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大师,某可是接了军令的,编制都在龙门,若是误了边关的战事,咱们可都担待不起啊!”柳尘慌忙摆手,眼前这个大和尚神经兮兮的,万一是晋州的先锋部队,那自己岂不是要陪着他去送死?
“你这小哥儿,还真是聒噪,就这么定了,晋州的琅琊卫都督此刻正在雷城,你这个编制,俺给你解决了,你给佛爷我安静点儿,俺给你一校官做做。”
“嗨!”不等柳尘再次争辩,那大和尚抓小鸡似的提拧着柳尘,二人翻身上了柳尘的坐骑,快步打马朝着城外的大营奔去。
将柳尘随意仍在了大营中央,大和尚便快步朝着中军营帐跑去,没过半个时辰,他便回到了柳尘的身边,一脸贼笑的看着愁眉苦脸的柳尘道:“柳尘是吧,从今儿起,你便是俺麾下的前军小校了,别不知好歹的啊,就你这小身板儿,去到龙门,顶多就是一个火头军,还是最低级的那种,现在跟着佛爷我,好歹也是一个校官了,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柳尘瞥了一眼大和尚递到自己怀里的校官衣架和腰牌,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奶奶个熊,还真没看出来,这又憨又笨的大和尚,还是个人物呢,这校官,说来就来了。
没办法,柳尘站直了身子,拱手唱诺,惹得大和尚眉开眼笑,一脸自豪的拍了拍柳尘的肩膀道:“记住了,俺们是先锋军木字营的,俺是营官,在山上的时候,俺叫苦行,以后,你就叫俺将军,现在跟着俺,俺带你去见见兄弟们!”
我去!还真是先锋军,柳尘顿时有了一阵想死的冲动,还真应了那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都绕了一个大圈了,结果呢,战争越打越激烈,自己还是成了先锋军,这贼老天,真是要命啊。
跟着苦行在大营里绕了很久,才来到一座不大的军帐前面,诡异的是,整个军帐四周,就只有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和尚,穿着一身极不合体的军装,正坐在草堆边上念诵经文。
“将军,这便是咱们木字营?”柳尘嘴角抽了抽,心中泛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正是!”苦行走到小和尚面前,双手合十高唱了一声佛号,这才低下头来在小和尚耳边叽哩咕噜说了半天,小和尚睁开了眼睛,略显羞涩的看了柳尘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
“哥,你是我哥,咱们的兵呢?”柳尘有些抓狂了,沿途走来,每个大营都是热火朝天,人声鼎沸,偏偏这木字营,除了一大一小两个和尚,也就只剩下自己了,这不是要命吗。
“尘哥儿自己看到了啊,木字营就咱仨,俺是营官,你和俺师弟苦难是校官,没有兵,俺又不会兵法,要兵作甚?”苦行拍了拍屁股,一把坐到了草堆上面,有些悻悻的东张西望道:“你也别磨叽了,赶紧的,休息一下,得吃午饭了。”
“这个样子你还吃的下去?”柳尘有些抓狂了,“大师啊,您是我祖宗呢,您去找别人好不好,我还是去龙门吧,我们素不相识,仔细想了想,我也没得罪过你,不是说出家人都讲究慈悲为怀吗,为何你要害我!”
“你以为俺想抓你不成,上面早先说了,三人成军,俺和师弟就两个人,为了再搞一个人来,俺已经在城门口蹲守了大半个月了,人家都是有编制了,整个雷城上下三万多大军都被各大营瓜分了,好不容易逮到你了,方才你又不说,现在你的编制在俺这里,你若是想跑,那便是逃兵,哼哼!”
