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嘉陵关最近几天有些不太正常,怕是会有埋伏来狙击我军”
“嗯!”柳尘点头,微眯着双眼盯紧了羊皮卷上被花山标注的那一条红线。
“大王再看这一头”手指挪到了红线的另一端,花山又皱着眉开口说道:“按照之前大王的吩咐,斥候营的兄弟们确实在忘归湖附近发现了军队活动的踪迹,经过参谋部的筹划,我军这时候不该再直线向北了!”
“怎么说?”
“直线向北,摸曰三日之后,我军在嘉陵关与天魔必有一场恶战,一旦战事陷入焦灼,那么驻守在忘归湖的另一队天魔便会顺势南移,以居高临下之姿态足够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我军会被两面合围,等到嘉陵关守军收缩防线,咱们的后路也会被切断”
“所以呢?”
“所以!”定定的看着柳尘的双眼,花山拱手请命道:“请大王下旨,改变行军路线,使沧澜军团往东先到雷城扎营,如此,我军将背靠中原,进退自如!”(。)
第二章:故事开始的地方(中)()
“你在找什么?”
难得遇到一个晴朗的天气,自打沧澜军团向东进军以来,这路倒是好走了不少,一脚踏入佛国的领地,所谓的梵歌净土,着实让全军上下的将士们心头稍稍舒畅了很多。
哭笑不得的望着昊青在自己帅帐内东翻翻,西看看,柳尘很是无奈的丢掉了手中的标尺,端着一壶热茶走到了火盆边坐下道:“小心点儿,你可别把那些资料都弄混了”
“别介!”一脸诡异的笑容过后,昊青一抬头,又尽是埋怨的开口回道:“在苍山洱海的时候,小曦把我的酒窖都给搬空了,我还真不信除了孝敬剑神大人的那一批以外,你就没截留点儿私货!”
“还不都是你自找的!”翻了翻白眼,等到姬欢和柳默他们一齐加入了翻找美酒的大军,柳尘还真是懒得去管什么资料不资料的了,“好好的美酒,你不存在戒指里藏着,偏要献宝似的放在床板底下不拿你的,拿谁的?”
“嘿!”直起腰来,昊青随手抹了一把额前的细汗,而后冲老神在在的柳尘嗤笑一声道:“说你不懂酒你还不承认,放在戒指里和放在外头那是两个概念好吧戒指里不通气,吃的喝的放进去可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了!”
“这样啊!”听得昊青的解释,柳尘的脸色变得十分怪异,好半晌,他才苦笑着摇头摆手道:“好啦好啦,你们别翻了,都在这里呢”
等到柳尘的须弥戒上荧光一闪,火盆边瞬间就多出了一排排码放整齐的酒瓶子,众人神色一顿,转眼就蜂拥而至了。
“我说你还真放在戒指里啊!”一边大口大口的解着肚里的馋虫,昊青那是愁的有些肝疼,“暴殄天物啊!”
“少废话,要喝你们赶紧的,到了雷城,可不许侵扰了人家的清修!”
不理会柳尘的告诫,柳默呼啦啦猛灌了半壶果酒之后,昂自抬步走到了帅帐门口,扬声吩咐着守门的亲兵道:“你,去告诉后勤营,搞一桌肉食过来,赶紧的另外,快点儿去把两位总参喊过来,晚了可没机会了!”
“是,将军!”
“慢着!”喊停了亲兵即将远去的脚步,柳尘一手指了指脚下的酒瓶道:“给各营的主将参谋们一人捎过去一瓶,另外,让火头军多烤点儿肉,给他们也送过去,今晚,全军都加餐加肉明白了么?”
“遵命,大王!”
