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前面那个迫不及待渴望打仗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想,贺清风是不会动用他的秘密军队的,那样岂不是给了姜太后一个东盛王蓄意谋反的铁证吗?”
蒲缡公子依然坚持己见:“你别忘了,贺清风用兵如神,而且善于寻找对方最薄弱的地方予以痛击。上一次,我们东越国吃亏就吃亏在太轻敌了,如果我们有一些能够牵制他的手段,那最后也不至于落得兵败如山倒。说不定,现在的潞州已经是我东越国的土地了。到时候,我担心贺清风被逼到绝路上,干脆孤注一掷,用他的秘密军队,一面对付我们,一面对付姜太后那边。要是最后他成为金枫国的皇帝,那我们就不要再打这个国家的主意了。”
迫不及待打仗的那个人嗤笑道:“蒲缡王子,你也太高看贺清风了吧。双拳难敌四手,他就算是再厉害,也受不了两面夹攻的滋味。”
“问题就在这里。”蒲缡公子说,“现在我们根本不知道,贺清风的秘密军队有多少人马,训练得如何。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做好一切准备,不能有任何疏忽的地方,争取一次打败贺清风,绝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可那个女人有什么用啊?”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听说,贺清风风流得很,家里女人多的书都数不清,他不太会在乎那一个小小的侍妾吧。”
孟晓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惊叫的声音。
听那些人的口气,是要拿自己做人质啊。这个想法,居然和枯鹰涧的山大王一样。可是,那个山大王还是用贺清风的骨肉作要挟,那么这个蒲缡王子难道脑袋被驴踢了,居然用自己来做人质。
第一百零二章 偷听
第一百零二章 偷听 孟晓觉得悲哀而好笑。
悲哀的是,她并没有从东盛王府获得任何好处,却要承受东盛王府给自己带来的灾难。上一次在枯鹰涧是这样,这一次,被东越国的什么蒲缡王子以赎身的方式骗到这里来又是这样。
好笑的是,这些人以为一个小小的侍妾能有什么用,居然这么重视自己。枯鹰涧那一次还好说,好歹自己还怀着贺清风的骨肉,这一点,的确可以拿来要挟一下那个东盛王。可这一次呢?除了一个私自逃跑的侍妾的罪名,她什么也没有。这个蒲缡王子,听上去很有些雄心壮志,可是这种劫持人质的做法,实在是太幼稚了。孟晓心想,与其用我作人质,不如去劫持谨太妃好了,她老人家可是贺清风真正的软肋啊不过当然了,他们也未必有这个本事。
孟晓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空了,她慢慢顺着墙根蹲下来,思忖着自己应不应该从这里逃走。
她并不是要去向贺清风通风报信,说这里有一个东越国蒲缡王子的秘密据点,一大群人正在这里商量着怎么对付你呢。她又不是金枫国的子民,金枫国也不是她的祖国,她好像没有什么义务保护金枫国的安全,再说了,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除了会跳舞,别无所长,又不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就是想保护,也保护不了。
正在沉思间,忽听得一阵梆子声由远而近,更夫敲着梆子,一面高声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熟悉的台词让孟晓差点儿以为自己在看电视剧。
不能让更夫发现自己。
眼看着更夫愈来愈近,孟晓十分紧张,要是被发现,那就不仅仅是作人质的问题了。她不敢动,将身体紧紧贴着墙壁,大气而也不敢出,等待更夫从这里走开。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孟晓不由自主地脚下一哆嗦,竟然踢到了一件什么东西。顿时,那件东西“当啷当啷”地尖叫着,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孟晓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骇然地捂住嘴巴,惊恐地看着更夫的靴子往这边越来越近。
那个更夫的眼神一定很好,一边走一边自语道:“奇怪,什么东西啊?”向缩成一团的孟晓看了看,“那是什么?”
一边说一边继续走过来。
情急之下,孟晓右手轻轻拨拉了一下身旁的草丛,“喵——喵——”学了两声猫叫。
以前在舞蹈学校,孟晓学猫叫学得惟妙惟肖,总是被同学打趣,没想到,这个连雕虫小技都算不上的“特长”还在今天派上了用场。
果然,更夫揉了揉眼睛:“哪里来的野猫?”一边嘟囔着,一边走远了。
可是,更夫走了,屋子里的人全都出来了,都站在台阶上,四处张望:“有刺客吗?”
黑暗中,孟晓看见蒲缡王子依然手执那把山水画的折扇,目光沉静:“诸位尽管放心,这里不会有刺客来的。”又吩咐了一声,“来人”
更夫只得走回来:“主人,没有人,只是一只猫。”
“原来是只猫啊。”大家也没当回事,纷纷回到了屋子里。
周遭重新静下来,孟晓的心脏总算落回了胸腔里。她不敢再待在这里了,顺着原路溜了回去。还好,没人发现,自己的房间和红玉绿云住的房间,都和她离开时一样安静,没什么异样。
孟晓轻轻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打算好好睡上一觉。既然蒲缡王子只是用自己做人质,那么在他正式向贺清风宣战之前,自己应该是安全的。不如趁这个机会养好身体,将来即使要逃命,也有一点点本钱啊
这样想着,孟晓直奔床铺而去。
忽然,房间里的灯亮了,孟晓吓得差点儿摔倒。
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李姑娘去哪儿了?”
