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赌气,他养育了她,他是她的父皇,她是真心想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父皇,长痛不如短痛,舍得舍得,有舍就有得,天凰神姬才是你的幸福,你爱她不是么?
能做你的女儿,也是一种幸福。
痛只是暂时的,你要明白,朵朵从来就不想伤你。
某朵在厨房忙得正欢,夜幽篁在外面嚷嚷道:“朵朵好了没有?做什么呢,两个小时还没得吃?”
某朵探出半截身子,微微歪着小脑袋说:“马上就好,你们再等等。”
说完就转身继续忙她的去了,厨房里热气腾腾,香气袅袅。
她一边抹汗,一边挥舞着锅铲,将鸡丁和腰果炒得浓香四溢,嘴里还不忘哼着轻快的小曲。
风音来了,正跟凤帝汇报什么。
凤帝却一直看着厨房,突然间有点恍惚,他们的日子过得是不是太美妙了?
曾几何时,他也体会过这种美妙,只是,不过短短几年,却恍如隔世。
怔楞间,眼睛始终没离开厨房里的人。
她把袖口挽得很高,露出一截细嫩的手臂,越发衬得白肤胜雪,两条松散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荡来荡去,晶莹的汗珠挂在挺翘的鼻尖上,小小的脸粉粉的,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
一个菜出锅,她拈起一小块鸡丁尝了一口,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满意地点点头,又去忙其他的。
他觉得自己很饿,很想一口吞掉什么东西,却一时分不清楚到底是哪里饿。
胃?还是身体?
“陛下?”凤帝虽退位,风音还是习惯性称他为陛下,他汇报完毕,却连个响都没听到。
“你说什么?”凤帝显然神游太虚去了。
风音有些不敢置疑,只有鹦鹉学舌似的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凤帝听完,颇有些不耐烦地蹙了蹙眉:“王母来了又怎么样?就说朕身体不适,恕不招待。”
“夭魅……”璇霄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一点情面都不留地将月歌赶走,也难怪王母会找上门来,夭魅现在神叨叨的,不见也好。
风音委屈地撅了撅嘴,便回天凤宫打发王母去了。
“各位爷请入座吧,开饭。”某朵将菜用托盘端出来。
夜幽篁当先坐下,打开桌上一个菜盅的盖子吸吸鼻子,“啊,好香啊,朵朵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想要伸手去捏一块尝尝,手刚伸出去就被打了回来。
“哎呀!”揉揉手,一脸委屈的瞪着打他的凶“手”。
某朵挑眉回瞪着他,夜幽篁发现自己这一套,某朵已经免疫后,他也不玩了,轻哼一声,撩起袍摆翘起二郎腿,等人齐了再吃也不迟。
片刻,众人一一落座,五个男人和某朵围坐一桌,卿凰宫小分队一桌。
“朵朵这厨艺倒是可以和我金喜阁的大厨一较高低了。”楚涟看着一桌菜式,满意地连连点头。
凤帝看了看放在他面前的清炒百合,微抬凤眸看了一眼某朵,看不出情绪的那种眼神,当然也就不知道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了。
“吃饭吃饭,你们随意,本尊就不客气了。”夜幽篁早就等不及了,拿起筷子夹起那块被他盯了很久的黄金骨。
都是些家常菜,五荤五素,一个汤,凤帝和璇霄吃得清淡,素菜多半放在他们面前。
花爷什么都吃,不需要她费心。
楚涟是单纯的肉食类,菜肴不需要精致,但口味偏重,尤其喜欢吃辣,这一点倒是与她不谋而合。
而夜幽篁虽然也是肉食类,但特别注重菜肴的口感和材料的好坏,他是一口辣椒都不吃的。
她不记得是谁说过,肉食生物向来攻击性和侵略性都极强,因为时刻处于饥饿状态,居安思危。