很多年前,柳尘来过这个地方,那一天,也是碧空如洗。
城门的斑驳,还有那老砖的青苔,直让人看不透岁月,也分不清朝夕。
打马立于城门外,柳尘几番踌躇,心中不胜唏嘘到最后,他还是双腿一夹马腹,踢踏的清响带着他走过了熟悉的关墙。
或许是接连一段时间的大雪,让这并不宽阔的老街,在那晴空万里的照耀下依旧显得有些湿漉漉的,街道两旁的行人各个驻足抬头,满脸微笑的望着柳尘,等到那鲜红似火的沧澜王旗临近,人们脸上的虔诚,也愈发神圣了许多。
这样的场景,不同于柳尘之前走过的所有地方,这里没有箪食壶浆,也没有热血激昂,佛国信徒的平静,那是印刻在他们灵魂的最深处,当千佛山的晚钟荡漾在万里晋州的每一寸土地,当大悲寺的梵歌响彻了连绵河山的日落和月升诸佛的慈悲,成为了末法时代里最刺痛的余温。
“这便是七里香吧!”
打马行走在柳尘的身边,班叔子明满脸敬畏的伸手捧起了漫天飘零的花雨,那些花瓣,如同自孤山而下的圣洁,又恰似春的生机,温暖了整个北境的冬天。
“是啊!”柳尘一边冲着街角的人群挥手致意,一边侧过头来,很是平和的望着班叔子明道:“相传佛尊于圣树菩提下悟道,看透‘一花一世界’的绝美,那一天,佛尊的每一次落脚,都会有一株七里香生根发芽,每当他放声高歌,那些花儿,便从不知名的来处,降临了烟火盛开的人间!”
“阿…弥…陀…佛!”来到城内最古老的寺院之前,柳尘下马,走到了老主持的身边,双手合十之后,他又听见了老主持的柔暖轻笑:“威威惶惶,沧澜有王!圣武明心,吾王不朽!欢迎沧澜军团莅临雷城,白马寺上下千余僧侣,恭请大王圣安!”
“大师太客气了!”连忙扶起了老和尚即将佝偻的腰背,柳尘面容恭谨的拱手鞠躬道:“无意叨佛国的宁静,还请大师多多海涵!”
“嗬嗬嗬嗬!”老和尚咧嘴轻笑,笑容十分慈和,“大王言重了,贫僧衍道,特奉佛主冕下谕令,在此恭候大王多时了佛主有言,雷城是大王的故事最开始的地方,是为因,亦为果,个中机由,皆是大王命里的佛缘!”
“如此,尘便谨遵佛主的教诲,也多谢衍道大师的盛情接待了!”
“无妨,无妨!”老和尚开怀笑着,早有小沙弥形色匆匆的走上前来,接过了柳尘等人的马鞭,等到诸位沧澜军团的大将们被引进了白马寺中,外边的各军勇士也被带去了早已准备妥当的雷城大营。
“大师!”一顿简单精致的素斋之后,柳尘陪着衍道老和尚漫步在白马寺里的庭院古山边,耳旁不断荡漾着的晚钟梵唱使他心绪复杂,不由得轻声开口致歉道:“乱世兵戈,也不知会打到什么时候,一进到雷城,尘只是担心那虎视眈眈的域外天魔会坏了这天底下仅存的极乐净土啊!”
“大王何故忧心?”老和尚倒是看得通透,丝毫就没有因为越来越近的战火而心生忧愁,反倒是好言宽慰着柳尘道:“佛自在心中,极乐也在心中,眼前的这一切美好,不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无所谓得到,无所谓失去,心在,人在,净土永在!”
“大师所言是极,倒是我有些着相了!”深深的看了老和尚一眼,柳尘心中的积郁瞬间消散,顿步拱手之后,他又侃侃笑言道:“只是刚刚看到了这样一番平静美好的画面,不忍它被战火损坏罢了!”
“哈哈哈哈!”老和尚抚须长笑,一张鹤发鸡皮的脸上,也随之积满了沟壑,特别是那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眸,此时此刻,竟写满了炯炯精光:“大王啊,人间最美好的风景,无外乎破而后立,白马寺没有白马,大悲寺也不存在哀怆,丢了何妨,失了何殇?风雨过后,彩虹如约而至,永夜尽头,人间还有黎明之光!”(。)
第三章:故事开始的地方(下)()
沧澜军团驻扎在雷城之后,柳尘应衍道老和尚的邀请,直接将全军中枢都安在了白马寺内
冬日的暖阳斜斜披洒在草木深深的庭院中,柳尘捧着一壶花茶,懒懒靠在画廊边的竹椅之上,一边拉长了眼帘,细看那远方檀香缭绕,一边微笑了嘴角,享受这难得的柔风惬意。
落花飘飘,梵音高唱,雷城没有白雪,白雪于远山皑皑
“大王!”
