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有近路。
“是。”青莲子点头道:“我原来去过南疆和南海交接之处,楚国在南海有镇南侯府,在南疆有镇西侯府,可是,镇西侯府其实已经等同于虚设,南疆部族根本不服,还将势力延伸到了湘西之处,而南海,那些南疆部族却很是听话,还对南海开放了自己的通道。”
声音微微顿了下,青莲子接道:“但是,这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而是在十七年前才开始这样的。”
在现任镇南侯娶了公主,接任镇南侯之后,才开始和睦相处。
顾欣悦的脸色亦慢慢沉了下去。
再刚到这个身体之时,她刚接收了这个身体的那些记忆,对原身的亲身母亲亦是有过好奇和期待的。
可是随着时间和顾家那些龌蹉人龌龊事,那点好奇和期待便消失殆尽。
随着她开始过自己的生活,亦将那人遗忘得一干二净。
本以为,以后都不会有交集。
现在……
“子苏,你觉得苏岑让苏星星告诉我这个事,到底是为了什么?”顾欣悦摇摇头道。
袁子苏重新给四人倒了热酒,沉吟片刻后,道:“别的,我一时也想不出,不过,安宁公主是长公主,又是姑娘的亲身母亲,是可以对姑娘的婚事,做出干涉的。”
“什么!我们都已经过了官府了!”顾欣悦叫道。
她一个只管生不管养的,凭什么来干涉!
“这还真难说。”青莲子抿了一口酒,冷声道:“你和秦齐的婚事虽然通过了官府,但是,那是由大将军主导的,而大将军名义上只是你的庶兄,便是订下婚事,也要通过长公主这个亲娘,只要长公主说一句,她不知道,这婚事算不得数,只怕,还真就算不得数了。”
这些天,他无事也会跟着袁子苏去和吕陶准备顾欣悦的嫁妆,偶尔和吕陶聊天的时候,也是知道了一些规矩。
当时,吕陶就说了一声,这公主也是,都定亲一年了,信也送过去那么久了,居然一点回复都没有。
还真是没当郡主是自个生的。
现在想来,不是没当,而是留着后手呢。
“姑娘。”袁子苏将酒杯放进顾欣悦手里,柔声道:“我只是猜测,但是,以苏岑的心计,若是这事不会对姑娘造成影响,只怕不会这么来提醒姑娘,而且,镇南侯都能利用苏星星来控制苏岑,未尝不会打姑娘的主意。”
“难不成,他还想再将我也定给那五皇子嘛?”顾欣悦冷声道。
“嫁给谁不知道,但是一定不会将你嫁给秦齐,除非,秦齐和大将军能妥协,答应他们的条件。”青莲子幽幽道了一声。
顾欣悦左边看了下袁子苏,右边看了下青莲子,啪的一下拍了下桌子道:“好!那老娘我就生米煮成熟饭,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什么煮成熟饭?”青莲子那被冰晶绫蒙着的头上下移动了一下。
若是说那种熟饭,你们两不早就下锅了?
这眼睛没了,其他感觉更加灵敏……真的很讨厌。
“我……”被他那么一看,顾欣悦的脸颊红了红,忙道:“我说的是,反正我也已经出了孝期,那就赶早成亲呗!”
“姑娘?”袁子苏和杜仲都叫了一声。
“哎呀,赶紧的,去叫吕陶来,也去把牡丹叫起来,杜仲,你去让秦齐马上回来。”顾欣悦啪的再度拍了下桌子道:“咱们就把亲给成了,看她那什么公主还能有什么幺蛾子!”
