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金券。
“不用找了,也不用出局,只要夕颜姑娘陪我聊聊天!”
“可是……”
夜幽篁眼一眯:“可是什么?你嫌少?!”
“不是不是,夜公子啊……这不还有个先来后到嘛!”被他冷眼一扫,老鸨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这是排队的码头啊?这是青楼!宫阡陌要是出得比我多,那就算了,要是出不了,就等我聊完了他再接着聊!”老鸨一看魔尊大人口气很横,也有点儿不高兴了。
她知道有些豪门贵公子就喜欢玩“生活体验”,所谓不买最好,只买最贵,也不管适不适合自己,冲着“花魁”的名声就非要搞到手不可。
若是平时,她倒挺愿意宰这种冤大头,但今天宫阡陌也不好得罪,倒不是因为他的官有多大,而是此人是怀乱楼的活招牌,请都请不来呢,哪好赶人?
可是左右一权衡,一边是来历不明的肥羊,一边是脾气还好的熟人,老鸨还是揣着那两百金券,噔噔噔地上楼商量去了。
宫阡陌确实好商量,夜幽篁这种倔脾气的客人他也看得多了。
再说他来这儿是找痛快的,不是找不痛快的,于是笑着对身边的娇娘说:“这样吧,你就陪那位公子先聊聊,我下去喝点儿酒,完了再来找我。”
倒是那位夕颜姑娘,刚跟心中偶像谈得正起劲,忽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她颇不待见的财大气粗型的主儿,当下就抱怨起老鸨来:“妈妈真是,那种愣头青也不帮我拦着!”
“哎呀,姑奶奶哟!要是知道他是谁,倒也有办法,问题是人家在暗,咱们在明,哎,一回生二回熟,我看他也就是图个新鲜,你第一次就先担待着点儿。”
“哼!看我怎么让他有一回就没二回!”
夕颜姑娘对着老鸨的和稀泥并不买账,倒是宫阡陌一脸无奈地笑道:“夕颜消消火,待会儿可别把客人吓着了……”
于是,魔尊大人在他初次涉足声色场所之时,就浓墨重彩地添了一笔——与绝代名妓的PtoP。
老实说,当夕颜的入幕之宾,与他踏进怀乱楼的初衷实在是背道而驰。
他当初无非也就是想进来瞧瞧热闹,哪里会想到巧遇宫阡陌,大脑一发热,就干了这种事,还有那两百金币……可以给朵朵买一堆零嘴了,心疼啊!
“公子,你非要跟奴家一叙,怎么半天也不吭声啊?”夕颜见夜公子打从跨入她房门起,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活像是遭了多大罪似的。
她素以泼辣扬名艳场,心里已没有好脸色,只是出于职业习惯暂时没有发作。
“啊……啊?”夜公子这时才想起来正眼去看花了他两百金币的主角。
不管是粗看细看,确实是个美人,正宗的章台柳,昭阳燕,娉婷秀媚,桃脸樱唇,玉指纤纤,秋波滴溜。
但是好归好,魔尊大人也有职业歧视,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个乐妓,与自己完全不是一条道上的,口气也就有点儿敷衍:“那个……不知道姑娘平时都爱好些什么?”
“公子可善诗词?”
“略通。”
“那以奴家为题,请公子作诗一首。”
什么?还要自己的墨宝!魔尊大人的字虽然可能只算“墨”不算“宝”,但是名人啊,画个王八都是极具收藏价值的。
何况他对朵朵都没有写过什么赞美诗,怎好把处女作献给娼门?
但是明明是自己非要进来的,这时也只得顺水行舟,脑子里搜寻点才子佳人的调调,用自己不常用的笔法,写了一首咏美人的七言绝句。
夕颜在一边静静看着,到夜幽篁落下最后一笔,她也不说什么,只是不知从哪儿拿出了另一幅诗稿:“不知公子觉得这首如何?”
“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莫将清泪湿花枝,恐花也瘦。清润玉箫闲已久,知音稀有……不错,姑娘写的?”