“贼秃驴,不得好死!”柳尘大吼一声,抬脚踢开了脚下的石头,狠狠发泄之后,发现周围几个大营都安静了下来,细细一看,数百个光头和尚都斜眉瞪眼,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
缩了缩脖子,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佛国,整个晋州大营可都是和尚,一句贼秃驴把所有人都给骂进去了,见那些个和尚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合围而来,柳尘后退几步,斜了一眼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和尚,这一眼看去,差点没把他肺给气炸了,身边还哪里有和尚,那一大一小两个贼秃早就躲到了斜后方的粮车边上,正好奇宝宝似的朝着自己周围张望,那大和尚苦行更是掏出了怀中的瓜子,分了一些给小和尚苦难,二人眉开眼笑,正待好戏开场。
第六章:战局恶化()
“住手!”眼看柳尘就要被几百个和尚给围的严严实实,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喝,众和尚闻声退却,丝毫不敢有任何停留。
一身冷汗的柳尘死死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抬眼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两个人影,两人所到之处,人群自主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二人皆是中年模样,领头的那个人是一个和尚,但也没身着僧袍,而是一身黑色的八爪金龙锦袍,虽是光头,却生得一副器宇轩昂之资,龙行虎步之间,自有一股摄人的风范。跟在那和尚身侧的男子一身黑色的软甲,浓眉大眼,仪表堂堂,那久居上位者的气质,相比那锦袍男子也不落下风。
见到二人,柳尘收了长剑,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不敢吭声,而先前躲远的苦行苦难两兄弟却快步来到了柳尘身边,恭恭敬敬的随着周围众人一起拱手招呼道:“见过公爷,见过大都督。”
柳尘心中大汗,敢情这帅的不像话的和尚就是大名鼎鼎的晋国公衍明和尚啊,他身后那个浓眉大汉竟然是晋州的琅琊卫大都督薛正,紧张之下,柳尘也立马躬身行礼,如此大人物,柳尘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不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本公陪同大都督巡视各营,尔等聚众在此,意欲何为?莫不是认为僧军的军法是逗着你们玩儿的?”
晋国公的话里听不出喜怒,却惊得周围的大和尚们眉眼发苦,不一会儿,一个衣着营官军甲的干瘦和尚越众而出,一手指着柳尘怒道:“大公,这厮骂我们贼秃驴!这得连您也一块儿骂了!”
“噗哧!”晋国公身边的浓眉大汉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晋国公侧目而望,见衍明脸色不好看,那浓眉大汉值得强忍着笑意,拱手而言道:“衍明兄勿怪,某刚才想到了一些陈年往事,因而发笑,您继续,继续。”
“哼!少给贫僧煽风点火!”国公爷满面黑线,嘴角一扯便冷哼了一声,转而望向柳尘,面色有些不愉,“他说的,是也不是?”
这晋国公的修为深不可测,一言一行之间,那股气势直接压向了柳尘,使得他苦不堪言,良久,柳尘一咬牙,抬头换上一副十分狗腿的神情献媚道:“公爷哪里的话,某正是仰慕佛国的风采,这才自云州赶赴此处,苦行兄可以作证,在得知晋州也要征兵之后,某更是苦苦哀求苦行兄,让某加入了佛国的队伍,像某这般虔诚的人,怎么可能口出狂言呢?”
