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给我的第一感觉非常好,他居然要把我替他预订酒店的钱还给我!意外又忐忑,心想,莫非这老外没有与我合作的诚意?不管怎么说,这钱不能收啊。但是不行,不收,Sid不乐意,一直说着“No,No,No!”那就收下吧,走一步算一步,想太多也没用。
小梅请了几天假,我和小梅左右不离地陪伴在Sid的身边,打个很不恰当的比喻就是:皇帝、太监、宫女。这比喻有点儿“损”自己,但当时我的确就是这么一个心理。在这个心理的指导与督促下,我们的服务是一流的,一流得让Sid不止一次地夸我们。
在义博会上,Sid签下了好几个单子,但他当时并没有告诉我们,这些单子将交给我们来操作。目睹Sid看样、挑样、下单、签单的熟练程度就知他是个“老江湖”了,功力非凡,此等功力我这辈子是别指望了。
直到Sid离开义乌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们说,决定先同我们合作一下,内容就是帮他出掉这次他所签的所有单子。
OK!上苍开眼,丹桂飘香!
这个收获的季节,我已经被丹桂包围了,深度的包围,想不闻到花香都不行了。
美妙的季节,万两黄金俗不可耐地在丹桂香中金灿灿闪耀……
接下来的日子,我更有干劲了,一切都是有奔头的活,一切的精力再透支也没关系。我爬上了曙光的窗口,远眺,近思,怎么看怎么想都是艳阳天。
第43章 美女找到个好婆家
有一天,宗姐请我去吃饭,说是要感谢我替她请了一个好保姆。这理由给得挺牵强的,但我想,人家既然给这么大的面子请我吃饭,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吃饭的地点在宗姐的家里,就餐人员五位:我、宗姐、绿叶、宗姐的儿子,加上一个我不认识的小伙子。我看了看这个小伙子,人倒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只是腼腆得貌似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现如今还有这种腼腆男人真是难得。
宗姐介绍说,这是她的亲弟弟,是个听力障碍患者。因为听力的缘故,不爱与人交流,显得很羞涩。
原来如此!
宗姐不停地夸着绿叶,说绿叶为人诚实,不花里胡哨,勤快,心直口快,从不防备别人……说了好多好多,都是溢美之词,我都怀疑宗姐夸的不是我熟知的绿叶,而是在夸某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我心想,夸就夸吧,终归是我介绍来的人,夸总比满腹牢骚强吧。
我没想到。
我怎么也没想到。
宗姐夸完绿叶后跟我说,绿叶和她的弟弟有点儿意思了,让我帮忙从中撮合一下。
我微笑着说:“感情是他们的事,我能撮合什么?”
宗姐说:“不是这头,是那头。”
我晕了,感觉自己喝多了酒,我问:“是哪一头?”
宗姐说:“绿叶父母亲那头。”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宗姐是担心绿叶父母那边看不上她的弟弟。我心想,绿叶父母那边应该问题不大,毕竟绿叶也算是嫁到“大户”人家了,以后有福享了。我倒是担心宗姐是否知道绿叶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话到嘴边,我又咽回去了。这话不好说,太难说,特别又是当着绿叶的面。心想,算了吧,不管绿叶有无说过都让绿叶自己来说吧。这亲事不是自己牵的线搭的桥,是他们俩相中的,应该不会有我什么事的。这么想着,我心里就淡定了,我对宗姐说:“这个好说,我回头找个机会电话中先跟绿叶父母亲通个气试试看,应该问题不大。”
宗姐说:“那太谢谢了。”
我望了望绿叶,见她表情一直是三月桃花般灿烂于枝头。不用问,这家伙美得屁颠屁颠的了。绿叶同意,宗姐满意,宗姐弟弟乐意,我只有一颗成全之心了。
当天晚上,我还真迫不及待地给绿叶父母打了个电话,那兴头像是在给自己找媳妇。
我对绿叶母亲说:“吴婶,恭喜你了,绿叶找了个好人家,很有钱,男朋友的姐姐家里办了个老大老大的厂子。”说完这话,我自己都想笑了,突然发现自己比绿叶还要想嫁到有钱人家去,这心态也太赤裸了。
吴婶怀疑地笑着对我说:“大勇,不能这样和你吴婶开玩笑,你妈就在边上听着呢。”
我强忍住没笑,说:“真的,不信我改天让绿叶亲口对你说。如果是我骗你,过年回去就让你用扫把打几下。”
吴婶说:“我怎么能打你哦,你把绿叶带出去挣钱,我谢你都还来不及呢。对了,那男的是哪里的?长得怎么样?人品又怎么样……”
吴婶以开机关枪的速度连续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我继续说:“是义乌本地人,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很斯文。”我故意将白白净净四个字说得很清楚,因为我们乡下人夸小伙子长得好都爱用这词,我想,吴婶也爱听这个词。
吴婶担心地说:“这么好的人不会真的看上我家绿叶吧?”
