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不是那么容易练的,你现在年纪太大。”
秦齐摇摇手道:“不是你们那种,就是那种给自己设置暗语,一旦启动,就可以直接死人的那个。”
杜仲微挑了眉,道:“你是说反催死术?”
“大概就是那意思了。”瞅了一眼杜仲脸上的神色,秦齐挠了下下巴道:“一般情况下,应该是没人能从我这里问到什么,这不是,怕万一嘛。”
“姑娘宁愿你说出来,也不会愿意你死。”杜仲淡淡的道了一声,转身便准备往上走。
“相信我。”秦齐一把拉住了他道:“就是万一而已。”
“万一也不成。”杜仲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应该知道姑娘的心意,对她来说,你们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杜仲转回了身,直看进了秦齐的眼睛里,沉声道:“秦将军,你若是相信自己,那便不需要这个,反催死术也不是万能的,要不,大将军能问到那些事?与其相信那些,还不如相信你自己,连袁子苏都能做到的事,难道你做不到嘛?”
秦齐愣了一下,道:“你知道袁子苏?”
“这不是重点。”杜仲哼了一声道。
秦齐亦哼了一声,释然而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的确,若是连袁子苏都比不上……”
“将军,催眠说到底,不过是用术来影响人的意识,触发或者控制对方的神智而已,只要自己的意志力够强,便根本不受影响,以将军的意志力来说,能摧毁你的,唯有大将军,才有点可能而已。”杜仲沉声道。
“能得到你这般夸奖,我是不是该骄傲一下?”秦齐笑道。
“不是夸奖,你也许不记得了,在你刚被暗门找到,被带到阴山总坛之时,大长老曾经对你施展过。”杜仲微蹙了眉头道。
“哦?”秦齐心头一颤,扬了眉头道。
“你还记得嘛?当初带你一步步走上总坛一千零八阶台阶的那个老头?”
见秦齐神色微动,杜仲道:“那便是大长老,大长老精通易容术,但是你只要记住,大长老身上有个特征,他从来不会去掩盖,也觉得没有必要掩盖,那便是,他的手,在左手食指处,有一道痕迹,用墨线刻出来的痕迹。”
“如此?原来如此……”秦齐默了一下,长吁了口气,道:“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认识我父亲的好人。”
杜仲嗤的一笑,道:“不过,你那时候也笨得可以,不管大长老怎么问,怎么引诱你,你都一问三不知的,只反过来追问,是不是认了弟弟便有饭吃,有钱拿,大长老回去后便说,你不是单蠢爽直,便是聪明绝顶。”
秦齐呵呵一笑,道:“那时候,我只不过是想着,只要有饭吃有钱拿,做什么都成。”
那时候,师父突然死了,他一个常年在祁连山里连人都没见过几个的孩子能做什么?
要不是暗门的人找得快,他就跟着人家做马贼去了。
至于那人问的那些什么父母的事,师父的事,因为他心里只在意吃喝钱,只想着要让人愿意给他,所以那些问题一概不回答,免得回答出错了,反而让人家后悔。
“你就想想当初那种感觉就好,自己在心里给自己设下底线,只要你坚定,就能给自己的心上锁,你那么年幼,都能挡住大长老的追问,现在还担心什么?”杜仲指着他的心口道。
秦齐想了想,缓缓的点点头。
“这人怎么处理?他先头说了,他和那些你父亲以前的谋士心里都有想法,是希望你能掌控全军,也希望你先装备血鹰旗,因为,血鹰旗的人大多是你父亲的旧部,他们心里,可都想着给你父亲报仇。”杜仲手一转,指向了容先生的尸体。
“埋了。”秦齐亦回头看了一眼,淡声道:“我知晓了,我会处理。”
那些高车人打造的武器非同凡响,现在已经出来了一部分,但是没有他的点头,谁也不敢用。
原本,他的确是想直接把血鹰旗全部训练成精锐,这次下江南也从里面挑选了一些血气方刚的少年。
不过现在,还是先在血鹰旗里进行挑选。
那些另有心思的老人,那些心怀怨恨的老人,便继续走私盐去吧。
“老大,吴山回来了。”
第792章 巴音疑踪()
秦齐这次带人下江南支援寒渊,在漠北城这边是号称出去巡逻和练兵。
漠北城的事务便全部交给了吴山处理,前儿戈壁那处出了一点事,吴山便带了兵出去,这才让那容先生探到了陈六回来。
他这刚带兵回到府衙,便被人告诉了这么一出。
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匆匆的过来找秦齐报道。
“老大,这事怨我。”吴山一进屋子便单膝跪下了。
“行了,我都没想到,怨你作甚?”秦齐伸手将他一扶,指着旁边的椅子道:“说说,他们都有些什么动作?”
