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正菜上了!”宋忠暗叹一声,眼睛里瞬间恢复了清明,侧头看了柳尘片刻,他又轻笑着拱手开口道:“大王有话直说,也别说帮衬,只要是宋某能办得到的事情,自当尽力而为!”
“是这样的!”交杯换盏的酒桌上随着柳尘的开口,顿时也就安静了下来,没让宋忠久等,柳尘稍稍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与子明乃生死相交,琼林宴后,他也是首先被征召的那一批人,我在想啊,能不能让大都督帮我一个忙,我想让子明去到沧澜郡应召”
“班叔公子户籍落在长安,大王想要越境征兵,帝国可没有这个先例啊!”
“所以啊,咱们也只有麻烦大都督了!”柳尘叹息着,放低了姿态道:“您也不是不知道,琅琊卫独立之后,中州直属的军团也就剩五军都督府了,金吾卫的战斗力在大都督面前,我也不拐弯抹角,那些个少爷兵,简直都是战五渣啊,子明是我兄弟,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那好!”思忖了片刻,宋忠一把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酒桌上道:“既然大王都开口了,那么班叔公子的军籍,老夫来解决了!”
“都督不是他一个人”
“哦?”
“就五十个”
“五十个?”
“对五十个术士!”
“”
宋大都督心中一颤,眼皮儿直跳的时候,他恨不得抄起手来扇自己两个大耳瓜子,先前上桌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柳尘今日所求之事,打了一圈太极,他只是想将这个人情送到最大,说真的,单单班叔子明一个人的军籍,那就是宋忠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可现在,柳尘一开口就是五十人,还特么都是术士
五十个术士啊亲,放在大型的战场上,他们的实力足足堪比一个五万人编制的中型军团了!宋忠要真的给柳尘办了,搞不好还不用等到明天,五军都督府现在就得将尚书府给包围了。
“五十个术士估计最起码都是凝神境的吧?”
“嗯,差不多!”柳尘颔首点头,望向宋忠的目光也是充满了希翼。
“不好办五军都督府不会放人的要真闹起来,大王可不占理!”
“很明显的,那些个娃娃兵根本就不会出征,他们最多就待在帝都混吃等死,沧澜军团可是要上前线的,大都督难道看不出来么?”宋忠的苦处大家也知道,可吴桐就是一直愣愣的性子,他自己笨,还总觉得别人也看不透,现在这样,刀宗少主还以为宋忠是不想帮忙呢,当下,他便站起身来,有些不快活道:“再说了,木东林那混球可是有四万多人啊,还不是全部解决了编制?都督,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那能一样么?人家那可是蛮族,作为客人,兰陵王当然有自主选择的权利,他和柳尘想要招募班叔子明,这是两个性质!”心中暗自哭笑不得,懒得去和吴桐计较,宋大都督只是沉吟片刻,便抬头冲柳尘回道:“老夫这边给大王解决二十个人,剩下的三十个,大王去找摄政王殿下商议一下,应该也没多大的问题”
第四十一章:老妪和书生()
一顿饭吃到了下午,当柳尘几人看着宋大都督所乘的扁舟逐渐远去,这才各自转身,再度坐回了太师椅上,大家都沉默了。
“就按宋督说的办吧,明天我进宫一趟,和公孙幽见面再说!”
“若是人家不答应你呢?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么多术士,搁谁谁不眼红?”听着柳尘的话,吴桐不禁嗤笑一声,自顾端起酒壶直接对嘴猛灌起来。
“桐哥儿说得没错!”大和尚苦心终于开口了,“这事儿要是办好了那叫一个皆大欢喜,办不好,闹不齐天玑阁那边也得出点岔子”
“哦?”柳尘眉头一皱,目光一瞥,落在了大和尚那稍显醉意的脸上。
“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帝国每三年征兵一次,战时不算,可不管有战无战,天玑阁最多的一次也就给中州军团输出了二十七个术士那还是隆庆年间的事,四神将征西,那二十七个天玑阁术士应召进入了武成王的麾下现在,子明一口气给你拿出了五十个术士呵呵,皇室怎么想?”
“”柳尘语塞,脸色一沉道:“为什么每次一件放在从前都是鸡毛蒜皮般的小事,到了现在,总被牵扯到那些阴谋诡计之中?”
“时局变了”
“哎!”
“大不了,我就不要这个军籍,直接带着宗亲们去沧澜郡,跟着王爷一起走就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班叔子明神情郁郁,忍不住开口赌气道:“每年都有好多流兵,他们不一样也是吃饷打仗哼!”
“胡闹!”柳尘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满脸严肃道:“上了战场的人,哪能保证一定会有归期,若没有军籍,就没有身份铭牌,万一有人战死了,那也无法录入英烈祠,不仅仅家人得不到抚恤,甚至连马革裹尸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牺牲值么?公平么?”
“可是”
“没有可是,都不要多说了,明天一早,我进宫!”