草食类则全然不同,到处是丰美的水草,自然可以温文尔雅,高风亮节。
看了看凤帝和璇霄,她暗自摇头,觉得这个说法很好笑,桌上最具攻击性的就是这两位草食类。
夜幽篁拿出一坛果酒,这酒入口绵软,甘厚醇香,这种阴柔低冽的果酒自然讨不到几个男人的欢心。
这酒是他专门为朵朵准备的,今天拿出来,纯粹是为了调节气氛,醉眼看花花也醉,酒可以让一切的不自在变得行云流水,无懈可击。
某朵酒量浅,就是果酒也不敢多喝,今天却是难得的豪气,跟身边的璇霄连干三杯,竟然还意犹未尽。
璇霄也不管她,由着她喝。
私下里,他还真希望她今天能醉一醉,醉了就不用逼迫自己装作什么都看不到样子。
某朵喝过酒后,眼睛越发显得清亮,烟波浩淼,一片碧水蓝天。
双颊染上了胭脂般的淡淡红晕,眼波流转,芳草萋萋,仿佛微醺的夏风抚遍红尘岸边的花红柳绿,整个世界因她的明眸善睐,顿时变得生动起来,蓬荜生辉般光鲜亮丽。
凤帝坐在她对面,端着酒杯看着她。
她今天谈兴很浓,一张小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都是在人界留学时的趣事。
以花爷为首的超版F4风靡万千少女,不管去哪儿,都被疯狂的女粉丝围追堵截。
她参加校庆的拉丁比赛惊艳四座,还有与其他高校的辩论剑拔弩张等等。
男人们几乎插不上话,就听她一个人兴致盎然地滔滔不绝。
凤帝很少动筷,端着酒杯浅酌慢饮,时不时看着她,看着那让他梦萦魂绕的盈盈檀口,有节奏地上下翕合着,一串串明快流畅的音符,欢快的跳跃在空气里。
璇霄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空腹喝酒伤身,先吃点菜。”
“谢谢。”某朵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回敬他一个虾丸,“第一次做,师傅也试试。”
“我也要!”夜幽篁将碗往她面前一伸,不满地抱怨道:“什么都先想着你师傅,朵朵,你也太偏心眼了!”
璇霄意味莫名地瞥他一眼,将丸子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小夜,你这话说得可就没道理了,我跟师傅这叫礼尚往来。”
夹了一个丸子放他碗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给他盛了一碗汤:“你和楚涟的伤还没好,多喝点汤,这汤我放了不少灵芝仙草,大补的。”
给楚涟和花爷也装了一碗,“花爷在晴海窝了半年,难得回来一次,你也给我好好补补。”
说着伸手将他额前散落的一缕刘海拨在耳后,动作很是温柔,“你现在虽身居二品将军,但实战经验还浅,把你那唯我独尊的性子收敛一下,对战的时候多听听小夜和楚涟的意见,你要是缺胳膊少腿的回来,我饶不了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花爷微笑点头,眼里有水光若隐若现,“我保证全须全尾地回来。”
凤帝端着杯子的手不知觉地紧了一下,很细微的动作,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仰头把酒喝下,可他发现今天的果酒是苦的,像烧红的刀子,火辣辣地刺进胃里,生生的割着喉咙。
肠胃像毒蛇纠结在一起,绞痛得厉害。
心也是苦的,是疼的,被人活活戳成了筛子,千疮百孔,簌簌抖着鲜红的碎肉,鲜血淋漓。 他想,这种痛楚会不会就这样半死不活地折磨他一辈子?不死不休?
垂眸看着空酒杯,仿佛杯子里有一块神奇的屏幕,可以沟通过去和现在,那里正播放着他和她的风云变幻,点点滴滴。
他不禁问自己,他们得了她的人,又得到了她的心,就这样将她瓜分了,利益均沾。
你护了这么久,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难受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你究竟得到什么了?