当一袭儒袍的班叔子明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庭院之中,柳尘缓缓抬头,眼中写满了询问。
“哎!”迎着柳尘的一脸期待,班叔子明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良久,柳尘起身,示意班叔子明就座,来回踱步了好久,沧澜王才颇显忧虑道:“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法和龙门那边取得联系,照这样拖下去,恐怕会夜长梦多啊!”
“不得不说那闻人继还真是十分狡猾!”接过柳尘的话,班叔子明莞尔苦笑道:“自打我军绕开嘉陵关以后,裁决卫便以忘归湖为中心,彻底的切断了咱们北上的一切渠道,如今的黑水原上,迷阵满地,戒备森严,哪怕是一只苍蝇也很难飞得过去啊!”
“你说我们能不能继续向东,再绕一圈赶赴龙门?”思量片刻,柳尘突然皱起眉来,快步回到了班叔子明身边的竹椅上坐好,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状元公的侧脸,等待着也渴望着他那往往神来之笔的灵机一动
“不妥!”丝毫没有考虑,班叔子明便摇头一盆冷水泼在了柳尘的头上,“简单来讲,沧澜军团现在正被嘉陵关和忘归湖的裁决卫包围在雷城这个进退维谷的地方,而闻人继的主力大军又被咱们和玄甲军包围在凌绝峰上,以此类推,玄甲军也被充州军和朗州军包围着,朗州军又被玄甲军和滁阳大营包围着”
“这”柳尘张了张嘴,五味陈杂的心绪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声苦叹。
“呵呵,末法时代的战争已经持续到了第七年,双方人马也焦灼到了你包围我,我包围你的可笑境地,但凡只要有人能率先打破这僵持不下的局面,那么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战局的走向将会完全被改变!”
轻抿着芬香的花茶,班叔子明想了想,又轻笑开口道:“方才王爷说要往东绕过闻人继的包围圈这样一来,我军最起码还需要花费三个月才能绕到龙门镇,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忘归湖的裁决卫主力足够配合西面的充州军还有北面的朗州军顺势拿下函谷关,陷入三面合围的函谷关,那是谁都救不了了!”
“那你可得快点给我想办法拿下忘归湖”恹恹一摆手,柳尘再度缩回了竹椅的靠背上,听着院墙另一面传来的诵经鸣钟,沧澜王殿下的心思,早已随风飘去了好远。
“等过完年再说吧”缓缓起身,班叔子明于庭前极目远眺,“反反复复打了六七年仗,咱们还真没有好好的过一个热热闹闹的上元节蔷薇六年了啊,你我从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即将步入到青须尽染的而立,所谓的不负家国,最终却丢了故事最开始的纯真啊!”
“呵呵如果有一天,你战死了,需要我在你的墓志铭上记录些什么吗?”没有睁开眼睛,柳尘亦能感受到新年将至前班叔子明内心的那一抹彷徨,七年没回长安,却不知此时的飞雪,是否斑白了记忆中的那人,那山,那水,那城
“我?”微醺着双眸,班叔子明笑了笑,面朝着长安城的方向,他的声音恰似梦呓,断断续续:“班叔允,又名班叔子明,安候班叔鼎之独子,年二十二离家,追随沧澜大王戎马一生,仓惶苟活于乱世,又不曾蓦然回首,遥看故乡烟沙我死之后,惟愿埋骨沧澜,静待王师,定吾国殇”
踩着上元节的第一抹鲜艳,张灯结彩的雷城大街上,这才有了一些往日不曾出现过的的狂欢,在这一刻,即便是佛国最虔诚的信徒,也不得不放下了心中的一切知守,于脸上绽放出肆无忌惮的笑容。
“嘿嘿!”一脸复杂的拨弄着身前纵横交错的黑白战场,柳尘转而被禅房外的欢笑热闹所吸引了,“还真是第一次知道,淡定异常的佛国子民也有如此灿烂阳光的时候啊”
适时的添满了两杯热茶,老和尚衍道笑望着柳尘的侧脸,久久没有言语。
待到从旁侍候的小沙弥走到二人身边收起了棋盘,柳尘心中哂笑,足足输了一晚上的抑郁,也随着那黑白消散的瞬间而远走高飞:“大师为何笑而不语?”