孟晓扶住桌子,才勉强使自己站立稳当。
回头一看,原来是红玉。
奇怪,她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出去了?
红玉的神色非常不友好,确切地说,孟晓就没发现她对自己有过什么好脸色,有点儿像东盛王府的冬梅。
孟晓急忙掩饰自己的惊慌:“哦……那个……没什么,只是出去透透气,睡不着……”
孟晓心里明白,这个叫做红玉的丫鬟,名为服侍自己,实则是蒲缡王子的监视器,只是她现在还不能确定,绿云是不是也和红玉一样,只不过比红玉掩饰得更好而已。
其实,孟晓并不想把有几分天真可爱的绿云和监视器这个令人厌恶的词儿联系在一起,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自从来到金枫国,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富足与安宁,而且多次被人陷害,神经已经变得很紧张了,甚至草木皆兵。
红玉个子很高,站在帷幕的阴影里,一张瘦削的脸在灯光的闪烁下,看起来有几分凶相。
“李姑娘到哪里去透气了?”
看来,这个红玉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孟晓懊悔自己太轻率了,只是现在不知道,刚才红玉有没有跟着自己出去。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必死无疑。
孟晓决定用沉默来应对红玉的诘问,于是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打着哈欠。
显然,蒲缡王子吩咐过,不许对孟晓不利,所以,红玉没再往下问,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李姑娘最好记住我家主人的话,不要去不该去的地方,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你”
说完,径直往门外走去,走到孟晓对面时,还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孟晓看着那个气呼呼的背影思忖道,难道,她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踪?那她一定会告诉蒲缡王子的。不过也不像,如果真是这样,她就用不着来向自己示威,直接告诉她的主人,岂不是结果更好?
这么说,红玉并没有发现自己去了哪里,只是发现自己不见了一会儿。
孟晓放下心来。
第二天,孟晓吃过早饭,信步来到小花园里散步。这两天,她每天都会去那个小花园散步,因为实在无处可去。而且,那个小花园很是幽静,和这座别馆的大门外一样,种了很多粉绿色和淡黄色的梅花,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刚刚走到花园里面,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孟晓原想退出去,因为她喜欢安静,如果有别人来,那她就走了。来到这座别馆已经四五天了,她不知道这里还住着什么人,蒲缡王子也没和她说过,要是不小心碰上了,孟晓觉得自己会尴尬。
可是,说话的那个女子,正是红玉。红玉的声音略带一些沙哑,不像一般的女孩子说起话来柔和清亮,所以,对于红玉的豆沙喉,孟晓有深刻的印象。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孟晓站住了脚步。
红玉说:“王子,那个李姑娘,昨天一定是去了那个院子。”
蒲缡王子有些不以为然:“怎么可能啊?如果她过,那么一定会被发现的。”
红玉的声音突然急切起来:“王子,可是我昨天半夜时分去了她的房间,发现她不在。后来,她回来了,我问她去了哪里,她含含糊糊的,看样子是心中有鬼。”
“哦?”蒲缡王子轻声问道,“那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睡不着出去走走。可是,这么冷的天,又深更半夜的,有什么好出去走走的。分明是她做贼心虚在掩饰”
“不一定吧。”蒲缡王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真的没有在那边发现她去过。红玉,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红玉愤愤地说:“王子,但愿真的是我太紧张了。可是,我们真的需要那个女人来对付贺清风吗?万一没有什么用处,我们岂不是白白养了她?”
蒲缡王子有点儿不高兴:“我自有分寸,你不要多说了。”
透过一枝枝梅花的缝隙,孟晓看见,蒲缡王子抽身要走,可是红玉急忙跑了几步,挡住了他的去路:“王子,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拿那个女人作人质,而是出于私心对不对?”
孟晓吃了一惊,这个叫做红玉的女孩子,究竟是蒲缡王子的丫鬟,还是另有身份?怎么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对自己的主人说话这么随便,与平时见到的一口一个“主人”、一口一个“奴婢”的谦卑模样很不相符。
蒲缡王子恼怒了,一甩袖子拂开红玉的手:“你不要仗着是母后的人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别忘了,母后就算再喜欢你再信任你,你也只是个奴婢”
红玉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失神地看着蒲缡王子匆匆离去的身影。孟晓看见,她的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孟晓对这个红玉的身份大致有了了解。她八成是东越国王后的贴身宫女,而且因为某种原因,被王后派到蒲缡王子身边,兼具丫鬟、助手的双重身份。如果不是这样,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敢对王子的作为作为妄加议论甚至反驳?