血鹰旗的大旗起来后,不光是那些铁骑的后代找了过来,也有一些秦家以前的谋士,像是容先生这种找了过来。
这些人,当年跟着秦倚天出生入死,秦倚天死后,也没有受其他人的拉拢,而是归于乡间,甘守贫困。
他敬佩这些人的仁义,所以便是心知有些不妥,亦接受了他们,安置了他们,并且给与了尊重和一些权力。
吴山这些人本是跟秦家无关,而是单纯的跟着他一起杀上来的,只是见老大看重,他们自然也很是尊重那些老人。
行为处事,都会让着他们一些,有时候,也会听取他们的意见。
而且,这些老人里,也并不是个个都像容先生这样,说着是为了他着想,其实不过是想要有个傀儡,然后自己得到从龙之功。
便是容先生,若不是尔雅这事,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吴山没有意识到,非常正常。
吴山想了想,摸着头道:“其实,这事我也想跟你说下,就是前些时候,古老爷子调了一队人过来,在前头戈壁边缘上和咱们遇上了,说是想跟咱们的人切磋一下,这,咱们的人赢了,那队长便有些不高兴,说是咱们的武器和马都比他们好,所以才得了便宜,还说容先生和方先生也说了,血鹰旗才是老大你的嫡系,我们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草头小子,话说的比较难听,当时下面兄弟便爆了,和他们打了一架。”
见秦齐的脸色一沉,吴山忙又道:“不过,打过架后,大家反而感情好了,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觉得不对的是后面,咱们打过架后,大家又聚集在一起吃肉喝酒,谈笑说话,那时候,便有血鹰旗里面的人说,老大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屈居在那什么大将军下面?这边关三州,本应该是秦家的天下,关那姓顾的什么事?就应该依着容先生说的,老大也不要娶那姓顾的妹子,他们直接去挑了姓顾的才是。”
秦齐眼眸冰冷的道:“那兄弟们怎么说。”
吴山嘿嘿一笑,被秦齐眼神一扫,又赶紧正经了脸道:“你也知道,咱们不光是跟着你,也跟着大将军一路打过来的,当时,那兄弟就跳了起来,说那人那话是想要挑拨离间,其心不良,我和那队长赶过去,咱们兄弟将话重复了一遍,我还没出手呢,那队长就直接……”
吴山手一挥,道:“砍了那人的头。”
秦齐的眉头不觉一挑,道了声:“哦?”
吴山道:“那队长当时还大声的说,咱们秦家铁骑,第一条就是忠字,既然选择了跟随将军,那么将军说打那,便打那,将军说跟谁便跟谁,谁要是以后还******叽叽歪歪,想对将军指手画脚的,别怪他不客气。”
挤了挤眼,吴山道:“当时他说那话,还冲着方先生怒目相视,后来,我偷偷的跟着,看他私下找了方先生,要方先生不要再使那些伎俩,他说,老大你是条汉子,有志气有血性,所以他愿意跟着你,他也相信你一定会替先将军报仇,将楚家给灭了,但是,要怎么做,是将军你的事,用不着他们那些屁都不懂的谋士瞎咋呼。”
“那队长是谁?”秦齐眼角微挑,看着吴山笑道。
“胡子,胡子和尚。”吴山摸了下头道。
秦齐点点头。
当初在祁连山里,他过十八棍阵碰上的那几个和尚,便是秦倚天血鹰旗里最年轻的校尉(现在是中年人了),如今的血鹰旗一共分为十队,那几个和尚都为一队之长。
其中,他最看中的是那瘦高和尚姓高的队长,话不多,为人沉稳,做事可靠。
这次,他带出去的便是高队长那人。
在海上分路之时,高队长找了他说,他那队人先不回去血鹰旗,想跟着何牛他们练练兵。
当时他没有做他想,现在看来,高队长应该是察觉到什么,所以先行避开。
而胡子这人看着爽直粗鲁,其实粗中有细。
他武功高强,岂能不知道吴山跟在后头。
这是故意让吴山递话给他。
也许,在古松心里,也有着和容先生一样的意思……
“对了,老大,我这次去戈壁其实是另外有事。”吴山瞅了一眼门外,低声道:“他木耳大汗派人前来说,从巴音布尔那边来了一队人马,在上头的草原晃悠着,只怕是从远山来的柔然汗帐里的人,所以我去看了一下。”
“远山来的?”秦齐心头一动。
远山,那可是在葛格木草原更往西边的高山,那是守护柔然人祭坛之地,听说,那边的柔然王帐才是最强悍最厉害的。
“是,我带队一直走到了巴音布尔,不过只看到了地上有火灶,但是人却没有看到。”吴山道:“也许,只是路过而已。”
秦齐斜瞟了他一眼,冷哼道:“从远山路过巴音布尔?”
“那,难道说,他们想从远山绕过外巴彦进攻漠北?”吴山带了不解的道:“不能啊?这也太远了吧?”
从远山到漠北,若是不从甘州走,那便要穿越三大草原,越过贺兰山和阴山,再从外巴彦绕过来,从巴音布尔下来,其路程何止万里之遥。
何况,其中还要穿越几个强大的王帐。
秦齐沉吟了一下,喊了门外的侍卫进来,让他去叫了杜仲来。
“杜仲,帮个忙,你跟吴山出去一趟,追踪一下可疑人士。”杜仲刚一进来,秦齐笑道。
“咦?”吴山不解。
杜仲是厉害,可他的斥候才是整个西北军里最厉害的好吧,就那留下来的锅灶,要不是他,换别人一定找不到。
“杜仲原来去过葛格木,如果是远山来的人,他会知道。”秦齐收敛了笑容,对杜仲道:“他木耳大汗说是从远山来的,我记得寒哥儿说过,去年他们在车氏城里,也见过金发碧眼的柔然人。”
杜仲神色一收,沉声道:“好,现在就出发。”
“啊?”吴山刚想说我这水还没喝呢,可一见秦齐和杜仲的神色,将水杯一放,起身道:“成,走!”
