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很多次都有想过,如果没有身在这个时代,那么他和他的她们,又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十八号院内的偶尔斗嘴,还是如昊无穷与落樱一般,远离争端,择一城终老
仿佛是感受到了柳尘心里的情绪,徐玉爻伸出柔荑,轻轻的将柳尘的脑袋搂进了怀里,抬眼示意丫鬟们退了出去,她才低低一笑,轻轻念叨着:“你不用多想,我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好好做你自己吧,我相信你,会行的!”
“谢谢!”用力抱紧了少女的细腰,柳尘重重的呼吸着,此时此刻,他的确早就没了任何退缩的念想,那么多人的付出,只是为了阻止那一场近在眼前的浩劫,身处暴风的中央,柳尘不得不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也许,在很多年后,世界上早就没了你我,当人们再次提起历史,提到那伟大的沧澜王,你说说,那些个才华横溢的说书先生们,又会将我描述成一个什么模样?是冠军侯的女儿?还是王的女人?呵呵”
“那德妃娘娘又更喜欢后人怎么称呼你呢?”
“哼哼!”努力的想要去舒展柳尘那高高皱起的眉头,到现在,徐玉爻做到了,她让柳尘的微笑,再度写满了温暖与纯真,“十六岁以前,天下人都知道,我徐玉爻就是冠军侯府的大小姐,曾经封狼居胥的徐渭,是我的高祖,而当今风采绝伦的徐琨,又是我的生父,所以那些年,我的存在,便是伴随着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即便是帝姬,我都能与之平分秋色这些,都是来自于那个无比辉煌的姓氏”
“嗯!”柳尘笑了笑,轻抚着少女的脊背,他喜欢徐玉爻的红裙,也只有徐玉爻,才能穿的出真正的红,仅属于女人的红此刻,安坐在柳尘怀里的红裙少女,不论怎么看,都是上天对于柳尘的恩赐。
“自从遇见了你!”秋水般的眼眸,完成了一道美丽的月牙儿,少女面带羞意,那赛雪欺霜的脖颈上,也不由得爬上了一抹酡红,盯着柳尘看了好久,徐玉爻才十分郑重道:“十六岁之后的所有人生,人们会称呼我为沧澜王的女人,他们把对沧澜王的尊敬和崇拜,毫无保留的延伸到了我的身上,这一切,都来自于你——我的夫君!你给的一切,将是我的余生中,最伟大的骄傲!”
柳尘缓缓闭上了眼睛,耳旁不断的回响着徐玉爻的话,那些个耳鬓厮磨的温暖,都让柳尘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与将军府里的祥和不同,早在柳尘走进府里的那一刻,压抑了多日的长安,终于在这天启十三年的尾端,惊慌失措了起来(。)
第二章:翁婿()
“圣旨到!”
高亢而又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果园里柳尘和徐玉爻的温情,行色匆匆的宫廷内侍们在管家柳十三的带领下,终于走到了柳尘的身前。
“老奴请王爷安,请德妃娘娘安!”
精致的烫金帛书被高高举起,领头的内侍却没有如同往常去别人家一般骄傲得如同一只公鸡,深谙权谋之道的他,很清楚的明白,坐在葡萄架下的那个青年,可不是乌衣巷的那些个寻常贵族们能比拟的所以,他很是识趣的,先给柳尘和徐玉爻三跪九叩。
“呵呵,我这前脚入京,陛下后脚便派了刘总管前来宣旨,只是不知,陛下这次找我,是有何事?”
等到内侍们行礼完毕,柳尘便笑呵呵的开口发问,按理说,平日里待在帝都,皇帝和他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这般着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脸上笑意不变,柳尘的心里,却悄悄警惕起来。
“王爷,老奴是带了圣旨来的,陛下要说的话,都在这圣旨之中!”满脸谄笑的刘总管又拱了拱手,一指身边的高举帛书的小黄门,还未接着说些什么,不料那小黄门却会错了意,当下便挺胸抬头的摊开了帛书,在刘总管和其他内侍们惊骇欲绝的注视之下,那小黄门一尖嗓子,便扬声开口道:“沧澜王柳尘叩跪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放肆!”
