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说了一声,顾欣悦立时没有再想,只竖起了耳朵去听。
那齐夫人不光被当众脱衣服,还被打了一百板子,别说江南总督这种人家,便是普通人家,只怕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怎么处置?直接送进了齐府后,那齐府便关紧了大门,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谁知道怎么样了?”
“你们说,会不会直接浸猪笼啊?”
“我觉得,应该是报个病死。”
“难说,这都大半天了,齐府可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那齐大人去了杭州后,这齐府便归了齐夫人打理,说不得,人家回去还是当家夫人,谁敢动她?”
一人冷冷的说了一声后,旁边之人便道着是是,转头,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顾欣悦的眉头这下却是皱起了。
看向了青莲子,低声道:“乌衣楼的人……”
青莲子抬手阻住了她的话,低声道:“咱们换个地方吃饭吧。”
顾欣悦一愣,随后便道:“说的是,这里有些吵,走吧。”
丢了些银钱在桌上,青莲子护着她从旁边沿着墙角往外走,低垂着眼角扫视了一下酒楼另外一边的桌上之人。
再又看了一眼散坐在角落之处的几人。
神色微凛的,带着顾欣悦快步离去。
等出了酒楼,便又做悠闲状的,引着顾欣悦进了旁边的铺子,随意买了几样东西后,再又逛进其他铺子。
逛了几处后,方松了口气,见顾欣悦不解的看过来,笑道:“有人跟着,现在走了。”
顾欣悦脸色微沉,道:“跟了我们多久?”
青莲子摇摇头道:“不是一早跟着我们的,是守在那酒楼之中的人,估计也是想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客商。”
顾欣悦眉头微挑,道:“意思是说,有人在监视那酒楼?”
青莲子的神色亦微动了一下,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看看杜仲他们怎么说。”
那些人肯定是属于同一势力,虽然说武功不算上乘,却也是跟踪和探听的好手。
在江南,这种人不是豪族豢养,便是官员手中的暗探。
酒楼里说着水家之事的人,那些人都没有在意,只顾欣悦说了乌衣楼三字,那些探视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难不成,乌衣楼那出了问题。
青莲子心下慎重,便没有带着顾欣悦从主街上走,而是从偏僻小道,直接绕进了飘香楼的后院。
刚进了主院,杜仲便也带着人回来了,脚步匆匆的直接进了屋子。
“乌衣楼的人怎样?”一路挂着心,顾欣悦一见他便问道。
问得杜仲呆了一下,随后唇角微勾的道:“已经走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过了江。”
“这么快?”青莲子不觉有些诧异。
这乌衣楼背后是钱家,虽然钱家这次完全抛弃了乌衣楼,但是一旦乌衣楼没事,也不可能那么容易的便放人走。
何况是唐竹衣这种人。
“嗯。”杜仲点点头道:“那唐竹衣几人,其实都算是自由身,只不过以前是无处容身,才继续留在了乌衣楼,帮助钱家打理乌衣楼,这次乌衣楼出事,为了撇清关系,钱家干脆将他们合作的协议都撕毁,还赶了几个和他们关系好的人出来,唐竹衣亦是厉害,在让人出头闹事之前,便将那些人的身契都拿了出来,从府衙一离开,就将身契还有自己的私房银子分给了那些人,要寒家人帮忙,直接送他们过江。”
顾欣悦点点头道:“那人,倒是个讲义气的,对了,那……”
“寒家人按照约定,给了唐竹衣三千两银子,我亦安排了风九跟随在后,等他们过江之后,再引了他们往北方走,将他们安置进咱们的地盘里。”杜仲笑着接道。
其实以他所看,那唐竹衣已经看出了寒家并非此事的主导,也猜到后面另外有人,所以才让那些个小倌拿了钱后,在过江之后各自分开。
到时候,他只会和自己的那几个亲信在一起,等待他们的后续动作。
只不过,这样一来……
青莲子皱着眉头道:“走得这么急,只怕会让人知道,他们背后有人,是受人指使,少不得,会要追查下去。”
那些探子,只怕都是受命查找乌衣楼背后之人的。
郡主和齐夫人的不对付大家都知道,但是郡主和水家并没有直接冲突。
而,因为楚铮的出面,他们后面的招数都没有使出来。
看在有心人的眼中,便是郡主搞死了齐夫人后,便又帮了乌衣楼。
为何要帮?
是谁鼓动的乌衣楼出面,进而引起金陵如此大动?
他们原来所想,只是要引左道出来。
可并不想跟江南的豪族们为敌。
看样子,这事,还得去找寒渊!
瞅着青莲子眉头都皱到了一处,顾欣悦笑道:“你放心了,楚铮既然敢对水家下手,就说明这水家和江南豪族们不对付,便是那些人担心,可是只要咱们后面不再出手,这事,也就会淡了的。这样,杜仲,告诉咱们的人,这些时日,什么事都不做,什么也不探听,咱们呢,只做游山玩水的跋扈郡主就是!”
