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虽说谈不上有多高明,不过身在皇家,早就明白,所谓的高明,不过是骗人的鬼把戏而已,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有的时候这些看似难登大雅之堂之辈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凤君寒明白,有的事可以用高雅的办法,有的事只能用见不得光的方法,比如说皇宫,看似光鲜亮丽,熠熠生辉,可是那高墙的背后,又藏了多少冤屈?藏了多少污垢?
成王败寇,赢的人可以粉饰太平,输的人,就算德高望重,高风亮节,历史也可以将你渲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史书是由胜利者写的,这一点,凤君寒看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有些事,只要可以达到目的,不必计较手段!
而宁静琬,自从被卷进来,全身而退本就是奢望,就算自己不打她的主意,也会有别人,比如说慕家!
八十七 进宫面圣
九日之后,凤君寒在书房的时候,冷月来报,“王爷,属下已经奉命接回王妃,可是王妃执意要进宫,不肯回王府!”
凤君寒唇角牵起,怎么了?想去父皇那里告御状?
凤君寒起身,“好,本王随王妃一起去!”
“是!”冷月冷殇紧随其后。
宁静琬都没有下马车,坚决不进景王府,她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她就不信,铁证如山,凤君寒还能抵赖不成?
车帘一掀,凤君寒颀长挺拔的身躯进来了,看见脸色不善的宁静琬,微微一笑,“我的好王妃,别来无恙!”
宁静琬看着他脸上醉人魅惑的笑意,侧过头去,语气清冷:“我也真是想不到,高贵的景王爷也会使用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鸡鸣狗盗的手段!”
他当然听得出宁静琬言语里的讥讽之意,并不在意,“你现在是要去告御状吗?”
宁静琬点头,“你说呢?景王爷!”
他半躺在软榻之上,神情慵懒,表情洒脱,“本王陪你一起进宫面见父皇!”
宁静琬看着他笃定的笑意,心知这个家伙绝对不会安什么好心,但是自己已经有了准备,也不会让凤君寒这么容易就达到他的目的,就算不死,也让凤君寒脱一层皮!
宁静琬掀起车帘,看向窗外,似乎已经离开京城很久了,久到自己以为自己都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凤君寒重新骗了回来,这口气,没那么容易咽得下。
凤君寒淡淡扫过宁静琬,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她的侧影,多日不见,宁静琬的侧影似乎更加秀美了,她不再飞扬跋扈,不再恃宠而骄,而是不理他了。
他唇角扬起若隐若现的笑意,他相信,宫中即将发生的一幕想必会很精彩,他并不想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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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宫中,宁静琬和凤君寒并排走在一起,这个时候不是上朝的时刻,是以皇上在御书房,恰好皇后娘娘也在。
宁静琬和凤君寒双双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正在奋笔疾书,听到宁静琬禀报完事情的经过,停下手中笔墨。
“君寒,有这种事?”皇上的声音一直很平静,皇后坐于一旁,雍容华贵,一直似笑非笑!
凤君寒不动声色,不以为意道:“父皇,儿臣不知静琬在说些甚么!”
宁静琬道:“皇上,民女有景王爷亲笔书写的休书为证!”
皇后娘娘眼里异光闪过,流光溢彩,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静琬,真有此事?”皇后娘娘的声音沉静优雅!
“回皇后娘娘,确有其事!”宁静琬冷冷地看了一眼身边云淡风轻的男人!
凤君寒俊眸一扬,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呈上来!”皇上道。
马上有内侍到了宁静琬的面前,宁静琬从袖中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书函,放在内侍手中的锦盘上。
御书房空气内异样的沉重,皇上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气。
皇后娘娘一直带着一抹让人不敢直视的笑意!
连宁静琬都被皇上身上的寒意给震住,强行按压下去。
“君寒,你怎么解释?”皇上冷冷地将休书扔到凤君寒的面前,这个儿子,在打什么主意?无视自己为他精心铺好的一条路吗?
凤君寒拾起地上的休书,眸光里面有一丝异光闪过,果然是小看宁静琬了,这笔迹,连父皇都蒙过去了。
八十八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宁静琬冷冷地看着凤君寒,唇角扬起淡淡笑意,凤君寒,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你可别怪我!
是你自己出尔反尔,自食其言在先,送出去的东西还能偷回去,我宁静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不去做生意太可惜了!
谁知,凤君寒的意外仅是短短一瞬,便风过无痕地恢复了如常神色:“儿臣不敢欺瞒父皇,这的确是儿臣的笔迹!”
“君寒,你…”皇上怒地一拍龙案,内侍们慌忙全都跪在地上,头匍匐在地砖上,大气不敢出,生怕皇上一怒之下,自己等人项上人头不保!
宁静琬也低下头,也没想到凤君寒这么快就承认了是他写的,可是皇上盛怒之下,谁不知道会不会殃及自己这条池鱼?
一旁的皇后娘娘忙道:“皇上且请息怒,不要伤了龙体!”