柳尘到没表现出什么别的情绪,可静立不语的柳十三听得那小黄门的话,顿时就脸色一沉,磅礴的气势随即喷涌而出,吓得那刘总管的后背,瞬间就爬满了冷汗。
顾不得礼仪了,刘总管尖叫着,满脸惊怒的打断了小黄门的话语,他在颤抖,颤抖着死死盯着那依旧云里雾里的小黄门,懒得过多解释,刘总管一手夺过了圣旨,转脸换成了一副谄媚的微笑,恭恭敬敬的将之递到了柳十三的手中。
“十三爷,还是由您来呈报给王爷吧!”
“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柳十三身上的杀意顿消,深深的看了刘总管一眼,老头儿淡淡点头,转手又将那圣旨恭敬的递到了徐玉爻的手里。
要说柳十三的这一转手,到还是有些说法的,一来,柳尘不太识字,这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圣旨递到柳尘手里,万一让沧澜王丢人了,那可真是玩大发了!二来呢,相比于和北宫馥的心有灵犀,柳尘对徐玉爻,那可是恩宠有佳,世人皆知,沧澜王将所有的尊重,全部留给了沧澜王后北宫馥,而他的所有宠爱,却都给了德妃徐玉爻!
将圣旨交由徐玉爻来转达,不但可以给德妃娘娘卖个好,还能因德妃娘娘高兴了,而间接的引来王爷的高兴,这柳十三,谁说他是不懂得转弯的军武汉子?能叫柳家三代人都信任有加,更是让剑圣柳白毫不吝啬的赐下家姓,这可不是愣头青能做得到的!
不出意外的,徐玉爻在接过那卷圣旨的时候,便冲着柳十三露出了一丝感激的微笑,老管家也是笑了笑,便退身挪到了远处。
这时,先前那个高唱“沧澜王柳尘接旨”的小黄门,终于想通了所有的关节,霎那间,他汗如雨下,这沧澜王和皇室的恩怨情仇可不是一天两天,也幸得柳尘不会计较什么,这要换成别人,那小黄门早就被柳十三直接诛杀当场了。
大夏立国之初,圣祖就有言,沧澜王乃是一字并肩王,人家对你皇帝尊敬,那是人家的意愿,要是不尊敬,那谁也没得话说,律法上可没有规定人沧澜王接旨一定要跪着,圣祖也是沧澜王,你有种让他跪一个试试
当徐玉爻脸上的微笑全部变成了骇然,那惊慌无助的表情,看得柳尘不禁眉头一竖,连忙坐直了身子开口急道:“什么情况?”
“尘哥!”赶紧收起了圣旨,徐玉爻甚至显得有些后怕般将之丢弃到了远处,良久,她一抬头,迎着柳尘的关切,仍然是难以置信的颤声惊道:“三天前,充州和幽州宣布独立了!同一时间,朗州兵变,金帐王庭又挥师东进了!”
“什么!”
腾地一下,柳尘站起身来,随着他脸色大变,这葡萄架下的人们,也尽都低下了头去,各自心有戚戚。
从徐玉爻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柳尘已然明白,她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幽州的叛乱了,圣旨上写得很明白,白玉京的守旧派,被赶出了幽州,现在的幽州,已经是张家的天下,就连白玉京女神,也被国教的高手给打伤了,如今,她们更是下落不明啊!
“王爷,老奴来的时候陛下已经吩咐了,希望王爷能尽快进宫,以咨国事!”
“花嬷嬷!”并没有理会刘总管的话,柳尘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了徐玉爻的身上,沉吟片刻,他唤来了不远处侍立已久的内宅总管,伸手制止了花嬷嬷的行礼,柳尘拧眉急道:“嬷嬷,你先带着夫人回房休息,我进宫一趟,晚饭,不用等我了!”
“是,王爷!”
