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不知道自己怀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儿,因为她拒绝任何一个太医给她号脉,她不想让未来孩子的性别左右了自己的选择。当然,如果她生下女孩儿的话,林太后也不会关心她们母女的命运,最多不闻不问,任她们自生自灭罢了。但是,如果她生下一位皇子,那么,她面临的就是骨肉分离的命运,正如以前的蓝妃衣紫檀。林太后,十有八九会将她的儿子强抢去给叶婉柔抚养。在后宫打拼多年的女人,好像都会这一手,尤其是当她们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时候。所以,孟晓死活不让太医给自己号脉,甚至不准许除了贺清风和春柳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触碰到自己的手腕。因此,林太后也不可能知道她腹中胎儿的性别。对此,林太后也是毫无办法,毕竟,孟晓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位小皇子。如果把孟晓惹火了,她一个怒火攻心,孩子流产,贺清风不肯亲近别的嫔妃,叶婉柔又无法受孕,那么,以后谁来继承皇位?总不能将辛辛苦苦夺到的皇位拱手让给别人的儿子来继承吧。
孟晓又走到窗口,看着好容易透出一丝晴朗的窗外,心里思忖着贺龙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从好容易见到亲生母亲却又得而复失的悲痛中走了出来。贺清风说过,他已经将贺龙吟安置在了林州,也就是蓝妃衣紫檀的家乡。说是安置,其实就是软禁,因为贺龙吟的活动范围只限于林州一个偏僻乡下的豪宅之内,有点儿像少帅张学良,过着没有自由的、奢侈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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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风心里惦记着叶婉柔,日夜兼程赶回了皇宫。
他的心里,仍是放不下这个温婉如水的女子。毕竟,她是他的结发妻子,尽管对她,贺清风没有产生过像对于孟晓那种浓浓的依恋与炽烈之情,可是,她仿佛已是他的亲人,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叶婉柔对他来说,更像是骨血至亲,而不是爱恋的对象。
可是,来不及洗去满身的疲惫,甚至来不及换一件在宫里穿的衣服,贺清风就这样带着一脸尘土,几乎是飞跑着赶到了碧凌宫,听到的,却是叶婉柔那熟悉的银铃般的笑声。
贺清风满心疑惑,阻止了宫人的传报,自己闯进了寝殿的大门。
笑声戛然而止。
映入贺清风眼帘的,是叶婉柔微微发红的双颊和错愕的表情。
是的,谁也没有想到,贺清风听到叶婉柔病重的消息是如此心焦,竟然连夜赶路,没有在路上休息一分钟,甚至跑死了两匹马。他满心焦灼地来见他的柔儿最后一面,到了这里,见到的竟然是一个笑语盈盈的柔儿。
贺清风不由得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确定一下,眼前这幅景象,是不是由于自己太盼望着柔儿康复而产生的错觉。
可是,他静静地看了几分钟,终于发现,这不是幻觉。他的柔儿,非但没有病得连床都起不来,而且还很有些活蹦乱跳的意思呢。
叶婉柔已经从惊愕中镇静下来,迎上前来,盈盈拜倒:“陛下回来了?”
贺清风“唔”了一声,实在支撑不住连日来的疲惫,大踏步走到一张椅子上坐定,眼睛直盯着叶婉柔:“怎么,不欢迎朕回来吗?”
叶婉柔急忙跪倒:“不是啊,臣妾怎么会不欢迎陛下回来?只是……只是陛下回来得太突然了,令臣妾有些措手不及。”
“你嫌朕回来得太早了?”贺清风十分不解,尽管,他不愿意相信,关于叶婉柔病危的说法是个骗局。
叶婉柔张口结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正在这时,只听门外一声通禀:“太后驾到——”
贺清风只得站起来迎接母亲。
林太后走进这间寝殿,扫视了一圈,然后和蔼地问道:“皇上几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叫人去给哀家说一声?这一路上,皇上辛苦了。”
贺清风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就径直问道:“母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接到崔公公的消息,说柔儿病危,朕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可是现在,柔儿像是病危的样子么?”
林太后波澜不兴地说:“哦,这是哀家的意思,与柔儿无关。”
贺清风有点儿生气:“母后,您知不知道,现在正是治理水患最关键的几天,您将朕叫了回来,丢下白水县的百姓于不顾,这叫朕怎么跟天下解释?”
林太后轻描淡写地说:“哀家听说,泺河一带,除了白水县,其他各州县都还算平安,而白水县,皇上不是已经安排好人在那里守着了吗?那么,这一次泺河水患就算是已经安定下来了,皇上乃一国之君,怎可长时间离宫在外?”
“可是,”贺清风不想顶撞母亲,可仍然气恼,“宫里也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非等着朕来处理啊如今的金枫国,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泺河水患更加重要?”
第二百三十二章 计划
第二百三十二章 计划 第二百三十二章计划
林太后看了一眼叶婉柔:“柔儿,你先去休息吧,哀家有话和皇上说。”
叶婉柔不安地看了一眼林太后,屈身行礼:“那……臣妾先行告退了。”
看着叶婉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林太后将目光转向了贺清风:“皇上,你入住皇宫已经好几个月了,登基大典却迟迟没有举行,皇上认为,这合适吗?”