抬眸看着跪在龙案下面的景王爷和宁静琬,脸上扬起母仪天下的微笑,“景王爷做事向来有分寸,这件事想必事出有因!”
“父皇,且请息怒!”凤君寒低醇的声音在宁静琬耳边响起。
“父皇,这是儿臣和静琬开的一个玩笑,父皇千万别当真!”凤君寒不紧不慢,不急不缓,似乎成竹在胸,宁静琬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皇上怒意不减:“你亲笔书函,还敢说开玩笑?”
这次连皇后也带着丝丝探询的目光看着凤君寒,要是景王爷真的能休了宁静琬那就太好了,可是事情似乎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顺利!
凤君寒故作为难道:“父皇有所不知,静琬出身于民间,不识皇室礼仪,性情刁蛮,向来随心所欲惯了,一和儿臣生气,就闹着要回娘家,儿臣实在是无奈之下,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宁静琬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凤君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宠爱自己呢,由着自己胡闹!
不管自己怎样刁蛮任性,他都扮演着虚怀若谷的好夫君角色,宁静琬真不知道,这家伙还有多少面!
他的话说的半真半假,似实而虚,避重就轻,皇上和皇后娘娘不可能没听说过自己的品性如何,凤君寒的这一席话让人想反驳不了,他说的是事实!
他还和别人一样叫自己静琬,而不是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连名带姓的宁静琬,在皇上面前扮演着乖宝宝的角色!
只有宁静琬知道,这个腹黑的男人只怕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如愿以偿!
皇上却道:“这是你的亲笔书函,还盖有你的印鉴,你如何解释?”
“是啊,景王爷,有你亲笔休书在此,按理说静琬现在已经不是景王妃了!”皇后狐疑道。
凤君寒面无表情地看了一样似笑非笑的皇后娘娘,从容道:“父皇请仔细看,这并不是儿臣的印鉴,这是儿臣为了哄静琬开心,另外找人刻的一面印鉴,这上面的寒字……”
他停顿了片刻,目光看似不经意地瞥过身旁的宁静琬,那种目光让宁静琬心下一沉,“并不是两点水,而是三点水!”
宁静琬听的触目惊心,不是两点水,是三点水?神色也有着短暂的惊愕,皆被凤君寒看在眼中!
皇上和皇后皆是微微一怔,“把休书呈上来!”皇上道。
八十九 棋差一招
马上有内侍毕恭毕敬地将凤君寒手中的休书送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仔细看着印鉴,脸上浮现淡淡笑意。
皇后娘娘也睁大凤目,仔细地看着印鉴,嘴角的那抹笑意渐渐消失,变得冷然!
宁静琬无法诉说心中的震惊,凤君寒的印鉴是用汉仪篆书刻的,笔画极多,字形复杂,很多人都不认识这种字体!
汉仪篆书中的寒字下面的是两点水,还是三点水,只在毫厘之间,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连自己都被蒙过去了!
原来这一切都在凤君寒的算计之中,他找赛时飞去锦绣山庄偷休书,自己怎么不可以找人去他的王府偷印鉴?
虽说风险巨大,可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赛时迁为了争一口气!
他可以找到,自己怎么找不到?谁知道,这件事一开始就在凤君寒的计划之中。
景王府不比锦绣山庄,戒备森严,只怕自己找到的赛时迁一进入景王府,就落入了凤君寒的圈套中!
他没有抓了或者是杀了赛时迁,而是将计就计,看看自己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宁静琬顿时觉得胸闷气短,有一种想要杀了凤君寒的冲动。
宁静琬有些喘不过气来,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却又听到他醇厚的声音,“没想到此事居然惊动了父皇,是儿臣考虑不周,请父皇恕罪!”他还在自己面前上演着一副父慈子孝的戏码!
皇上淡淡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你们就退下吧,记住,若有下次,朕决不轻饶!”
宁静琬顿觉脑子一片空白,皇上在警告,警告凤君寒不准休妻,说白了还不是为了锦绣山庄的财富?
皇后娘娘忽道:“景王爷这次的玩笑开的可真是有点大!”
凤君寒对皇后娘娘微微颔首,“儿臣知罪!”神情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倔傲!
见宁静琬不动,凤君寒体贴地过来扶起宁静琬,温声道:“静琬,父皇日理万机,母后位居中宫,自然也是难有闲暇,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还是少来打扰父皇母后的好,我们回府吧!”
宁静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看不出凤君寒还是个演戏的料,今日居然在外人面前和自己上演一出郎情妾意的把戏。
宁静琬蓦然起身,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的手,向皇上皇后施礼之后,退出了御书房。
一出了御书房,宁静琬顿时觉得头疼无比,自己这一次被凤君寒耍得团团转,一百八十万两平白落入他囊中!
这件事还闹到了皇上那里,皇上言语里的警告自己听的清清楚楚,不许休妻,那不就是说自己得一生一世被幽禁在景王府?