客观地说,孟晓很同意红玉的意见,因为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充当威胁贺清风的人质的资格,这个角色,由谨太妃或者叶婉柔来充当才比较合适。
第一百零三章 威胁
第一百零三章 威胁 孟晓不想在这么尴尬的时候露面,于是悄悄转身,准备离去,却不料红玉听见了她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警惕地向这边低喝一声:“谁?”
孟晓只得回头:“是我。”
红玉已经移到了她的面前:“李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脸拉得老长。
孟晓说:“这个花园,我可以来的啊,我来这里散散步。”
“但愿你只是散步,而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因为蒲缡王子不在,所以红玉对待孟晓的态度很不客气。
孟晓笑了笑:“红玉姑娘认为我这样手无寸铁的女子会有什么企图呢?而且,我住到这里来,是你家主人的意思,我自己完全做不了主啊”
“你……”红玉虽然生气,却也无话可说。
停了一会儿,红玉又问:“你刚才是不是站在这里偷听?”
孟晓平静地反问:“偷听?为什么红玉姑娘会用这样一个词儿?难道,刚才红玉姑娘在这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红玉疑惑地看着她,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听到了自己和蒲缡王子的对话。
孟晓客气地说:“如果红玉姑娘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忽然,红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她的右胳膊,用力向后反剪。孟晓猝不及防,又惊又痛,不觉失声叫道:“哎哟——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红玉不觉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是真的不会武功,还是掩饰得太好了。她并没有立刻放开孟晓的胳膊,而是依然将它紧紧抓在手里,并暗暗加大了一些力气。
孟晓吃疼,差点儿掉下眼泪来:“红玉姑娘,我不明白你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话,你可以摆到桌面上跟我讲清楚,干嘛从背后袭击人?”
红玉不说话,依然扭着孟晓的胳膊,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动作。
可是一点儿武功也不会的孟晓能做什么呢?她只是毫无章法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摆脱红玉那箍得牢牢的双手。可是她的努力纯属徒劳,红玉作为东越国王后的贴身宫女,武功高深莫测,而且心思缜密。这一次,蒲缡王子将她从醉春楼赎回来,红玉就强烈反对,认为一个小小的侍妾,不可能对贺清风造成什么威胁。但是蒲缡王子一意孤行,她作为下人,只能规劝,而不能阻拦。但是,她一直都在暗暗观察着孟晓,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过了一会儿,孟晓挣扎地气喘吁吁,可是红玉的双手依然纹丝不动。她叹了口气,说:“好吧红玉姑娘,我认输了,你想怎么样?痛快点儿吧。”
红玉心想,挣扎了这么半天,也没能挣脱自己的双手,而自己只用了三分力,这么说来,这个女人真的不会武功了。她略略放下心来,因为她认为,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对蒲缡王子和对东越国的威胁就要小多了。也许,她昨天晚上真的只是随便走走,而不是去了那个院子。
她打算先不采取什么行动,而是继续观察,如果这个女人再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那么她可以先斩后奏,这是王后赋予她的权力,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动用这个特殊权力的,因为,她不想在蒲缡王子面前留下坏印象。王后曾经向她许诺,如果她能帮助蒲缡王子扫除登上王位的障碍,那么,她就会成为蒲缡王子的侧妃。
可是,孟晓并不知道红玉的这些心思,只是想尽快摆脱这个可怕的女人:“红玉姑娘,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我相信,你家主人一定能听得见。”
红玉终于慢慢松开了孟晓的胳膊:“你最好放老实点儿,不要想在这里占到什么便宜,否则,我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虽然松开了孟晓的胳膊,可她依然恶狠狠地威胁着。
孟晓揉着被红玉捏得酸痛的胳膊,什么也没说,走开了。
晚上,蒲缡王子好像没有前几天那么忙,说是要和孟晓一起吃饭。
孟晓因为胳膊疼痛,夹菜的速度很慢,而且看上去精神萎靡,没什么胃口。
蒲缡王子看了她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李姑娘,你有什么心事吗?还是这一桌子菜都不合你的胃口?”
孟晓看了一眼侍立一旁的红玉,勉强笑了笑:“哦,可能是有点儿着凉吧。”
蒲缡王子立刻紧张起来:“着凉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来给你号号脉吧。”一面说一面伸出手,一副专业郎中的样子。
孟晓奇道:“蒲公子是医生吗?还会给人号脉?”
蒲缡王子笑了笑:“李姑娘不相信吗?我的医术,可是很高明的,而且,我不会轻易给人看病。”
孟晓摇摇头:“算了不麻烦你了,反正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可能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
蒲缡王子显然有些失望:“看样子李姑娘对我的医术不放心啊。”
孟晓只觉得好笑。她和这个蒲缡王子,明明已经知道了彼此是什么身份,也知道了彼此的真实姓名,可是,嘴上还是“李姑娘”、“蒲公子”的客气着,真是别扭极了。
蒲缡王子是个热心人,极力说服孟晓:“李姑娘,即使你不放心我的医术,那么,让我号一下脉,也没什么损失吧。等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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