【文】贺清风说:“朕本来打算,这一次消除了泺河水患,回来就举行登基大典。”
【人】“是么?”林太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既然皇上这么打算,那么哀家也就放心了。只是,皇上打算册封谁为皇后?”
【书】贺清风很平淡地说:“当然是晓儿。除了她,金枫国还有哪个女子够资格母仪天下?”
【屋】陡然,林太后的神色严厉起来:“皇上立后是大事,关系到国之安危千万不可草率啊”
贺清风很认真地说:“母后,朕并没有打算要草率立后啊?朕想好了,晓儿一从白水县回来,登基大典和立后大典就同时举行,这些日子,就先做准备吧。这两个典礼,不能花费太多,决不能奢侈,但一定要庄重大气,能彰显我金枫国的气势。”
林太后简直要气晕过去了:“风儿,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皇后,一定要由柔儿来当。叶家……”
“不要跟朕提什么叶家”贺清风一甩袖子,态度很有些不恭敬,“叶家是叶家,柔儿是柔儿,叶家的强大,并不能代替柔儿也强大起来。柔儿身体一向不好,自入宫一来,更是一直都在生病,就算她做了皇后,怎么有精力去管理后宫?再说晓儿已经有了身孕,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皇后的最佳人选,都是晓儿,不可能是别人。”
“那么我们跟叶家怎么交待?”林太后显出了为难的神色,“没有叶家的帮助,我们是不可能入住皇宫的。总不能过了河就拆桥,忘恩负义这么快。在说柔儿为什么会身体不好,还不是为了给你留下一个子嗣?”
贺清风耐着性子说:“母后,这不是忘恩负义不忘恩负义的问题,而是金枫国现在需要一个健康的皇后的问题。可是,柔儿能够胜任吗?做朕的皇后,不仅仅是表面的风光,而是要协理朕打理好各种事务,成为朕让金枫国国富民强的最有利的助手可是柔儿自顾不暇,哪里有那个能力来做朕的助手?恐怕她做了皇后,非但顾不了后宫,还得大家去照顾她。再说,就算柔儿不能做皇后,朕也会好好待她的,她所得到的享受,只会比晓儿更多,而不会比晓儿那个皇后更少,因为晓儿是一个不需要别人照顾的人,柔儿却需要很多人的呵护。”
“可那又有什么用?”林太后坚决地摇摇头,“如果晓儿做了皇后,她还会在乎自己得到的不如别人吗?如果柔儿做不了皇后,那么,你就是给她用黄金宝珠造一间宫殿,她又能得到什么快乐?风儿,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柔儿想要得到的,只是你的一颗心,而不是别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争皇后这个虚名呢?”贺清风有些嘲讽地反问道。
“可这不一样啊。”林太后发现,贺清风很会钻自己的话的空子,“你封她为皇后,就说明,你的心还在她身上。如果皇后你选了晓儿来做,柔儿一定会伤心的。”
“可是朕不能拿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来取悦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作为一国之君,朕要考虑的是整个国家,而不是一人一事。”
“这怎么能是考虑一人一事呢?”林太后很不满意儿子的话,“柔儿成为皇后,叶家就会更加死心塌地地为我们皇家卖命。更不用说,现在天下初定,我们很需要叶家的支持。难道皇上以为,只要坐上龙椅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那些原来忠于贺龙吟和姜玉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推翻我们的机会,只是叶家兵权在握,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以后叶家坐大,又会成为一支不可低估的外戚力量,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后话了。但是现在,我们需要叶家”林太后斩钉截铁地说。
“不”贺清风几乎是吼了起来,“我不能丢下晓儿不管”
“你还不知道吧。”林太后微微一抬眼皮,“孟夫人已经自请离宫了。”
“什么?”贺清风犹如被谁打了一闷棍,愣在那里,半天喘不上起来,“这不可能她自请离宫,为什么不和朕说?而且,在白水县的时候,她也根本没有提到过呀”
林太后说:“她当然不会和皇上说,因为她知道皇上不会答应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知道她做不了皇后,可是她又不愿意屈居于柔儿之下,在她看来,她已经是后宫之主了。只是,她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做皇后,又不愿意对别人认低服小,只好离开了。晓儿那个人,是很心高气傲的,她不能容忍别人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贺清风猛然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晓儿不是那样心胸狭窄不顾大局的人。再说,她从来没有和朕提起过她想做皇后啊”
“那么,她又为什么去白水县呢?”林太后不慌不忙地开始从另一个方向进攻,“她在宫里待得好好的,干吗要跑到一个闹水患的地方去?”
“那是晓儿想给朕帮忙。母后,拜托您不要这样猜测晓儿好吗?”
“可是,去白水县治理水患,正是孟夫人提出来的,可以隐姓埋名离宫生活的条件。”
“条件?”贺清风一时脑子没有转过弯来,“什么条件啊?”
