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呼吸之间,仅剩的十来个黑衣人全部退到了十丈开外,急促的喘息声不断的在那幽僻的胡同里响起,刺客们惊骇的发现,柳尘手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风过无痕,旧伤处早已爬满了新芽。
外伤可以修复,可是内伤却不是花海能够孕养得了的,柳尘强忍着剧痛,满头大汗的注视着身前的人群,没给他太多调息的时间,在领头黑衣人的带领下,十多个刺客各自挥舞着兵器,破体而出的刀光剑影正仿佛狂风,噼里啪啦的朝着花海中央的柳尘急袭而来
“用剑气攻击他,这花海他也撑不了多久!”
“嗖嗖”
“噗噗!”
手上,腿上,肩膀上,开始密密麻麻的出现无数个血洞,柳尘依旧咬牙坚持,秋水剑被他舞出了一圈剑光,到现在,他除了防守,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了。
“吼!”
危急关头,柳尘终于使出了杀手锏,磅礴的金色能量从他的胸口猛然扩散,随即灌注了他的每一根经络,当体内双海被链接,柳尘仰头怒吼一声,嘹亮的龙吟瞬间就划破了晴朗的长空。
“不好,他要化龙!”
“阻止他!”
“夺魄针!”
“嗖嗖”
九根寒光闪闪的银针,从四面八方扑射而来,穿过了冰蚕甲的缝隙,它们狠狠的钉在了柳尘的胸口,经络被阻隔的那一刹那,柳尘忍不住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那一抹狂暴的金色能量,眨眼就在他体内失去了踪迹,强烈的反噬让柳尘再也提不起丝毫力道,强撑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目光黯淡,不自觉的开始念动了武魂殿秘传的自爆口诀。
没有不甘,也没有愤怒,柳尘的心里竟比想象中要来的平静
“他已经强弩之末了,动手!”
“杀!”
“轰!”
“轰隆隆!”
突然,柳尘笑了,望着那从华清池方向飞身而来的陈晟,武神峰的少主此刻正满脸惊怒,他的这种失态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随即而来的,他每一次出手攻击那些刺客,都是用尽了全力,招招毙命,在他手下,根本不会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
“啊!”
距离柳尘最近的那个刺客,他的剑锋刚刚落在了柳尘的脖颈,还没来得及划出一道血痕,在柳尘那阴森可怖的笑容中,一颗大好头颅便被陷入暴怒之中的陈晟给捏成了碎片,脑浆爆裂的瞬间,也只有领头的那个黑衣人在付出了一只右手的代价之后,才得以逃出武神峰少主的屠杀。
“师兄莫追!”
几乎就要变成一个血葫芦的陈晟转过头来,犹带杀意的望着柳尘,见此情形,柳尘伸手撑在了陈晟的肩膀上,阴恻恻的笑道:“我想知道,他们背后是谁!”
收起了漫布周身的强大气势,陈晟冷冷一笑,而后扶起了柳尘,快速的离开了此处。
“啊!”
当浑身浴血的陈晟和柳尘回到了将军府,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不仅仅是打破了乌衣巷的平静,更是在这山雨欲来的长安城,突兀的挂上了一丝迟来的阴霾。
“夺魄针!”
房间内,柳尘躺在床上不断的口吐鲜血,一个个形色匆匆的灵族医女们进进出出,被染成的纱布清水早已堆满了房内的角落,北宫馥面无悲喜,独自站在窗边,细细的盯着那根从柳尘胸口抽出来的银针。
“事情就是这样,对此,陈某深感歉疚,二位弟妹还有什么疑问,武神峰上下,定会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交代!”
“师兄言重了,对方根本就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也不论今日尘哥是不是要与师兄会面,他们的刺杀,迟早都要发生,也幸亏师兄及时赶到,若不然此大恩大德,沧澜郡上下必定铭记于心!”北宫馥收回了目光,转身朝着陈晟福了福身又冲一旁冷雨滂沱的小萝莉吩咐道:“豆豆,去拿丸子!”(。)
第十六章:北宫馥的愤怒()
“玉爻,拟旨!”
接过了豆豆呈上的弹丸,徐玉爻强压住内心的担忧,抬手擦干了眼泪,她将元气度入到弹丸里头,颤抖着等待北宫馥开口。
“传隐武卫都统夜鸦即刻携隐武卫全部赶赴长安,日落之前,本宫要见到夜鸦的人!另外,命柳十三领风雷铁骑轻装开拔,明日黎明,本宫要在帝都见到他们!”
“弟妹,你这是?”
陈晟一边拿毛巾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一边抬头痴愣愣的望着北宫馥道:“没有谕令便引风雷铁骑进京,怕是要引出祸端啊!”
“祸端?”北宫馥轻笑一声,她脸上的那一缕淡漠是前若未见的,若是柳尘现在清醒,一看便知,现在的北宫馥,早已陷入了无尽的暴怒,“纵观太始纪元的万年历史,沧澜王遇刺之事,这是第一次,而且,遇刺地点还是帝都!今天发生的一切,难道还不算是天大的祸端么?”