她搬出了天凤宫,她的房间也没了,想得快发疯,都不敢去卿凰宫找她。
实在忍不住,便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远远看上一眼。
夜晚就去她的小书房坐通宵,脱了衣服躺在软榻上,那里有她的气息,仿佛在拥抱他。
那是思念的味道,那是绝望的味道,那是为了一个人心力交瘁魂魄不齐的味道。
凤帝疲倦地闭上眼睛,不愿再想下去,一个危险的想法,在绝望中渐露狰狞。
闭着眼睛,满心满脑都是她的影子,睁开眼睛,便是思念。
这种日子,他熬不下去了。
看着她红红的嘴唇,他在心里清楚镇定地说:“别怪我,既然你不愿意过来,那就只有我过去。”
他想要她,想抱她,想亲吻她,亲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嘴唇……过程可以暴力,可以温情,可以强取豪夺,也可以心甘情愿。
总有某种方法可以纾解他的疼痛,至于后果,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了。
一想到“放手”两个字,心像被人一把揪了出来,连着肠子一起血淋淋地扔到地上,又被人狠狠踩了两脚。
他不想放开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就这样放开她。
朵朵,你不原谅也罢,你恨我也罢,我已经忍到极限。
207 别这样,求你
吃过晚饭,卿凰宫小分队负责收拾碗筷,五个男人移驾偏厅。爱欤珧畱
见谁也没有告辞的意思,夜幽篁心里又着急又郁闷。
朵朵说好陪他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这些家伙分明就是存心来捣乱。
某朵泡了一壶新茶,服务周到地给几位爷奉上,便去了中庭,坐在吊椅上吹吹风,醒醒酒。
从窗口远远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凤帝若有所思,走到窗边仰头观月,白练如洗,遍洒中庭,枝叶随风而动,残影斑驳婆娑。
一只蝴蝶翩翩向他飞来,凤帝伸出手,那只蝴蝶骤然化作一张纸,飘落在他手里。
凤帝一看,细细长长的凤眸如春山柳色般的缱绻淡淡褪去,化作今夜萧瑟的北风,锐利如刀。
“晴海军报。”将军报递给璇霄。
“这么严重?”璇霄接过看了几眼,眉头蹙了起来,“天魔发起总攻,慕沙、慕珏不敌,花芩元帅迎战,重伤。”
“我爹伤得怎样?”花错又接过军报仔细看了看,“又是钟离和穆阔!”
璇霄起身给楚涟和夜幽篁斟满茶,“看来,花错,还有你们两位现在就要启程去晴海了。”
“我也去。”凤帝负手,看向璇霄淡淡出声,“朝堂上的事就交给你了。”
璇霄摇头,暗自叹气,缓声道:“我先去晴海坐镇,你休息几天,等精神好些再说。”
“我没事。”
凤帝双眸一冷,璇霄无奈地看着他,“有没有事,你自己清楚,也别当所有人是瞎子。以你现在状态去晴海,能做什么?”
互不相让地对视,半响,凤帝冰冷如玉的容颜终于带了一丝微笑,“你这个人,就是太聪明了。要去就去吧,我不与你争,七日之后我再去。”
言罢,转身走到窗前,有风拂过,如雪白衣微微鼓动,黑发如丝,漫卷万年风尘。
抬头看向天上那轮昏黄的月亮,看久了,月亮好似变成了血红色的碎片,分裂在黝黑色的苍穹上,不再圆满,也不再银白。
璇霄说得没错,以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什么也做不了……他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悲哀而苍凉,眼中一片荒芜。
夜幽篁和楚涟纠结半响终是做出了决定,互相看了一眼,夜幽篁点头道:“我去准备一下,今晚就和楚涟赶去晴海。”
“小夜!”
夜幽篁回头,某朵站在偏厅门口,那只蝴蝶飞进来的时候,她就站在那里什么都听到了。
夜幽篁走过去,将护身符递给她,温柔地笑道:“给我戴上。”
“好。”含泪笑盈盈地点头,从荷包里取出一条不知什么材质编织的黑色细绳,将护身符系在上面,然后垫着脚尖给他戴在。
“这绳子很别致。”摸着脖子上的细绳,微凉柔软的触感,夜幽篁笑得无比满足,“用什么做的?”
