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一怔,转头就看向了宫嬷嬷。
宫嬷嬷微微闭了下眼,心里却是一顿臭骂。
蠢顾老太君,蠢主子,蠢太医!
胡太医手颤了下,将长针全部放下,只取了一根短针,在顾欣悦胸膈之处扎下。
嘤咛一声,顾欣悦悠悠醒转,一对杏眼里雾水蒙蒙,好似没有焦距一般的望着前面。
真真是让人心生怜惜。
眼珠微转,视线停在了宫嬷嬷身上,顾欣悦道:“采薇,这些是何人?”
“我等是受皇后娘娘所令,听闻郡主得了病,特意送太医前来给郡主看病的。”赶在太监说话之前,宫嬷嬷上前,面色柔和温煦的道。
“皇后娘娘?”顾欣悦眼瞳闪了一闪,作势想起身,口中弱声弱气的道:“采薇快扶我起来,谢娘娘大恩,快去引姑姑们坐,这屋子有病气,别让姑姑们多待。”
“姑娘,姑娘……”采薇唤了一声,眼里不觉掉下泪来,将她按了下去,哽咽道:“奴婢知道,姑娘您先睡会,奴婢这就带姑姑们出去。”
都到这份上,不用采薇出声,宫嬷嬷红姑姑和太监也出了屋子,心里心思不同,面上却都是一副悲戚同情之色。
“姑姑,请这边坐。”采薇抹着眼泪出来,虚指了一下旁边厢房。
“不用不用,我等还要赶回去复旨,”太监先宫嬷嬷出声道:“敢问姑娘,这郡主平素就这么几个下人伺候?”
“不是,姑娘身边有六个丫头院子里有六个婆子,还有秦护卫等几个护卫,只前些日子那顾家派人前来闹事,秦护卫押了那些人回去京城并去帮郡主找大夫前来。”采薇低了头道。
“这定国公府就给郡主派了这么几个人伺候郡主?”太监惊讶的道。
便是一般的官宦人家,哪个小姐不是十几个人伺候?更别说一等国公侯府,小姐们的标准配置都是八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外加八个粗使婆子,而这位,可是郡主。
采薇摇摇头道:“奴婢们不是定国公府的,奴婢们是顾将军派来伺候郡主的。”
太监神色微变,不觉看了宫嬷嬷一眼,随后翘了一下嘴角。
“若是药方已经开好,麻烦姑娘跟太医说下,我们这就回去了。”装作没有看见太监的眼色,宫嬷嬷道。
地方是顾陌寒的,身边的人也是顾陌寒的,还说顾陌寒不看重这个妹妹!
*
来时气势汹汹,走时却带了仓惶之意。
看着那队举着皇家旌旗的队伍走远,月铮不觉笑了起来。
也是因为这段时间京城太好玩,才让他没有跑过来找这丫头,只是,今日这么一弄,只怕这丫头又可以躲个半年的清闲。
嗯,要不,自个也在这里躲躲清闲?
“喂!青大侠,你别真把姑娘给弄坏了吧?姑娘怎么吐血了!”刚这么想,就听得下面院子里传来了采薇愤怒的叫声。
然后,从厢房,后院,旮旯角落里冒了好些人出来。
吴山直接揪住了扮作老头的青莲子的衣服。
“叫什么叫!放手,先让我看看!”
“哇!还真吐血了!”
听得下面青莲子一声怪叫,月铮心头一颤,从山坡之上直接跳了下去,往主院跑去。
“哎呀,你们不要这么慌乱了,我是谁?我可是青莲子!”
刚跑到门前,就见青莲子被一众人给推了出来,口里还叫道:“没关系了,那是那姓胡的王八蛋乱扎了一针,反而触动了姑娘体内的筋脉,这是将以前的毒血给吐了出来。”
“毒血?”采薇几人同时问道。
“是啊,不看不知道啊,姑娘可真是命大,看这毒只怕是从生下来没多久就开始下的慢性毒药,本来到个十二三岁就会死的,正好姑娘受了寒气,反而将那毒给压制了下去,再加上姑娘这些时候乱吃的那些药材,居然给解了,今儿这口毒血吐出来,就完全好了!”
