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今日他却如此不给情面!
最初之时她是愤怒的。
可稍微冷静下来,她心里便涌起了一丝惧意。
父亲这么讨好五皇子一定有自己的用意,而除了父亲看重五皇子觉得五皇子是良人以外,让她嫁给五皇子,肯定还有着其他用意。
而现在……
兰夫人心里喟叹一声,知道齐天傲打的主意肯定是不成了,心里替齐落霞可惜,但是面上依然柔声道:“不会的,五皇子还得仰仗你父亲,不会有事的,五皇子,他是,他是为你好!不是说那郡主不是个好相处的嘛?五皇子出手总好过那郡主撒泼。”
撒泼嘛?
齐落霞不觉想起了在那梅林被顾欣悦抽成血人般的金素梅,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们回去吧。”兰夫人拉了她一下,牵着她手往外走。
如今出现了这个变故,一定得赶紧回去告诉齐天傲,看看怎么个转圜。
“姐姐为什么要挡着我?”一进包厢,楚铮便瘪着嘴委屈道。
顾欣悦揉了下眉头道:“那齐姑娘不算坏人,她说那些话也不过是气不过而已,并没有想怎么样,一个小姑娘,跟她计较什么?”
当时大堂里的人因为叶夫人和齐落霞的对持已经跑了个干净,齐落霞那话也不算大声。
再说,她也的确能理解齐落霞的心情。
所以,当时她是死死拉住了杜仲和青莲子。
没想到,楚铮居然出现了……
“也就姐姐你好心。”楚铮不满的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坏人?她自己母亲是个什么德行她不知道?居然怪在你头上!将怨气对着你发!这种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你麻烦!”
“反正我玩几天就回京了,除非她以后嫁去京城。”顾欣悦笑道:“就算她嫁去京城也没关系,我都嫁到漠北去了,哪有什么机会碰到?”
楚铮的脸色一黯,低了头道:“姐姐,你不要嫁给那漠北将军嘛,他那么凶……”
“得!我说过,不准你再说这话!”顾欣悦将手一举,道:“对了,你事办得怎样了?”
楚铮眼珠一转,看了寒战一眼(现在他是满脸红豆的猥琐汉子)。
寒战将胸一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很不爽好吧!
虽然说,他当时是惊愣了一下(因为被齐落霞给归到顾欣悦的男人里面了),晚了那么一点时间反应。
在他寒家的店,顾欣悦是他寒家的贵客,那臭女人敢给顾欣悦没脸,应该是他出头将那臭女人抽一顿好吧!
这家伙凭什么出头!
而且,现在这想赶他出去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楚铮不觉抬头仔细看了寒战一眼。
青莲子手一勾,勾住了寒战的肩头,便将他带了出去。
走开老远后,眼神深深的道:“你发觉那小子什么时候进来的嘛?”
寒战一愣,随后便也沉了眼。
那时候,虽然他是被齐落霞给气着了,但是那小子的速度也太快了。
而且,他在门外,他都没有感觉到他!
也就是说,他行动之时,连杀气都没有!
好厉害!那小子,非常厉害!
看着寒战的神色,青莲子便知道寒战当时也没有发觉到楚铮的气,那心便更沉了。
那小子,藏得好深。
“好了,说吧。”等杜仲也退了出去,顾欣悦看着楚铮道:“别跟我说,咱们这是偶遇啊!”
楚铮的嘴瘪得更厉害了,连眼眶都微红起来,道:“姐姐,你都不心疼我!你在太湖失踪,我急死了到处找你,可你一点消息都不给我,自个在松江府玩,连到了杭州都不给信我,我还是听别人说起,说寒家接了一个了不得的客人去了别院,我去那别院找你,紫苏姐姐又说你睡觉了,我才不相信呢,你一定是自个来逛街了!我便一家家的店子找,这才找到。”
顾欣悦默了一下,道:“你找我干嘛?你做好自个的事就好了啊。”
“姐姐,这边的事已经做好了,我可以陪姐姐一起玩的。”楚铮抹了下眼角,眼睛一亮的道:“对了姐姐,要不,我们出海去玩吧!”
第711章 我们出海吧()
“出海?”顾欣悦一愣。
“是啊,姐姐不是说过,要说宽阔,还是得去看大海。”楚铮唇角上翘,带了一丝向往的道:“这里就在海边,我们找条船,偷偷出去看看可好?”
“这……”顾欣悦拖长了一点音,眼中带了一丝凉意的看着楚铮。
她自然是要出海的,若是不出海,又怎能替寒渊摆脱干系?
可是,楚铮为何也要出海?