我清了一下嗓子说:“有一个小问题,就是那男的耳朵不太好,听不太清楚别人说的话。不过,我想这是好事,你想啊,吴婶,绿叶不是大炮筒话多、话又直嘛,这下省事了,老公听不见就不烦了不是吗?呵呵……”
吴婶也呵呵地跟着笑了起来。从吴婶的笑声中我基本上肯定,这门亲事八九不离十了。
我说:“吴婶,要不你改天到义乌来看看?”
吴婶说:“大勇,你聪明人说傻话了,哪有丈母娘上门去看女婿的,那不让人家笑话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母亲在边上接过电话严肃地问我:“大勇,你跟你吴婶说的是真话还是开玩笑的?”
我说:“是真话,是绿叶自己同意的。”
母亲说:“绿叶是你带出去的,有个什么闪失你就让妈我在村里抬不起头了,这事一定要慎重考虑。”
我说:“妈,你放心好了,你儿子心里有数。”
母亲说:“有数就好,别胡闹,真要有这事,你就替你吴婶好好把把关。”
我“嗯”了一声,就把话题扯到别的事上了。
第44章 生活过好了,更要时刻保持警惕
这个秋天,我和小梅都在忙碌着Sid在义博会上签下的那些单子,有永康的五金工具,也有义乌的小百货,还有些是温州的产品,每个订单的量都不错。Sid要求我们负责不定期寄大货样,就是在工厂生产期间去抽样寄给他,这点在其他客人身上是少见的,足见Sid做事的细心之处。这也可能是Sid生意做得大的一个原因吧。
与Sid合作的最大好处就是零风险,最多是酬金上的得失。无本生意对当时的我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这馅饼的块头还挺大个的,馅也有嚼头。
人是要靠运气,但是我不喜欢听过多的“运气”话,这让人不舒服,感觉把所有的努力都看成烟消云散了。我个人更看重努力的过程,运气无处不在,你努力了,成千上万的运气总有一个落在你身上。贵人可以姓赵,也可以姓钱,还可能姓孙……所有的贵人都散在路边,就看谁披星戴月赶去会合。你睡在床上看月亮,然后讽刺那些披星戴月者靠贵人成功,这样有意思吗?我觉得没有。如果你也披星戴月了,你只是因为体力等各方面的原因比别人慢一步,或许你可以感慨几声运气不如人,这倒能让人理解。
一路走来,陈老板、吴老板、付家父子、骆老板、Kevin、Sid……其实只是我打交道的极小部分,很多人我只是没提而已。再说了,生意场上的人不可能去依靠某个贵人长期帮助你一步步走上成功,他不是你的父母,只是合作伙伴,陪伴的路程只是有限的一段路,更多的路还是得靠自己去独立或是找到新的合作者走下去。
真正当朋友长期相处的人,反而不能成为生意上的伙伴。我和宗姐就从没做过生意,还有,我后来与付成之间的不愉快都是铁的事实,所以我一直排斥好友之间的生意关系。当然,双方愿意的互助或是单方诚心的帮助不在此列。
因为有绿叶这层关系,我和宗姐有段时间走得很近,我们经常相约一起去爬山,在曲径通幽处畅谈着身边的人和事,感悟着生活。我对宗姐非常有好感,我相信她对我也非常有好感,只是我们都经历了太多事,在这方面想得比普通人多得多,另外,她爱她的爱人,我也心里揣着金子。
年后,当宗姐的爱人再度出国经商时,宗姐告诉我她怀孕了。
宗姐怀孕后很兴奋,她告诉我说,虽然怀孕会给工作带来巨大的麻烦,但是最终满足了爱人“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多年愿望。看得出这是个幸福的家,有点男耕女织的味道,符合中国人传统的家庭幸福观。
第45章 岳母给我打电话,开始夸我了
抽空,我又给金子汇去了三千元钱,我想这是份内的事。我没想用这钱来感动谁,以此来获得一声谢谢;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但是,我的岳母给我打来了电话,真是不敢想的事情。我不明白岳母是什么意思,所以只是“嗯嗯”,不敢乱搭腔。
岳母在电话中先是问了我的情况,问完之后,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我听出她语气里的哽咽与后悔。
我明白岳母的意思,但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岳母说:“大勇,你在外面别太拼命,也要注意身体。”
听了岳母的话我非常感动。心想,看来我和金子走在一起越来越有希望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丝抱怨,当初是她跪着求我们离婚的。我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但我还是有些放不下。顺其自然吧。而且照目前来看,顺其自然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复婚。
Sid给我发邮件说,他在广东订的一批货好像出事了,让我过去看一看情况。这个单子原本不是由我来操作的,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Sid在邮件中说那边的工厂没有人回他的邮件,也没有人接他的电话,交货期马上要到了,所以他不得不担心。我按照Sid给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果然无人接听。我心想,Sid这回可能真遇上麻烦了。我放下手头上的事匆匆去了广东。
到广东D市X镇后,我按Sid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工厂。说实话,从外表看是家有实力的工厂,光那厂房就够我红眼的。我替Sid揪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心想这么大的一家工厂,不至于去骗Sid的两万美元订金。可是当我走到工厂门口时感觉又不对了,这么大的一家工厂居然冷冷静静,院子里一个活人一辆车都没有。
我的经验马上又告诉我,越大的工厂外表看起来越安静,因为管理到位,工人都遵守厂纪厂规,热火朝天的景象当然就只局限在车间里了。
我看见工厂的电动伸缩门是紧闭着的,侧门也如此。我伸头通过玻璃窗望了望门卫室,希望能看到门卫,但是没有。我举手敲了敲门栓,也无人出来答应。真是奇了怪了,难道提前放年假了不成?就算放年假也得有留守的工人或是门卫吧,怎么会这样?