谁都不知道柳尘进宫之后与公孙幽谈了什么,总之,没过三天的功夫,班叔子明带出来的五十个机关术士的军籍证明就全部转移到了沧澜郡,对此,五军都督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春日的长安依旧热闹,就连那无比沉闷的乌衣巷里,都时不时荡起了一阵欢喜的谈笑声,自打那天青龙画船露面之后,柳尘再一次躲进了将军府,每天早晨,他和吴桐对练以精进自己的剑术,等到夜里,他又静下心来入定冥想,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两人的进步也是非常的明显。
四月初一,晴。
长安城外的官道上,走来了一个书生,那书生身负背篓,手执竹杖,初升的暖阳在他额上蔓起了一层细汗,他时不时抬手,沾湿了衣袖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看见了远处的一个茶肆,那茶肆不大不小,就那般孤零零的座落在官道旁边的垂柳之下,来往的车马络绎不绝,使得茶肆里的生意貌似很好,远远的,那书生就听见了茶肆里传来的阵阵说笑声。
“嘿,老王啊,下个月就是琼林大会了,你这时候还去南方,到时候赶得回来么?”
“当然得赶回来啊”那个被唤作老王的胖子身着锦缎,看上去倒也一脸富态,听得旁人的打趣,他不由得莞尔一笑,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笑呵呵的回道:“俺还要看沧澜大王拿魁首呢!”
“那可不是!”又有人接过了茶肆里的话头,“等沧澜大王拿了魁首出征的那天,我老李第一个捐钱****!”
“切,你这小气鬼能捐多少人沧澜王殿下看得上么?”
“老子捐三万两!”听着茶肆里的阵阵哄笑,老李不由得脸上一红,十分气急道:“不求大王能看上俺这点儿小钱,俺就想前线的将士们能打出咱们大夏的气势!犯我大夏天威者,虽远必诛!”
“说得好!”
“是啊,到时候别忘了喊我一个,我也捐三万两!”
“我也捐!”
茶肆里人声鼎沸,根本就没人会在意一个匆匆赶来的行路书生,旁人还以为这又是从哪个州郡来到长安的应考学子琼林大会,分文武双试,这可是无数寒家学子直通天梯的最好机会啊!老话说得好,“从东华门走出来的男儿,才是好男儿!”能分列文武前二十的天骄们,才有资格在魁首状元的带领下,走出东华门,夸马穿过朱雀大街
“老婆婆,学生能坐在这里么?”
茶肆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了,那书生稍作观望了一会儿,这便抬脚走向了靠东边的一个角落,在那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正一脸微笑,安静的倾听着茶肆里人们的谈笑声
“可以秀才公请坐!”
老妪精神矍铄,看上去倒颇显得和蔼可亲,年轻的书生拱手谢过之后,这摇摇欲坠的木桌上面,一老一少相对而坐,那各自带笑的融洽,使旁人不禁以为这是一对祖孙呢。
“学生程玄机,敢问婆婆如何称呼?”
白衣书生微微笑,却是朗州来故人。
“呵呵呵”老妪很亲切的给那程玄机满上一杯粗茶,而后咧了咧嘴,脸上笑容更甚道:“老身复姓北宫!”
“哦”程玄机脸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一口粗茶下肚之后,他又轻笑着开口道:“听婆婆的口音,貌似是北方人啊?”
“是啊是啊!”老婆婆的眼睛很明亮,从五官上看,她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一位风采绝伦的美人,即便是白发苍苍,也无法遮盖她身上那时不时散发出来的柔和的光,“老身的小侄女儿嫁到了长安,老身这次来,就是想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秀才公呢?听你的口音,也不是帝都本地人吧,可是来参加琼林大会?呵呵,老身真是荣幸之极啊,下次若有机会见面,还得唤您一声程老爷了!”
“婆婆说笑了琼林大会这万中取一的概率,玄机可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考得上!”
“别谦虚,老身虽然身无长物,可这看人的水平倒是颇有心得的,程先生龙肩凤颈,贵不可言啊!”
一老一少相互对视了好久,这才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去,也不知各自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与茶肆里人们相谈甚欢的气氛不同,角落里的这方茶桌上,竟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长安城,每天迎来送往了多少客人啊,但是人多了,也就眼杂了,有些恶客躲在那人群之中,谁看得到呢?”
老婆婆这没头没脑的一段话也只有程玄机能听得懂,沉吟良久,程玄机轻轻抬头,目光炯炯的凝望着身前的老妪,他在笑,笑得不知所云(。)
第四十二章:有朋自远方来()
晋级来得很突然,正在与吴桐对练的柳尘突然心中一动,硬生生的吃了吴桐一刀。
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柳尘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重重的砸在了廊台的立柱上,按照吴桐后来所叙述的,当时的柳尘,就像是一条死狗,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
“啊!”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小萝莉豆豆眼见柳尘浑身是血的软在角落,那凄惨异常的模样,顿时就吓得她花容失色,一声响彻天际的尖叫之后,小萝莉眼眶一红,疯了似的跑向了前院的花厅
“大王被吴桐打死了!”
“快来人啊,大王被杀了!”