“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我今儿才被姑娘要求戳戳戳才摸的她的脉好吧!”
趁着外面人乱成一团,月铮偷偷的从旁边闪进了门。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残留着一片黑红色的血液,紫苏正跪在床边,用湿帕子帮顾欣悦擦去唇边的血渍和脸上的汗水。
许是吐出那毒血让她彻底轻松了,顾欣悦虽然满脸汗水却熟睡了过去,那小巧可爱的唇角还翘得高高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润之色。
月铮松了一口气,刚欲开口,眼角却扫到了正附身给她擦汗的紫苏。
将近日暮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在她那长长的眼睫毛上留下星星点点的金光,将她眼中比水更柔更软的波光,照耀得潋滟无双。
月铮的心,突的一紧。
***
求评语啊!亲们吱一声!
偶要寂寞啊!
第75章 作死的皇后()
卫家在前朝就是书香门第大儒世家,百年传承,底蕴深厚。
只这代卫家嫡系却是早早的分了家。
卫老太爷第一任老婆言氏死得早,只留下了一子卫铮,后以韦氏为续弦,生下第二子卫彤。
卫老太爷去后,韦氏便早早的分了家,将卫府划了位置最不好的一块出来给了卫铮便将卫铮赶了出去,卫铮母亲留给卫铮的嫁妆还是在卫铮连中三元殿前对答中了状元后才磨磨蹭蹭的拿了所剩不多的出来。
自那以后,卫铮娶了卫夫人从翰林做到御史大夫,卫彤娶了韦氏的娘家侄女小韦氏从进士出身做到吏部侍郎,两家都没有什么来往。
直到新帝登基,卫铮成了阁老,卫彤成了吏部尚书,而卫彤之女成了卫皇后,两家才开始有所走动。
只是,次次都不是很愉快。
*
“啪”的一声脆响,卫夫人忍不住还是将手里的茶碗给砸了下去,骂道:“小人得志!”
“夫人。”旁边的嬷嬷唤了一声,忙使眼色让丫头收拾好后就退走,轻揉着卫夫人的背道:“夫人何必和那等破落货生气。”
“破落?你不知道,人家现在可得意可了不起了!夫君是吏部尚书,女儿是皇后,她可是皇帝的岳母娘!”卫夫人恨声道。
“母亲也知道他们家人上不得台面,何必这么生气?”卫昭施施然的从屋子外面走进,微微一挥手,嬷嬷便也退了下去。
重新倒了一杯茶递给卫夫人,卫昭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打开了扇子悠悠然的扇了几下,道:“卫娟自个找死,你又何必去发这个善心?”
“我!我还不是想着,如今外面都当我们卫家一体,卫娟又是皇后,要是做什么错事,最后不还是要说到你父亲和你身上!”卫夫人怒道:“当时我就说,不能同意卫娟去做那什么皇后,你们偏生不听我的!脑袋里都是草还最喜欢自作聪明的出头,她那种贱货能做皇后!”
“那不是,她在宫中偶遇皇上,又有替皇上指路之恩吗?”卫昭凤眼微挑,意带讥讽的道:“还有被刺杀之时的同甘共苦之情呢。”
“恩情!她要真懂恩情,就应该感谢定安郡王和镇西将军,要没有他们,她就和皇帝一起死在皇宫里面了!”卫夫人怒道:“你瞧瞧她做的,那叫什么事!现在,只怕满京城的都知道了,卫家出的卫皇后,听从了顾老太君的谗言,派人前去抓重病的荣宁郡主,人家荣宁郡主病得都只剩一口气了,她的人还气势汹汹的说人家是装病,要砍人家的头!”
卫昭的眼瞳不觉紧缩了一下,手中的扇子一合,道:“她派去的人当真这么说的?”