“晓儿主动和哀家提出,如果她能够成功治理泺河水患,那么,哀家就必须同意她离开皇宫。”
“她为什么要离开皇宫?”贺清风仍旧觉得这个消息不是那么可靠。孟晓就要生孩子了,难道她想把皇子生在宫外?这不可能呀就算之前,他对立后的事情还犹豫不决,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偏向与叶婉柔,她跟自己赌赌气也能理解,可是在白水县,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且已经向她表明了心迹,她应该不再有任何顾虑了呀
林太后看着双眼恍惚的儿子,说:“她为什么要离开皇宫?原因很简单啊,她只想做皇后,连贵妃她都看不上,但是现在她知道自己不能做皇后了,于是宁可放弃宫中的荣华富贵,也不愿意屈居人下。于是,她选择了离开。其实,她还是有些自知之名的,以前,她毕竟做过姜玉容的细作。前朝余孽,岂能容忍?”
“不朕还是不相信,晓儿不会舍得离开朕的。”贺清风失神地自语道。
“风儿。”林太后柔声道,“人各有志,我们不好勉强。晓儿要想走,那么,遂了她的心愿,也许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我们强留下她在宫里,也许,她会更加不快乐。其实,她也知道,她在宫里是不会快乐的,因为,谁都知道她是姜玉容的人,这是一个污点,无论她怎么样洗刷,这个污点永远都不可能去掉了。这个污点,注定要她背负一生的。而且,就算她能生下皇子,将来也不能够继承大统,因为,一个奸细的儿子,不会让天下人臣服。”
正如孟晓所猜测的那样,林太后正在酝酿夺子计划,是将孟晓所生的儿子夺过来交给叶婉柔抚养。
林太后想得很周全。
如果孟晓生下女儿,那就不闻不问,任她们流落在民间,或者,为了以防万一,干脆派人将那个小公主暗杀掉算了,免得留下后患。对贺清风可以说,那是个意外。
如果孟晓生下皇子,那就效仿当年的姜玉容,在孟晓产子当天就将皇子夺过来。对贺清风可以说,孟晓因难产而死,但是孩子是皇家血脉,不能流落在民间,交给皇后抚养吧。如果情况好的话,甚至可以说皇子本来就是叶婉柔所生。
当然,这个计划充满了风险。第一,要防止贺清风派人暗中保护孟晓。第二,要找个机会昭告天下,说皇后叶婉柔怀孕了,尽管现在已经有点儿来不及。第三,所做的着一切,都要让贺清风毫不知情。一旦被贺清风嗅出了异样,那么,不要说叶婉柔性命不保,连她这个太后,都要被囚禁起来。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孟晓生下皇子,她们强夺了过来放在叶婉柔名下抚养,该怎么征得贺清风的同意。
但是,即使面对这么多风险,林太后也不能退缩。她很清楚,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不说为了别的,单只是孟晓真的成为皇后,那么,她这个曾经千方百计要置人家于死地的太后兼婆婆,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叶婉柔,从来和她都是很贴心的。但是孟晓,永远不会和她有那种如同母女般的感情。当然,叶婉柔做皇后,对贺清风也是没有什么害处的,否则,林太后宁愿选择孟晓。
听了母亲的话,贺清风仍是不肯相信,他的晓儿,怎么会突然提出来要离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吧。他决定暂不作表态,等孟晓回宫复命的时候好好问个明白。
第二百三十三章 离宫
第二百三十三章 离宫 第二百三十三章离宫
过了几天,终于有人揭皇榜了。
是一个看上去很沉稳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小厮模样的、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孟晓请他们落座,又命人上茶,岂料中年男子一摆手:“姑娘不用客气,我是来消除泺河水患的,不是来品茶的。”
好有个性啊。
孟晓暗自咂舌此人的直率。
“先生是个急性子。”孟晓笑道,“不过,天大的事情也得一点一点来做,何况治理水患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完的。所以,先生还是请不要着急,我们坐下来,喝杯茶,讨论一下先生对于在大平山开挖隧道有什么好办法。”
中年男子略一沉吟,还是坐了下来:“姑娘既然已经决定要开挖隧道,那么就宜早不宜晚,因为白水县这个地方和别处不同,一次大的洪水过后,往往会再发生几次规模较小的洪水,所以,要是开挖隧道的话,一定要快。”
“先生有何良策?”
“我会使用火药。”
“先生都在哪里使用过火药?”
“我用火药的时候,”中年男子从桌上拿起两个空茶杯,将它们并排放在一起,中间留有不到一寸宽的空隙,“姑娘请看。如果,我想炸掉左边这个杯子,那么,即使这两个杯子相距不到寸许,左边的杯子会碎成齑粉,而右边的杯子,可以完好无损。”
“真的?”孟晓惊喜地简直要跳起来,同时心里也有些疑问,因为中年男子所说的这种结果,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不是很容易办到的。该不会,这个人是在吹牛骗银子吧。
想到这里,孟晓不禁又多看了中年男子两眼,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有没有在说谎。
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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