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陛下无伤大雅的感冒了,趴下了!
一个比一个有创意,两位是神凤啊,有点身为神的自觉性好不好?
哎,这俩凤凰尽整些稀奇古怪的事出来折磨他这可怜的小公务员。
见胡御医半天不说话,老太君问道:“胡大人,陛下这是……”
“老太君,陛下迟迟不见好,微臣看还是要加大药量,龙鳞粉是退热最直接有效的方子,可以一用。”
纠结了半天,胡御医终于开出了方子,陛下这病生得古怪,实在不好下药啊,得了,开点龙鳞粉给他吃着玩吧,反正对身体也没什么害处。
陛下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日的例行检查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蒙混了过去。
胡御医也不知有何等神功,居然无病都能看出有病来?
当然,健康状况一向良好的陛下不知道的是,有些医生喜欢无中生有,所以他只是一味庆幸着自己难得的好运,准备再继续幸福地蜗居几天。
可惜有句话叫做“乐极生悲”,更何况陛下这个“乐”……得来的也不太符合手续。
就在他心心念念着希望小病不要好得那么快的时候,老天爷就真的如了他的愿了。
又两天后。
“这……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某朵再来看望父皇的时候,简直吓了一跳,只见他面色惨白,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这阵势根本是比当初生病的时候还要糟糕。
风音和邱析都低着头,回答不了公主的问题,别说他们不知道,就连陛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不过就是按照以往的方式蛰伏,唯一的不同就是喝药变得按时按量而已。
之前偷工减料是为了病能好得慢一点,如今都没什么病了,他也就没必要烦神,凡是御医院送来的药,全都干脆利落地喝个见底。
想到这里,陛下就不免强打精神凝视着坐在他床边的胡御医,目光很不友善,谁叫这些莫名其妙的症状是跟着他一起出现的呢!
胡御医、胡御医……听听,连姓氏都这么不吉利。
“胡御医,现在当如何诊治呢?”某朵明白眼下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当务之急就是先把父皇的病给搞定。
“……这……陛下目前寒气入体,阳气大量散失,最首要的应该是保暖驱寒……”
“之前要给朕退热,现在又要给朕驱寒,你到底在搞什么?”陛下哑着嗓子质问,都说久病成医,他虽然没病多久,但也隐约觉得胡御医的话有点前后矛盾。
“之前看陛下的症状,出汗、发热,明明就是风热的症状……所以微臣才……如今怎么会……”
胡御医支支吾吾,到底也没能说清楚,他只是纳闷,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陛下怎会忽冷忽热,难道神经失调不成?
胡御医哪里知道,在他接手之前,陛下那点小病早已好得八九不离十,之所以出汗燥热完全是心情所致,结果就让他误解成了风热,拿龙鳞粉去散热。
这一散就散回了解放前,不仅穆老御医治病的功夫白费了,搞得陛下的症状还比之前更加严重。
结果,胡御医能做的,也就是按现在的情况,开了个补气养虚的方子,留院观察。
没想第二天就观察出效果来了。
陛下现在头晕眼花,身子沉得连眼皮都懒得运动一下。
风音和邱析虽然很能干,可照看病人还是女人比较细心,于是以某朵为首的女人们就比之前跑得更勤,老太君、紫嫣、紫夙、青萝轮流充当钟点陪护工。
“父皇,父皇,醒醒了,先洗漱一下再睡。”某朵端着一杯水,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他。
“嗯?”陛下迷迷糊糊地哼了几声,半响才撑起上半身,眼神还有点泛花,对焦了半天才看清楚今天来执勤的是某朵。
“父皇,先漱漱口。”
大家都知道陛下有洁癖,就算生病也要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所以老实地接过金镶玉的杯子咕嘟咕嘟漱起口来。
别说,左漱右漱之后顿时清爽不少,可就在他身子一歪准备继续睡觉时,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先是好像地球刚诞生似的静寂,接着邱析就像是造山运动的第一个火山喷发口,惊叫了起来:“陛下!”
他二话不说扑到床边哭嚎,而陛下也越过他的肩膀,看见风音满脸铁青地盯着邱析扔在地上的漱口杯,那里面撒出来的液体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所谓小病,总是该在类似阿司匹林或清热解毒片这类材料的守备范围之内,病一病无妨;可是大病常常离死不远,寒心的很,自当回避。
对一屋子的非人类来说人吐血是很正常的事,牙龈出血、支气管发炎或是胃十二指肠溃疡都有可能吐血,可是天凤神君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大家便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往最坏的方向联想。
神吐血,这绝对是大事,容不得大家盲目乐观。
毕竟,像阿迪达斯说的——nothingisimpossible!(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于是天凤宫里鸡飞狗跳的景象不难想象,由于陛下体质特殊,所有医疗手段全都不管用,黔驴技穷之下,御医们使出了最后的土办法,针灸、刮痧、以毒攻毒等十八般武艺齐上阵。
不管有用没用,试试再说。
陛下则是那流水生产线上的加工半成品,一道道工序全来了个遍,可惜精神还是越来越差,连回归的穆御医都不知道当初的小感冒如今在朝哪里发展了。
“陛下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啊!”老太君开始的时候对天凤神君生病还很不以为然,可现在哭得那叫一个痛彻心扉,好像陛下由一个三好学生突然堕落成了街头小混混。
其他在场诸人也是抽泣的抽泣、抹泪的抹泪。
这其中最低靡的当然要属陛下本人,整个陷入了一种被称为“OTL”的磁场中。(天啊,你为何这样对我。)
“陛下……你倒是说句话啊……”老太君哭够了劲,反观陛下眼神朦胧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发毛。
“老太君……”陛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有什么好说的?说他之前拖拖拉拉的都是在装病,结果现在好了,病得浑然天成、惟妙惟肖……最主要的是即使说出来也已经于事无补。
虽然离死还有十万八千里,但此情、此景、此气氛,大概也就说说遗言最适合不过。
陛下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决定做戏就做全套,配合大家的情绪把这出戏唱完。
“朕惭愧,让老太君担心……”
“陛下啊!若有来世,老身一定还要带领天狐一族以陛下马首是瞻!”