第655章 齐夫人的下场()
同一时间,齐府。
齐夫人从剧痛中醒来,眼前一片朦胧,张着嘴厉声叫了几声,见没人答应,这才聚集了眼中的焦距,看清楚了坐在床边之人。
齐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手扶着一枝拐杖,脸上一丝神色都无的看着她。
齐老夫人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个头娇小,面容秀美,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只不过年纪大了,人长胖了些,个头没长,那脸却是耷拉下来。
平素一笑,便令人觉得慈眉善目,可是,这么冷莹莹的面无表情,却让人从心底感觉到了凉意。
齐夫人眨了一下眼,所有的记忆都涌了上来。
从她得知那乌衣楼的人居然敢诋毁她的声誉,而那郡主便是助纣为虐之人的气愤,到冲动的带着人冲上大堂,想将郡主打压下去,再到激怒了五皇子,被当众羞辱,撕衣,挨打。
那脸亦一点点的白了下去。
嘴唇嘟囔着,颤抖着声音道:“姨母,姨母,看在落霞的面子……”
“你还记得你是落霞的母亲?”齐老夫人发出的声音又低又沉,带了铁锈一般的味道。
“姨母,姨母,我是被陷害的!那郡主,那贱人陷害我!”齐夫人叫了一声,只觉冷汗直冒,想要起身去哀求,只身体刚一动,便痛得惨叫一声。
这才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还是那衣衫不整,遍体伤痕的模样。
根本没有被收拾过!
那心,便一溜的沉了下去。
“陷害?”齐老夫人讥笑一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
齐夫人一怔,忙道:“那胎记,那胎记我身边的人都知道,只要有心,自然能探听得到,是那郡主,那郡主买通了我身边之人,让那贱人说了出来,姨母,你相信我!”
齐老夫人缓缓的摇了摇头,道:“陈舒,那郡主刚到金陵不过一晚,哪里来的人脉和时间去探听你的私事?你便是想洗清自己,也要用个能令人相信的借口。你天资愚钝,我本以为,就你这脑袋,再闹腾,也顶不破天,你要花钱,没关系,咱齐家有的是钱,我把后宅的钱财都交给了你,尽你去花,你花几辈子都花不完,你想要虚荣,我也由你,左右,你这一品诰命,在金陵,也没人能越得过你去,所以,我将院子里的管事权都交给了你,可没想到你,你有钱有势还不满意,居然,居然……”
齐老夫人脸上泛起了愤怒的红晕,气得后面的话是再也说不出来。
给了钱和权利,由得她去尽兴,她居然能胆大到去外面找小倌!
她当自己丈夫是什么?当自己女儿是什么?
当自己这个嫡亲的姨母,婆婆又是什么!
“姨母,姨母,您相信我,我真没有……”
“落霞,可是我儿的亲生女儿?”齐老夫人一句话打断了齐夫人那急促的辩解。
看着齐老夫人一下又冷了下去的脸,齐夫人叫道:“没有!我没有!落霞自然是齐家的种!姨母,你不能这么对我!不管如何,是齐家对不住我!”
“齐家对不住你?”齐老夫人冷冷的一笑,道:“你莫不是还想说琴姨娘之事?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天傲喜欢的,一直是琴姨娘,他那么拼命考上进士,去做官,都是为了琴姨娘,是我,是我看你们母女可怜,才硬是逼得天傲和你成亲,硬生生的将她逼成了姨娘,甚至为了你,还给她灌下了绝子药!要说对不住,是你对不住天傲,你连给琴姨娘提鞋都不配!”
琴姨娘也出身自京城书香世家,只不过那家却看不上寒门进士,给她另外定了一门亲事。
这让她很是不爽,也很不喜欢琴姨娘。
而因为齐天傲中了进士,终于被族里当权人物看中,给了他一些人手,她用这些人,找到了自幼失散的妹子。
都没有问齐天傲的意见,便自作主张的,给他定了自己的侄女。
谁知道她让人代替了齐天傲三媒九聘的将妹子母女带回家,却得知那琴姨娘居然跟着齐天傲私奔了!
她以母亲的身份压着齐天傲,才让他承认了这门婚事。
那琴姨娘,便也成了一个姨娘。
当时,她从心底是看不起那琴姨娘的。
女子贞洁可是第一位,一个不顾家人跟着男人私奔的能是什么好货?
哪里比得上自己嫡亲的侄女,出自书香名门陈家的贵女?
为了陈舒的地位,她对那琴姨娘下了狠手。
换来的,是齐天傲将那琴姨娘另外安置在了一处,再不跟她们住在一起。
她本以为,这是好事,她也不想看见那碍眼的女人。
便是齐天傲大半的时间都待在那女人那,大半的时间都不回家,后来,甚至带了落霞去那边让那琴姨娘教导。
她也没有后悔过,为自己侄女出手。
可是,可是……
那琴姨娘无怨无悔的,就这么跟着齐天傲这么多年,连大门都不多迈出几次。
而自己这个侄女,却在外面找野男人!
她真是瞎了眼了!
这么多年,都维护了这么一个贱人!