想要认为这孩子只是单纯的想出去玩都不可能……
这孩子,可算计了她一路。
看着她那模样,楚铮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眼中泪光浮动,轻声道:“姐姐,我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一旦回去,就再难有机会跟姐姐相处。”
“都在京城,怎么就没机会了呢。”顾欣悦淡声道了一句,将头转到一边。
“姐姐,我敲诈了好多钱,在淮安敲诈了盐商,在金陵也敲诈了水家和那些大户,这次在杭州,那齐天傲也送了我很多钱,姐姐,我这次找父皇要了指令下来,本就是想下来捞点钱的。”
楚铮看着顾欣悦的侧面,声音低低的道:“父皇那人,猜忌心重,凉薄寡义,我没有母族可靠,那个皇位,我是不敢去想的,只想趁这次机会多捞点钱,等回了京,交了差后,便会请父皇给我封地,离京就藩,以父皇那心思,北边的富裕之地不会给我,这江南,我刚来一趟,他怕我跟江南官员有勾结,也不会给我,最有可能的,便是将我封去怀州,那里在两湖总督的管辖之内,靠近南疆,是个莽荒之地,便是我有什么想法,他都不会怕。”
顾欣悦一愣,转头看向了他。
楚铮唇角勾了下,想露出个笑意,可那微红的眼眶却让那笑容变得苦涩难言,轻声道:“姐姐,一旦回去,我要再想跟你见面,就不可能了。”
“为何要这么快就请封地?”顾欣悦微蹙着眉头道。
以楚瑜的年纪和身体,若是没有意外,再活个二三十年都可能,这个时候去争太子位那是找死,但是,也没有必要去请封地离京。
前头几个皇子可都还在京城里待着,楚铮这个时候提出,反而会让楚瑜怀疑。
楚铮不像会做这种蠢事的。
楚铮淡淡一笑,道:“姐姐也知道,江南这边其实很乱,不光是税赋,还有吏治,但是我收了他们的钱,有些事便不能说,只能避重就轻,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而且,说实话,我若是真说了什么大事,父皇反而会怀疑我,只有我走一趟,也只能看到一些面子上的事,他才会放心,但是,江南他总会派人查的,一旦查出什么,父皇又会怀疑我在其中有什么勾搭,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还不如我自己装作做了大事想要一个封赏,让父皇放下心来,然后给一个贫瘠之地来打击我,这样,我离京之后,便是再发生什么事,也不会牵涉到我身上了。”
顾欣悦看了他半响,轻叹道:“你想得倒是清楚。”
楚铮轻笑一声,道:“姐姐,我原先跟你说的,并没有撒谎,我母亲是被人送给蜀州靖王的一个女奴,本是从蜀州下面的蛮族抓过去的,性子很辣,便是长得漂亮,也不得父皇的喜欢,生我的时候,便被当时的靖王妃给弄死了,当时和我母亲一起被送进王府的族人收养了我,我五岁的时候,那族人也死了,姐姐,我若是不机灵点,早就死在蜀州靖王府了。”
不过寥寥数语,便可以想象得到,他以前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顾欣悦一怔,不觉想起当初他一个人站在那巷子里被人打劫的模样。
那时候楚瑜已经登基,可是家眷并没有进宫。
他那么大一点的孩子一个人跑出来了也没有人知道。
除了他自己聪明懂得隐藏之外,只怕更多的是,根本没人在意他的死活。
“姐姐,我自小,为了活命,只要能利用的就不会放过。”楚铮面带微笑,眼底里却有些黯然悲伤,轻声道:“我承认,当初跟上姐姐,的确是因为,姐姐是顾陌寒的妹子。”
并不是说那时候就对顾陌寒妹妹有什么想法,只是先混个脸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他本以为,那顾六姑娘亦是如同蜀州那些大户官宦人家的姑娘一样,端着一副不知道多端庄的面孔,其实心里势利到极处,一方面被他的美貌吸引,一方面又因为他在王府里的地位而轻视他。
所以,他隐藏了身份,只做了一个可怜乞丐模样。
可谁知,那顾六姑娘完全不是他想的模样。
明明知道他来历不明,却是一边面上嫌弃着他,一边真心的对他好。
他永远都不能忘记,那时候他睡在山庄里,到得半夜,有人悄悄推门进来,他提起了十二万个心,从眼缝里看着被月光映照在地上的娇小身影,以为她是想对他下手。
(杀人或者睡了他)
他紧张得手掌心都流了汗出来,在杀了她和被她睡之间纠结万分。
结果,她不过是给他盖上了一张又软又暖和的被子,便悄悄的离开了。
随后的半夜,他第一次完全睡熟了过去。
他活了十几年,唯有在她身边的时候,能放下一切,不用算计,不用防备,不用睡在床上都握着短刀。
这个世上,唯有这么一个人,不因为他的身份,不因为他的美貌,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真心的对他好。
若是可以,他不愿意利用她,不愿意让她陷入危险。
可他想要以后都能护住她,能永远的护着她,有些事,只能去做。
不过,他也不会顺着那人所想去做。
若是一定要利用她,送她去那危险之处,那么,这次,他要跟她在一起。
要用自己的双手保护她。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人想干嘛!
轻笑一声,楚铮抬眸,一对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顾欣悦,柔声道:“但是现在,姐姐,你相信我嘛?相信小铮不会害你?”
顾欣悦百味杂陈的看着他。
臭小子,一路上利用我那么多次,你怎么就能这么有底气的问这句话!
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嗯,我知道,你不会想真心害我。”
利用归利用,但是这小子的确没有害她……
楚铮顿时笑面若花,道:“嗯嗯,姐姐,那我这就准备船,我们出海钓鱼可好?”
