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欢冷哼一声,“一盒胭脂而已,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宁静琬对他的嘲讽视而不见,“除了这些,还需要世上最艳丽的花朵,海棠,玫瑰,月季,樱花,晚香玉,虞美人这类红色花系!”
凤长欢不敢相信,“这些不会也是用露水浇灌的吧?”
宁静琬一笑,“你说呢?你看我们这种商贾出身的人也不容易吧,也是费尽了心思吧,你说我到哪里再去给你找一盒红颜十八坊?”
江南雁也沉默,红颜十八坊的过程如此艰辛,才得以有如此奇效。
宁静琬对他们两个人的反应视而不见,“只有这世上最纯净的胭脂,才能留住女人的青春容颜,这样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红颜十八坊,一盒八百两银子,你觉得贵吗?”
凤长欢想反驳什么,忽然觉得说不出来话,心有不甘也无话可说,宁静琬如此多费唇舌,无非是要告诉他,红颜十八坊是真的没有了。
宁静琬见凤长欢神情懊恼,淡笑道:“况且,京中青楼美女如云,才貌双全者更是比比皆是,就算伊人居的那位芊芊姑娘有了红颜十八坊,也未必一定能成为京城花魁吧?”
凤长欢不悦道:“铁公鸡,你在为自己的出尔反尔找借口吗?”
宁静琬摇头,“凤长欢,我懒得跟你找什么借口,我想反悔就反悔,你自己清楚,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凤长欢眼睛一亮,差点忘了,铁公鸡对这些坊间事务相当精通,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三十九 缘浅不必情深
宁静琬唇角扬起一抹坏坏的笑意,“四殿下身为高贵的皇子,居然和烟花女子来往,要是传了出去,可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
凤长欢脸色一沉,宁静琬说中了他的软肋,还好在一旁的人是江南雁,要不然脸上怎么挂得住?
“你开个价吧!”凤长欢道。
宁静琬眼里忽然扬起一丝欣赏的笑意,“四殿下终于开窍了,不知道是谁教导有方呢?”
江南雁皱眉道:“静琬!”说别人没关系,不要扯到皇上身上去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宁静琬笑的灿若云霞,“四殿下果然爽快,我倒是有办法让你的芊芊姑娘成为京城花魁,不过价钱嘛,自然就不是区区一盒红颜十八坊的价格!”
“没事,你开价!”凤长欢显得很大方。
“先给我五千两,多不退少要补!”宁静琬说得天经地义。
这个价格显然超出了凤长欢的预料,脸色一黑,“你们家日进斗金,你还这么贪,小心哪天被钱砸死!”
宁静琬笑得一脸的无辜天真:“银子这种东西,有谁会嫌多啊?四殿下,你会嫌你府中的银子太多了吗?”
凤长欢被噎得说不话来,用手指着宁静琬,半晌才道,“好,算你狠!”继而大手一挥,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应该早就习惯宁静琬的漫天要价了,不过这家伙黑归黑,做事情倒是没让人失望过。
宁静琬纤手一伸,“四殿下,我只要银票,概不赊账!”
凤长欢瞪了一眼宁静琬,“好,铁公鸡,我就信你一次!”将银票递给宁静琬,“你真是名副其实的铁公鸡!”
宁静琬心道:“你二哥才是真正的铁公鸡!”散漫地收了银票,“谢了!”
凤长欢忽道:“如果你答应的事情没做到,可要双倍赔给本殿下!”
看着凤长欢的不怀好意的笑,宁静琬捉狭道:“当然,不过你大概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四殿下对芊芊姑娘如此用心,只怕她要对四殿下芳心暗许了!”
凤长欢狠狠瞪了一眼宁静琬,宁静琬装作没看见,只看着眼前的一池秋水!
凤长欢脸上忽然扬起邪魅妖娆的笑意,“铁公鸡,本殿下可是很期待你和我二哥的那场棋局,这时间好像快到了吧!”言下之意,昭然若揭,宁静琬从他这里要去的几千两和二哥从宁静琬那里诓去的钱相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论棋艺,宁静琬怎么可能赢得了二哥呢?开玩笑。
三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对面的那艘画舫已经悄然靠近,里面传出凤君寒淡然醇厚的声音,“静琬,你玩的可开心?”不辨喜怒。
南居和还。静琬的目光飘过江南雁,江南雁神色不变,目光依然深沉,淡定无波。
两人一起上了对面的那艘画舫,进入里面,许久不见的凤君寒斜斜靠在软榻上,墨发金冠,手中握着一杯佳酿,漫不经心的神态,完美的轮廓,尊贵,淡漠,优雅,深沉,流光溢彩。
“你又想怎么样?”宁静琬淡淡道。
“臣参见王爷!”江南雁躬身道。
凤君寒淡淡瞥过一眼江南雁,与江南雁目光交流间,已然明白一切,“你们都退下!”