魔尊的诗也就一般般,但鉴赏力还是很不错的,于是真诚的赞了一句,青楼的闺情,青楼的傲气,至少比自己的立意就高了很多。
“哪能呢!奴家即使有千般的烦愁,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大理寺少卿的宫大人刚刚写的。”
夕颜望着刚写出的那首诗,口中轻念:“不愿君王召,愿得宫郎叫;不愿千黄金,愿得宫郎心;不愿神仙见,愿识宫郎面。”
末了还顺带瞟夜幽篁一眼,哪有什么闺怨的样子,分明是想说:“你行吗?”
夜幽篁的火噌的一下,又被撩拨起来了。
先不说魔尊在那夕颜处如何重拾自己荒废多年的莺词蝶曲,只说霍倪又换了个靠近楼梯的座位,等着自家老大完事。
“这位公子,在干嘛呢?”
“啊,没干嘛!”霍倪立马直起身,藏好自己用来刻怀乱楼的柱子以作留念的小锥子。
“可是等你家公子?”问话的人白衣乌冠,长眉星眸,丰神俊朗,眉宇间是种难以掩饰的自信,头则朝楼上的房间晃了晃。
哦,原来这就是被老大撵出来的那位,霍倪呵呵笑了两声:“正是。”
“呵呵,在下也得等你家公子了,那就别干等着了,妈妈,再请几位姐姐来!”
说着宫阡陌就坐在霍倪边上,也开始投入楼下的歌舞中,间或跟霍倪闲扯几句,举止悠闲从容。
霍倪很感激宫阡陌竟比自家老大还厚道,给自己也找来了位美人,心中大有好感。
再聊几句,又觉得这个人谈吐不凡,既幽默风趣又针针见血,用霍倪的话说就是——这种人骂你,你都听不懂他在骂什么。
夜幽篁呢,还不知道霍倪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正在和“敌人”相谈甚欢。
他现在是被夕颜故意炫耀的宫阡陌气得七窍生烟,很想不顾体面地大吼一句:本尊一界之主,堂堂魔尊,干嘛要在诗词歌赋上跟别人火拼!
但是最终他还尚有几分理智,知道那一嗓子下去,自己倒是很容易就三名扬界了,或者该说遗臭万年。
“呵呵,公子莫生气了……听说当年若不是殿试时抱恙,宫大人就是本朝几千年来第一个连中三元的大人了,真正能比得过他的又有几个?公子是虽败犹荣。”
连中三元是将地方决赛、全国决赛、帝都总决赛的三个“第一”集于一身,比状元及第还要引人遐想。
经夕颜这么阴阳怪气地一“宽慰”,夜幽篁当下冷着一张脸,眯眼看着她,忽然来了句很流氓的话:“哦,看来这位宫大人是千好万好了,就不知床上功夫跟在下比怎么样?”
“公子应该知道,奴家是卖艺不卖身。”
“宫大人来了也不卖?”
“……”夕颜直视着夜幽篁挑衅的目光,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不知道是气夜幽篁侮辱了她,还是侮辱了宫阡陌,可是只一转身,她复又巧笑起来,眼中也转变着万种风情,双手抚上夜幽篁的脸娇嗔道:
“说得也是呢,男人光比文章又有什么意思,还不知道公子的功夫怎么样?”
魔尊大人浑身一颤,本只想口舌上扳回一局,没想到夕颜会有这么一说。
原形为蜘蛛精的夕颜媚功可不是盖的,第一次“体验生活”的魔尊对这个肢体接触毫无思想准备,正待抽身,哪料夕颜就狂风卷暴雪地吻上来了。
“喂……嗯……你干嘛!”伟大的魔尊慌了手脚,汗毛倒竖,一阵恶心,连忙一把将她推开。
“公子不是想让奴家品评您和宫大人的功夫孰优孰劣吗?”
“嗯……你,你不是卖艺不卖身吗?”
这话由嫖客嘴里喊出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别扭,夕颜哈哈大笑:
“奴家是不轻易卖,因为没几个人买得起,公子今天初次来就这么捧奴家的场,奴家怎么好驳公子的面子呢!公子可知这是什么?”