“今儿在宫中,淑妃娘娘的那个内侍就是这么回禀的,你是不知道,我当时那个脸红啊!”声音猛然一顿,卫夫人的神色微变道:“淑妃娘娘宣我进宫,只怕,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个。”
“所以你回来便去找了小韦氏?”卫昭神色也淡了下来,问道。
“我本是想要她赶紧去找皇后,把说法圆过来,就说,是得知荣宁郡主病重特意派太医前去探看,谁知道,那蠢货居然将我埋汰一顿,说现在卫娟是皇后,一切都以皇家典范来,荣宁郡主也算皇家子弟,怎么能做出那等不敬祖母之事,按说,便是病得快死了,祖母相招也要回来才是,卫皇后也是为了顾陌寒好,替他教训好了妹子,以后省得被拖后腿!”
卫夫人惟妙惟肖的学着小韦氏的音容,说完,自己又气得不得了,拍着桌子道:“她还说,要卫皇后派人前去甘州告知顾陌寒这事,并且说,她家的四娘年纪和顾陌寒相配,是什么淑女典范,为了皇上,便屈尊许给顾陌寒好了。”
“她真这么说?”卫昭不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猪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啊?猪怎么死的?”卫夫人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接道。
“撑死的啊!总想去吃自己吃不下的,可不是撑死的吗?”卫昭笑了一声后,又道:“那小韦氏是不是和顾家人走得近?”
卫夫人被他逗得笑着打了他一下,听得他后面一句,沉吟片刻后道:“这我倒不知道,只我原来查过,那小韦氏的娘家堂兄娶的夫人,是顾老太君二女儿的小姑。”
“如此。”卫昭点点头道:“我就说顾老太君怎么进得了宫。”
“儿子,你给娘说说,这事会怎样?皇帝不会真的给四娘和顾陌寒指婚吧?”卫夫人靠近了一些卫昭,低声问道。
“呵呵,顾陌寒是皇上给自己培养的刀,怎么会冠上别人的名字。”卫昭淡淡一笑道:“如今皇上有五个儿子,淑妃娘娘的两个本是最正经不过的嫡子,现在一下尴尬起来,而卫娟虽然没有儿子,却在使尽招数努力,如果真让四娘嫁给顾陌寒,那卫娟儿子一生下来,就成了卫娟的势力,您觉得,皇上和淑妃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那就好。”卫夫人松了一口气道:“你父亲只想真正的为国为民做点事,可不愿意牵扯进这种事之中。”
“母亲想和东府划清界限也很容易,你只要出去说,虽然做小辈的要孝顺,但是做长辈的更要慈爱,抢了人家的嫁妆也就算了,还叫人故意去刺激重病的孙女不说,连诬陷之事都做了,长辈做成这样……”卫昭淡然而笑,手中纸扇在手心上敲了敲。
“这样说,没问题吗?”卫夫人讶然,道:“要是人家问起皇后怎么办?”
“你就说皇后年轻,容易被人蛊惑,犯下错也是难免,要怪也是怪那些有心人,故意引皇后走偏路。”
卫昭话未说完,卫夫人的眼就眯了起来,拖长了声音道:“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怎么会呢?您看,中秋将到,每逢佳节倍思亲。”
卫昭微勾了唇角,笑得跟只狐狸一般。
就算楚瑜现在不在乎,但是等顾陌寒的折子一到,也不能再抱着这种无聊看后宫女人好戏的心态了。
而且,罗烈,罗大将军一家,也快到京了。
第76章 布局()
秦齐背靠着巷子深处的高墙上,旁边还有一个深深的拳头印,神色冷冽的看着地上,一脸沉思。
“队长?”何牛轻唤了一声,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只微叹了一口气。
他们在京城耽搁了两天居然就出了这种事,虽然说顾欣悦是有惊无险,但是心里都憋了一口气。
秦齐更是听了吴山的话后,只狠狠在墙上捶了这么一下,便一直沉默。
“姑娘还没醒?”正和何牛打着眼色,听得秦齐出声,吴山忙道:“是,我今儿出来的时候还没醒,不过青莲子说了,已经不打紧了,是姑娘体内的毒都排出来后,会自然的疲惫,多睡对姑娘有好处。”
“为何收到消息的时候不来报?”不等吴山回答,秦齐道:“姑娘不让?”