江南雁悄然无声退出画舫,偌大的画舫除了外面的船夫,就只有宁静琬和凤君寒二人。
“静琬,你知道本王现在的心情吗?”他不动声色,语气淡然。
宁静琬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王爷喜怒无常,深不可测,一向愚钝的我只怕是猜不透王爷的心思,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他的大手忽然将宁静琬的身体揽过,宁静琬的身体靠在他有力的臂弯里面,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他修长的手指插过宁静琬的头发,幽深不见底的眼眸对上宁静琬清澈灵动的双眸,“你让我很意外!”连素来沉稳淡定事不关己的江南雁都会这般宠着她,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宁静琬心神一敛,眼眸清幽深远,“让你意外的女人很多吧?”
他轻笑,声音低醇磁性,“不,就你一个!”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漆黑的眼眸犹如深渊,深不见底,令人难以捉摸,却又在不经意间牵动人的心,“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很荣幸?”
他低笑,“确实!”
忽然,他带着浓烈醇香的薄唇俯了下来,往宁静琬的莹润朱唇上面贴去,宁静琬有些慌乱,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和他双唇相接,从未体会过的一股暖流从唇瓣向全身席卷。
宁静琬从未和男人这样接触过,两个相互算计居心叵测的人,却做着这种情侣之间的亲密举动,凤君寒经历女人无数,早已能做到毫不介意,可是她宁静琬却做不到,他轻咬着她的朱唇,逐渐用力,宁静琬心下焦急,忽然用力侧过头去,避开了他的亲吻。
凤君寒眼底的丝丝晴欲蓦然变得冰冷,散发出道道寒光,“你居然不愿意?”
宁静琬这次连借口都不想找了,只是紧咬双唇,静默不说话。。
他冷冷地盯着宁静琬,手臂松开,宁静琬获得了自由,松了一口气,他优雅地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漠:“替本王斟酒!”
宁静琬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冷漠,让人无法亲近,这才是他最常见的状态,刚才的晴欲迷离似乎是昙花一现,转眼就不见了踪迹,男人的善变真是比女人厉害多了!
宁静琬垂下眼眸,淡淡道:“我不会!”
他并不意外,“本王会让你会的!”
宁静琬浅笑道:“王爷,我虽然不像你们这些皇子王孙一样养尊处优,可是我怎么说,也是我外公的掌上明珠,从小也是什么都没干过的,更不要说伺候人了,你就别强人所难了!”
他并不追究,缓缓起身,看着外面已经渐渐深浓的夜色,烟波浩淼,看不清远方,“静琬,明天是什么天,你知道吗?”
宁静琬想起他刚才的亲吻,脸色微红,收回思绪,沉静道:“天道,变幻多端,我怎么知道?”
他失笑,“本王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对本王敞开心扉!”
宁静琬看着他的满脸铸定,秀眉蹙起,“太过自负,绝非好事!”
凤君寒含笑不语,大手轻抚过宁静琬的长发,放在鼻下轻嗅,“你的头发真美!”
“天色暗了,我该回去了!”宁静琬忽道。
凤君寒俊眸中掠过满意的笑意,“静琬,你今天玩的开心吗?”
宁静琬唇角牵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你说呢?”让江南雁带自己出来玩,还不是一切在他掌握之中?
“以后想去哪里玩,直接和本王说就行,本王可以陪你!”他漫不经心道,声音压得低低的,悦耳至极!
宁静琬才不会相信这家伙会这么好心:“王爷日理万机,处理的都是军国大事,相比之下,我的事微不足道,就不劳烦王爷了!”她才不想回景王府,那个冷月又每天跟着自己。
“本王是担心你在外面久了,会遇到危险,你是本王的宝贝,本王当然要把你放在身边保护了!”他说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像极了一个宠妻子入骨的夫君。
宁静琬心道:“在你身边才危险!”不过表面上无动于衷,浅浅敛眉。
他一笑,对宁静琬温柔道:“王妃,很晚了,我们该回府了!”
宁静琬狠狠瞪他一眼,蓦然拂袖转身,出了画舫!
遇到了凤君寒,宁静琬短暂的自由就顺理成章的结束了,被凤君寒强行带回了景王府,悠然的日子终结了。
回了景王府,冷月又回到了宁静琬的身边,不离左右地保护着宁静琬,宁静琬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这日,宁静琬和如意赌坊的管事两人等候在提刑大牢外面!
管事的目光不时偷偷瞟过宁小姐身后的面无表情,目光冰凉的侍卫,无奈一笑。
宁静琬自然知道,喟然一笑,深藏心底,过去的时光是再也回不来了。
等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了莫言迟来的孤寂身影。
“少爷,你可算是出来了!”管事一见到凌莫言出来,急忙拿着柳条在莫言身上扫来扫去,“去去晦气!”
宁静琬忍俊不禁,昔日英俊讲究的莫言在大牢中呆了这么久,虽说衣裳污秽,身上也有伤痕,可是莫言风华不减,那张英俊潇洒的脸庞依然刚毅!
莫言见了静琬,对她一笑,“静琬,辛苦你了!”
“少爷,你回去还要跨火盆,才能彻底去除身上的晦气,这是规矩!”管事高兴道。
凌莫言一笑,目光忽然不经意地瞥过静琬身后的冷月,眸光一沉,神色黯然:“草民多谢景王妃相救之恩!”