顾欣悦嘴角抽了抽,道:“船,我来准备吧。”
第712章 寒家的处境()
“不行!我不同意!”
青莲子板着一张脸,冷声道:“谁知道那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那身上冒出的嗖嗖冷意让抱着一个盒子走进来的寒战脚步猛然一顿,回头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再又进来,问道:“什么事不同意?”
话音未落,看到坐在窗户边的寒渊,立时将盒子对后面的杜仲一抛,屁颠屁颠的跑上去,道:“大哥,你回来了!”
寒渊手一抬,挡住了他那准备扑过来的熊抱,瞅了一眼杜仲手上的盒子。
“咱们在银楼碰到那个五皇子了,这些是那五皇子买给郡主的。”寒战也回头看了一眼,道:“那五皇子出手真阔绰,一口气,就把二哥新弄的那几套都给买了,一下就是两万两啊!齐天傲只怕没有少送钱给他!”
虽然赚了那楚铮的钱,可是他心里就是不痛快。
不说前头甩那一巴掌,就他那用比自个差不多的长相对着顾欣悦撒娇喊姐姐的模样,就让他觉得一顿恶寒。
还好,顾欣悦没有答应跟他去吃饭,而是坚定的回来了!
“齐天傲跟他关系很好嘛?那便更不能让他上船!”青莲子冷声道。
能让寒战都说出这话,可想而知,那齐天傲和楚铮的关系已经好到人所皆知了!
“你去外头守着,别让闲杂人等进来。”寒渊对寒战笑道,等寒战很是荣幸的屁颠屁颠的出了门,方看向了顾欣悦,道:“姑娘怎么看?”
顾欣悦其实已经想了一路,所以回来一见寒渊等在屋子里便冲口而出,可没想到青莲子的反应居然这么强烈……
想了想道:“楚铮只是说想要出去钓鱼,倒并没有提要上海船,是我觉得,如果带他一起也是不错。”
“为什么?”寒渊眼底深了一下,柔声问道。
“说实话,我这个郡主,其实皇帝一点都不在乎。”顾欣悦轻笑了一声道:“我的死活,他并不关心,要是以我的安全为名,皇帝未必会答应秦齐过来,就算答应了,只怕也是另有目的,但是这个目的如果结果是左道被灭,只怕皇帝心里就会不舒服了,少不得会针对我们做一些什么。”
手指在膝盖上轻敲了一下,顾欣悦接道:“而楚铮就不一样了,楚铮到底是皇子,而且,还是被他委派前来江南查探秘事之人,楚铮呢,其实是什么都不想查的拿了钱回去交差,但是一旦出事,少不得就要解释,为什么左道要对他下手?如果安排好点,便可以让皇帝认为,是左道和江南官吏勾结,中饱私囊,所以连皇子都敢下手,皇帝那人呢,别的都好说,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能挡他的财路,左道再是他的人,哼哼。”
寒渊眉头轻蹙了一下,道:“你这个想法倒是和秦齐想到一处,前些日子秦齐派人送信过来,便是要我想法子查清楚左道的家底,到时候,顺便去通州将他家抄了,将抄出来的东西送给皇帝,那皇帝便没有话说了。”
也正是因为这事,他自己跑了趟通州,在那边耽搁了一些时间,才没有亲自去松江府接顾欣悦。
“是嘛?那左道家有多少钱?”顾欣悦眼睛顿时一亮的道。
瞅她那模样,寒渊笑道:“不少,左道这几年做海匪,抢了不少海船,从大楚出去的还好,从番外回来的船,可都是载满香料宝石等物,约莫,上千万两的身家是有。”
“上千万两?”顾欣悦笑道:“如此,那皇帝自己想杀他的心都有!”
“是啊,既然秦齐都计划好了,那便不要节外生枝好了。”青莲子沉声道。
他们的计划,是顾欣悦坐的船会在船队后面出发,装作偶遇那海匪抢劫,然后被寒家的人假装劫持,这个时候秦齐会带兵赶到,配合寒家将海匪全部杀掉,再救回郡主。
那么就算有逃回去的左道手下,也没有办法洗清自己。
现在还有左道的财产,连皇帝事后追究的问题都解决了,还是不要让楚铮参与比较好。
寒渊笑着摇摇头道:“若是五皇子没有提出来,咱们这么做是万无一失,但是,现在五皇子都说了要跟郡主一起,郡主还单独出去,那,为什么?就算皇帝不多疑,齐天傲也会让皇帝起疑心,那么,很可能,左道家里的财产就变成了我寒家放进去的,这事,就成了我寒家跟郡主勾结,意图不轨而成,青莲子,不说姑娘说的那些理由,现在五皇子提出来了,除非这事我们取消,否则,只能让他上船。”
青莲子一怔,差点就冲口说出那便取消好了。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无法说出这话。
寒渊的时间已经不多,寒家的处境着实不妙,而寒澈有了白合这个弱点,寒战……
寒渊这次的计划里,还有很重要的一条,那便是将寒家的部分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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