这一下,整个将军府都被惊动了
“肋骨断了四根,嗯,要不是冰蚕甲护着,估摸着还真得被砍成两截了”
后花园中围满了人,家将丫鬟们各个神色凄凄,如同是受到了天大的惊吓,特别是当徐玉爻眼前一黑晕死过去之后,那哭声,瞬间就闹得刀宗少主差点儿自刎谢罪了。好在北宫馥还算冷静,独自上前探了探柳尘的鼻息,稍作诊断之后,她起身回头。
瞧着身前那黑压压的人群,北宫馥眉头一皱,兀自冷哼一声道:“哭什么哭,还没死呢,都散开!”
当北宫馥板起脸来的时候,大家还是比较惧怕的,太子的死还近在眼前,相比于温和少言的柳尘,人们还是更加敬畏于这个长得不是怎么漂亮的沧澜王后
“呃北宫啊我”吴桐站在人群中间,感受着身边那一道道吃人般的目光,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刚才自己一刀砍过去的时候,柳尘突然浑身一颤,双眼也失去了焦距,吴桐看在眼里,想要停手却收不住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得以将斩向柳尘脖颈的刀锋往下挪动了半尺
“不关你的事儿!”抬手打断了吴桐的话,北宫馥挑着眉头冷冷解释道:“都给本宫听好了,今儿的事情出去都不许乱嚼舌根子,王爷只是突然顿悟晋级了,这才出现状况,和刀宗少主没有关系,他们可是生死兄弟!”
“是,娘娘!”
“去,带着德妃娘娘回房,好生照顾着,其余的人,该干嘛就干嘛去吧,豆豆打点水,把王爷身上的血渍擦干净!”
“是!”
在这将军府,北宫馥的话就是圣旨,这不,她话一落音,人们立刻做鸟兽散,领到命令的也都开始马不停蹄的执行起来,还没一盏茶的功夫,瘫倒在地上的柳尘早已被擦干净了身子,整个后花园内,就剩下吴桐一人无比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说你,早不突破,晚不突破,偏偏选在这个时候,真尼玛晦气!”
空无一人的花园中,吴桐没好气的呸呸几声,犹豫了几下,还是将手中的斩虹刀收进了戒指,缓缓抬步上前,他也坐到了柳尘的身边,自顾闭眼入定起来。
午后,将军府门口。
白发苍苍的老妪站在台阶之下,犹豫了好久,正想着该怎么上前叩门的时候,突然,她双眼一眯,猛地回过了头去
在她身后,满面微笑的白衣书生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鬼魅一般,没有任何声息。
“又见面了,北宫婆婆!”程玄机笑着走上前来,在那老妪身前拱了拱手。
“赫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程先生啊!”老妪眼中的戒备一闪而逝,也不知程玄机察觉了没有,沉吟片刻,她又换上了一幅温和的笑容,冲着程玄机颔首点头道:“先生一直跟着老身,是有什么事情么?”
“呵呵,婆婆可真是误会学生了,学生来此,只是想拜访一位故人,却不知婆婆竟然与学生同路啊!”
“故人?谁啊?”
“就是这将军府的主人啊,沧澜大王与学生有旧,这次来长安赶考,顺道来拜会一下”
“哦?”老妪脸上的笑容没变,心中却翻起了滔天骇浪,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程玄机竟然和柳尘认识,这怎么可能来不及多想,她又轻轻笑道:“真是巧啊,先前给先生说的老身那个远嫁长安的小侄女儿,就是嫁到了将军府啊!”
“这样啊!”程玄机顿了顿,缓缓抬起头来似笑非笑道:“难怪学生一见到婆婆就觉着十分投缘呢,呵呵,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啊只是,看婆婆的年纪,最少也得一百多岁了吧您的侄女儿据学生所知,当代的沧澜大王可是十分年轻啊!”
“先生说笑了呵呵,老身的侄女儿还小过了年刚满十八岁呢”
“大王,娘娘,门外有两个客人求见!”
“嗯?”柳尘身上很疼,突破到凝神七品的喜悦完全被这断骨之痛给冲淡了,懒懒的窝在太师椅中,他一抬头,便瞪着眼睛看向前来汇报的门房道:“不是早就说了么,谢绝见客!快去将人打发走!”
说完,柳尘又将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北宫馥身上,瞧着少女埋头读书,文文静静的模样,咱们的沧澜大王可是欢喜得紧呢。
“咋了?”等了好久,那门房还是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门口,笑得比哭还难看,柳尘眉头一皱,更加没好气道:“还愣在这里作甚?去打发了那两个人啊,怎么,还得我亲自去打发掉?没看到你家王爷我有伤在身么?”
“大王”小门房哭丧着脸,不住的躬身拱手道:“这两个人,一个说是娘娘的亲姑姑,还一个说是您的老友,小的怎敢去打发掉啊”
“啥?他们可有报上名号?”
“报了!”见柳尘脸色松动,小门房心底倒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不让柳尘久等,他赶紧再次拱手回答道:“自称娘娘亲姑姑的老婆婆,她说她叫北宫烟,自称是王爷旧友的,他说他叫程玄机!”
“砰!”书卷被北宫馥一把合上,那清脆的声音直吓得柳尘肩膀一颤,转过头去,夫妻二人懵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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