说着,她径直走到柜前,拉开了一层抽屉。
“鞭子?”夜幽篁看着那乌黑发亮的条状物,疑惑地开口。
“正是,那请问这些呢?”夕颜逐次地从上拉到下,一层一层,都是些稀罕物,既有他见过的,也有他没见过的。
但总的说来,这些东西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一位女士的闺房里,而是出现在刑堂上比较合适。
“姑娘……想,想干嘛?”纯情的某魔大人看着夕颜拾起一个带钩带链,具体用途不明却很有违禁品味道的东西,咽了口口水,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发现已经抵到床板了。
“公子想买,奴家自然要卖啊,这不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
“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霍倪正看大堂里的乐师舞姬演得欢畅,忽然感觉一道黑影呼的一声从自己眼前窜了过去,差点把凳子给带歪。
刚想说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就听老鸨喊道:“夜公子慢走啊,今后多关照了啊!”
夜公子?霍倪赶忙去看,嘿!不正是他家老大吗?慌忙跟宫阡陌道别,也追了出去。
刚刚的人影宫阡陌也没注意,只是隐约觉得有点儿眼熟。
他抬头去望倚着栏杆的夕颜,但见对方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下巴高高往上一仰,好一副无花可比的做派!
宫阡陌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低头轻笑——哎呀呀,叫你不要吓唬人家的!
“老大!老大!”霍倪跟在夜幽篁后面叫道。
好像在那种地方出来后,应该比较精神不济才对,为什么老大反而脚下生风,自己紧赶慢赶才能追上。
“老大慢点儿啊……那位夕颜姑娘怎么样?”霍倪凑到夜幽篁跟前。
夜幽篁的脸色比他那身衣服还黑:“什么怎么样!那根本就不是个女人!”
啊?不是吧!“帝都四艳”不是女子单项吗?难道是男女混合的?
魔尊大人却不管霍倪有没有明白过来,继续恼羞成怒地控诉道:“那根本就是个变态!”
先不管诗词歌赋怎么样,到今天为止,外表张扬,内里清纯的魔尊至少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有一样他确实比不过姓宫的……那家伙不愧是九尾狐族的精英,口味居然会这么重!
第二,朵朵跟这男狐狸精确实没有交集,朵朵那么纯洁可爱的女孩,才不会看上姓宫的那衣冠禽兽!
时刻偷瞄着霍倪和宫阡陌的某朵,见夜幽篁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小腰板瞬间伸直,心里有些纳闷:小夜跑那么快干嘛?
难道,他现在才知道怀乱楼是楚涟的产业?
可是,就算楚涟开青楼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可也不至于把他吓成那样吧?
奇怪,太奇怪了……
“朵朵……”看她鬼鬼祟祟四处乱瞄的小样,墨溪暗笑两声,挪了挪凳子靠近些,小声说道:“你玩也玩够了,夜幽篁也走了,现在是不是该回宫了?”
“别叫我名字……”小手在他头上一按,将他的脑袋压低,垮着一张小脸,轻声嗡嗡道:“现在还不行,宫阡陌还坐在那儿呢……我们一起身,那不全露馅吗?”
墨溪无语点头,如果不是他修养好,真心想送她两个字:活该!
再与此同时——
“大人,这是要急着去干嘛?”
花紫阳则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沉重地说道:“吃花酒去!”
“大人,吃花酒的话……应该是在对面的怀乱楼啊!”
温澜是老管家的儿子,老爹说自家主子要去吃花酒,他老妈把老爹看得紧,这个任务就交给他这个儿子了。
温澜虽然惊讶于主子怎么忽然转了性,可仍然本分地做好前期准备,直接带花御史到了帝都最有名的青楼——怀乱楼。
只是花御史到了人家门口,忽然又不进去了,反而带着温澜径直上了对面的一家酒楼落座,说是什么,还要观察观察?
这一观察,就从中午观察到了夕阳西下,还丝毫没有挪位的意思。
温澜时不时地瞧瞧主子,再时不时地瞧瞧对面的怀乱楼,就不明白了,这个讲究身体刺激的场所,能有什么好观察的?