宁静琬胸闷头疼,想起凤君寒那张可恶的脸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只觉眼前的花繁似锦也开始模糊恍然起来。
“宁静琬!”那个该死的声音又在背后响了起来。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能在敌人面前表现出一丝慌乱,慢慢转身,语气平淡:“你又想怎么样?”
宁静琬的镇静有些出乎凤君寒的意料之外,“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在本王面前玩这一招,你还差了点!”
九十章 棒打鸳鸯两头散(求收藏 求支持)
宁静琬淡淡一笑,“是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凤君寒今日的兴致似乎很好,话也多了起来,“宁静琬,你比本王想象的要厉害一点,你想不想知道本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静琬冷冷道:“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
凤君寒根本不在意宁静琬的态度,看着御花园的大好春色,语气也分外的愉悦,“其实棒打鸳鸯两头散这种事情本王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看到你这么迫切地想离开景王府,本王忽然有了兴趣!”
宁静琬知道,他说的是莫言,他们都以为自己和莫言两情相悦,是一对恋人,“我明白了,王爷是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天之骄子般的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凤君寒淡淡一笑,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宁静琬!
宁静琬知道,他和莫言相比,是真正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权倾朝野,尊贵俊美,一个只不过是市井之人,如意赌坊的老板,在凤君寒眼中如同草蚁而已!
自己舍弃一百八十万两,换来一纸休书,在凤君寒看来,无非是为了和微不足道的莫言双宿双飞而已,这无疑是凤君寒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
自己喜欢不喜欢他,他不在意,他看不看得上自己,他也不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他的尊严,不容亵渎和挑衅!
所以他不惜陪自己演这样一出戏,给自己一个警告!只有他才是赢家,而不是自己,忤逆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且,刚才在宫中,宁静琬也看出皇上虽然不允许凤君寒休了自己,自己是皇上眼中的棋子,可是皇后娘娘却似乎很希望凤君寒休了自己,在宫中,所权衡的无非是各方利益!
很明显,凤君寒休了自己,对皇后娘娘,也就是外戚的势力有好处!所以在后来凤君寒说休书是哄自己开心的,皇后娘娘眼里才有一抹失望之色!
宁静琬深深地看着凤君寒,微微一笑,“我是否应该感到荣幸,王爷居然对我有这么强烈的兴趣?”
凤君寒不在意宁静琬的嘲讽,附在她耳边,低醇诱人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冰凉入骨,“我的好王妃,你这辈子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景王府,至于那个什么人,你就别做梦了!”
宁静琬忍受着耳边传来的酥麻的感觉,有一种想要咬死他的冲动,“你什么时候把一百八十万两还给我?”
凤君寒笑得邪魅,“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这是你的学费,你要知道忤逆本王的代价!”
宁静琬冷冷道,“这代价太大了吧?”
凤君寒不以为意,“棋差一招本身就应该付出代价,更何况,这代价大不大本王说了算!”
“凤君寒!”宁静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凤君寒早就被她千刀万剐了。
看着脸色不善的宁静琬,凤君寒忍俊不禁,言语依然邪魅,“王妃,我们该回府了,要不然等下再闹到父皇那里,倒霉的可就不是本王了!”
宁静琬看着他因为愉悦更加邪魅的脸庞,冷冷道:“别高兴的太早,谁能笑到最后,便是最好!”
他不以为意,似乎有着淡淡的兴趣,“是吗?”
宁静琬蓦然转身,再也不想和这个可恶的男人多说一句话,纯属浪费口舌。
宁静琬一上马车,就闭上了眼睛,对凤君寒视而不见,凤君寒亦闭目眼神,看似休憩,思绪却流动不止。
九十一 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宁静琬闭目,心底却没办法平静下来,凤君寒之所以可以肆无忌惮,无非是仰仗皇权而已,他深知,皇权才是这个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东西!
不过要宁静琬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锦绣山庄落入这些虎视眈眈的人之手,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宁静琬闭目,想起那支兑卦,前路多艰,想来这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平静了!
☆☆☆
景王府书房。
凤君寒对着一张书函沉默不语。
凤倾城在一旁看着,目光有些惊异。
凤长欢挺拔的身影进来,“二哥,叫我来要见识什么东西?”
凤君寒将手中书函递给他,“你看看!”
凤长欢好奇地接过凤君寒递过来的东西,一次性问了好几个问题:“这不是二哥给宁静琬的休书吗?二哥你不是已经烧了吗,怎么会还有一张?难道上次烧的是假的?”
凤君寒和凤倾城对视一眼,凤倾城沉声道:“上次二哥烧掉的是真的!”
凤长欢糊涂了,“二哥你又写了一张?”
凤君寒摇头,凤长欢明白了,“这张是伪造的!”
凤倾城拍拍凤长欢的肩膀,“可是你看的出来吗?”
凤长欢睁大眼睛,盯着字迹仔细的看,半晌摇头,“我看不出来,我觉得这分明就是二哥的笔迹!”
凤君寒淡淡一笑,“你看得出来才有鬼了,不要说是你,连父皇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