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失魂落魄的徐玉爻缓缓的消失在了柳尘的视野,一转身,他望着面带微笑的柳十三道:“十三叔公”
“王爷放心吧,已经准备好了,木字营与风雷军本部人马早在半个月前就集结到了沧澜郡”
“三军合一,能不能磨合才是最大的问题,这样,十三叔公今天就出发赶赴沧澜郡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柳十三脸色一喜,不禁泛起了一丝兴奋的光,“老奴这便出发,最多三个月,定能交还王爷一支训练有素的强军!”
“嗯!”柳尘颔首点头,直到柳十三几个闪身便离开了此处,他才整了整眼色,回头从那望眼欲穿的刘总管一行人轻笑道:“劳烦刘总管了,请带路吧!”
“王爷请!”
犹记得上一次来到皇宫的时候,柳尘是来给武魂殿偷东西,也就是那一次,他被公孙幽识破了身份,一晃两年多,再次故地重游的时候,柳尘的心里,却是一片烦闷。
战争说来就来,让人一点点防备都没有,柳尘很气郁的,只是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即便是当初第一次举旗造反的妖圣昊无穷,也都是地阶修为了,而现在的柳尘,甚至还没有证道!
然而末法时代的战争,动辄就持续几十上百年,随着时间的延续,战争会变得越来越惨烈,到最后,拼的就是双方那金字塔顶端的最强实力了,但愿自己能在这血与火的历练中,尽快成长起来吧。
思绪飞出去好远,等到身前领路的刘总管顿住了脚步,柳尘堪堪抬头,寂静的午后,冠军侯徐琨,正面色萧索的站在拱桥之上(。)
第三章:借点钱()
“侯爷!”
见那徐琨大马金刀的立在长桥中央,刘总管脸色一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即便他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柳尘的情绪变化,但总管大人依旧不敢退缩,相比于冠军侯最多训斥几句,这沧澜王也是会要了你的命的,“砍手怪”的“美名”可不是浪打来的!
“嗯!”徐琨面无表情,见得刘总管行礼,他也只是缓缓的颔首点头,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柳尘的脸上。
“老奴奉陛下御旨,特地迎接沧澜王殿下进宫,侯爷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
老总管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内侍们都是这样,大多都有势利眼,可当这对象成了如今皇室唯一的守护神,再加上一个手握重兵,势力庞大的沧澜王,这总管大人可不敢有丝毫逾越,从头到尾,他都表现的恭敬有佳。
“吩咐倒不敢当,老夫只是许久未见小女,心中颇为挂念,听闻沧澜王殿下今日进宫,老夫特地在此恭候,趁着风和日丽,某就想和王爷聊聊,不知大总管可否行个方便?”
“方便?”刘总管笑容一滞,其实他心里是很焦急的,临出门的时候皇帝就吩咐过了,时间紧迫,必须火速接沧澜王进宫,没成想都到了皇宫里了,半路还杀出了个程咬金,什么劳什子挂念女儿,扯淡吧,最近天天都有听宫里的贵人们说,小半个月前,沧澜德妃回府看望家眷,携带的奇珍异宝足足装了十多驾马车!
这些日子,徐玉爻带重宝送到冠军侯府的消息可是传遍了整个帝都,所有贵族小姐儿们上到皇妃帝姬,下到寻常千金,可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哩,大家伙都只恨柳尘爱的不是自己!人们还说,如今的沧澜郡王府和帝都将军府,徐玉爻可是一言堂,如此恩宠,当初奚落徐琨送女儿给柳尘做平妻的,现在皆是后悔得牙疼
“老子给你方便,谁特娘的给我方便啊!”大总管脸上带笑,暗暗腹诽一句,当然,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十分知趣的带着内侍们悄然走远,不一会儿功夫,长桥上就只剩下徐琨和柳尘翁婿二人。
“岳父!”等到人群走远,柳尘笑了笑,十分恭敬的拱了拱手。
“贤婿不必多礼,老夫在此先贺贤婿又一次拿到魁首,妖域的嘉奖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发往了帝都,那可是举国欢腾的盛事啊!”