第793章 草原之夜()
顾欣悦这一觉睡得沉。
到得被饿醒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
窗户半开着,清晨的微风携着花香悠悠的飘了进来。
将床边挂着的帷纱吹拂出了一道道涟漪。
偶有一角被吹得扬起,又轻轻的落在了那依靠在床头,衣服都没有脱的男人身上。
黎明的微光透过那纱,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点点碎影。
那长而密又黑又沉的眼睫毛便好似挂上了星光一般,轻柔覆盖而下,让他那一向硬朗的脸都带上了柔和之色。
顾欣悦一下看愣了眼,那哈欠只张了嘴便又马上缩了回去。
只小心的侧了头看他。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睡着的模样,从来,只要她醒来,看到的,总是精神奕奕的他。
这个男人,身形高挺,面容俊朗深邃,外形其实很是出类拔萃,只是他总是将自己放在了秦陌寒身后,也收敛了浑身的光华,让人不自觉的便只看到秦陌寒。
如今,他放下所有掩饰和心防,就这么靠着床头小睡,那不再挂着笑意的脸庞,居然异常的让人心动。
顾欣悦只觉得自个的心突的一跳,然后便是咕噜一声。
那是她肚子发出的声音。
顾欣悦忙伸手去按住自己的肚子,想将那声音给按回去。
他好不容易能有好睡,她可不能吵醒了他。
肚子里的声音被按了回去,顾欣悦松了口气,再一抬头,便瞅见了秦齐那低垂下来,笑意浅浅,好似倒映出漫天霞光的眼眸。
“是先洗漱,还是先喝点粥。”秦齐看着她那懊恼的模样,唇角浮起了适然的微笑,问道。
顾欣悦半撑起身子,这才看到在屋角放置了一个小炉子,上面正热着一锅粥。
“先洗漱,我们出去看朝霞。”一咕噜的坐了起来,顾欣悦扬眉笑道,道过之后,又啊了一声,看着他道:“你要先处理事吧?”
“要去看朝霞可得快点。”秦齐起身,将粥锅下面放置着的热水倒了在脸盆里,笑道。
一夜时间,该做的事他都做完了,剩下的就是等消息了。
这两日,他正好可以带着她出去好好玩玩,让那些人想清楚。
“你没事了?”顾欣悦跳下床,一边快速的洗脸漱口,一边从帕子下面拿眼睛去瞄他。
“没事了,你不是说想去弄点煤晶?我带你去。”秦齐就着她的水也洗了把脸,将粥盛出来。
“那就是,我们可以进草原?”顾欣悦兴奋得眉毛都扬了起来。
“恩,咱们出去玩玩。”秦齐将粥碗递到她嘴边,喂了她一口,笑眯眯的重复道:“就咱们两。”
“啊!”顾欣悦那眉毛扬得更高,接过粥碗几口将粥喝了,赶紧的把衣服换了,便拉了他的手往外跑:“那咱们赶紧的!”
院子里早就备好了马,见他们出来,陈六便从厨房捧出了热乎乎的饼,夹着刚烤好的肉,递给了顾欣悦。
堆了满脸的笑容道:“这是老大刚烤的,味道可好。”
刚烤好的?
顾欣悦接过那饼子咬了一口,拿眼角去瞅秦齐。
秦齐翻身上马,探手一勾便将她给勾上了马背,笑道:“我昨晚烤的都给这帮臭小子吃了,这个是他为了赔罪自个烤的,味道只怕不好,你先将就着吃。”
陈六那脸顿时一跨,道:“老大,咱能别这么快拆台不?”
秦齐哈哈一笑,一夹马腹,策马从大开的边门冲了出去。
天边刚露了微光,街道上一片静寂,偶有早开的摊子听得马声推门而望,也不过只瞧见那疾驰过去的背影。
城门还未到打开的时间,只是留了一条缝,等秦齐策马而过后,便又关上。
已是八月头,这北方清晨的风已是带了凉意。
秦齐将披风裹住了顾欣悦,出了城门后,便加速往东跑。
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天边一片绯红,一线金黄从其中冒了出来。
还带着露水的青草伸展开了它们的枝叶,一点点的,金黄开始蔓延在大地上。
没有多久,那线金黄就破开了一切般,随着那轮红日跃出,大地之间,一片璀璨之色。
骏马奔驰在草原上,携带着那金色光晕,在青色大地上留下一道青烟般的残影。
顾欣悦开心的叫了出来,将披风拨开一些,用一条帕子将散乱的头发给绑好,回头道:“我想自个骑。”
秦齐准备的是三匹马,另外两匹就跟在后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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