“可是”
“没有可是!”北宫馥提高了音量,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带着实力超绝的陈晟,也在此刻感受到了来自于北宫馥身上所散布出来的寒意,“师兄,这是底线,而他们,触碰了我们的底线!”
“好吧,需要愚兄做些什么?”陈晟虽然有着寻常读书人一般的刻板,但他并不迂腐,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也能体会北宫馥现在的心情,柳尘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好歹,那不仅仅是这座将军府的天塌了,整个大夏的天,也得塌掉。
“隐武卫回京之前,小妹希望能向师兄借点人”
“好!”陈晟站起身来,颔首点了点头,而后将手伸入怀中,一面古朴的令牌随之出现在了北宫馥的手里,“云国公府的亲兵营和身处长安的武神峰弟子见到此令牌如同见到峰主,弟妹且先拿着,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多谢师兄体谅!”
入夜,北镇抚司。
房间里很黑,徐琨却没有掌灯,今日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切简直太过于骇人听闻,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
“报!”
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徐琨动也不动,一直沉默着。
良久,单膝跪于房门之外的年轻军士一咬牙,也不等徐琨的示意,他便颤抖着开口喊道:“侯爷,靖安坊血案现在已经有了眉目,就在刚才,一大群天阶高手自南方而来,根本不理会帝都的禁空令,现在,他们全部进了宣威将军府几经查验,今日靖安坊之事乃是乃是乃”
“乃是什么!”
沉闷压抑的低吼从黑暗的房间里传来,年轻的琅琊卫小将脸色一白,忍不住匍匐倒在了地上,静谧的月光下,那小将浑身糠筛似的颤抖着,良久,战战兢兢的声音几乎就要惊得徐琨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今日辰时三刻沧澜王沧澜王于靖安坊遇刺生生死不知!”
“嘭!”
房间的大门轰然摊开,面容几近扭曲的徐琨嗖的一下出现在了那年轻小将的身前,一把拧住他的脖子,徐琨的低吼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你说沧澜王遇刺?”
小将脸色惨白,豆大的冷汗正顺着他的双颊缓缓流下,他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徐琨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是”
元气反噬造成了柳尘陷入了深度昏迷,此时此刻,就在他的床前,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也没有了女人们的抽泣,唯一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只有那脸色漠然的北宫馥。
“王后老奴”
沉吟了好久,浑身包裹在黑袍之中的夜鸦才叹息着抬头开口,话还没说完,北宫馥挥了挥手,打断他道:“什么都不用多说,关于白鸢的事情,那是王爷亲自下的命令,还望都统大人手下留情,且让她们回去帝姬的身边,好好将功折罪吧!”
烛火忽明忽暗,黑暗中夜鸦的双眼时不时闪过了些许幽光,良久,他才拱手跪伏道:“谨遵王后谕令!”
“嗯!”
得到北宫馥的示意,夜鸦站起身来,转身瞥了一眼门外,顿了顿,沉闷的夜色中再次响起了他那沙哑的声音:“先把她们放下来吧,今天这事,先给她们记着,一切等王爷醒来再说!”
“喏!”
门外好一阵令人牙酸的咕噜声过后,遍体鳞伤的白鸢等人被丢到了地上,即便浑身是伤,她们也不敢丝毫携带,甫一落地,白鸢便跪伏在地上急速爬到了柳尘的房门口,俯首作揖道:“多谢王后娘娘仁慈,多谢都统大人法外开恩!”
“哼!”夜鸦冷哼一声,转头不再理会,被人搀扶着,白鸢几个便退身下去疗伤了。
“娘娘,现在怎么办?”
夜鸦再度拱手,北宫馥随即侧头看了一眼倒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柳尘,凛冽的杀意逐渐的蔓延了整个房间,忽而,她冷冷开口道:“按照武神峰少主的叙述,此次伏杀王爷的刺客们最终逃走了一个,早在晌午的时候,本宫便派人堵住了帝都的各处交通枢纽,现在,那人一定还在城中,加上他断了一只手,再怎样,他都跑不了多远!”
“老奴这便带人出去,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叫那贼人插翅难飞!”
“嗯!”北宫馥笑了笑,颔首又道:“记住,要活的!”
“喏!”
今夜的长安,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整座将军府几乎是倾巢出动,转瞬就消失在了帝都的每一个角落,偶尔有巡城的金吾卫见此情形,皆是退避三舍,无他,这群将军府出来的疯子,简直就是谁挡杀谁啊!
黑夜中不断传来阵阵哀嚎,那些个不明就里想要前去阻难的各营将士们,最终没有一人能逃过那隐武卫的屠刀
“报!”
“又怎么了!”正在换衣准备赶往将军府的徐琨怒喝一声,转过头来,满目阴沉的看着来人。
“出事儿了,侯爷,有一群不知来历的高手在街上大杀特杀,卫里的兄弟都已经死了十多个了!”
“靠!”
懒得多纠结了,徐琨一手抄起长剑,几番闪烁之后,便消失在了远处的夜空之中,过了好久,黑暗中才有一丝无奈的声音缓缓传来,“集合,北镇抚司所有在京的将士们全部集合,我只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全军开拔朱雀大街!”