柳尘那不要脸的回答差点没把周围的和尚们给气乐了,连他身边的苦行苦难两兄弟也都是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对于他的话,晋国公眉头一挑,似笑非笑,而那浓眉大眼的都督大人亦是一脸玩味的望着眼前这个脸皮堪比城墙的小子,要知道,大都督和国公爷,在柳尘骂出那句“贼秃驴”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而柳尘被那苦行抓壮丁加入晋州僧军的事情,他们也是知晓的,此番二人前来,就是要看看这个只有三人的木字营,到底要闹哪样。
“苦行,他说的是也不是?”晋国公面色无波,转眼望向了苦行,开口发问。
苦行看了看柳尘,在柳尘不断的挤眉弄眼之下只好拱手开口道:“禀师叔,柳尘的确与俺一见如故。”
“师叔!”柳尘心中一咯噔,还真是没看出来,这苦行苦难两兄弟,还有这般大的来头,人家别的和尚都得规规矩矩的喊一声“大公”,这两个混的最惨的秃子竟然是晋国公爷的师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哦?”晋国公面无表情的看了苦行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柳尘身上,似笑非笑的开口吩咐道:“既然你如此仰慕佛国,不如让本公做个见证,苦行,拿剃刀来,为你这个‘一见如故’的小兄弟剃度,身在晋州大营,都是‘秃驴’,会比较好。”
晋国公口中的“秃驴”二字咬的极紧,让他身边的都督大人脸色讪讪,二位大人物也没有多做停留,稍微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柳尘已然变成了一个光头,苦行和苦难正一脸贼笑的望着他,惹得他心中邪火直冒。
“尘哥儿还真是够无耻的,当着俺师叔的面竟然也能颠倒黑白!”苦行猛灌了一口茶水,拍了拍鼓胀胀的小腹,竖起拇指笑道:“现在,你也是秃驴了,怎样,哈哈。”
“尘哥儿不必忧心,师叔要你剃度也是为了你好。”一旁的苦难有些害羞,见柳尘神情苦闷,只好小声劝慰道:“等上了战场,僧军队伍里就你一个人有头发,那目标不就太过于明显了吗,鹤立鸡群终究不是好事。”
“唉。”柳尘平复了心中的抑郁,又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们既然是大公的师侄,为何不要他给你们调拨一些人马,难不成你们是后娘养的?木字营就咱们仨,这不是送死吗?”
“尘哥儿莫要忧心,师兄武力超凡,能护我们安全的。”大小两和尚听到那句‘后娘养的’,好歹没被噎死,小和尚苦难脸色一红,有些无语的翻着白眼道:“再说了,木字营属于师叔的亲卫军,整个晋州大军的先锋就是师叔的亲军本部人马,师叔既是统帅,又是先锋,虽说现在木字营只有咱们三个,等到了龙门,自会有琅琊卫与本部的兵马来填充!”
见苦行也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柳尘这才放下心来,感情自己运气也不算差,晋国公爷的亲军,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丢掉性命吧,再者,上了战场,不管前军后军,能不能活着都得听天由命,自己武艺不差,自保还是没问题的,想通了此节,他脸色好看了不少。
“对了,小和尚,今儿我才进城,也没得到什么消息,龙门那边,战事怎样了?”
听得柳尘的问话,大小和尚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沉默了片刻,依旧是小和尚高唱一声佛号道:“忘归湖失守了!”
“怎么可能!”柳尘一把惊得站起身来,满脸难以置信道:“那可是我人族的圣地,当年六祖于忘归湖得悟‘斩虹七刀’,从而超凡入圣,玄甲军是干什么吃的,老祖宗的圣地都给丢了?”
“二十多天前,漠北大军再次猛攻函谷关,渭国公一边发出求援信号,一边收缩兵力苦苦支撑,等到玄甲军收缩防线的时候,西域七十二部兵马避过了充州裁决卫的防御,偷偷越过了斜谷,趁夜奇袭忘归湖,忘归湖大营力战一日,最终守军数千人全部殉国。”
“阿弥陀佛!”两个和尚垂首高唱佛号,只留下柳尘怔怔的站在那里,直愣愣的望着墙上那面九州地图。
“国教没有去支援吗?”柳尘呢喃一声,神色有些复杂。
“国教声称嘉陵关不容有失,函谷关方面,只能靠渭州兵马来守,接到渭国公的求援,我晋州上下,愿出兵三万,云州那边也动用了三万兵马,走充州过境,向龙门进发了。”
第七章:沙场秋点兵()
“传大公口谕,申时埋锅造饭,酉时沙场点兵,戌时前军开拔!三日之内,务必赶到龙门,违令者斩!懈怠者斩!逃逸者斩!通敌者斩!”
在雷城大营待了数日,终于,中军擂鼓声响,一队队传令官高喊着大公的谕令,踏马奔向了四面八方,继而全军各营开始擂鼓,鼓声震天作响。
“师兄,尘哥儿!”小和尚苦难听到传令官的喊声,顿时苦着脸道:“此去龙门,上千里路,吾等如何能在三日之内赶到呢?若是前军轻装上阵,那么咱们的粮草辎重可就要落后很远了啊,两军脱节,此乃兵家大忌啊!”