“姑娘,这嫁妆都没准备好呢!”青莲子那头差点砸桌上,叫道。
吕陶手上准备的是够多,可是这不是要冲着十里红妆去嘛?要添置的东西可也不少。
虽然说,顾欣悦的库房里都有,但是要全部整理好,做成嫁妆的喜庆模样,也需要时间好吧。
“也不一定。”袁子苏却是沉声道:“如今漠北城之战,只能算是险赢,大将军和秦将军只怕只能得到一个无过的评价,姑娘早先也宣扬说把江南豪族送的礼都给捐了,现在要出嫁,嫁妆还真不能太过。”
“你啥意思?”青莲子和杜仲都看向了他。
成亲哎!这正式成亲之后,姑娘便成了秦夫人了啊!
能拖几月是几月啊!
袁子苏淡淡一笑,看向顾欣悦道:“姑娘既然喜欢,那便早点成亲也好,嫁妆不用担心,我们重新调整一下,左右,姑娘的财产,也不用体现在嫁妆上,问题是,秦将军的聘礼……”
第907章 气怒()
漠北城。
便是出了十几日的太阳,温度依然很低。
高大的城墙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冰,在阳光下烁然生辉。
带了淡金色的威严之色。
如果不去看那将城墙缺口给堵得严实,冻得僵实,连面容都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惧模样的柔然人尸体。
实在是一副非常漂亮的景色。
何牛探头看了看那下面,揉了下鼻子,托着红鹰走进了城墙上的塔楼。
与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同。
塔楼里面烧着火堆,放置着炭盆,一边的木床上铺了厚实的皮子,又暖和,又透了温馨出来。
秦陌寒半躺在木床上,手撑着头靠在皮垫子上,和坐在火堆边的秦齐一起看着地上铺陈的大地图。
听得外头的脚步声,秦齐手轻掩了一下地图,回头见是何牛,便又放下,瞅了眼他胳膊上的红鹰,道:“哪里来的?”
“京城,姑娘那。”
何牛话还未说完,秦陌寒已经坐起了身,秦齐则是直接一个呼哨,将红鹰召唤了过去。
“信在这。”何牛举着已经取下来的纸条讪讪的道。
秦齐将红鹰一抖,瞪了他一眼,拿过纸条。
见他还斜着眼睛想凑过来看,便又瞪了他一眼。
何牛摸摸鼻子,老实的往外走,转身之时,看了秦陌寒一眼。
塔楼的窗户半开着,温暖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让他那削峭的脸颊旁,两缕银发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已经养了这么些天,他的身形依然削瘦,脸颊都是苍白无色,让那俊美的五官都带上了冷峭之意(虽然本来就冷)。
而那在冰风暴里饱受摧残的身体依然虚弱,便是在城墙巡视,隔上一段时间都要歇上一歇。
(好在这些塔楼顾欣悦在的时候都给重新布置过)
只不过,这样子比起那时候,已经算是好多了,至少,像个人了。
想起当时他带队和金人一起袭击了呼伦王帐后,在草原一侧和飞鹰军汇合之时,几乎不敢相信那个瘦成了一把骨头,满面风霜浑身是伤,却如同最锋利冰寒的利刃般的男人,会是秦陌寒。
再后来听得飞鹰军的人泪流满面说起在那戈壁中之事,心里是真的敬佩至极。
他不过是听说的,都觉得热血沸腾,激动崇拜不已,更别提那些亲眼目睹,然后被秦陌寒带出死境的五万飞鹰军。
如今,但凡有一人敢说秦陌寒一声不是,那帮人能一人一口的咬死他。
而那五万飞鹰军,在这次之前并不算是秦陌寒的嫡系,而只能算是一群杂兵,里面有甘州之战留下来的老兵,有新招的新兵里面挑出来的刺头,还有叶将军的部分部下。
现在,那些人就好似经过烈火寒冰淬炼过一般,不管是能力和忠心,都能和嫡系比上一比了。
甘州二十五万人,除了叶将军手上剩下那三万人,其心,已经齐若一体,其战力,亦如淬火的锋刃。
现在,只要秦陌寒一声令下,便是前头是刀山火海,他们也能往里面冲。
只是,不知道姑娘看到他现在这般模样,会是……
“何牛!”