草民?景王妃?宁静琬听着这淡漠疏离的话语,心下一痛,莫言一直在等待,等待春天,等待花开,等待日落,等待月升,等待缘分,自己却一直在等待他梦醒。
两人共同拥有的,共同度过的,是年少之时最为美好,最为珍贵的时光,怎能轻易割舍,怎能轻易忘记?
多么希望莫言在满身伤痕之后,学会绝情,学会无情,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受伤!
既然缘浅,就不必情深,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绝不是一件风花雪月的事。
他的一句景王妃,让宁静琬明白,这一次,两人是真的再也回不去那种年少之时无忧无虑的岁月了!
宁静琬决然转身,“凌少爷走好,本宫不远送了!”
转身之时,听到身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深深落寞,让人黯然神伤。
四十章 小狐狸(加更)
景王府书房。
“静琬对凌莫言可真是上心啊,连自己的珍藏都送出去了,只为走夫人路线!”凤倾城淡淡道。
“不,她并没有出尽全力!”凤君寒连头都没有抬。
凤倾城温雅一笑,“二哥的意思是说静琬并没有借用江王府的力量?”
凤君寒颔首,“那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二哥,我倒觉得静琬和凌莫言可能并不是那种关系!”凤倾城忽道。
凤君寒斜斜瞥了他一眼,“这重要吗?”
凤倾城无视二皇兄的冰冷的眼神,“很明显,凌莫言是喜欢静琬的,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已!”
凤君寒淡淡挑眉,一语不发。
凤倾城深吸一口气,“静琬今年有十八了吧,女子刚过及笄之年,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而凌莫言都二十五了,也早过了娶亲的年龄,宁天泽如此宠爱静琬,若是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凌莫言真的是静琬的心上人,我觉得他们应该早就成亲了,何苦耽误三年的大好年华?”
凤君寒一直带着优雅深沉的微笑,沉默不语。
凤倾城又道:“如果不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宁天泽放着现成的大好的凌莫言不要,干吗还要费尽心思去招什么孙女婿?凌莫言虽然只是京城如意赌坊的老板,可是在江湖上的名气并不小,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不是泛泛之辈!”
凤君寒修长的手指轻敲在宽大的书案上,淡淡道:“那又如何?”
凤倾城知道,二皇兄未必看不出静琬和凌莫言的关系,可是以二皇兄的唯我独尊和王者霸气,就算静琬和凌莫言之间真的只是朋友关系,也是不能容忍的,二皇兄怎能忍受一个小小赌坊的老板居然敢觊觎他的女人?
看着二皇兄眼里的杀意,凤倾城忽然反应过来,二皇兄已经手下留情了,以二皇兄的手段,怎么可能会让觊觎自己女人的男人有活命的机会?
这次又是为了静琬,如果不是静琬,而是别的女人,只要二皇兄一句话,凌莫言早就见阎王去了,不可能还有死里逃生的机会。
静琬的聪慧打动了二皇兄,为了静琬,二皇兄留下了凌莫言一条命,凤倾城心下叹息,希望冰雪聪明的静琬适可而止,不要继续挑战二皇兄的底线,对静琬,已经算是格外的开恩了。
凤君寒淡淡道:“不给她来点真的,她还以为本王拿她没办法!”
凤倾城明白,若说以前二皇兄只是从口头上警告静琬,静琬根本不放在眼里,满不在乎的话,这一次,便是给了静琬真真切切的警告,不管凌莫言是不是静琬的心上人,二皇兄都要让静琬明白,身为皇家景王妃,就应该有皇家景王妃的禁忌。
借藏送笑。不过从今日静琬的表现来看,这两人以后怕是不会再见面了,都是聪明人,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凌莫言能逃第一次,第二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夜晚,宁静琬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
一阵熟悉的木槿花的香气扑鼻而来,宁静琬皱眉,不该来的人又来了。
凤君寒动作自然悠闲地在宁静琬身边坐下,黑金蟒袍的袖口处装点着月白的纹饰,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霸气,一双眼眸清清湛湛,宛如夜空星辰,波光粼粼,潋滟流光,月华流淌在他脸上,越发显得面如美玉,神若长柳,不似凡尘之人。
见宁静琬定定地看着他,他嘴角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是不是许久没见本王了,被本王的风采迷失了双眼?”
宁静琬缓缓闭眼,“或许王爷也只不过和我一样,空有其表而已!”
“怎么说?”他修长的手指如梳,缓缓穿过宁静琬的如瀑长发。
宁静琬轻轻笑了:“我有说错吗?王爷仗着自己是皇子,仗着民不与官斗的规矩,随心所欲,欺压良善百姓!”
他剑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良善百姓?静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你不是一样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问题吗?”
宁静琬睁开一双剪水双瞳,“王爷说的真好,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人最大的悲哀是认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本王是皇子,是王爷,而有的人就是平民,各司其职就好,企图逾越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宁静琬笑道:“我真是长见识了,说到底,我还要感谢王爷帮我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难道不是吗?”他优美唇际的弧度变大。
宁静琬起身,与他对视,“我不会再与莫言来往了,这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