“呵呵,岳父大人谬赞了,小婿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贤婿可不要谦虚,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老夫上朝下朝的时候,腰杆子都要比以往挺直一些,呵呵,这可都是沾了贤婿的光啊!”
“呵呵!”柳尘一阵皮笑容不笑的抖了抖双颊,心中还真哭笑不得,明明找自己有事吧,可这便宜岳父硬是要等自己先开口,至于么,这太极打得,可是比云阳真人牛叉多了。眼看天色渐晚,柳尘实在是不想磨叽了,当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说老爷子,您那些政治斗争的圆滑套路可别在我身上使,怪渗人的,有什么吩咐,您就只说,能办到的,小婿不会推辞!”
“呃”徐琨脸色笑容一滞,差点没一口气背过身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变幻了好久,他才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冲柳尘抱怨道:“怎么,有你这么和岳父说话的么?沧澜王了不起啊,老夫就是圆滑了怎么着?老夫要是不圆滑,你媳妇儿能养得那么水灵么?”
“是是是,岳父大人教训得是,小婿这厢给您赔礼了!”十分夸张的鞠了一躬,柳尘面带笑意,静静的等着徐琨继续开口。
“你你这什么态度嘛!”挣扎了片刻,徐琨苦叹一声,摊了摊手道:“算啦算啦,咱们长话短说!”
“岳父请吩咐,小婿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咂摸了一把嘴角,徐琨下意识的左右张望了一阵,这才压低了声音凑近柳尘道:“西面儿打起来了,你可知道?”
“知道,白玉京和国教反了,蛮人也趁机夺了朗州!”
“谈谈谈,从武德年间一直谈到现在,这仗,还是打起来了,可是你也知道,打仗,是要花钱的!”
“岳父的意思是,需要钱?”柳尘恍然大悟,轻松过后,他不禁高高竖起了眉头:“小婿这里不缺钱,讲真,只要岳父大人别狮子大开口,一般的数目,我拿得出来”
听柳尘这样一说,徐琨的脸上顿时就挂上了一丝欣喜,可还来不及高兴太多,柳尘又欲言又止道:“只是,这琅琊卫乃是天子亲军,所需军费皆是由兵部和户部来调拨,虽然西边儿已经反了,可一仗未打的情况下,国库应该不会缺钱吧!”
“”
徐琨脸色一变,仿佛是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挣扎着说不出口,盯着他那阴晴不定的脸,柳尘心中疑惑顿生,也不催促,翁婿俩人再次失声陷入宁静
远处一直在来回踱步的刘大总管早已是急的满头大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俩翁婿,还真没完没了了,但愿陛下早已知晓此间的状况,若不然,这一顿挂落,自己是免不了了!也幸得刚才走出将军府的时候,沧澜王殿下赏赐了一大瓶纳元丹,这样一想,倒也不觉得亏了
“唉!”思忖了太久,徐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咬牙,他腾然抬头皱眉道:“实话给你说了吧,自从你爹那个事情发生之后,帝国的军制立马便进行了改革,首当其冲的,便是驻守在殇阳关的武成王旧部,还有老夫的琅琊卫!”
“”柳尘眯了眯眼,也不开口,而是十分认真的听着徐琨的诉说。
“天启元年,大夏开始实行了军队私有化,除了天子挂帅的羽林军和高祖皇帝一直留传下来的金吾卫,其他的各部军马,全部独立化,也就是说,武成王的镇北军从那以后就是武成王的私兵,而琅琊卫也成了我徐家的私兵,既然都是私兵了,那么这军饷粮草,国库就只是象征性的给予每年十万钱,与诸侯军看齐你说说,我这侯爵的封地也就一个小城,小城也就罢了,这十几年,琅琊卫的军饷全部出自朗州,可它被人占了,如此一来,二十万琅琊卫将士,就靠户部每年给的十万钱?吃翔都不够啊!”
“军队私有化!?”丝毫不理会徐琨的大吐苦水,柳尘的眉角一挑,心中有些不能理解皇帝的这一政策,就算是现在这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