眼见齐老夫人的眼中冷意越来越重,甚至带了杀气,齐夫人的身子抖了一抖,忍不住的叫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告诉你,我知道你们齐家的秘密!别以为瞒着我,我就不知道,你们,齐天傲,所做之事,他想造反!”
啪的一声,齐老夫人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齐夫人脸上,冷声道:“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嘛?”齐夫人亦是豁出去了,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齐天傲这么多年贪了多少钱?你以为,将家里的管家权交给我,我就以为这些就是齐家所有的收入了吗?那温家和钱家的人都跟我说了,他们一年,都要给齐天傲三万两银子的孝敬钱,这江南豪族几十家,每个都如此的话,齐天傲一年能贪多少?而且,齐家那些人哪里来的?齐天傲一个文官,怎么可能走那,明里暗里,都有几十人护卫!上次,不过是有人说要去京城告状,转眼就被杀死在护城河里,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就是齐天傲那些手下干的!”
一顿吼过之后,齐夫人安静了下来,看着面前的齐老夫人索索发抖。
齐老夫人的脸色已经一片铁青,声音却是淡淡的道:“如此,我倒是小看了你,既然你这么聪明,我本想留你一命也做不到了,无影,送夫人和姨太太上路。”
随着齐老夫人转身,从墙角阴影处慢慢显现出一个人影来。
满身黑衣,布满了带了暗影的条纹。
只要对暗影里一隐,便再也发觉不了踪迹。
第656章 我们才是自家人()
齐家的休妻文书和水家的休妻文书,在第二日的同一时间送到了府衙。
一个时辰之后,水夫人被发现在牢房里上吊,而齐夫人吊死在了燕回楼的牌楼上。
轰轰烈烈的水家之事一下便没了声音。
取之而起的是,无论如何,那般对待两个诰命,那荣宁郡主也太嚣张了一些。
试穿着金缕衣送来的新衣服,听着杜仲说着外面之事。
顾欣悦的唇角冷冷的翘了翘。
这江南,果然水深,一个个的,都是狠得下心的。
而楚铮,亦是不能小看的。
这么快便达成了共识,牺牲一个水夫人,便将金陵的民怨给安抚了下去,将事给抹平了。
“那水大人出现了?”挥了挥那流云般的衣袖,顾欣悦问道。
“嗯,今日一大早,便亲自带着休书去求见了五皇子,一再告罪,还说,愿意拿出所有家产,来偿还水夫人做下的孽。”杜仲眉头微蹙了一下,道:“他是昨天夜里刚回的府,听说,前两日,他并不在金陵。”
“不在?”顾欣悦想了想道:“那便说得通了。”
再是狂妄,能做到金陵巡查史的人,都不可能蠢到让自家夫人将事闹成这样。
不过,能纵容水夫人成这样,这人,也不会是个好人。
杜仲停顿了一下,道:“姑娘,你可记得,那扬州汪翰曾经有个姑姑嫁给了官宦之家?”
顾欣悦眉头一扬,道:“是啊,对了,我记得,好像说的是姓水?”
杜仲点头道:“是,今儿一早,船队那边送了一些东西过来,同行的便有汪家之人,那汪家之人说,汪家姑奶奶便是嫁给了水大人,还给水大人生了一个儿子,可惜,到了金陵没多久,那儿子便夭折了,后来姑奶奶死了,水家都没有通知汪家,更别提嫁妆退还之事。”
声音再度一顿,杜仲道:“那人还说,当年汪家姑奶奶嫁给水家之时,带了大笔嫁妆,而汪老爷,每年都会给水家大笔的孝敬,水家的财产,至少在扬州之时,并不会比汪家少太多。”
顾欣悦转头看向了杜仲,示意他说下去。
“那些状告水夫人的案例五皇子已经全部公开,在府衙便能查看到,我去看了一下,虽然恶毒难言,但是动的,也不过是些小商铺,加起来,也不过几万两银子,水大人亦是以那些数为底,来做赔偿的。并且,让五皇子派人前去查清水家的财产,以证明他的确是以全部家产做了补偿。”杜仲道完之后,静静的看着顾欣悦,没有再说。
顾欣悦眉头微扬的道:“你意思是说,汪家给水大人的钱现在并不在水家名下?而且,以汪家给水家的数额来看,水夫人完全没必要如此行事来弄这些钱,也就是说,也许水夫人都不知道水大人到底多有钱?而现在,水大人是想带着钱逃生?不,你这么说一定不是这么个意思,还有什么?”
杜仲眼帘微垂了一下,低声道:“五皇子接受了水大人引咎辞职的辞职书,不再另行追究水大人的不查之责。”
顾欣悦眉头一动,看着他道:“你怀疑,那姓水的将钱都给了楚铮,才换得这个结果?”
杜仲神色微动,轻声道:“姑娘,我在搜查那何家家产之时,发觉他们新兑换的银票少了几十万两,在侍卫们还没有进门之前,还听到了何家管家说,何家已经搭上了一个大靠山,虽然送出去大笔的银子,但是何家以后定然会越做越大。姑娘,那五皇子的野心不小,胃口也不小,而且,那人心机极深,并非一个少年所有,姑娘,还是,小心,一些。”
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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