听人说,当初孟晓跳进河里,贺清风找不到她,居然口喷鲜血。
蒲缡王子初步判断,这个侍妾,对于贺清风来说一定非常重要。而且今天出去这一趟,他又打听到,贺清风的确是被这个失踪了的侍妾弄得食不甘味寝不安枕,以至于都对王妃发火了。
不知有谁说过,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对手。这句话放在贺清风身上一点儿也没有错。这些年来,东越国一直对金枫国肥沃广袤的土地和丰富的物产虎视眈眈,可因为贺清风,他们上一次的侵略并没有成功,反而一败涂地,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回了东越国。这一次,蒲缡王子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贺清风这个绊脚石先除掉,然后,夺取金枫国,就易如反掌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蒲缡王子下了很大的功夫去了解贺清风的一切,包括他身高多少体重多少,包括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甚至包括他喜欢圆脸的女人还是喜欢瓜子儿脸的女人,蒲缡王子都打听得具体而详细。至于东盛王府的情况,他早就烂熟于心了。
本来,他是打算用暗杀的方法来让贺清风从这个世界消失,可是后来发现,这根本行不通,且不说贺清风本身武功了得,对付十个八个人不在话下,而且他出门的时候,总是会带很多暗卫,这些暗卫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又紧跟着他的脚步,一遇到风吹草动,他们会立刻包抄而上,让企图对贺清风不利的人顷刻毙命。
蒲缡王子觉得,暗杀的办法太危险了。到时候,恐怕非但伤不了贺清风一根毫毛,而且,那些重金所聘的杀手都要有去无回了。
蒲缡王子只能另想办法。
当然,他心目中最佳的人质并不是孟晓,而是谨太妃和叶婉柔,可是,这两个人几乎从不出门,而东盛王府又戒备森严,他好几次派人去都没能得手。也有那么一两次,谨太妃和叶婉柔出门,可是身边侍卫众多,也是近不了身,蒲缡王子只得作罢。
蒲缡王子几乎要绝望了。因为这一次,他必须胜利,必须除掉贺清风。这是他在父王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他清楚地记得,他的大哥浦岩王子及其母亲元妃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他们一定是在盼望,自己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回到东越国,被父王按照军法从事吧。
这些年来,大哥蒲岩王子一直都在和他争夺王位继承权,两个人的母亲也加入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明争暗斗。蒲缡王子的母亲、也就是东越国的王后,是父王的结发之妻,但是,他比大哥晚出生了一个月,不是长子。而且,似乎父王更加喜欢大哥而不是他,这叫他和母后非常恐慌。于是,母后叫他一定要建功立业,做出惊天动的的壮举来,将蒲岩大王子压下去。
当初,来潞州的时候,大哥蒲岩王子竟然派人在半路上劫杀他,要不是他早有防备,说不定连潞州都没踏进半步,就死在自己的亲哥哥手里了。
因此,蒲缡王子告诉自己,只能胜,不许败
如果败了,那么他自己,还有母后,将会面临着被驱逐的命运。因为他在军令状里面发誓,如果这次不能杀死贺清风,那就用人头来向父王交代。而母后为了给他争取到这次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发了誓,说要是儿子不能完成这个任务,那么她自愿被驱逐到偏远荒凉的星星山去,一辈子不回王宫。
就这样,蒲缡王子终于争取到了这次机会,本来,父王是想把这个机会给大哥的。
而大哥呢,看到这么好的机会被他抢到手,气愤得脸都变形了,还有他的生母元妃,他们一定是在盼望,自己最好死在潞州。
想到这些,蒲缡王子不觉打了一个冷战。他突然觉得红玉不是那么讨厌了,红玉说得对,自己这次来到潞州,是肩负着重任的,不应该感情用事。
理清了思路,蒲缡王子快步走到孟晓的房间门口,抬手叩门:“李姑娘”
孟晓正在给绿云将一个现代的故事,打发漫长而无聊的时间,听见蒲缡王子的声音,高声道:“是蒲公子啊,请进。”
蒲缡王子进得门来,问道:“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有说有笑的,真是热闹啊。”
孟晓说:“没什么,只是讲了一个故事罢了。”
“哦?”蒲缡王子一挑眉毛,“什么故事?一定很有趣吧,说来听听。”
孟晓无奈道:“可是我刚才已经讲完了,再讲第二遍,就没有那么精彩了。这样好了,不如我讲另外一个故事给你听吧。”
蒲缡王子没有心情听故事,他又不是为了听故事才将孟晓赎回来的,于是说:“那就算了,讲得多了容易劳累,改天吧。我今天出去,给你买了一个棉手筒。”
孟晓接过棉手筒:“谢谢。”同时心里很感动,觉得这个男人真是细心。
蒲缡王子一副随意聊天的样子:“今天在街上,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说是东盛王府的一名侍妾,不知为什么竟然失踪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周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周旋
孟晓一惊,但脸上依然平静得水波不兴:“哦?是吗?”
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蒲缡王子暗笑,还真是沉得住气呀。不过,不要装得太没事,我早知道你是谁了,现在不揭穿你,只是因为时机未到,需要你当炮灰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笑了笑,继续扯闲篇儿:“说来也奇怪了,东盛王府画影图形找人,那画像上的女子,看模样倒和你有七八分相像。”
听了这句话,孟晓的第一感觉,就是蒲缡王子在撒谎。
因为上次枯鹰涧的事情,孟晓对东盛王府在潞州乃至在整个金枫国的处境有了大致的了解。她知道,不仅皇帝和太后对贺清风不放心,而且连皇帝的舅子哥、潞州知府何志权,也对这位王爷不太敬重。东盛王府总是很小心,注意不让何志权那个小人捏到什么把柄奏上一本。而且,前面在秦老板的客栈,她已经知道贺清风对外宣称是王府混进了刺客,所以,现在一听到蒲缡王子说是贺清风在寻找侍妾,差点儿笑出了声。这个蒲缡王子,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就凭这么拙劣的谎话,就想从她嘴里套出实话来?也太小看她孟晓了。
不过,不相信归不相信,孟晓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儿。她现在被限制了行动自由,不能走出这座大宅子半步,无法知道外面的情况,更不知道贺清风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她而不顾一切,干脆贴了告示寻人。虽然直觉告诉她,贺清风不会这么莽撞,可万一呢?
孟晓决定,先不要自己露了马脚,让蒲缡王子看出什么破绽来。于是淡淡一笑:“是么?这么说来,我就是东盛王府失踪的那名侍妾了?那蒲公子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将我送到东盛王府去,说不定啊,东盛王会拿一大笔银子来谢你呢。哦,对不起啊,我差点儿忘了,蒲公子不是稀罕银子的人,在醉春楼那样的大手笔,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蒲缡王子细细探究着孟晓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不相信她真的这样沉得住气,居然丝毫不露破绽。
孟晓侧过头来回看着他:“蒲公子好奇心很重啊,想看我就大大方方看么,干嘛偷偷摸摸的?不过你可要瞧仔细了,我究竟是不是王府侍妾。”
蒲缡王子被说得不好意思,赶紧收回了目光:“哦,不说这个了。你觉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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