何牛那神思还在恍惚,腿刚迈过门槛,就听得秦齐一声唤。
那腿一收,人就打了个转身道:“在。”
“去准备一下,带上咱们准备的聘礼,明日,我们就去京城。”秦齐眼睛盯着那纸条,头都不抬的道。
“啊?”何牛呆了下。
明日就走?不是要等上几天,等那些物资都到了,秦陌寒也恢复得有些人样了,再去京城?
“少啰嗦,快去准备。”秦齐将纸条递给身体都前倾出木床的秦陌寒,对何牛喝道:“东西不必太多,就咱们猎的一些皮毛,和从柔然人那抢的宝石什么的,算了,你大致准备一点,回京城再弄详细的好了。”
何牛一头雾水的哦了一声,在秦齐那冷冽若刀的眼神下,麻溜的出去,找人去布置后头的事了。
秦齐手一扫,将何牛忘记关的门给关上,转头看向秦陌寒。
匆匆将纸条上的字看完,秦陌寒手指一捻,那纸条便成了粉末,低声道:“镇南侯。”
“只怕他是早有预谋。”秦齐轻蹙起眉头道:“时间卡得这么好,只怕不是想干涉姑娘婚事这么简单。”
“我原来不敢肯定,不过现在看来,那些刺客应该是来自南疆。”秦陌寒手一挥,将那些碎末丢入火堆中,淡淡的道:“那些人,手段极为残虐,追杀我之时,只要前面有人挡着,不管是柔然人还是飞鹰军,都是直接碎尸,那种手段,和玄幻子极像,只是,武功没有玄幻子那般高强而已。”
虽然武功没有玄幻子高强,可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一个个的都疯狂到眼中只有杀戮,便是头被砍下,那手还挥舞着武器要砍人。
若不是他冲破了血誓,若不是有林朝的洗髓,若不是有顾欣悦的神甲神兵。
他早死了。
秦齐瞧了他一眼,伸手扶着他躺了回去,道:“也就是说,南疆和镇南侯有勾结,而五皇子只怕和镇南侯也有所勾结。”
秦陌寒冷冷一笑道:“你想想,当初苏岑怎么带兵上的京城?”
南海离京城隔了几千里,要想上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从闽州沿海而上再通过江南,走漕运那条线上来。
另外一条,是穿过南岭从两湖直接上来。
南岭之地,就已经和南疆混杂在一起,属于南疆的势力。
如果没有南疆的默许,苏岑那两万人根本到不了京城。
当时苏岑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以为那是苏岑买通了那些小部族。
现在想想苏岑当时的表情,那种欲说又忍住的神情,再想想顾欣悦那纸条上写的,苏岑默许苏星星前来通告……
只怕,当时南疆放行,是跟镇南侯有关,只是,苏岑有所忌讳,无法明说,只能暗示。
可自己当年太过于单纯直率,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那背后藏着的隐情。
“可,南疆和镇南侯为什么会选择五皇子?”秦齐眉头依然紧蹙着道。
“这些问题,我们直接去京城问吧。”秦陌寒轻吸了口气,再度从木床上坐了起来,冷声道:“反正我剩下的兵马也不多,正好,带着一起,绕路京城,给妹子办完婚事再回甘州。”
我倒要看看,两万铁骑之下,谁******敢拿欣悦的幸福做筹码!
第908章 暗门1()
“寒哥儿!”
秦齐唤了一声,又将他给压了回去,看着他,带了轻笑的笑了一声。
“作甚?”秦陌寒瞪了他一眼。
“我是在想,要是姑娘看到你这般模样……”秦齐手摸着下巴,悠悠的道。
秦陌寒脸色微变,人便躺了回去,扬声道:“秦福!”
“在!”一直在外面侯着,被里面那突然爆发出来的凛冽杀气又逼闪开了一些的秦福,在外面应了一声。
“把那百年老参给我拿来!”