“嗯,姑娘说,队长您在京城没有回去,必然是京城有重要的事,不过是做做样子骗那帮人,我们自己处理就好,没必要来影响你。”顿了顿,吴山接道:“其实,昨天姑娘还说了,不让我们来,可我想了一晚上,还是觉得应该过来。”
见秦齐又沉默下去,吴山想了想,道:“队长,到底出什么事了?”
要是以往,事情办好后,便是连夜,秦齐就会飞马回去,这次居然耽误了四天。
“兵部的人换了,还有,率军前往漠北驻军的小罗将军被人告了,说什么克扣军饷,苛待下属,引起了兵哗,还有人也随着一起上折子,告咱们将军私自领兵出关,有拥兵自重之嫌。”何牛轻声道。
“他们!”吴山刚吼了一声被秦齐一瞪,收了声,可还是忍不住气愤,低声道:“是什么人干的这种事!”
“原漠北城守将是惠北侯的儿子,这十几年,柔然就是针对甘州进攻,漠北那一片倒是安全,兵疲将贪,小罗将军一去就开始整顿军务,第一个开刀的,就是惠北侯的那个儿子。”何牛冷冷一笑道:“既然已经针对了小罗将军,他们便想着干脆也拉我们将军下水!罗老将军告老,多的是人想要西北军军权。”
“将军出关追剿马贼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怎么?”吴山不解的道了一声,猛然惊道:“咱们那,有内奸!”
从甘州到京城,不间歇的跑马都要好几日,而秦齐肯定是在几天前就知道这事才在京城耽误下来,也就是说,那些人收到消息至少在半个月前。
顾陌寒只带了五千人出关野练,进入草原后才以遇见马贼为名开始剿匪,可是,那消息却那么快就传了回来。
还是传给了惠北侯!
难怪秦齐没有回去。
“队长,秦管事来了,在前头酒楼里等着。”一个亲卫小跑了进来,低声道。
秦齐点点头,往外走去。
何牛吴山忙跟在了后面。
*
秦管事原来不姓秦,而是姓郝,原本在嘉峪关里开了一家小客栈,因为长得圆润,人又和气大方,被人称为好老板,他不光是对嘉峪关的人和气,对那些来关城里交易的柔然人也很和气,有时候,还会让来不及出关的外族人留宿一夜。
可那一夜,留宿在他家里的柔然人杀了他全家,打开了嘉峪关的城门。
他是被秦齐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当时已经只剩了一口气,顾陌寒用自己身上带着的救命药将他从黄泉救了回来,等伤好后,他便改了姓。
“秦爷。”秦齐刚进包厢门,长得一团面团似的秦管事便站起了身,恭恭敬敬的弯腰唤了一声。
“秦爷。”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精瘦黑长,一直站在门口,等秦齐进来后,方抱拳一礼。
“坐。”秦齐对椅子上一坐。
随后进来的吴山将门一关,和何牛两人站在了门口,秦管事和那人才坐了下来。
“吕陶?何时到的?”扫了一眼那精瘦男子,秦齐沉声问道。
“刚到。”吕陶道:“本欲在秦管事这里放下东西便去庄子寻你,正巧秦管事说要来见你,我便跟着一起来了。”
“将军有事?”秦齐不觉皱了下眉头。
飞鹰已经有大半月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顾陌寒的情况,但是上次飞鹰带来的信息上,并没有说会派吕陶过来。
“嗯。”吕陶拿出一个包袱,将包袱打开,顿时露出一片莹莹玉光。
那是十几块羊脂白玉,玉色晶莹透亮,清润爱人。
“这是!”秦管事顿时站起了身,惊道:“这是天玉!这么一块,在京城就可以卖的千金!”
“马贼手上得的?”秦齐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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