“大人……要不咱们下次再来吧?”也许今天主子是忽然没兴致了也未可知。
可温澜这么一说,花御史却眉头紧皱,明显非常犹豫。
温澜当然是不知道花御史刚刚几个小时之内,都在天人交战得好不激烈,一边是仁义礼智信的价值准则,一边是欲摆脱婚约的小花招,所以别说什么下次,光这次就够让他心力交瘁了。
啪的一声,花御史终于拍桌而起,豁出去了!
想他堂堂天狐一族的精英,天雷都吃过,难道还怕吃花酒?
但是……花御史又看看那近在咫尺的怀乱楼和楼前往来的拉客姑娘,总觉得孔夫子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飘荡:“一失足成千古恨,年轻人,自重自重啊……”
啊……真的很害怕啊!
一旁的温澜眼看着花御史大起大落的纠结表情,觉得主子似乎是非常非常想要进去,却又有着什么难以言喻的大苦衷,不由得忠仆潜力爆发,眼睛一转就想出个主意来:“大人,您看咱们包几个姑娘出局子怎么样?”
“出局?”
“这里三教九流混杂,也确实不方便进去,我们不如包几个姑娘回府里,在自己家里,待着也舒心些。”
温澜的这个折中主意,在花御史看来倒的确不错,不仅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心,还可把雷四小姐也喊到家里,省得费神让她去“听说”这事。
花御史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拍拍温澜的肩膀,以示嘉许,顺便把挑姑娘的任务也甩给了他,特别嘱咐头不头牌无所谓,关键是要够妩媚,够妖精!
最好是蜘蛛精、狐狸精……呃,狐狸就算了,对同族不能干这事儿……
雷四小姐芳名雷瑾,雷斩的姐姐,瓜子小脸,柳叶弯眉,说不上多惊艳,但也算清秀可人,她的摸样确实如老太君所说的面嫩,虽是雷斩的姐姐,看起来却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反而更像雷斩的妹妹。
这天晚上,接到邀请来花御史家吃饭的雷瑾,看到的就是两个本体为花妖的香艳女人,一左一右地坐在花御史两边端茶倒水,揉肩捏背。
可是事实证明,再好的“道具”也不能弥补演技上的缺陷,而挑战自己所不熟悉的极限角色,亦不是花御史这个门外汉能够办到的。
因此当雷瑾看到这景象时,不明所以地问道:“紫阳……你这是在干嘛呢?”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是在干嘛?”花御史很惊讶,这还用问吗?这么明显都看出来,你那什么眼神!
“你……落枕了?”结合花御史极端僵硬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雷瑾得出了这么个答案,至于那两个与气氛很不搭调的女人,也可能是新雇的侍女……尽管穿得单薄了一点儿。
“……”花御史无语地看着这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胸口的黄毛丫头,半响才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是啊,落枕了。”
花御史心里堵得慌,落枕?哎……已经不是神经粗壮的程度了,这根本就是神经有问题!
第二天。
所谓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当花御史愁苦地问“如何让姑娘主动离你而去”时,温澜机灵地回答“姑娘有了心上人,自然对旁人就不感兴趣了”,于是这个舍不得孩子套不上狼的计谋应运而生。
“花错,看见了吗?那就是雷家的四小姐,长得很可爱吧?跟你样子也差不多大,又是雷斩的姐姐,你要是能让她喜欢你,我就给你一千金币。”
花错并不是他的儿子,所以也谈不上有多舍不得,何况在花紫阳看来侄子跟雷瑾也挺般配,若能就此成就姻缘,不失为一桩美事。
“但是,她不是跟三叔你有婚约吗?将来就是我的婶婶了,我怎么能……”花错觉得这个“横刀夺爱”的事情干起来不妥,不过……谁让他缺钱呢!
对于花错的纠结,花紫阳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不是还没成婚嘛,光有婚约算不得准的,而且……你何时变得这么重视纲理伦常了?”
这句话对花错来说无疑是一剂猛药,花紫阳说完还摆出一副很轻蔑的神情,顿时唤醒了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