我正纳闷时,一个老头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一惊,回过身来笑着对老头说:“我是来订货的,谈业务。”
老头给我来了一句:“谈个屁业务!”
我不解地问:“怎么了?大爷。”
老头说:“这厂早没人了,老板都跑路大半月了。”
我皱了皱眉头问:“跑路?跑什么路?”
老头说:“就是不知去向了,还能有什么?”
我问:“为什么会这样?”
老头解释说:“老板借了高利贷,还不起了,不跑难道还等人收拾他不成?”
原来这样……
我又问老头:“你知道老板跑哪里去了吗?”
老头鼻子哼了哼,说:“看你问的,要是知道老板在哪里,我还不发大财了?”
想想也是,此等机密大事一个小老头又怎能得知。看来,这档子倒霉事Sid是摊定了。可我还是不死心,抱着对Sid负责的态度,我又问了别人。大家的说词基本上一致,老板确实是因欠高利贷跑了,也不知是真还不起还是假还不起,反正人在一夜之间就没了,据不可靠的消息说是去了国外。
回天无力,这事谁摊上谁倒霉!我只能将所见所闻如实汇报给了Sid,这家伙只是回了一句话过来“Oh,my God!”,乐得我不行。
小梅说我不厚道,Sid都这样了我还笑得出来,我说一码归一码。
好在我给Sid操作的那些单子都没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小小的磕磕绊绊,这是符合常情的。
我不知道Sid对此事是何种心情,肯定好不了。看来,生意场上根本不存在百分百的把握之事,风险无处不在,只是大小的问题。
到了冬季,我和小梅合力又搞掂了三个客人,单子虽不大不小,但心情舒畅了,总有一种“王老五出头了”的感觉。再忙,再累,日子过得很是开心。
第46章 年关将至,我买了辆新车
年关时,我忙得都快要忘记老五了。我说不清自己与老五为何会走得这么近。按理说我们是两种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兴趣爱好也不大相同,我们怎么会就这么投缘呢?听说当年蒋中正与杜月笙的关系也很铁,不知蒋先生是作何想?可能是彼此利用吧?我确实不知,但我知道,我与老五之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往来,纯粹是玩交情。
二〇〇二年,老五在余姚与宁波两地干得也不错,因为他开着车来的义乌。以前老五也曾经开着车来义乌,但那是老板的车,这次老五开的可是自己的车。同样是开车,这差距相当大,大得可以让一个人脑袋在天堂,身子在地狱。
老五在电话中说:“大勇,你还不回家过年呀?我可要回去了。”
我说:“还早着呢。”
老五嘿嘿笑了,他说:“我已经在义乌了,兄弟我是特地绕个弯过来看你的,看完你直接回家。”
和老五在电话中说好见面地点,我兴冲冲地去了。我奇怪自己见老五的兴奋劲如见美国人Sid一般,很奇妙的感觉。
每次见老五我都有吃惊的瞬间,这次也不例外,这家伙看来还是喜欢显摆的,一显摆我就不得不吃惊。这次老五开的是本田雅阁。我当然不会想到这是老五自己的车,所以我傻乎乎地问了一句:“老五,你把老板的车开回家过年呀?真牛!”
老五说:“什么老板的车?明明是我自己的车好不好?”
后来我才知道,这车是老五赌博赢回来的。
我啧啧了两声,羡慕地说:“你自己的车呀,牛,太牛了!”
老五用手拍着车说:“羡慕不?”
我故意说:“不羡慕,哈哈。”
老五伸手就给了我胸口一拳,说:“你就撒谎吧。”说完,老五朝车内一招手说,“兄弟们,下车吃饭。”
好家伙,从车子里走出来了四个“火星人”,没有一个头发是纯黑的,一个黑白相间,一个黄黑相间,一个全光,还有一个是红棕色。
老五介绍说:“这些都是我们老家那边的人,跟我后面混的。”
那一刻的老五,给我的感觉就是活脱脱的一个黑社会老大。实际上老五玩的并不算是黑社会那一套,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头脑在宁波与余姚两地靠经营地下赌场为生。严格意义上的黑社会组织是有相关法律界线的,这里不做讨论了。
就在我与老五并肩走着去吃饭时,小梅给我打来了电话。小梅问我回不回去吃饭,我说不回去吃了。老五听见我用家乡话说的,赶紧问来电话的是谁。我说是我妹妹。老五说:“既然是你妹妹,大伙又都是老乡,叫出来一块聚聚。”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