“你个小秃驴,还兵家大忌呢!”再次厮混了数日,柳尘早就和这一对大小和尚混熟了,自然也就百无禁忌,瞧那小和尚哭丧着脸,柳尘心中好笑,忍不住一拍他的后脑勺道:“我看龙门肯定出了状况了,你们没瞧见,这几日,琅琊卫的军士不停的出城进城,想必是战况有变,要我说,若是连‘帝国四神将’之一的渭国公爷都无法守住函谷关,咱们这样跑去,也是送死。”
“难道那西域漠北,就真是如此悍勇不成?”苦行和尚眉头紧锁,目光炯炯的望着远去的传令官。
“悍不悍勇咱不知道,咱只知道,渭州天天都在吃败仗,再这样下去,不仅渭州危矣,九州大地,难免再受兵戈之苦。”
“若是宣威将军还活着,那西域七十二族,还不是如同猪狗,安敢犯我大夏天威,哼!”小和尚眼神愤愤,涨红了脸低吼道:“当年宣威将军与冠军侯,可是率兵打到了金帐王庭,若说宣威将军通敌叛国,我苦难第一个不信!”
“师弟慎言!”苦行和尚一把捂住了小和尚的嘴巴,左右张望了一阵,见没人注意,这才放开了小和尚,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个什么也不懂的小瓜皮子,你想死别拉着你师兄我,鬼晓得这么大个军营有没有裁判所的探子,若是被裁判所抓住了把柄,咱们木字营兄弟三个,可都只有死路一条!”
“娘希匹的,七十二族借道斜谷,弄不好就是国教的狗腿子支使的!”
“你丫闭嘴!”瞧得这边动静大了,周围的营房之内许多人朝此处看来,柳尘顿时吓了一跳,顾不得睚眦欲裂的苦行,自顾自的拧起了继续满嘴乱喷的小和尚,快步朝着帐内跑去。
“瞧不出你丫还是一愤青。”回到帐内,柳尘一把将小和尚扔到榻上,没好气的斥道:“还是出家人呢,什么话都乱说,你知不知道当年宣威将军一案牵连了多少人?嫌人没死够吗?”
苦行快步进来,愤愤的踢了小和尚一脚,开口接过柳尘的话道:“当年的风雷铁骑,受到株连的足有三万多人,加上这些犯事的家属部从,足足超过了十万人被杀,十万啊,就是杀猪也要杀到什么时候!听说那一年,长安六月飘雪,百花凋榭,就连沧澜江水都给染红了,最后剑阁剑主不服,组织了充州劫案,想要保住自己的侄子,沧澜郡王柳弋,可结果呢,柳弋命陨沧澜江,三千道门损失惨重,充州城,都变成了人间炼狱!天玑榜乾榜的天罡三十六高手,都出现在了当年的充州城,最后还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都各个负伤,剑主柳惊风更是到现在都还在闭关养伤,乾榜的高手啊,小子,那可是代表着九州大地最高实力的陆地神仙,这样的人物都能身死受伤,你就不能知道‘宣威将军’几个字代表着什么吗?那是禁忌,整个大夏的禁忌!以后,你休要再提!”
“衍悲师伯就是死在那里吗?”小和尚双目通红,冷冷的看着苦行和柳尘厉声喝道:“你们怕死,我可不怕,国教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今皇室积弱,皇帝昏庸,教宗意欲取而代之,这是天下人都明白的事情,函谷关告急,充州为何一兵不发,这还不是摆明的事情吗?那些个忠臣义士,都在流血,那些个门阀宗派,都在被削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等到教宗登基九五的那刻,我佛国必遭劫难!到那个时候,师兄与尘哥儿,是要去为国教牵马执蹬,奴颜屈膝乎?”
三人在军帐里面大眼瞪小眼的愣了很久,听见中军帅帐前面再次响起了军鼓,苦行侧耳听了一会儿,这才整了整略显邋遢的军装冲着柳尘说道:“赶紧吧,饭都没得吃了,随便收拾一下,咱们得集合了,看着点这小子!”
“哼!”柳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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