不等陛下说完,老太君就又悲怆了起来。
想到她老人家竟然连下辈子都打算好了,陛下好生感慨,觉得也有必要交待几句,于是就说了一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那老太君下辈子可别再这么能折腾了,否则朕可吃不消。”
这话放平时,还指不定老太君要怎么跟他哀嚎呢,可是眼下,老太君却毫无不悦,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保证道:“一定一定。”我什么时候折腾了,天凤宫这么冷清,我是在给你们找乐子,真是好心没好报!
既然开了这个话头,陛下把这一屋子“人”又环视了一遍,点了点头,那就索性说得再清楚一点吧,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种可以畅所欲言的机会了。
“紫嫣你也无需太在意外表,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最重要的还是内在。”
紫嫣的头埋得很低,看不到她的脸,只见她耸动着肩膀连连点头,内在我也有啊,是陛下你没发现而已。
“风音和邱析你们两个也该有空就读点书,长点眼光,长点脑子。”
俩仙童眼角抽了抽,同时别过脸去,陛下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们都算没脑子的话,这满屋子的女人不全都成白痴了。
“紫夙,温柔是很好,可是温吞就不好了,应该更加独立一点。”
紫夙用手绢抹着眼角,表情有些扭曲,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温柔被误解为温吞,陛下你那是什么眼光啊?
“朵朵你以后也要少喝点酒了,父皇倒是不介意你丢人,不过外人面前还是要保持公主体面的。”
丢人?某朵暗自吸了一口气,淡定淡定,生病的人说什么都值得原谅。
陛下越说越来劲,简直有点欲罢不能,想想这样的机会多难得,所谓神之将死,其言也善,谁还能跟他过不去不成?
于是他每个人赠送一条评语,连在场的元鸢、元斐、浩泽等几个小豆丁都人手一条。
讲到最后,视线又落回坐在床头的某朵身上,不禁面色温和,摸摸她的头,很入戏地嘱咐道:“要是父皇不在了,朵朵可就是天凤宫顶梁柱了,你两个皇兄没回来之前,你一定要照顾好风音和邱析,还有你自己啊!”
“父皇放心,除了儿臣以外,谁也不能欺负风音他们。”
“……”这话听了真是一点都不能叫人放心,但陛下浪费了太多口水,精神不济,终于还是摆摆手,示意大家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一屋子人退了出去。
“……朵朵,你怎么又回来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陛下的鼻子捕捉到一丝很熟悉的幽香,都闻了十几年了,睁开眼一看,果然是某朵去而复返。
“没什么事,儿臣只是想来这里看看……”
某朵顺势靠在他身上,表情和语气一样的柔和,仿佛隔着一层雾,亦真亦幻,跟平日里笑眯眯感觉很不一样:“父皇,我小时候你经常陪我睡觉吗?最近我想了想,总觉得小时候的记忆太模糊,很多细节想不起来。说模糊也不对,其他人、其他事,我记得很清楚,可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心猛的一颤,陛下默了半天,轻轻地点了点头:“你小时候怕黑……朵朵,别胡思乱想了,你六岁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柱子,有些事记不清楚也没什么奇怪。”
笑了笑,某朵不再刨根问底,只是静静看着他,她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她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父皇为什么不肯告诉她?
陛下心如擂鼓,脸上却不露声色,面带微笑与她相对无言,朵朵,你总是那么聪明,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要逼我……
气氛渐渐变得相当微妙,又透着点陶醉,一种既陌生又留恋的奇妙情愫在她心里无声流淌。
“朵朵……”终于,还是陛下忍不住首先出声。
“嗯?”