“簌簌簌簌”
宵禁刚刚开始,人们却突然听见了满大街小巷之中的急促脚步声,那些脚步声格外整齐,如同闷雷一般,重重的敲击在每一个听众的心房,细细一体会,人们顿时脸色大变,心中震骇无比
“是军队!”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当兵的上街了?”
“难道难道西边儿的打过来了?”(。)
第十七章:沧州军进城()
整座长安,一夜未眠,就连这清晨的薄雾之中,都弥漫了一丝挥之不尽的血腥。
卯时初刻,明德门。
一身戎装的少年端坐于马上,剪裁合体的软甲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无比挺拔,打马上前几步,少年人高举长枪,怒视着城楼上面色骇然的金吾卫。
“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再不开门,本帅便打进去了!”
少年的声音十分洪亮,几乎都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里,在他的身后,全副武装的军士们列好了阵势,只要那少年一声令下,即便眼前是长安,他们也会奋不顾身的发起攻击,至死方休!
“小公爷,您要进城末将自然不敢阻拦,可你带着这么多兵,到底意欲为何?”
守城的金吾卫偏将皱眉注视著城外的少年,从他那英气勃勃的脸上,守城偏将依稀能分辨出几个熟悉的身影,也正是这些熟悉的身影,让他在面对这少年的时候,连质问都变得毫无底气。
“你在问本帅意欲为何?”少年驱动着骏马来回踱步,几番冷笑之后,他又抬头,一脸不屑道:“昨日上午,本帅的兄长于靖安坊遇歹人袭击,至今生死不明!今日,本帅便是要带兵进城,时时护佑兄长左右,尔等再不退下,休怪本帅不恋旧情!”
“风!雷!”
随着少年话一落音,在他身后的近万将士们齐齐高举兵刃,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这!”
“什么?”
“沧澜王遇刺了?”
“生死不明?”
“快!”守城偏将一个激灵,整张脸都变成了一片苍白,那健硕的胸膛,正随着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波动越来越大,好半天,他才强压住心中的震撼,慌慌忙忙的一回头,他伸手拽住了身后同样是一脸骇然的某个亲兵,颤抖着嘴唇,偏将大人粗着嗓子急道:“快去通知五军都督府,快唉,通知北镇抚司!”
“小少爷!”就在城楼上炸开了锅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的柳十三陡然睁眼,策马来到了少年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轻道:“二位少夫人给的时间快到了!”
“嗯!”少年的脸色不断变幻,挣扎了好久,见那城门依旧巍然不动,一咬牙,他转身举起了长枪,愤声大喝道:“沧州军都有!”
“在!”响彻天际的应和声堪堪打断了城楼上的絮絮叨叨,没多久,人们又听见城外的少年放声高呼道:“攻城!”
“呜!”
“咚咚咚咚!”
“风!雷!杀!”
冲锋的号角已经响起,震天的战鼓敲响了黎明,在这一刻,也不管城楼上的守军是多么的不敢相信,事实上,沧州军真的开始攻打长安城了!
“怎么回事?攻城么?”
“天呐,为何不声不响都打到了长安,这可是长安啊!”
“大夏危矣!人族危矣!”
战争一打响,整座帝都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混乱,不明所以的百姓们哀嚎着,哭泣着来到了朱雀大街,望着滚滚硝烟染遍了城南的天空,他们开始惶恐,开始迷茫。
“驾!驾!”
“都让开,都让开!”
“金吾卫出行,闲人速速避退!”
拥挤的长街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金甲骑兵,他们一边驱散着人群,一边亡命般的打马奔向南方。
“报!”还在玄武门与隐武卫对峙的徐琨眉头又是一跳,有些心惊胆颤的回过头来,一看到那满身狼兵的传信官,咱们的冠军侯爷差点儿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了。
“明德门明德门失守了!沧州军在沧国公世子柳故的带领下,打进帝都了!”
“干特娘的金吾卫吃翔的?”也是一夜未睡的薛正闻言一个趔趄,直接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那个传令兵的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怒吼道:“天才刚刚亮,沧州军就能打进城?老子活了一把年纪,咋没看出来柳故那小纨绔有这本事?”
“都督,都督饶命!”薛正的大手直接捏得那传令官的脖子肿成了一片,好久,等到薛正松手,他才稍稍回复了一些气力道:“只是一个回合,金吾卫就败了,现在,五军都督府的金吾卫主力,已经和沧州军交上火了,眼看过不了多久他们,他们就能打到这里来了!”
“娘希匹的,一群只知道吃空饷的少爷兵,还想把咱们赶出中州,我呸!”
“侯爷!”不理会薛正的喋喋不休,传令官再次单膝跪地冲那呆坐马上的徐琨拱手道:“咱们救不救?金吾卫那边的求援信号,已经响了十三次了!”
“救?”薛正脸一沉,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传令官的后脑勺上,直接将人打翻在地道:“救特娘个毛啊,给杀干净了最好!”
“薛正!”徐琨冷着脸,目光死死的盯在了薛正的脸上。
顶不住徐琨那几欲喷火的双眼,薛正冷哼一声,恨恨的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