“世人皆以为我佛国只适合路过,却不欢喜于停留”沉吟良久,老和尚捻须一笑,侃侃开口道:“信徒们的淡然让这广袤无边的千佛山仿佛都没有了任何情绪,在这里待久了,人们会很乏味,觉得没有生气”
“这是为何?”远空烟花飞响,点燃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柳尘那忽明忽暗的双眸。
“自我族太始问鼎以来,圣尊教会了九州子民们如何修行,如何修身在此之余,佛国的信徒们更是体会到修行修身之外,世人更当修心!”老和尚眯着眼睛,微红的脸颊使他瞧上去更像是鹤发童颜,如梦如幻:“作为一个人,还是需要对天父地母心存敬畏,如那样,你便不会太苛刻于得到或失去,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所以,佛国的快乐和悲伤都不会太过明显?”柳尘颔首,心中颇有收获道:“大家更像是随波逐流般接受着上天给予的所有是非因果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内心强大,方为真正的强大!”
“呵呵,以前总是从各种各样的传说野史里得知沧澜王的天赋悟性之超绝今日与吾王相谈片刻,才知何谓昊天对人间最完美的恩赐!”
“哈哈哈哈!”几番放声大笑之后,柳尘脸上并没有太多的不好意思,对于老和尚的赞美,看在此刻正值上元狂欢夜的份上,他也就坦然接受了,“多谢大师夸赞,哎其实说到悟性和天赋,贱内还真要胜过小王太多,以前在紫荆山求学的时候,那些个经义啊,武学论述啊,甚至军阵演练,都是她来教我的,设身处地的想,换做她是沧澜王,肯定得比我要做得更优秀些”
“大王太过谦虚了昭容王后的确是人间千年不遇的奇女子,只是若没有我南国之剑的锋芒耀世,哪里能有她北境之雪的刹那芳华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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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蔷薇六年()
最美人间上元夜,东泊秦淮临江仙
“大娘,快看,好漂亮的烟花!”吃得满嘴冒油的柳破虏瞪大了乌黑发亮的眼眸儿,远远的望着河面上烟火盛开的方向,回头仰望着一脸慈和的北宫馥,他顾不得头上的雪绒毡帽被随风掀开,红彤彤的小脸儿依旧如春绚烂,“咱们能不能走近一点去看啊”
“少爷啊,这里人太多了,可不能到处乱跑啊”北宫馥还未搭话,一旁帮忙抱着柳云曦的花嬷嬷却是当先开口朝着柳破虏劝道:“您要是喜欢,老奴差人去多买点儿,咱们回家尽情的放”
“不行!”听着花嬷嬷的开口,柳破虏小脸笑容一滞,可不就挑起了眉眼儿,一副闷闷不乐的小模样,当真是像极了柳尘年少的时候,“在家里放有什么意思,你们天天忙这忙那的,都没人陪我,我就要人多,就要热闹!”
“不是有小曦陪着你一起玩嘛这熊孩子,又犯倔了是吧!”
“哎哟耳朵疼啊,娘,轻点儿!”
“好啦好啦!”哭笑不得的将呲牙咧嘴的柳破虏从徐玉爻手中解救下来,北宫馥又稍稍弯腰替柳家大少爷整理了一番衣冠,这才莞尔轻笑道:“姐姐天天陪你玩还不满意啊,这么多人,走丢了怎么办?”
“我不和小曦玩!”怯怯的望了自家母亲一眼,柳破虏很是精明的躲到了北宫馥的保护范围内,那小嘚瑟的贼笑,直让徐玉爻忍不住一阵牙痒痒。
“为什么不和小曦玩,你们是亲姐弟,可得相亲相爱才好啊!”百户千灯照耀着柳破虏无比青涩的脸,那方熟悉的轮廓,让北宫馥心生感慨,满目复杂。
“小曦天天和小姑一起捉弄我,讨厌死了!”想起了沧国公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