“你……是不是长胖了点,你压得父皇胸闷,小时候的你可是很轻的……”陛下觉得再被她压下去就要露馅了,面对她,这具身体诚实得让人无奈。
哐啷啷,微妙而又陶醉的画面支离破碎。
晚上。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曲是好曲,舞也是好舞,可在这特意为哄陛下开心的宴会上,他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这乐府歌是谁找的?太应景了吧,应得他悲从中来。
“这是青萝选的古相思曲,父皇觉得怎样?”某朵无意间就道出了让陛下心情沮丧的“罪魁祸首”,他一听是青萝,心里也没啥想法了。
上午他交待“后事”时,还提醒青萝要多通俗一点,不要总是咬文嚼字的,青萝随后就回了他一句:“陛下说的是,言不在多在简,意不在深在明,臣一定照办。”
青萝大总管,是一辈子别指望她改了。
“很好,很……和时宜。”因为又是“魂”又是“别离”又是“天涯路”的,陛下笑得很勉强。
老太君把陛下的表情尽收眼底,只当他是苦中作乐,想着陛下这样的日子没准过一天少一天,她的眼睛里就又开始蓄水了。
“老祖宗,平白无故的悲伤什么,来,我敬陛下一杯。”紫嫣带头活跃气氛,举杯给陛下敬酒。
可是陛下尚在病中,酒杯里的东西没有一点酒精含量,而是原汁原味的汤药,于是一杯下肚,恶心得他直皱眉头,结果这副模样又把老太君刺激了。
“陛下……”老太君终于控制不住她的泪腺,偷偷地哽咽起来,只是她“偷偷”的这个动静也足够明显,一时间把大家的情感都带动了起来,整场晚宴便在这被哄的人不开心,哄人的人也不开心的诡异气氛中持续进行着。
好不容易月上柳梢头,台上正在表演萧笛合奏,这两个乐器的声音本就先天的凄凄惨惨,合着现下的场景,反倒引人入胜,让不少观众沉浸其中。
某朵也一边听着,一边不自觉的拉了拉衣袖,察觉到是气温有点凉了,就转头看向陛下,准备给父皇加件外套。
陛下静静地坐着,双目似闭非闭,整个人好像隔绝于宴会的喧嚣之外。
某朵轻轻喊了一声“父皇”……可是没有反应。
“父皇?”
这次又提高了一格音量……还是没有反应。
“父皇?”喊完之余,还推了他一下,但陛下在轻微的晃动几次之后,依然毫无动静。
“父皇!”这下,某朵可是毫无保留地喊了,并且声线抖得厉害,玩玩而已,要这么逼真吗?
一嗓子吼完,所有沉醉于或没沉醉于笛萧美妙音色中的人都被勾出了魂,全部扭头来看陛下这边。
他们心中似乎都已有了一种先入为主的预感,所以当看见陛下仿佛进入无我境界的样子后,所有的人都顷刻变色。
随侍的穆御医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只见他敏捷地窜到陛下跟前,搭脉搏的快准狠让人叹为观止,然后便屏气凝神,面色变幻莫测。
这一刻,天地万物好像都失去了声响,就如电影镜头的慢近一般,连呼吸的声音都变的缓慢而凝重。
穆御医最后在这无声的庄严和肃穆中抬起了他的头,把四周的人们环顾了一遍,感到如果不说点噩耗出来,简直就对不起大家的感情似的,可是本着他坚定不移的职业情操,还是只能据实以告:“陛下他……睡着了。”
没错,陛下确实是睡着了,然后像千千万万个睡着的人一样,第二天又醒来了,不仅醒了,精神还格外的好。
匪夷所思的病重,又奇迹似的康复,这之间的大起大落足够人们去忘记期间各种解释不通的过程。
不过,虽然一些本该很重要的环节被诸人无视了,却有些事情让她们一辈子也没法忘记,比如陛下之前说过的“临终遗言”……
“陛下你居然说老身太折腾!”
“什么有孩子的人?有孩子做辣妈不可以吗?”
“陛下,我跟风音像没脑子的笨蛋吗?”
“没想到在皇上眼里,臣就是个爱吊书袋的人!”
陛下在书房被一群讨伐者团团围住,任他们怎么闹,依旧浅笑如风,远远站在是非圈之外的某朵,冲他正笑得高深莫测。
父皇,希望你下次撒娇换种比较直接的方式,我们累点是无所谓,可你堂堂凤帝犯得着这样折腾自己吗?
……
这事告一段落,天凤宫风平浪静了几个月。
到了年尾,天凤宫又热闹起来了。
“今年过年不收礼,收礼就收脑白金。”
在电视上出现这句脍炙人口的广告词的同时,我们的陛下也正寻思着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给身边的人发发礼物,感谢大家在过去一年中的勤劳苦干,勉励大家在新的一年再接再厉。
去到将军府,老太君正在品茶:“老身这新摘的杭白菊不错,陛下尝尝,去去嘴里的油腥味刚好。”
陛下气定神闲地拨弄着手里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微笑地点头称是,可他心里想的却是“朕没什么油腥味可去。”
补充完了水份,老太君开始滔滔不绝……
在她发表以拉郎配为一个中心,以俊男美女为两个基本点的言论时,旁人基本插不上嘴,所以陛下只能尽力做个合格的听众。
此时,明丽的阳光透过花窗照进来时,光线中还是带着丝丝的温暖,太阳舒适的触感、菊花茶的薄雾、榻上打盹的白猫……陛下只觉得老太君的声音忽然飘得很远,又忽然走得很近,一层层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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