秦陌寒的一声吼让秦福在外头愣了愣,半晌后才道:“那个,大夫说您现在吃了,会虚不受补。”
“去!”
秦陌寒一声轻喝,秦福便不敢再说,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想是去是拿东西了。
“寒哥儿,现在吃老参,只怕也有些晚了。”秦齐在火堆边坐下,悠悠然的,将地图卷起来。
(这可是那些日子顾欣悦骑着大鹰鹫到处逛后亲自画下来的地图)
(就是超脑所画的三维地形图)
“我知道你生气,可是,这是最快的法子。”看着他那般神情,秦陌寒的那股子气又泄了下去,低声道。
秦齐斜瞄了他一眼,从心底叹了一口气。
从漠北城将柔然人引走,是为了减轻漠北城的压力,在知道秦陌寒这么做的时候,他并不怎么担心。
可是,当知道秦陌寒从甘州带出来的居然不是嫡系的铁骑,而是五万杂军之时。
他真是骂娘的心都有了!
果然,那杂军里不光有跟柔然人通风报信的,有将带的口粮偷工减料的,有故意带错路的,甚至还混进了那么厉害的杀手。
秦陌寒这家伙是利用这次机会,揪出了黑手奸细叛徒混吃等死的兵油子等等。
甚至将那实力其实不俗(能从甘州之战活下来的能力都不会太差)的兵油子们锻炼成了一支铁军。
也策反了叶将军手下的那些人。
还利用奸细将柔然人带进了死地。
可是,这家伙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将亲卫和最厉害的铁骑都留在了漠北城不说,还去做这种危险事情,偏生,又碰上北地百年难遇的冰风暴……
神甲可以挡住刀枪,可是挡不住雄厚内力的冲击,和冰风暴的寒冷旋风。
他他,差点就死了!
“寒哥儿,我知道你心急,但是你也答应过姑娘,以后再不做这种危险的事,你自个也说过,人有力不能及之事。”秦齐轻叹道:“你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让姑娘怎么办?”
秦陌寒神色微怔,随之又淡淡笑了起来,道:“哥,我知道分寸的,其实,若不是那冰风暴,我也不会这么狼狈,而且,你看,若是不这么做,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南疆还隐藏了这么强大危险的力量?你知道嘛?哥,刚才看到纸条的时候,我真的很庆幸,那些人来对付的是我,要是,要是镇南侯对欣悦动手,让那些人去对欣悦动手,你想想……”
“为什么?”秦齐神色一凛,打断了他的话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以前,我记得大约是六岁左右,我们在甘州刚立稳脚跟,偶然有一次,我在晚上去了国公爷的书房。”秦陌寒神色亦沉了下来的道:“那一次,我见到国公爷在哭,当时,旁边还有另外一人,那人说,让六姑娘待在京城也好,至少这样镇南侯便不会再出手,后来见到我来,那人便住口,国公爷也不再提这事,也是从那以后,国公爷没有再派人回京,去接欣悦。”
那么久以前的事,他早就已经遗忘,只是在刚才,却是突然想了起来。
“也就是说,姑娘身上的毒,也是镇南侯下的手?”秦齐的脸上一片冷厉,沉声道:“还有崔妈妈,我后来派人去找,却了无踪迹,最后的线索,便断在了崔妈妈是南下了的消息上。”
他们一直想不通,为何顾欣悦当初会过成那般。
以顾和魁的本事,便是当时被流放一般的到甘州,也还是有一些自己的势力的。
不可能不在自己女儿身边安放人手,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顾欣悦在顾府的境地。
可是,他怎么就能一直不出手,只是暗自准备着人手和财物,只等着顾欣悦出嫁呢?
现在一想,只怕是顾和魁只能如此,因为,只怕他一出手,让顾欣悦好过一些,顾欣悦将遭遇更加危险之事。
可是,以顾和魁的身份地位,在明知道自己女儿被人害了之后,还只能忍气吞声,只求以此让那人放过顾欣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