“头发。”将护身符放进他的领口,贴着滚烫的胸膛,又轻柔地将他的衣襟理好,“我的针线活很烂,狮子绣得难看了些,但我在上面加注了涅槃之术,你要好好带着,它会保你平安。”
涅槃之术?一屋子的男人全都愣住了,全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只有凤帝低垂着眼睑,藏在云袖中的手越捏越紧。
夜幽篁眼眶红了起来,捏捏她的小脸,笑道:“涅槃之术是你们神凤一族的终极秘术,你父皇都没完全掌握,朵朵这是青出于蓝了。”
“那是当然。”又从荷包里拿出一条细绳,将挂在楚涟腰间的护身符取下,用绳子系上,然后戴在他脖子上,理好他的衣襟,笑眯眯地说道:“因为我是天才啊,只要我想,什么法术都可以掌握。所以这护身符卖相虽不好,却是有质量保证的,你们都要好好带着。”
“等我回来。”楚涟抱了抱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回来我就陪你去杂货街购物,全程拎包。”
“我等你。”她点头,潋滟如春水的笑容。
将璇霄的护身符系好,给他戴上,眼睛蒙上一层水气,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于是用手摸摸他的脸,“别让我等太久,早点回来。”
“奏折要自己批。”璇霄亲了亲她的额头,对她微笑,“不可以偷懒,记住了么?”
“嗯,记住了。”她垫着脚尖在他耳边呢喃,“等你回来,我跳舞给你看。”
他俊逸的脸庞晕开一抹胭红,生平第一次羞涩。
将最后一条绳子系好,将花错的头拉下来一些,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你以前明明没我高的,现在却高我两个头……别怪我啰嗦,再跟你说一次,你身上要是缺点什么,回来我也不收货,一辈子虐死你。”
“收不收货,你说了不算。”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流动着天河若水,那般深邃明澈,万千柔情尽在其中,“被你虐得还少吗?我早就习惯了。不管你想做什么,花错一生奉陪。”
深深看他一眼,又一一看向璇霄、楚涟、夜幽篁,对他们挥挥手,微笑着道:“我先回宫,各位爷早去早回。”
回到卿凰宫,她拿了一套睡衣,闲庭漫步一般向偏殿的温泉池走去。
夜色正浓,黯淡的月光将这座华丽的宫殿映衬得分外清冷,难以言喻的孤独犹如奔腾的海啸,汹涌而来。
只是那么一瞬,她的大脑慈悲而聪明地将这种情绪屏蔽。
她对自己说,别难过,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要相信他们。
他们喜欢看你开心快乐的样子,你不可以偷偷掉眼泪。
想着想着,她耸了耸肩,蹦蹦哒哒沐浴去了。
她在温泉池泡了很久,就在她靠在池边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感觉水波有些动荡,好似到有什么在慢慢向她靠近。
睁开眼,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一双铁臂揪住了。
“父皇?”她看着这个正抱着她上下其手的男人,怎么都想不通,他怎么会出现在卿凰宫的温泉池。
“你……”她刚想问,话没出口就被男人狂躁的舌头堵住了嘴。
这个吻带着绝对的侵略性横征暴敛,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和转圜的余地。
某朵有点怕,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正处于奔溃的边缘,时刻准备排山倒海,玉石俱焚。
可是她不明白,是什么让他愤怒失控到这种地步。
该说的早就说清楚了,他还想做什么?
可凤帝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要她一张嘴,就会立刻被堵住,吻得又恨又重。
她感觉这不是吻,而是借着接吻的名义趁机折磨她而已。
他抓着她的手,把它拉到自己火热的胸前,那里支离破碎,颓废荒凉,皮肤下面有颗突突跳动的东西,叫做心脏。
都说手指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他用心对她说的话,她听得到吗?
感觉自己快被他凶暴的吻逼得窒息,她狠狠咬了他一口。
唇齿间溢满腥甜,他却毫无所觉,一切的隐忍早已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是灼热的眼神和本能的欲望。
她放弃了挣扎,任他的舌在嘴里肆虐,不回应不反抗。
他终于放开了她,头埋在她颈项间喘息。
轻轻地推开他,神色漠然的从池里起身,穿上睡衣,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凤帝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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